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只聽傅寒江嘆息道:“我不舍得委屈你,二弟想必也是不忍委屈你姐姐的。”
因見少女滿臉悔意,他不免又疼惜起來,伸手替她拭去淚水: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日後你不再魯莽行事,今日這番教訓就沒有白受。”
秦露聽了,忙連連點頭。因她剛哭過,那瞳仁如湖水浸過一般,鼻尖上楚楚可憐的一點微紅,就是剛出生的奶貓兒,想必也沒有這般柔軟可愛。
傅寒江不禁心頭一蕩,忙將多余的雜念壓下去,又整肅衣衫,叫了下人送熱水進來,一一為她清洗腿間身上的濁痕。
只見她乖乖坐在榻上,一頭如瀑青絲遮住大半個潔白身子,也不知是累得狠了,還是方才剛答應他日後都要聽話的,傅寒江讓她張腿她便張腿,讓她撅起屁股她便撅起屁股,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總是四處作亂。
當下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商議了一番日後要如何行事,定下以書信聯絡後,方才依依不舍分開。
至次日,秦露便被送回家中,雖然如今她依舊焦急,卻也再不敢擅作主張,只是乖乖在家等著傅寒江的消息。
因事涉傅重洲與秦霜,想必他兄弟二人也是要商議的,果不其然,幾日後,秦露便聽下人們說,二姑爺與其弟聯袂而來,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那天二老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連老太太都被驚動了。
其後他們兄弟倆又來了好幾次,不知為何,每回都被掃地出門,恍惚還看見兩人身上掛了彩。
而秦露也在彼時被秦母勒令閉門思過,每日只在房中抄書——
她早就有所預料,倒也不驚訝,反倒因為自己只是被罰抄書而不是領受家法,便猜到傅寒江恐怕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頭上,不外乎是說她年紀小、不知事,被姐夫給騙了身子。
當下不免愈發擔心,既擔心父兄盛怒之下對傅寒江動手,又擔心老祖宗父母氣壞了身子,還要擔心這樁姻緣究竟能不能塵埃落定。
直到半月之後,綠柳終於從外頭打聽到,京中不知何時流傳起一樁奇聞,說是傅家大奶奶得了菩薩點化,如今要帶發修行去了。
這位大奶奶原就是菩薩心腸,當日京畿西山那場暴雨引發的山難,若不是她提前示警,還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其後她又贈衣施粥,自己住著寺廟里的破屋子,卻把銀錢拿去給受了災的村民們用,眾人都是感激涕零,許多人都在家中給她點了長明燈日夜供奉。
如今她既得了菩薩點化,眾人都不以為異,反倒覺得果然如此——這樣一個大善人,就該是天上的仙女兒,不過如此一來,那傅中丞雖有妻室,卻不就相當於無妻了?
就在眾人津津樂道間,秦露也得了傅寒江托人輾轉送進來的信。
原來秦家已答允他與秦霜和離,只是此事到底於女子名聲有損,縱使秦霜並非被休棄,外間也是要指指點點的。
因此他便與傅重洲想了這麼一個主意,假借菩薩點化之名,讓秦霜有一個極好的理由可以脫離夫家——
既是得了佛緣而和離,那外人又有什麼好說的?況如今只是帶發修行,並非出家,待過一段時日,事情漸漸教人忘了,秦霜便可再另嫁他人。
秦露聞知,自然為姐姐歡喜,想必多則年余,二姐姐便可心想事成了。
只是她這里,因為傅寒江當日一力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先說自己教弟不嚴,後說自己哄騙妻妹,說來說去,都是他的罪過最大,因此引得秦母等人對他十分不滿,二老爺更是放話說,寧願女兒一輩子不出門子,也不把秦露嫁給他!
當下秦露不免又悔恨一番自己先前行事不謹,若非她逼得傅寒江要了她,如今他又怎麼會背上這麼一個私取她貞潔的罪過?
雖然她幾次都想出來說明錯處原在自己身上,但傅寒江怕她被父母責罰,如何肯允?
因而便在信中嚴詞叮囑,若她再敢擅自做主,就休怪他不客氣。
此處暫且不提,且說秦家正在為這樁家務事闔宅不寧之際,攝政王府內,如今也正是雞飛狗跳,幾乎鬧得人仰馬翻。
原來玉姝竟是在這一日夜間,腹內突然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