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兒本已快到極限,聽到叫喊立刻停止動作,擔心地問道:“主人,怎麼了?”
“我……”女子不知該說什麼,神情中帶著一絲絕望。
連城在一旁怒喝:“丑奴兒,怎麼停了。霜姬,你要放棄嗎?”女子哽咽不止:“我不想放棄,可是……”她內心糾結,忍不住痛哭出聲。
聖女緩步來到她的身邊,柔聲道:“是不是忘了一些句子,不必灰心,說不定最後還能想起來。”
雲綺霜面色迷茫,怔怔地盯著前方,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
“就差最後幾句了,你真要放棄嗎?”聖女語音低沉,“你可要想明白,下一次考核人就不是丑奴兒了。”
女子打了一個冷顫,咬牙道:“那就繼續吧。”說完話,淚水又止不住流下面頰。
連城走上前來,解開她雙手的鐵鏈,笑著道:“給你解了枷鎖,霜姬就好好享受吧。”
雲綺霜雙臂發麻,抱在胸前不知如何安放。
男子拉住她的藕臂,按下螓首,喝道:“趴下,這才是千年靈狐應該有的姿態。”女子屈辱地跪在床邊,螓首深埋,不敢去看台下教眾。
她心中清楚,只要看到教眾淫邪的目光,就會有種被眾人奸淫的羞恥感,再也難以集中心智。
丑奴兒隨著主人趴下身子,半跪在床上,埋入蜜穴中的肉棒始終未曾與女子分離。
在連城催促下,他挺動腰肢,繼續在銷魂的白虎蜜穴中耐心耕耘。
他有一種感覺,主人小穴比平日更加緊窄,更加嫩滑,環環嫩肉貪婪地裹著肉莖,好似要將他榨干,吃淨。
倒不是小穴真的變得更緊,而是場景太過羞恥,女子蜜穴不住收縮,無法放松,才使腟腔緊縮,宛如處子之身剛破時一般緊窄。
後果就是,丑奴兒抽送起來頗為吃力,感受到的快感也增強了幾分。沒過多久,他就氣喘吁吁,似乎隨時都會精關大開,猛然噴射。
雲綺霜遠比他更加敏感,花穴中熱浪翻騰,肉棒每一次搗送似乎都插到心頭,刺激得芳心亂跳,幾乎要蹦出胸腔,而每一次抽離,都將幾片嫩紅的穴肉拉扯出穴口,同時也將她的芳魂抽出體外。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女子連連泄身,一波高潮尚未平息,立刻又攀上另一個高峰。
她四肢如棉,上半身幾乎壓到床頭,雪白的臀部高高翹起,承受著男子一輪又一輪凶猛的衝刺。
在二人肆意交歡時,連城拿著鞭子走到女子身側,對著光潔的美背用力抽了下去。
女子疼得嬌軀顫抖,卻咬牙不發出聲音。
“不要欺負主人。”丑奴兒苦苦哀求,可連城不為所動,繼續一鞭一鞭打在女子後背。
男子笑道:“這就舍不得了?本教手段繁多,只是不忍用在霜姬身上。要是將竹板夾嫩乳,蠟燭滴花唇,龜縛懸房梁都用上,你的主人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丑奴兒見識過教內懲治女子的手段,嚇得黑臉發青,再也不敢說話。
一鞭接著一鞭,女子後背布滿血紅的鞭痕。
揮鞭擊打的同時,連城抓住狐狸尾巴的根部,拉出幾顆玉珠,再狠狠捅進菊穴深處。
男子目視著粉嫩的菊門,心頭充滿邪惡的快意。
每當後庭珠從菊穴擠出,嬌嫩的菊花就被撐得又鼓又脹,淡粉的紋路消失不見,只有一片濕漉漉的油光閃耀,不知是來自後庭,還是染上出自蜜穴的花汁。
隨著後庭珠出出入入,雪白粉嫩的翹臀前後巔蕩,菊穴時隱時現,如隱藏在美妙桃臀中的一顆粉珠。
“連後庭都這麼勾魂。”連城不停咽著唾液,拿著鞭子的手稍稍發抖。
後庭與蜜穴同時受攻,刺激得女子嬌軀顫栗,低低的悶哼化成尖利高亢的吟聲。
“啊……不行了……不要……”
她的嬌靨潮紅,滿臉汗珠,眉頭凝成川字,仙子般的面容微微變形。
還有那雙迷離的鳳眼,看不出是痛苦還是享受,沒有秋波蕩漾,反而更撩人心魄。
“受不了嗎?丑奴兒還沒玩過你的後庭?”連城桀桀浪笑。
“沒有,快……停下來……”雲綺霜嬌軀亂抖,語音斷斷續續。
台上男子們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霜姬,一個被快意衝擊,心魂散亂的霜姬。
那張羞花閉月的面容上全是平時無法得見的神情,夾雜著痛苦,羞憤和沉淪欲海的銷魂。
或許此時稍稍扭曲變形的面頰並不比平日更美,但那種帶著魔力的妖媚風情卻足以讓男人神魂飛散,甚至甘心為其墜入地獄。
“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迷亂中雲綺霜耳中飄過蘭姬的聲音,一句之後還有下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後庭和斷腸”幾個字念得尤為清晰,羞得女子連玉頸都變成粉紅色。
星月宮的手段屢屢刷新她的認知,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後庭也能成為取悅男子的妙物。
淫辱仍在繼續。
後庭珠越插越深,似乎要把腸壁撐破,那種頂入腹腔的飽脹感與蜜穴中的火熱酥麻遙遙呼應,如同兩股洪流不斷衝刷女子的心魂。
女子已陷入癲狂,身體如在海浪中翻滾,又被巨浪拋入高空,最後從空中下沉,墜入無底深淵。
她再也無力支撐,藕臂酥軟,身體向床下栽了過去。
還好丑奴兒攔腰將她抱在懷里,拔出殺氣騰騰的肉棒,大聲喊道:“主人,你怎麼了。”雲綺霜此時半昏半醒,摟著男子腰部,聲音細不可聞:“丑……奴兒,還沒結束嗎?”
