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被應瀅兒一個天馬行空般的想像給打破了。
她竟然異想天開地要遮上一塊面紗,像公孫雪一樣。
武天驕和劍後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要知道短裙加上面紗,整個看上去就顯得不倫不類,但偏偏應瀅兒卻認為這是別出心裁。
她親自在那塊上等素紗上面畫了一只乖寶寶一樣的四足動物。
武天驕曾小心地問那是什麼,應瀅兒傲然地道:“龍!”
“砰——”周圍倒下了一大片,橫“屍”無數。
武天驕本以為她畫畫的能耐比武功強,現在看來有修正的必要。
應瀅兒很不滿意武天驕等人的反應,小嘴一翹道:“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武天驕無心聽她反駁自己的認識,他現在擔心應瀅兒以這付怪樣出席宴會,自己這群人想不轟動全場都不行。
宴會設在郡首府寬闊的宴會大廳,武天驕四人到達的時候,宴會還沒有開始,但有一些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地走進去,還有一部分賓客則滯留在廳外的花園里,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
賓客起碼有上百人,但武天驕一眼望過去,覺得全是陌生面孔。
不過,盡管這樣,他們這群人依然引得許多人注目,這當然得歸功於劍後和幽月的美麗以及應瀅兒的怪異打扮。
至於武天驕,也讓一些人困惑。
因為此次宴會的受邀者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名流,但武天驕看上去卻面生得緊,這就讓人對他的身份產生了猜疑。
當然,受猜疑的不只是武天驕這一批人,陸續到達的一些陌生賓客,也讓受邀的大元城顯貴們暗暗不解。
王鵬早早地就看到武天驕走進了花園,只是一直有賓客纏身,無法招呼武天驕。
此刻一得空,老遠就抱歉地道:“對不起,武兄弟,賓客太多,多有怠慢。”
武天驕笑道:“王副團長太客氣了,能參加這次宴會是我們的榮幸。”
王鵬邊說邊將武天驕引入僻靜處,然後正色道:“武兄弟,說實話,我很不贊成你來參加這次宴會。但團長偏偏要邀請你。”
武天驕詫異了:“為什麼?”
“有些事情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王鵬搓了搓手,似乎一時下不了決定。
“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說了。”
“不。”
王鵬神色堅決地道,“但我只能簡單言明。武兄弟,大元城不是以往的大元城了,這里早已經成了各方勢力的緩衝區,帝國對大元城的控制已經大不如前。說實話,大元城官府只是明面上的擺設,暗地里,這個城市是由其他幾股勢力控制的。想要在這里做出一番成就,必然要依附某股強大的勢力,彩虹傭兵團也不例外。”
“最近,修羅帝國一直在謀圖東下,神鷹帝國首當其衝,自然成了他們必須要掃除的障礙。然而,縱觀數百年來,神鷹與修羅爆發戰爭數十起,互有輸贏。百年前,神鷹帝國建築了要塞天門關和西天城,雄關當道,這才使得修羅帝國莫可奈何。”
“因此,最近幾十年來,修羅帝國一直在打天圖郡的主意,因為只有占據了天圖郡,才能使修羅軍隊控制北方,進而逼進北天城。前些日子,瀚海郡叛亂,十有八九是修羅帝國在幕後主導,他們企圖在神鷹帝國境內掀起一股叛亂風暴,從而從內部瓦解神鷹帝國對北方的統治。”
“我們這個傭兵團之所以深夜受襲,就是因為沒有接受修羅帝國的暗聘,參與瀚海郡叛亂的計劃。當然,這也與他們不久前得知彩虹傭兵團的背景有關,至於傭兵團有什麼樣的背景,目前我還不能說。因此,這次宴會並不如表面所看的那麼簡單。武兄弟,你好及早抽身。”
“謝謝你直言相告。”
武天驕誠懇地道,“但我已經脫不開身了。幾天前,有個商賈打扮的人來找我,希望我放了那個紅甲女人,被我拒絕了,我還吞了他的見面禮。”
“現在那個紅甲女人呢?”
