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一回到魔界就召集手下們在魔宮集會。
陳容被天界暗算的事情也已經傳開了,大部分人嘲諷的同時也暗暗憎恨天界虛偽不仁義,畢竟對外還是一致的團結。
“天界向來虛偽,面子功夫做的好看,可是一個個鼻孔都能仰到天上去,這回看樣子是要對我們魔界下手了。”
“依我看來就應該直接撕破臉,我們魔族何時要活的這麼孬種了?千百年前我們魔界是何等的威風?竟然是一代不如一代,遲早要完蛋!”
“可不是,天界那些玩意兒咱有啥怕的?大不了就是干一場,咱可不見得會輸!”
……
斬天和百赤還有極樂君在最前面站著,極樂君眉眼冷颼颼的,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冷笑不已。
斬天皺起了眉頭,心里也憤憤不平。而百赤則想的多一些,畢竟這一開戰就是魔族和五界為敵了。不過如今的局面也是一直坐以待斃的下場。
陳容坐在座位上,臉色憔悴,咳嗽了幾聲,“這次的事情你們應當聽說了吧?魔族事事順從著天界,以六界和睦為宗旨,可是天界竟然趁著本尊為民除害的時候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算本尊,咳咳咳……”
古才站了出來,一臉的凜然:“主上,天界如今大有要一統六界唯我獨尊的架勢,若是我們魔界還是如此,只怕是會被天界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對付。為了魔族,臣……斗膽請主上與天界斷絕關系!”
古才說著跪了下來,態度決絕。
不少人應和著:“是啊,魔界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斬天也是這個意思,對陳容拘了一禮,皺著眉:“天界這些年來一直對魔界百般刁難,魔界原本是六界之一,可是如今卻成為地位最低的一界,莫說是天界,就連人界都瞧不起我們。”他抬眸直視著陳容:“請主上重振魔界的地位!”
百赤聽斬天這麼說,倒是沒有反駁,“雖然這麼做有很大風險,不過……”她笑了一聲:“這個世道實力為尊,天界的血統絕不比我們尊貴,我們魔界的實力絕對不差。忍讓了這麼多年,也到了時候了。”
陳容點了點頭,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滿臉的欣慰:“魔界能夠有諸位,實在是我陳容之幸。”她故作沉思,決定道:“既然如此,本尊就任命百赤和斬天為魔宮的左右使,統領魔界的兵馬。極樂君為本尊的首席參謀,可隨意出入魔宮,協助本尊管理魔界。”
眾人嘩然。
連極樂君自己都詫異地抬起了頭。
“極樂君狼子野心,魔帝重用他?這不是養虎為患?”
“就是,把兵權交給斬天和百赤我還能夠理解,可是這極樂君……理當是要削弱才對吧?這位魔帝到底是怎麼想的?”
“魔帝先前被天界暗算,現在又引狼入室,這是個傻子嗎?”
……
斬天看了一眼極樂君欲言又止。
極樂君也搞不清楚陳容在想什麼,不過陳容似乎繼位以來也沒針對過自己,而自己也是如今的臣子里資歷最長的,他這麼想著也就釋然了。
陳容宣布完任命之後,眉宇間多了些嚴厲,“傳令下去,從今天開始,我魔族與天族不共戴天。若天界犯我魔界,本尊定親自去會!絕不手軟!”
最後四個字說的擲地有聲。
眾人:“主上英明!”
魔界搞得高調,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宇文重承的耳朵里。
天界因為接連兩位星君隕落本就氣氛壓抑,宇文重承受了天帝訓斥,正回到寢宮聽到這件事冷笑了一聲,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
“連綠衣都魂飛魄散,這陳容究竟是什麼修為?!”他呵斥道:“我讓你們查清她的底細,你們一個個就是這麼辦事的?!”
“兩位星君聯手竟然都喪命了,這天界還有誰能奈何的了她?”宇文重承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眸間充斥著怒意,一拍桌子,“如今我登位在即,竟然立敵無數!”