聖女向連城揮了揮手:“就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二人,讓他們好好享受吧。”丑奴兒不忍看到主人背後的鞭痕,輕輕將其仰面放倒在床上。
然而雙乳上同樣布滿青一塊、紅一塊的指印,可見兩名星衛當時玩得有多瘋狂。
男子眼淚奪眶而出,話音嗚咽:“主人……”
女子伸手擦了擦他的淚眼,臉上現出虛弱的笑容:“丑奴兒,不哭。來要我吧,讓他們看著,讓他們嫉妒發瘋。我是丑奴兒的,他人休想得到。”丑奴兒哭著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依舊堅挺的肉龍。
猙獰凶悍的龜首微一用力,擠開兩瓣花唇,緩緩插入柔嫩的蛤口。
緊窄的穴口立時被巨棒撐開,四周與肉莖緊緊咬合,隱現透明的粉紅肉色。
三位星姬看得雙腿發軟,花穴早已泛濫成災。
夏姬氣喘吁吁,目測著丑奴兒肉棒的長度和粗細,暗想若是這根家伙插入自己小穴, 會不會把蜜穴撐爆。
然而霜姬似乎完全適應了這根霸氣的巨杵,玉胯輕搖,瞬間就吞沒了肉莖,僅剩一寸留在穴外。
這一刻,兩人好似忘記了一切,瘋狂地擁在一起。
女子抬起玉腿,夾住男子腰部,雙手緊摟著丑奴兒脖頸。
男子伏在女子身上,把一對玉乳壓成雪餅,通紅的雙眸緊緊盯著主人魅惑蒼生的妖嬈面容。
沒有任何春宮比這一幕更加震撼,美若天仙的女子與丑陋少年肢體交纏,仿佛融為一體。
男子丑臉貼住女子俏臉,厚唇吻著她的嬌嫩的面頰,女子也溫柔回吻,香舌在黑臉上游弋。
遠遠望去,就像兩只互相舔舐創傷的野獸。
台上男子僵立不動,一邊興奮得熱血上涌,一邊嫉妒得心痛欲碎。
此時此刻,他們只能傻傻地旁觀,看著男子黝黑的臀部上上下下,粗壯的肉棒從白虎蜜穴中拔出、沒入。
女子玉瓷般晶瑩的恥丘略有些紅腫,每當巨杵向外抽離,兩瓣柔嫩的花唇也被拉起,猛然搗入時,又跟著肉棒一起沒入,看起來就像鼓動的風箱。
男子根本不顧技巧,只是大力挺送,每當深深插入,女子身軀都會震顫,兩只如弓的雪白玉足緊緊繃著,晃得人頭暈目眩。
更加銷魂的是,肉棒穿過腟腔時能清晰地感到後庭珠的輪廓,每次衝刺都會帶動珠子旋轉,刺激得女子搖動雪臀,狐狸尾巴也跟著左右招搖。
“啪啪啪……噗呲……噗呲……”
肉體撞擊聲,淫水飛濺聲交織,每一聲都如春藥,燃起男子們渾身欲火。
“啊……丑奴兒……你好厲害……要死了……”嬌吟婉轉,如泣如訴。
仙音靡靡,銷魂蝕骨。
女子臉頰上滿是晶瑩的汗珠,欲焰蒸騰,臉紅似血,恰如沾滿晨露的美艷桃花。
這一刻,她仿佛忘記有人旁觀,整個身心沉淪欲海,在無邊的浪潮中起起落落。
花開花謝,潮起潮落,女子不知泄身了幾次,身體軟得一條春蠶。
丑奴兒也爽得如飛天外,眼看再也無法支撐。
男子大吼一聲,奮力搗送,龜首緊壓著花宮射出濃稠的陽精。
他的身軀不住抖動,卵蛋貼著女子恥丘不停收縮,滾燙的陽精如洪水衝開堤壩,一波波衝刷著敏感的花宮入口。
女子玉體抽搐,軟倒在床,胸口劇烈起伏,久久不能平息。丑奴兒緩緩抽出半軟的肉龍,同樣大口喘著粗氣。
白虎蜜穴中濃稠的液體不住外溢,在身下流成小溪。
蘭姬縱是久經風月,此時也羞得面紅耳赤。
她盯著女子久久無法閉合的蛤口,突然感覺濃香撲鼻,心頭竟如小鹿般亂撞,緊夾的雙腿早已沾滿粘粘的淫汁。
“曉看紅濕處,花落知多少。春潮帶雨晚來急,雲雨歸時帶異香。”蘭姬念出最後的詩句,憂心地盯著女子。
她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考核,需要記誦的內容不足本次考核一半,而自己都差點未能通過,她很難相信,霜姬第一次面對羞辱,忍受著疼痛和高潮時的失神,還能記住所有句子。
時間緩緩流逝,一刻鍾後,雲綺霜才勉強起身,披上朱紅色的外衣。
聖女走上前來,輕聲道:“霜姬妹妹,該背誦記下的詩文了。”雲綺霜雙眸緊閉,口中小聲呢喃,原本退去紅潮的絕美面頰再次染上紅霞。
蘭姬每次讀詩都是在自己最羞恥的時刻,她不得不回憶那份羞辱,再與詩文一一對應。
念第一句詩文時,自己身體剛剛動情濕潤,第二句時,正在為丑奴兒吹簫。
第三句……這是最羞恥的一刻,當時自己忍不住失禁。
然後又被玩弄雙乳,直到高潮泄身。
她慢慢回憶,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背誦著這些淫詞浪句。
蘭姬等人越聽越是驚奇,沒想到霜姬在如此嚴苛的條件下還能記住這麼多句子。
等雲綺霜背誦完畢,連城拿著新的筆錄與蘭姬原文對照。
他面露驚色,直到最後才笑了一聲:“霜姬不錯啊,可惜少了兩句,還有一句稍有錯漏。”他站上高台,朗聲道:“本人宣布,霜姬本次考核失敗。你們有福了,還有機會再次一睹霜姬絕世風采。”
雲綺霜雙眼發黑,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羞恥衝刷著魂海,當眾裸露身體,像母畜一樣爬行,甚至當眾放尿,演示春宮。
然而一切努力付之東流,等待自己的依然是恥辱的地獄。
丑奴兒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哭泣道:“主人,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台上台下一片沸騰,三名星衛更是險些蹦了起來。
因為下次考核,自己就有機會操到這位絕世尤物,那簡直是人生最大的樂事。
盧六和陳七眼前仿佛看到霜姬匍匐在自己身下,肉棒在白虎蜜穴中出出入入的絕美艷景。
江八卻懊惱地掃了丑奴兒一眼,暗自期待下一次考核盡快到來。
否則,霜姬的小穴會不會變成丑奴兒的形狀,再操起來已經不夠緊致。
丑奴兒怒視眾人,摟著女子哭泣道:“主人,我們再也不參加考核了。我求求你。”
女子面容慘白,緊緊摟住丑奴兒,泣聲道:“好,主人再也不參加了。”連城冷冷一笑:“這恐怕由不得你們。”
丑奴兒抬起頭,死死盯著男子,眸中充滿怨怒的烈火。
“丑奴兒,你要造反?”男子目露凶光,一步步向二人逼近。
蕭紫漓向連城揮了揮手,朗聲道:“我宣布,霜姬考核通過。”神殿前一片嘩然。
“為什麼,她明明犯了錯誤。”陳七第一個跳了出來,臉上滿是懊喪的神情。
“住嘴!”聖女冷笑一聲:“幾位星姬可曾記得你們考核的內容,霜姬要背誦的詩文比你們多不止兩倍,能記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考核的目的不是刁難,而是驗證能力。在本宮看來,霜姬天賦絕無僅有,將來必成大器。”雲綺霜絕未想到會是這種結局,急忙掙扎出丑奴兒的懷抱,跪在聖女身前叩首道:“謝謝聖女,小女會永遠記得聖女恩德。”蕭紫漓扶起女子,笑著道:“霜姬辛苦,回頭本宮會親自教你。”“謝聖女!”