“她什麼話都不肯說,我又不想放了她,所以只好讓她好吃好睡,也許,某一天我一覺醒來,她會變成一只美女豬也說不定。”
武天驕呵呵笑道。
王鵬搖頭苦笑,武天驕的反應與他的預想相差太遠了。也許參加了牧場那一戰,就注定了他無法從這個巨大的旋渦里脫身出來。
“那你要小心點。”王鵬黯然地拍了一下武天驕的肩膀,開始去招呼其他賓客。
王鵬走後,武天驕就坐在花園一角的水榭里,思索自己在大元城的經歷,結合王鵬剛說的話,他明白了很多事,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卷入了國家與國家、貴族與貴族之間的爭斗。
然而,這是個有趣的游戲,不是嗎?
比自己以前玩的任何游戲都要精彩。
武天驕不斷在心里告誡自己要遠離這個是非圈,因為這個圈里的每個人都握有強大的權力,無論自己有多麼強大,都不可能與一個國家成千上萬的正規軍隊對抗。
然而,在心靈的至深處,某種潛藏的欲望正在促使他改變這個決定,沒有比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游戲更大膽、刺激了,自己不是想生命的色彩更加燦爛嗎,自己不是在尋找人生的目標嗎?
眼前就有一個,所謂人生如戲,還有什麼比這個游戲有趣呢?
自己即將前往瀚海郡風城,或者以軒轅河的身份去繼承軒轅家族的世襲爵位,這不正好顯示他距離這個游戲的核心越來越近了嗎?
想到這里,他忽然覺得整個身心都輕松了。
宴會終於在期待中開始了。
在神鷹帝國的宴會有兩種形式:社交式,分席式。
如果來客較多,但身份一般,通常會采取社交式,賓客都站在大廳內,四周擺放豐盛的食物,侍從們穿梭人群為賓客送酒或其它飲品,如有必要,還可以配置樂隊,賓客群兩邊一分開,中間即是巨大的舞場。
據說這種宴會中跳舞的風俗是從修羅帝國傳入的。
如果來客較少,但身份尊貴,則采取分席式,即賓客帶同隨身家將或者侍從分席而坐,正對廳門的一面置主家席,左右兩邊置賓客席,視賓客身份、家將多少,可在兩邊再加置席位。
所謂席位,其實不過是一條長案,後面放置幾塊坐墊。
一般來說,分席式宴會不是為了請別人用餐,而是商談要事,“宴會”之名,不過是一種形式。
本次宴會采取的形式是兩者相結合,外廳為社交式,內廳為分席式。武天驕糊里糊塗地被一位侍女請到了內廳,坐在左邊的末席。
武天驕放眼一看,整個內廳一共放置了十五席,北面為主家三席,東西兩邊各置六席,武天驕就坐在西邊的第六席,劍後、幽月和應瀅兒坐在他旁邊。
武天驕進內廳的時候,客人已到了將近七成,除了主家三席,就只剩下武天驕上手第二席,對面第一席、第六席的賓客沒有到。
武天驕游目四顧,現好幾位賓客都是熟面孔:對面第三、四兩席上的賓客他都見過,第三席上坐的正是那位福態的胖子,另一席上則坐著幾位游牧民族打扮的粗豪大漢,正是他在天香客棧的酒樓上見到的其中幾位。
武天驕所在的這一邊,第三席和第五席的賓客他也見過。
武天驕上手這一席,也就是第五席端坐著一對悠然自得的夫婦,正是他在天香客棧的酒樓上見過的那對夫婦。
第五席上的主客,則是一位妖嬈打扮、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他沒有見過,但她身邊坐了一老一少兩位皮膚細嫩的書生,武天驕是見過的,老書生曾經自稱是天龍教護法顧中弘。
除了這四席,其他的人對武天驕來說都很陌生。
整個內廳異常的安靜,氣氛似乎很凝重。這樣的環境,益發讓人覺得將要發生一些地動山搖的大事。
忽然,門外響起環配相擊之聲,令凝重的空氣有所舒緩。門官唱和道:“帝國七公主駕到——”
這聲唱和擾亂了內廳的平靜,很多賓客眼中露出驚異之色,他們好像都沒有想到帝國的七公主會駕臨這場宴會。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位眾人心目中的七公主是位嬌弱的女子,她身後跟著兩個人,武天驕認得,正是彩虹傭兵團副團長隆士元和智囊軍師曲先。
七公主坐了主家三席中間的一席,她一正式亮相,武天驕就發現她正是自己在牧場遇到的那位會陣術的女子,今天她穿了一身盛裝,武天驕幾乎認不出來了。
“原來她就是帝國的七公主,干寧公主!”武天驕暗暗猜想道。
其余的人則關心帝國的七公主為何會坐在主家席上,而且坐的還是象征著主人身份的中間一席。
只有武天驕隱隱猜到了,很可能王鵬話里的彩虹傭兵團的背景就是皇家。
這可以解釋,只是彩虹傭兵團的團長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了帝國的七公主?