太子殿天師趕緊跪下,抖著白色胡須道:“殿下,這陳容平日里裝得逆來順受,毫無威脅,是如此狼子野心。若不除,實在是讓人寢食難安啊。”
“我不知道嗎?還要你來說!”宇文重承太陽穴的青經跳動著,抬手揉了揉鼻梁,語氣平緩了一些,“她真是憑一己之力對付了兩位星君的?”
“這……在場的三位全都殞命,想著除了陳容也別無他人,魔界能夠有此實力的也唯有陳容了。”天師低下了頭,不敢再觸宇文重承的霉頭。
宇文重承覺得有些累,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一個個都是廢物。
大殿里瞬間只剩下了宇文重承一個人,他苦心修行,為的就是繼承天帝之位,想著將其余五界都收歸手里,這樣天帝之位也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一來讓天帝看看自己的能力,二來也為以後管理六界打下了基礎。
其余四界都已經沒問題,魔界他想要扶持極樂君,可是沒想到魔界竟然出了陳容這麼變數。
“聽別人說你動怒了?”宋清漣端著糕點過來,“你何必著急呢?陳容本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說過要徐徐圖之,你卻不信。”
宇文重承看著清麗的人兒走進,一身藍衣就像是春日的江水一般讓人心生平靜,聲音嘶啞:“如今我樹敵眾多,想讓我落馬的人也不在少數。陳容注定無法成為我的朋友,自然得先下手為強。”
宋清漣把糕點放下,拉著宇文重承坐下,安撫他:“其實這樣也好,這樣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對付陳容,不是嗎?”
她笑了笑,柔聲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鬼族的尊主,已經歸順於咱們了。”
雖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還是讓宇文重承的眉頭松了一些,“那便好。”
“魔界內部不平穩,所以注定了難成氣候。”宋清漣眉宇間閃過一絲笑意,“難道陳容一個人能夠對抗五界嗎?她又不是神。”
宇文重承和宋清漣說了一會兒話,心情好了許多,點了點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幸好我還有你。”
符月得知陳容公然和天界作對之後坐立難安,正准備去魔界找陳容,就被天帝的人在門口攔下了。
“公主,東海太子前幾日來天界提親。方才帝君下令取消您和魔尊的婚約,為您允了東海太子。明年春天便完婚。”穿著霓裳衣裙的女子捧著卷軸,姿態游優雅的對符月笑道,“恭喜公主了。”
這門婚事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天大的好事,畢竟魔族在天族眼里一直都是粗鄙狡詐的,陳容本就是高攀了天界,如今魔界又作死,天帝也是疼愛女兒才會重新訂下婚事。
況且最重要的是,東海太子和天界公主情投意合,身份登對,簡直是天定佳偶。
符月臉色變了變,顫唞的手接過了卷軸。她早就和陳容說過不要鬧事,可陳容偏偏不聽她的,如今也是難以回旋了。
傳訊的人都走了,符月才踉蹌著扶住了殿門,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嚇得她的貼身侍女們都趕緊擁簇了過來,把失魂落魄的符月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公主,你怎麼了?這是好事啊。”侍女拿帕子去擦拭符月臉上的淚,“你和太子不是挺好的嗎?與其跟著陳容受委屈,還不如圖個幸福美滿呢。”
符月捂著心口咬緊了牙關,眼淚滾進了唇齒間,又咸又澀,“你懂什麼。”
她雖然給自己留了許多條後路,可是也沒想過要嫁給別人。原本就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如今卻……
陳容接到天界取消婚約的旨意時很淡然。
“萬望魔帝往後覓得良人,此舉是天帝的決定,莫要怨恨公主。”送旨的女子窈窕婀娜,聲音輕柔。
陳容接下卷軸,笑了笑:“我對自己的身份認的很清楚,怎麼會怨公主?倒是希望她能嫁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你倒是想的開。”仙子笑了笑,對陳容行了禮翩然而去了。
其實這本來就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主上真的不後悔?”古才躥了出來,笑道:“照我看,你和公主是真的般配,往後只怕是難找出這般女子了。”
陳容搖了搖頭:“她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我給不起。”
“那還是那位雲瀧姑娘比較適合你。”古才摸著下巴想了想:“雲瀧姑娘實力強悍,而且絕對不會像符月公主一樣事事約束管教你,即便是主上你尋花問柳她大概也不會多說一句。”
“嗤,眼底只有些情情愛愛,這就是為什麼你成不了大事了。”陳容翻了個白眼,撂下一句就走了。
心底想的卻是,你以為雲瀧這麼厲害的人會看上我?