雲綺霜連連叩首,忽覺身體一軟,再次栽倒在地。
丑奴兒上前抱起主人,女子環住他的肩膀,柔聲道:“丑奴兒,我們回家。”
“好的,我們回家!”
聖女盯著雲綺霜,面無表情地說道:“或許,星月教最出色的殺手已經誕生了。經過此劫,霜姬已脫胎換骨,將來不會恥於在人前袒露身體。再加上媚骨天成,天賦異稟,在床上,任何男子都將成為你的胯下之臣。”說到此處,她頓了頓,繼續道:“教主當然除外,因為他——不是正常男人。”
雲綺霜周身冰冷,心痛如絞:“難道自己將來會變成聖女描述的樣子?”目視二人離去,連城沉著臉問道:“為何放過霜姬,這可不像聖女大人的風格。”
蕭紫漓冷冷一笑:“你不必問,本宮自有道理。”眼見到嘴的肉又飛掉,三名星衛全都垂頭喪氣,無奈地大聲嘆息。
丑奴兒抱著主人一路小跑奔向住處。
快到院子時,雲綺霜才悲傷地想到,剛才說回家,可天下之大,哪里還有自己的家,這里不過是一個容身之所。
她低頭望著門前小徑,忽然滿面通紅。原來蜜穴中滿是殘余的淫液,春雨一般,淅淅瀝瀝灑了一路。
兩日後,聖女正准備前去探望霜姬,並教她雙修大法,忽然奴婢前來報信:
“啟稟聖女,教主出關了。”
……
襄陽城內一片死寂。
敵軍圍城已近三個月,眼看糧草即將消耗殆盡,全軍突圍迫在眉睫。
自從雲凌雪回歸,楊傲天、唐芷柔每日與眾將推演突圍策略,但無論如何安排,最終結果都難免傷亡慘重。
眾將原本還有一絲幻想,期望算無遺策的唐軍師能再出奇謀,一舉突破敵營。但看到她整日眉頭緊皺,也都明白當前局勢已陷入絕境。
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難出奇效。
何況拓跋無忌幾次戰役指揮若定,堪稱一位優秀將領。
當前夏軍只有兩萬余人,而金兵和燕軍加起來不少於十三四萬,只要無忌不犯低級錯誤,突圍難如登天。
“不如跟他們拼了!”玉璣子怒道:“只要殺了無忌這兔崽子,金兵肯定會大亂。”
唐芷柔搖了搖頭:“無忌必然會重兵防范,孤注一擲只會中敵軍埋伏。”幾輪商議後,大家得出最終方案:一位將領率軍拼死攻擊對方中軍,吸引金兵大部分戰力,其余將領們合力突圍,如此才有一线生機。
但負責攻擊的軍隊九死一生,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何人領兵攻擊並斷後則成了任務的關鍵。
當前夏軍有能力擔此重任的唯有雲凌雪和楊傲天兩個人。
雲凌雪幾次請求出戰都被楊傲天壓了下去。
他對眾將朗聲道:“本將是大夏兵馬大元帥,自當擔負此責,諸位不必多言。我軍再演練兩日,三日後正式突圍。”
“將軍不可,你是大夏兵馬元帥,萬一出事,誰來帶領夏軍抵抗金兵?”幾位大將和武林元老齊聲勸阻,然而傲天不為所動,“我意己決,諸位不必多言。”
會議散去,雲凌雪跟在傲天身邊,面帶薄怒:“夫君為何如此固執,阿雪自認武功略高一籌,由我攻擊敵營,勝算顯然更大。”傲天凝望愛妻,低聲道:“阿雪說的固然不錯,可即使是你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我……絕不能再讓你犯險。”
“傲天……你……”
雲凌雪神情絕望,眼角已溢出淚花。
最後一戰,要面對的是十多萬大軍,殘余的鐵浮屠,天魔祭司與拓跋無忌,即使自己都毫無把握,傲天此去又能有幾分生還的希望。
“阿雪。”傲天看著她淒絕的面容,嘆息道:“我必須負責衝擊和斷後,因為我要為自己指揮不力——贖罪。”
“贖罪?夫君何處此言?”雲凌雪面帶驚詫,不解地望著男子。
傲天面色凝重,把唐芷柔策劃空城計和中毒受傷的經過講了一遍。
“如果當時自己下令撤軍,就不會陷入絕境。只是那樣的話,芷柔妹妹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他語音哽咽,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過於自信,也不會將大軍陷入這樣的局面。可是,我……我又怎麼放下芷柔。如果是你,當時會做怎樣的決定?”雲凌雪驚得芳心直跳,傾城的容顏也失了血色。
怪不得傲天這樣執著,一定要自己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過了良久,她輕嘆一聲:“夫君你沒有做錯,阿雪會做出同樣決定。”“你說我沒有錯?”傲天緊盯著愛妻,聲音低沉,臉上毫無會議時鎮定自若的神采。
“是的,夫君沒錯。芷柔妹妹一人抵得上十萬大軍,大夏如果失去軍師,又有誰能輔佐你堅守城池,又有誰能帶兵收復失地。何況,當前只是情勢危急,並非沒有退路。”
聽完阿雪的話,傲天長出一口氣,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稍稍松動,“是啊,芷柔不僅是自己妻子,也是大夏絕不可缺的軍師,自己的決定並不算錯。”“不過,這最後一仗,阿雪還是要聽我的。”
他的話音鏗鏘有力,絕不容人反駁。
雲凌雪輕聲嘆息,“好吧,我聽夫君安排。”
放下心頭的包袱,楊傲天的腳步比平時都輕快了不少。
“阿雪,再給我講講與天魔法王對決吧,你能在他面前逃脫,功力應該到了接近與其匹敵的地步。”“確實比最初相遇時差距要小,不過我現在依然不是他的對手。玉龍峰一戰,我的功力有所進境,但天魔法王同樣突破瓶頸,整體實力依然穩穩壓我一頭。”
傲天搖頭嘆息:“天道不公,為什麼魔人當道,正道功夫總是稍遜一籌!”雲凌雪總算面露笑意:“夫君不必著急,那一戰之後,阿雪似乎看到另一層境界,好似就在眼前,但又摸不到頭緒。不過,我相信總能突破,到那時就真正可以與法王一較高下了。”
傲天眼中放光:“阿雪,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舉重若輕,重劍無鋒。天地之氣皆可為我所用,內力源源不絕。真氣至剛至柔,可穿透巨石,亦可融於清流。幾乎稱得上半仙之境。”“世上武功竟有如此境界?”傲天激動得摟住愛妻,“如果有人能達到此境,那一定是阿雪。”
雲凌雪面帶嬌羞:“我只是隱隱能感受這種境界,離突破還差得很遠。”“阿雪能否預計還有多久才能突破?”