“我想,大家一定有很多疑問。在座的貴客大都是大元城的實力派人物。在本宮公布一個消息之前,我想請問一下魯思善會長——”
霎時,幾乎有一半的人將目光移向左邊第三席的那個富態的胖子身上,只聽干寧公主繼續道:“會長大人怎麼會突然有興致,派人來襲擊我的彩虹傭兵團?”
魯思善,青龍商會的會長,也就是那位福態的胖子,他可是北方數一數二的人物,財雄勢大,即是各郡府的郡首,都得對他禮讓三分。
雖說干寧公主是帝國公主,金枝玉葉,但這里不是京城,山高皇帝遠,魯思善似乎並未將公主的頭銜放在眼里,銳利的雙目微眯道:“這好像與公主殿下無關。”
干寧公主冷冷一笑道:“本宮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彩虹傭兵團團長。”
“原來如此,但不知公主殿下剛才的問題是什麼意思?”魯思善皺眉道。
“會長大人真是健忘,幾天前剛剛派了一大群人造訪我傭兵團在城外的牧場,這麼快就不記得了?”干寧公主冷笑道。
“看來公主殿下一定是搞錯了,我怎麼會做那麼愚蠢的事,公主殿下的消息從哪兒得來的?這可能是某些險惡用心之人栽贓嫁禍,陷害本會長,還請公主查問清楚。”
魯思善不緊不慢地道。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承認,因此,我向會長大人提一個醒,我們在牧場受襲時抓了一名俘虜,是位穿紅甲的女人,她自稱為‘紅衣羅刹’隋寶珠。我還聽說,會長大人有一名小妾,也叫隋寶珠。”
魯思善臉上的肥肉一陣抖動,不知是有心,亦或無意,他冷冷的目光從武天驕臉上一掃而過,跟著皮笑肉不笑地道:“應該是公主殿下搞錯了,的確,我有一名小妾是叫隋寶珠,這一次出門我也將她帶在了身邊,不過,她是一名弱質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是飛檐走壁的盜賊。如果公主殿下不信,宴會結束之後,我可以叫人把她接來。”
他一說完,眼神中閃過一抹得意的微光。
雖然他的眼神變化得很快,但那抹微光依然未能逃過干寧公主那雙觀察入微、善於捕捉人神情變化的眼睛。
霎時間,干寧公主暗呼不妙,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個可能也許會使得她的千般努力化為泡影,而且還會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家底,又沒能打擊到敵人。
武天驕也想到了那個可能,不過,他認為那個可能是絕對不可能的。
魯思善想乘宴會之機,派人去天香客棧救出隋寶珠,那只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他相信,現在即使是一支軍隊闖進天香客棧,也不可能救得了隋寶珠,因為天香客棧里有著三位聖級強者守在那兒,她們聯合起來的力量何等恐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武無敵也得忌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