不理智!
古才一噎,有的人天生就只想做個文官,良辰美景美人在側——譬如他。這也是極高的追求了。
沒想到竟然被陳容奚落了一番。
“主上也沒否認自己覺得雲瀧合適啊?真是口是心非啊。”
自從陳容宣布和天界決裂之後,整個魔都籠罩在一種神秘而又詭異的氣氛之中。
眾人以為陳容在遭受暗算受了重傷,又被取消婚約遭受情傷打擊,定然會一蹶不振——畢竟以往十位魔帝有八位是隕落於情劫之下。
雖然大家不是很服氣陳容的智商,可是她畢竟是魔界修為最高的,若是真有什麼,魔界又是元氣大損。
這也導致以往各自桀驁不馴的臣子們竟然開始團結統一的把自己養著的美人往魔宮里送。
陳容其實不是很想接受大家的好意,可是面對臣子們的關懷,只好都安置下了。
不過魔宮還是要有魔宮的規矩的,她在後宮召集了美人們講規矩,決心不能讓後宮烏煙瘴氣。
“主上,奴為您彈奏一曲可好?”
“主上,奴給您捏捏肩膀~”
“主上,奴好冷啊。”
陳容本來要嚴肅的開個會,沒想到竟然演變成了身上軟玉在懷,紅粉添香曲子靡魅。而且不知道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個唇印。
她暗道魔族的女子就是熱情,正要推開美人的時候,門突然被踹開了。
踹開了?
陳容:“???”
眾人以為是新來的,正看去,竟然看到一個渾身包裹字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有嘴直地納悶道:“這位妹妹真是會玩,竟然還搞神秘,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送來的?”
那女子話音剛落就被雲瀧丟了出去。
“刺客啊!”
亂做一團,都慌不擇路地躲閃著,陳容看著原本還話說的賊甜的美人們一個個丟下自己而去,抿了抿唇,臉上有些難以置信。
她扶額嘆了口氣:“女人們好生現實。”
房間里只剩下了幾個躲著瑟瑟發抖的美人,以及煞氣濃重的雲瀧,還有一個懷疑人生的陳容。
“你們先下去,這位是我的貴客。”陳容對余下的女子擺了擺手,又道:“剛才胡說八道的那個女的趕出魔宮。”
陳容莫名其妙地心虛,對雲瀧解釋:“這些女人都是我的臣子們塞進來的,怕我寂寞,一片好意沒好意思辜負。”
她干巴巴地笑著,給雲瀧倒了杯茶:“你口渴嗎?喝水嗎?”
雲瀧安靜了好久,似乎在消化陳容的話,抬起手化出一張紙,遞給了陳容,“你這是在自甘墮落?”
陳容:“???”
“你怎麼會這麼想,真是我臣子們硬要塞女人給我,我自己……我自己不是很想的。”陳容義正言辭:“你看她們一個個長得那麼妖艷,我就不喜歡長得妖艷的……”
陳容話還沒說完,身邊的桌子突然炸開了,嚇得她趕緊閃開,拍著胸口,自己說錯啥了?這個雲瀧真是好難伺候!
“咳咳咳。”陳容想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尊嚴,心里有些後悔自己要招惹這麼個厲害的角色了,斟酌著開口:“不知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呀?”
陳容想著自己這麼說似乎有些不熱情,又扯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做准備,就我們這關系,我怎麼著都得好好招待你。”她抬眸看著雲瀧,“要知道你會來,這整個後宮都得留給你住,你想住哪間住哪間。”
她笑了笑:“當然,現在也可以,我這就讓古才把那些妖艷jian貨都送出去,你挑一間住?”