“很難講,我覺得只差一個契機。但這個契機是什麼,何時到來,阿雪還是一頭霧水。”
傲天笑道:“阿雪也不必著急,機緣就如流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水到渠成。不知我們勤加雙修可否讓這個契機早日到來?”女子紅了臉,嬌嗔一聲:“呸!淨想好事。要是僅憑雙修就能突破,那練功還有什麼用處?”
傲天干咳一聲,隨即問道:“你說天魔法王是否也會突破極境?到時你們誰會技高一籌?”
“很有可能,那時他會修煉成魔,世間再難尋對手。不過邪不勝正,再加上他畢竟年歲已大,總有一天阿雪能與其抗衡,甚至戰而勝之。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遙遠,當務之急是解襄陽之圍。”
兩人邊走邊聊,遲遲不曾回到府邸。
宮妃羽左顧右盼,一直等不到傲天回來,剛要出門尋找,卻碰到侍衛護送唐芷柔回府。
“芷柔妹妹,突圍方案定下來了嗎?”美婦急切地問道。
唐芷柔點了點頭,臉上愁雲遍布:“方案已定,只是傲天執意置身死地……”
她的眼中淚光點點,語聲帶著哽咽:“小妹自以為頗有智計,可危急關頭竟想不出萬全之策。”
宮妃羽面上雲淡風輕,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輕聲道:“傲天吉人自有天相,萬一……萬一真的殉國,妾身願以身相隨。”
“宮姐姐。”唐芷柔摟住美婦,眼淚終於止不住流了下來。
“姐姐懷了夫君子嗣,絕不可輕言生死。容我再想想,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自從攻克襄陽,二人幾乎形影不離。
尤其是唐芷柔中毒康復之後,美婦總認為是自己失察才給了敵人機會,因此對她的看護更加嚴密。
唐芷柔對這個姐姐也是既欣賞又敬重。
美婦生性淡薄,對他人從不理會,但對傲天的情意並不在自己之下。
更難得的是她通曉大義,心智堅定,頗有雲姐姐的氣概。
她遇人不淑,又遭受了那麼多苦難,現在總算有了好的歸宿,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她遭劫難。
唐芷柔又想起傲天,也明白他這次為什麼如此固執。
“傲天,你是忠臣之後,心中最先想到的家國大義,可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你。如果你不幸遇難,芷柔會陪著你。”
她回憶起中毒後的一個個夜晚,傲天衣不解帶地陪在身邊。
那時雖然身體僵硬,神志不清,但男子每一句話她都聽在耳中。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卻也因此覺得犯了大錯。如果這是罪,就讓芷柔一起陪你來贖。
下定決心之後,她的面色不再悲戚,星眸重現靈動的光彩。
江南的夏日總是淫雨霏霏。
一連三天,襄陽城上空陰雲密布,不見一絲陽光。
夏軍將士的心也如陰沉的天空,壓抑到了極致。
南夏立國前後,這些士兵也算身經百戰,但從來都是士氣高昂,從未像今天一樣陷入絕望。
曾經的戰役大都是以少勝多,但當時對手是戰力不強的慕容軍隊。
直到與金兵交手之後,他們才明白,為什麼整個北方會淪陷,為什麼固若金湯的盛都會失守。
這些金人凶悍異常,打起仗來不顧生死,絕非燕軍士兵可比,更何況他們的兵力也占據絕對優勢。
大街上,兩名士兵在屋檐下躲雨,一名士兵道:“陳大哥,我已應征跟著楊將軍突襲。若果我戰死,請大哥幫忙照看家中老母。”“呸,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楊將軍英勇無敵,定能殺退敵軍。”他看了看對面男子,嘆息道:“兄弟放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只要陳某還在,就不會丟下她老人家。”
他們對面上百步開外,同樣站著兩名軍士。
一人低聲說道:“石指揮使,慕容家留在夏軍中的僅剩你我二人。趁著襄陽陷入絕境,我們該做點事了。”
“你想怎麼干?”
“找機會打開城門,迎金軍進城。你看如何?”石中搖了搖頭:“愚蠢。城門守衛森嚴,就憑你我二人,根本成不了事。另外,金兵顯然是等著夏軍突圍,沒有攻城的計劃。我們這樣做,無異於送死。”“那就干等著?”
“對,繼續等。在合適的機會給他們致命一擊。”那名軍士嘆了口氣:“很久都沒接到過少主指令,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石中道:“夏軍攻入襄陽時,有人曾給我留了密信。刺殺唐芷柔是第一個任務,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任務失敗之後,石中幾次想要再次行刺,奈何唐芷柔身邊總有重兵保護,尤其是宮妃羽一直相伴左右,再也未給他可乘之機。
他很清楚宮妃羽的實力,單打獨斗自己也不是對手,何況她身邊還有其他高手跟隨。
“其他任務是什麼?”那名士兵接著問道。
“少主未曾言明,不過到時會有人通知我們。”兩人正說著話,一隊城防士兵從對面走來。同石中對話的士兵做了個告別守勢,匆匆轉身離開。
金軍大帳內,無忌與天魔祭司、耶律休哥以及十幾名將軍同樣每日商討對策,一刻也不曾懈怠。
耶律休哥道:“估計夏軍糧草快該耗盡了,不出十日,他們肯定要冒死突圍。”
無忌點了點頭:“本將估計他們會派一支奇兵突襲中軍,掩護其余人馬突破防线。”
“如果是雲凌雪來襲,確實不易抵擋。可惜法王不在,否則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膽。”凌玄宇在旁邊感嘆了一句。
無忌道:“不必擔心,夏軍畢竟兵力不足。雲凌雪就算無敵,也無法突破我十萬大軍重重包圍。他們要是全力衝著本將倒是件好事,我最近演練了一套陣法,名為斜月陣。前方由重甲士兵阻擋,兩翼騎兵和弓箭手互相掩護。敵進我退,但陣型不亂。一旦敵將陷入此陣,就很難突出重圍。”說著話,他轉向站在一旁的慕容隆,“本將唯一擔心的是你的三萬燕軍,很有可能會被夏軍突破。今日本將有言在先,若燕軍潰敗,不但你的小命留不住,燕國也無存在的必要了。”
慕容隆嚇得額頭直冒冷汗,急忙道:“請將軍放心,只要慕容隆還有一口氣,絕不退後半步。”
無忌冷冷道:“如此甚好。”接著與眾將繼續議事。
慕容隆心頭忐忑,悄悄擦去額頭的汗水。
幾個月來,他對無忌從最初的輕視變成了敬畏。
這名金將年齡雖小,但行事果決,對戰場形勢把握精准,頗有其父親當年的風采。
假以時日,此人必將成為金國最耀眼的將星。
眾人正在商議,一名將官前來復命:“無忌將軍,我軍在城下喊了五天了,襄陽城沒有一點動靜,是不是先停一下?”
“不要停,繼續喊。”
無忌嘴角帶著邪笑,“今日本將心情大好,親自去城下喊話。”一隊騎兵護著無忌來到城下。
男子運功喊道:“本將拓跋無忌,請雲凌雪雲將軍到城上敘話。”
他內功深厚,聲音遠遠傳到城內,每一名士兵都聽得清清楚楚。未過多久,雲凌雪與楊傲天攜手登上城頭。
見她前來,無忌道:“本將等了很久,不知雲將軍考慮得如何?只要你肯出城投降,本將絕不會傷襄陽城一兵一卒。以你一人之軀,換全城百姓性命,善莫大焉。”
雲凌雪面帶寒霜,冷冷道:“你們金兵不過仗著人多,真正對戰又有幾成勝算。本將告訴你,就算夏軍最終不敵,也會將金軍殺得元氣大傷,十年之內再無南下之力。”
“這……”無忌微微一怔。兵法有雲,哀兵必勝。夏軍有眾多高手,若是拼命,確實能讓金軍傷亡慘重。
此時,凌玄宇在一旁仰天長笑,“雲將軍,就算金軍只剩萬人,也能讓襄陽城血流成河,你可願意一試。”
雲凌雪面色蒼白,身軀在城上微微發抖。
敵人說得不錯,即使夏軍成功突圍,全城百姓也難以幸免。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死傷的不僅是將士,還有無數無辜百姓的生命。
她秀眉微蹙,突然奪過身邊士兵的弓箭,對著天魔祭司胸口射去。
箭矢帶著嘯聲,轉眼飛至凌玄宇身前。
男子急忙拔劍護胸,只聽“鐺”的一聲,飛箭斷成兩截,而凌玄宇被震得倒退幾步,揮劍的手隱隱發麻。
“雲凌雪太過恐怖,這一箭展現的功力幾乎不在天魔法王之下。”凌玄宇嚇得臉色發青,對幾日後兩軍對決已無必勝的信心。
拓跋無忌揮舞長刀,喊了一聲:“既然雲將軍執意要戰,本將隨時恭候。”“撤!”
戰馬齊鳴,金軍騎兵呼啦啦撤退,踏得沙場上泥漿四濺。
金軍退回營帳,凌玄宇問道:“如果雲凌雪願意獻身來降,將軍真的會放過襄陽大軍和全城百姓?”
“本將一言九鼎,自是會遵守諾言。”
“這樣恐怕不妥,放走敵軍,如何向皇上交代。”“你們不必擔心,一切後果本將一人承擔。”
見無忌一意孤行,凌玄宇嘆了口氣。不過轉而一想,雲凌雪自然不會傻得送上門來,自己的擔心並無必要。
走下城頭,雲凌雪一路默默無語。傲天拉住她的手,面上帶著驚懼:“阿雪,大戰將至,你千萬不可亂想。”
雲凌雪強擠出一絲笑容:“夫君放心,阿雪不會做傻事的。我現在心頭很亂,想一個在城內走一走。”
“早些回來。”傲天雙手冰涼,心頭有太多的話要說,可最終只吐出四個字。
傍晚時分,驟雨初歇,微風中帶著絲絲涼意。
雲凌雪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頭像壓了塊巨石。
不知不覺中,她行至襄陽城最繁華的北街。
道路兩邊亭台樓閣林立,有沿街百姓的住房,還有無數商鋪、酒肆、飯莊。
只不過大戰以來,這些商鋪大都關張歇業,整個街道冷冷清清。
長街盡頭還有一座古塔,外表斑駁,底座石階上長滿青苔。
據傳三百年前這座塔曾焚於戰火,僅剩幾塊青石。
大夏建國後曾重新修繕,但已非古塔原貌。
兩百年後,重修的古塔也已破舊不堪。只是不知如果襄陽淪陷,這座塔是否還會再遭當年的厄運。
她似乎看到幾日後,這條繁華的街道即將被付之一炬,只剩下一片灰燼。還有數不清的百姓慘遭殺戮,遍地都是屍骸,鮮血染紅大地。
“是雲將軍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凌雪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者站在街角。
“正是本將。”
老者遠遠跪了下來,喊了一聲:“大家快出來,雲將軍來了。”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老者身前就聚了幾十個百姓,有剛過總角的孩童,也有壯年男子和幾位四十開外的婦人。
雲凌雪緩步來到眾人身前,扶起老者道:“這位老丈,不必行此大禮。”老人眼角含淚,哭泣道:“雲將軍,你們不要丟下我們不管。城里老老小小十幾萬人的性命都指望著夏軍和將軍了。”
看著這些無助的百姓,雲凌雪心頭刀扎般疼痛,眼角也已泛紅。“諸位父老鄉親放心,本將絕不會丟下你們。”
眾人很多第一次見到雲凌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世上會有這麼美的女子。
難道眼前的傾城女子就是雲凌雪,那個令金兵聞風喪膽的女將軍。
幾名男子更是痴痴地望著她,渾然忘記襄陽即將陷落。
有人喊道:“大家都傳雲將軍是九天玄女下凡,是來拯救大夏百姓的。相信將軍定會擊敗金兵,給大家一條生路。”
“求雲將軍救救我們!”
“雲將軍,雲女俠,千萬不要丟下我們!”
百姓們七嘴八舌,目光一直注視著女子,像是看到唯一的救星,最後的希望。
雲凌雪躬身施禮:“諸位請回吧,本將不會食言。”老者向眾人擺了擺手:“大家回去吧,雲將軍說了,絕不會丟下我們。”幾十位百姓跟著老者散去,大街上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百姓的房中點上蠟燭,街上異常安靜,偶爾能聽到一兩聲犬吠。
該回去了。她心情沉重,穿過一條小巷,緩緩走向將軍府邸。
忽然從一間草房中傳來孩子的哭聲,以及大人爭吵的聲音。
她的功力已臻化境,雖然離得很遠,但大人們的話還是字字句句清晰地傳入耳中。
“哭什麼哭,還不知能吃幾天的飯,等金兵進城,誰都活不了。”先是一名男子沙啞的聲音。
接著有女子說道:“老爺,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也沒必要衝孩子發火。”男子語中帶泣:“造孽啊。我們百姓命真苦。你說雲將軍會不會救我們,她若走了,我們該怎麼辦?要我說,她就該出城降敵,敵軍未必會殺她,但襄陽城的百姓就有救了。”
女子聲音中充滿怒火:“你良心被狗吃了,雲將軍為大夏做了那麼多,你卻盼著她落入金人手里。雲將軍殺了那麼多金兵,要是被俘,還不知會受多少凌辱。”
“我知道,可我……我不想死,也不想看著你們死。”男子哭起來,越哭聲音越響。
“大不了就是死,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有點骨氣。”雲凌雪不想再聽,慢慢從小巷中走過。
一路上,又有幾家議論著同樣的事情,其中竟有一大半期盼著她出城獻身。
她的心像冰一樣寒冷。
在生與死面前,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這就是她要救的百姓。
為了這些人犧牲自己,究竟值還是不值?