雲瀧身上的低氣壓這才消失了,又遞了一張紙,“我來助你對付天界。”
陳容詫異地抬眸看著雲瀧,覺得很是感動,呐呐道:“你這麼幫我,難道……難道……”
雲瀧聽著她說。
外邊的光透過窗戶落下殿內,午後的陽光有些炫目,雲瀧站在陰影處,正好有一片衣擺在陽光里,衣服上的蓮花在陽光照耀下開的慵懶又美麗。
陳容道:“難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嗎?”
雲瀧真的要拔劍了。
陳容趕緊轉移話題:“壯士別激動,我開玩笑的,走走走,我帶你去我殿里,那株花長了一兩片葉子了,不過有些奄巴,需要你!”
雲瀧這才收起了劍,走到陳容身前抬起手用涼涼的大拇指抹去了她臉頰上刺眼的唇印。
陳容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地撫了下臉頰,抬眸卻看到雲瀧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檻出處,趕緊跟了上去。
“等等我啊。”
當天夜里,美人們都被陳容遣送了出去,哭哭啼啼地訴說著魔帝如何如何態度冷淡,如何如何為了一個戴著斗篷的女人對自己大發雷霆,並且為了哄那個暴脾氣的女人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人說那是陳容一直背著符月養在外邊的小情人,也有人說那是陳容曾經求而不得的明月光,甚至有人斷定那女子就是符月公主!
陳容聽到了那個恨啊,怎麼就沒人說是自己的債主呢?現實總是格外的扎心。
就這麼過去了半個月。
這天早上集會的時候,斬天突然義正言辭的斥責極樂君與天界勾結,而且把他和宇文重承、符月之間來往的書信也被人送上了陳容手中。
證據確鑿。
“極樂君,你有何解釋?”陳容看完之後臉色徹底黑了下來,痛心疾首道:“你在魔界的地位僅次於本尊,為何還要與天界勾結!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極樂君這段時間過的舒坦,雖然有所防備著,可是突然來那麼一出還是有些慌亂的。
在魔殿之上跪了下來,“主上,此事一定是有人汙蔑我。斬天向來看我不順眼,這次肯定是他要鏟除異己!主上,你萬不要聽信讒言啊。可不要為他的挑撥離間,而誤會好人。”
斬天居高臨下地看著極樂君,笑的譏諷。
“呵,好人。”陳容笑了,心里想著,斬天本來就是她的心腹,斬天今日的作為也是自己授意的。
不過吐槽歸吐槽,戲還要做的。
“極樂君說的不錯,如今魔界本就處境艱難,這事恐怕是有人挑撥離間。”陳容嘆了口氣:“現在魔都的環境那麼差,實在是很不安定。既然極樂君說了自己忠心,那為了服眾,你也該表示表示自己的忠心。本尊就派你去魔山鎮守百年吧。”
“魔獸,就由你陪著極樂君一起去。”
“大鍋,過地方,實在是很適活修煉。額很喜翻,餓就先謝過大鍋了,一定莫會辜負你滴期望滴。”魔獸樂顛顛兒開口,看得出來是很開心。
極樂君臉色變了變,魔山是什麼地方?又偏遠又危險,他就算死在那里也不一定會有人知道。
“主上,請您三思啊。”
“你難道不想為了魔界出力嗎?還是說你在心虛?難不成你真的和天界有所來往?該不會是想和天界的人密謀,把本尊除掉取而代之,然後由你來做這個魔尊吧?”陳容笑著反問了幾句話,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冷了起來。
極樂君抿了抿嘴唇,想說什麼,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陳容說的就是他的想法,他這次是被陳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如今只能夠先假意順從,然後再徐徐圖之了。
“我自然是對魔族忠心耿耿,既然大人你非要這樣,那麼我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就算我死在那里,也是為我們魔族而死。”極樂君冠冕堂皇道。
陳容笑著拍了拍手,感慨道:“極樂君的氣概真是讓本尊動容,本尊相信你是無辜的。那你明日便啟程吧。”
極樂君聽著她最後一句廢話,眉頭跳了跳,壓抑著心里的怒火,可是沒想到陳容竟然還沒說完。
“你們往後都要學學極樂君犧牲自我成就魔界的精神,雖死猶生啊。”
犧牲自我……
雖死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