一個人的生命與全城十幾萬人的性命哪個更重,自己並不虧欠任何人,憑什麼非要做出犧牲?
她記起曾與芷柔妹妹談過的話:“沒有人值得被拯救,除非他們願意自救。”
可是這些百姓手無寸鐵,危急關頭,又怎麼救得了自己。
畢竟,還有人為自己說話。畢竟,還有人寧死不願連累他人。就算為了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襄陽城焚為灰燼。
聖元師太曾說過:“修道之人,盛世修行,亂世救世。你有多大的才能,就要擔負相應的重任。”
了緣師太也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宿命。從聖元師太傳功給自己開始,從離開峨眉開始,就已經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還好遇到傲天,這個陽光一樣的男子。
他與自己情投意合,同樣願為驅除胡虜付出生命。
自己走後,他一定能收復失地,拯救淪陷的黎民,重現大夏榮光。
宮姐姐,芷柔妹妹,婉寧妹妹,有你們陪著他,我就安心了。我不在他身邊,他也不會感到孤獨。
回到府邸時,時間已過戌時。
楊傲天一直在廳中等候,見她返回,急忙迎了上來:“阿雪,怎麼去了這麼久?”
“夫君不必擔心,我不是回來了。”
“回來就好。”傲天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輕輕吐了口氣。
他環住女子腰身,輕聲道:“還有兩天就要開戰了,這幾天我們都養足精力,爭取一舉突出重圍。阿雪,我會活著回來,請你相信你的夫君。”“我信你。”女子撫摸著男子面頰,眼中淚光閃閃。
“傲天,我們雙修吧。”
雲凌雪粉面飛霞,眸光中閃著嫵媚的柔波。
對阿雪的要求,傲天求之不得,哪里會拒絕。轉眼間,兩人裸呈相對,擁抱著滾到床上。
自從江南一別,到現在已有半年。阿雪傾倒眾生的絕美玉體上又增了幾分成熟的韻味,不時顯露的媚態幾乎可以與瑤姬相比。
那對傲人的雪峰比最初更加傲挺滑膩,也似乎更豐滿了一些。握在手中的感覺柔嫩嬌彈,美妙至極。
雪峰上,兩朵寒梅綻放,散發著陣陣迷人的乳香。
這具玉體,他不知見過多少遍,可每次見到仍然讓他如醉如痴。
女子嬌軀肌膚勝雪,曲线玲瓏,如夢似幻,如水的美眸中媚波四射,點燃男子欲火,再侵入心魂,直到靈魂都跟著顫栗。
兩人肢體交纏,緊緊擁在一起。
傲天吻住女子柔潤的紅唇,舌尖度入檀口。
阿雪伸出柔軟濕滑的雀舌相迎,舌尖先是蜻蜓點水般互相舔舐,接著緊緊交纏在一起。
香津交換,唇齒生香。傲天樂此不疲,直吻得女子氣喘吁吁,嬌靨緋紅才松口她的秀口。
女子翻過身,壓在傲天身上,嬌喘著道:“今日讓妾身好好服侍夫君吧。”傲天很少見過阿雪如此主動,心頭暢美,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他躺在床上,豎著那根霸王槍,靜靜地等待女子愛撫。
阿雪遠比平日更加大膽豪放,先是用芊芊玉手握住肉棒,輕輕地上下擼動,一邊擼,一邊發出醉人的吟聲。
傲天盯住她春蔥般白皙的芊芊玉手,激動得巨杵挺立,幾欲炸裂。
“夫君的寶貝好威風,越來越粗壯,人家一手都快握不過來了。”女子嬌顏如火,美眸中閃著足以讓男子魂魄飄飛的如霧媚光。
用手撫弄一陣後,女子低下螓首,張開紅唇含住龜首。她的吹簫之技日臻嫻熟,沒過多久就舔得男子肉棒震顫,毫無征兆地釋放出濃濃的陽精。
阿雪毫不閃避,張口含著濃濃的精液,對著傲天微微媚笑,將他的子孫們全部咽入口中。
“阿雪!”傲天坐起身,溫柔地從身後抱住愛妻嬌軀,大手在她美妙的玉體上來回游走。
嬌吟陣陣,被翻紅浪,持久的雙修正式開始。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兩人抵死纏綿,不知經歷幾次極樂之境。女子反客為主,耐心地撫摸著傲天每一寸肌膚,似乎想要記住他身體每一個部位。
“傲天哥哥,你想要人家後庭嗎?”阿雪紅著臉,說完此句羞得扭過頭去,不敢與男子對視。
傲天心跳得像激烈的戰鼓,幾乎要蹦出胸腔。
他與宮姐姐多次嘗試過後庭花,自是知道其中美妙滋味,只是在阿雪面前,一直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阿雪!”男子緊緊壓住她的嬌軀:“我當然想,只是不急於一時,等我們打退敵軍之後吧,到時可不許拒絕。”
“好吧,阿雪聽夫君的。”她暗自嘆了口氣,卻也不再堅持。剛才說出那句話已耗盡了所有勇氣,再要求的話就太放蕩了。
“傲天,最後再要阿雪一次吧。”
女子含羞求歡,眼角卻似有水光閃爍。
傲天重振旗鼓,接近九寸的巨龍再次闖入濕滑、緊窄,充滿魔力的花穴。
玉杵打樁般狂舂猛搗,碾壓得花宮嫩蕊震顫收縮,像一張小嘴緊緊咬住膨脹的龜菇。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花穴深處傳來,傲天順著吸力用力頂送,忽覺龜首穿破花芯,進入一個從未到達的神秘地界。
那里軟肉蠕動,熱度遠超花徑,輕輕摩擦就讓男子肉棒觸電般顫栗,整個身體好像飄至九霄雲外。
男子馬眼酥麻,再也控制不住精關,再次射出濃稠的精液。
“傲天,給我。”
阿雪花宮嫩壁被溫熱的精水燙得陣陣發麻,同時達到銷魂的頂點。
這一刻,女子美目翻白,雪肌上香汗淋漓,肢體一陣陣顫栗。
她的雙臂和雙腿八爪魚一樣緊緊纏繞著男子,縱情享受著飛升成仙般的絕美快感。
最後一次歡愛似乎抽干了男子的精魄,他在迷醉中感到四肢無力,漸漸昏昏欲睡。
這是阿雪第一次主動放開花芯,任憑男子精液灌滿花宮。
她不知這一次能否懷上傲天的孩子,但今天是最後的機會。
未來,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唯一清晰的是,她不願此生留下遺憾。
兩人相擁而眠,沒過多時,傲天已進入夢鄉。
他不時咧嘴微笑,不知睡夢中夢到了什麼美事。
女子凝視著他沉睡的面容,輕輕嘆了口氣:“阿雪多想永遠陪在大哥身邊,一世都不分離。可是……我不得不離開,再也無法享受哥哥的寵愛,也不能像今天一樣疼愛你。”
傲天,我不知將會面對什麼,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可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你一人。
也許我會離開這個塵世,在迫不得已的時刻。
當生則生,當死則死,只要一切值得。
死,並不可怕,活著也許更痛苦。
還記得西湖邊上阿雪的話嗎?
“如果有一天,阿雪先你而去,哥哥記得每年在阿雪墳前插上幾支梅花。阿雪在九泉之下就知道哥哥來過了。”她忽然想起兩年前險些失身給天魔法王的那一刻,也是在那一天,她與傲天有了魚水之歡,把處子之身交給心愛之人。
事後她曾問傲天:“如果犧牲阿雪一人可以救一城的百姓,傲天會做何選擇?”
當時傲天回答:“如果是我自己,我願意,但我不希望你去犧牲。請允許我自私一些,在我眼里如果沒有了你的笑容,這個世界對我毫無意義。”話音猶在,一語成讖。
傲天,阿雪讓你失望了,可我別無選擇。
她坐在桌前,拿起毛筆和紙張,猶豫再三,寫完又撕,直到第三次才奮筆疾書,寫下留給傲天的信箋。
接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只玉佩,輕輕壓住書信。
“傲天夫君,這是母親留給我們姐妹唯一的信物。看到它,就像阿雪陪在你的身邊。”最後輕輕吻了吻傲天的額頭,女子轉身離開臥房。
今日歡愛,她用了玄陰秘籍中的功法,雖然不是采陽補陰,但足以讓男子身心疲憊,一旦昏睡,幾個時辰內難以醒來。
夜色已深,唐芷柔依然不曾入睡。
她左思右想,終於做出最後的部署:傲天與玉璣子師叔帶領五千精銳突襲敵軍中軍,雲姐姐帶著其他隊伍突圍。
以雲姐姐的功力,突破敵軍阻截應該不是難事。
然後由其他將領率軍南撤,雲姐姐再帶領武林軍接應傲天,不求重創敵軍,只要救出傲天就算勝利。
傲天與玉璣子師叔再加上幾位武林高手對抗天魔祭司等人,就算處於下風,也能支撐一段時間。只要雲姐姐及時回援,總會有一线生機。
這樣的部署雖說依然會傷亡慘重,但已是唯一有希望同時突圍,又能保住傲天的策略了。
她忍不住想起身去找傲天和雲姐姐,但當下已近子時,只得作罷。還好時間足夠,明天一早大家商議也還來得及。
丑時剛過,一陣馬蹄聲響,雲凌雪全身披掛現身在城門前。
守城將官見她前來,急忙跪地行禮:“雲將軍,這麼晚了還要巡視嗎?”雲凌雪翻身下馬,朗聲道:“奉楊將軍之命,本將今夜要突襲出城,前往杭州求援。”
“這……”那名將官起身道:“楊將軍今晚剛剛下令,沒有他親口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城。”
雲凌雪亮出手中令牌:“看清楚了,這是楊將軍將令,你不會不認識吧。”男子接過令牌,道:“這確實是將軍將令,只是下官必須先去請示。”“大膽,你若貽誤戰機,軍法從事。”雲凌雪面色微寒,盯得守城將令直冒冷汗。
“將軍一人闖敵營,實在是九死一生,末將不信楊將軍會下此軍令。”將官依舊不退,攔在雲凌雪身前。
雲凌雪暗暗著急,這名將官忠於職守,頭腦清晰,確實是稱職的將領。可他若是不放行,一切努力即成泡影。
“你叫什麼名字?”雲凌雪問道。
“末將魏成。”
“魏統領,情勢緊急,絕不能耽擱。先放我出城,然後馬上去將軍府請示。”
“……”
魏成還在猶豫,雲凌雪怒喝:“開城,莫非你還懷疑本將不成?”“末將不敢。開城門!”
女子聲音並不大,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許在她赫赫威名之下,任何一句話都令人無法質疑。男子僅再猶豫片刻,反抗意志便瞬間瓦解。
兩名士兵抽出橫在城門上的鐵梁,緩緩打開城門。
魏成木然地看著城門大開,心頭一片混亂。雲凌雪當然不會做危害襄陽的事,可她單槍匹馬闖營,無異是去送死。
他突然想起敵軍喊話,身體打了個冷顫,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心頭。“不好,雲將軍這是要用自己換襄陽城百姓的性命。”
他剛要大喊馬上關閉城門。雲凌雪突然欺身到他面前,輕輕點中他身上幾處大穴。
男子身體一軟,一聲都未發出就昏死過去。
雲凌雪扶起男子,對門前士兵道:“魏統領突發急症,趕緊請軍醫醫治。”幾名士兵手忙腳亂,抬著魏成奔向軍醫住處。
雲凌雪趁機縱馬出城,戰馬躍出城門後,她回頭喝道:“關城門,嚴加守護,不得有誤。”魏成,對不住了。
本將封了你幾處經脈,三個時辰就能恢復。
只要給我半個時辰,傲天就來不及阻攔了。
夜涼如水,星月無光。金人的營帳近在咫尺,又仿佛無比遙遠。
雲凌雪回頭望了望城門緊閉的高牆,打馬疾馳而去,隨著輕拂的夜風,融入無邊無際的濃濃夜色。
金兵營地距離襄陽城牆約有五里,女子策馬飛奔,轉瞬間就已逼近敵營。
清脆的馬蹄聲踏碎寧靜的暗夜,一群烏鴉被蹄聲驚醒,紛紛揚揚四散飛去。
距離金軍大營不足一里時,一名金兵斥候大喊一聲:“有人襲營。”隨即敲響銅鑼。
無忌預計夏軍即將突圍,夜間安排了幾十隊士兵在營前巡邏,一旦發現異動,金軍立即就能發動攻擊。
瞬間,金軍大營火把通明。負責守衛第一道防线的千夫長披上鎧甲,率領三千人在沙場前列開陣型。
他原以為是夏軍深夜偷襲,然而舉目望去,卻只見一人一馬緩緩向大營走來。對方似乎沒有衝擊的意圖,接近陣營時反而放慢了腳步。
在火把映照下,千夫長看清來人面容,驚叫一聲:“你是雲凌雪?”士兵們齊齊向來人望去,只見一匹白馬上坐著一位女子,全身披著甲胄,手中握著一杆足有一丈長的方天畫戟。
幾天前雲凌雪帶著江衝和盧廷義闖營,臉上帶著青銅面具,一戰擊殺金兵難以計數。在他們眼中,雲凌雪就是戰神降世,又像一位嗜血的魔鬼。
這是金兵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無人能把這位體態若仙子下凡,容顏堪稱紅顏禍水的女子與幾日前的殺神聯系到一起。
千夫長聲音發顫地喊道:“你……你要干什麼?”雲凌雪面色清冷,道:“你去稟告拓跋無忌,就說雲凌雪要見他。”一名士奔向中軍營帳,不到一刻鍾,無忌的聲音從陣中傳來:“雲將軍,你這是想通了,准備獻身投降嗎?”
雲凌雪在出城前就已想好了各種應對,最佳的結果是以詐降的姿態接近無忌,乘機挾持或者誅殺敵軍將領。
一旦金兵群龍無首,夏軍就有可能以少勝多,徹底消解襄陽之圍。
最大的變數就在無忌身上,她不知道在金國的一年多時間里,無忌到底有多大變化,是否能給自己留一线機會。
無忌,不要怪我狠心,怪只能怪你投靠金人,成為大夏最可怕的敵人。
她昂起頭,朗聲對著無忌所在之處道:“不錯,你不是說只要我一人歸降,你就會放夏軍與襄陽百姓一條生路嗎?”
無忌的聲音遠遠傳來:“你若真心歸降,就請放下兵刃,自縛雙手。本將才會相信你的誠意。”
“絕無可能。”雲凌雪冷冷笑道:“我不會愚蠢到自廢武功,因為金人從無信義二字可言。”
“這就難辦了,雲將軍武功太高,若是詐降,大營中無人可以攔住你。”“哈哈哈。”雲凌雪輕笑幾聲:“拓跋無忌,我真是高估了你的膽量。”無忌依然未曾現身,只在遠處道:“是我不敢低估雲將軍的功夫。”雲凌雪心頭一沉,不出所料,無忌果然不肯冒險,難道只能放下兵刃,任人擺布。
她還在沉思,敵營中一名將官喊道:“無忌將軍,雲凌雪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先拿下她再說。我就不信她一人能抵擋我十萬大軍。”無忌還未開口,那名金將就從陣中衝了出來。
雲凌雪舉目望去,見他比尋常士兵高出一頭,肩寬背闊,四肢粗壯,面上凶相畢露,宛如怒目金剛。
這名金將力大無窮,堪比完顏豹,在戰場上從未遇到過敵手。
在他眼中,雲凌雪雖有過人之處,但只要逼她與自己比拼力量,定會將其一舉擒下。
馬蹄聲轟鳴,金將手持兩只銅錘,迎面向她衝來。在他身後跟著幾十騎重裝騎士,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猛士。
雲凌雪穩坐馬上,似乎對眼前的凶險渾然不覺。刹那間,金將的戰馬已衝到她身前。男子左手舉錘,重重向她頭顱砸去。
“嗡”的一聲,銅錘當頭砸下,隱現風暴之聲。雲凌雪這才撥動馬頭,手中長戟向上挑刺,硬抗敵將重達八十斤的大錘。
她原本可以取巧,利用精湛的招法一舉挑翻敵將。
不過這名金將就是井底之蛙,仗著幾斤蠻力就以為可以與頂尖高手抗衡,雲凌雪決定以力打力,在氣勢上給金兵重重一擊。
“轟!”
戟身撞上錘頭,巨響聲宛如驚雷炸裂。
金兵雖然知道雲凌雪武功卓絕,但沒人認為她純比氣力能勝過這位金軍中氣力最大的猛士。
眾人原以為她就算能抗住銅錘,也會被震得連連後退,可現實卻完全出乎他們意料。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金將虎口震裂,銅錘脫手飛入高空。那只銅錘在空中翻滾,足足升起兩丈後才轟然下落。
金將坐騎連連後退,還沒等他穩住身形,雲凌雪的長戟已迎面劃過。男子眼前寒光閃閃,根本來不及躲閃,瞬間就喪失知覺。
敵將人頭被戟尖割斷,橫飛著滾到在沙場,又恰好被下落的銅錘砸中,原本猙獰的面孔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碎肉。
金兵嚇得一窩蜂向後撤退,整個陣型亂做一團。
全軍最凶悍的猛將一個回合就被斬於馬下,給金兵帶來的震撼難以想象,甚至立刻摧毀了大部分士兵的意志。
這些士兵開始還震驚於她的美色,心頭充滿綺念,但現在卻只剩下恐懼。緊隨著金將的騎士全部勒住韁繩,幾位撥轉馬頭向後便跑。
或許現在是唯一的機會,雲凌雪通過無忌的聲音判斷他距離不會太遠,如果強攻敵營,擒住無忌,夏軍或許會有勝算。
想到這里,她縱馬衝向敵陣,手中長戟揮舞,劃出一道道漫天銀光。
所到之處,敵軍屍首橫飛。
那幾十名騎士還沒來得及撤退,就被長戟橫掃,紛紛墜馬而亡。
攔在最前方的士兵叫喊著後撤,瞬間就被突開一條血路。
無忌大駭,沒想到雲凌雪真敢單騎闖營,擺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
“開啟斜月陣!拼死也要攔住。”
隨著無忌指揮,金軍陣容突變。雲凌雪身側的金兵向後撤退,弓箭手與騎射手涌到兩側,重甲騎兵和手持盾牌的步兵頂到前方。
兩側敵軍圍城半圓形,就像兩輪殘月合在一起,只留下一條通往月宮的道路。可這也是一條通往死亡之路。
數不清的箭矢呼嘯而來,下起陣陣箭雨。
雲凌雪真氣遍布全身,長戟舞成一道圓環。
飛箭遇上光環後紛紛跌落,有些被兵刃擊飛,反而射向四周的敵軍。
雲凌雪一邊撥打雕翎,一邊縱馬前衝,然而敵軍隨著她後撤,始終保持著包圍。
女子拼殺片刻,已經知曉斜月陣的奧妙,但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
她忽而奮力衝向兩側,長戟揮動,擊殺數十名金兵,然而敵軍很快由新人補上,陣型依然完整無缺。
無忌的聲音遠遠傳來:“我這斜月陣本來是對付上萬敵軍的,可今日卻只為將軍一人開啟。雲將軍此舉堪稱前無古人,恐怕也後無來者。”“拓跋無忌,承你看得起。那就等我破陣後相見吧。”雲凌雪在陣中左右拼殺,一人一馬逐步向斜月陣前方突進。
轉眼一個多時辰過去,死在雲凌雪戟下的金兵數以千計,然而斜月陣依然陣型不亂。
雲凌雪漸感真氣不純,長戟的威力遠不如最初時凌厲。
就聽天魔祭司在陣外喊道:“雲凌雪,投降吧。現在投降,無忌將軍還會給你一條生路。”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簣?
如果是這樣的結局,今晚的選擇就是一個錯誤。
可是時間越久,自己勝算就越渺茫,到時只能任人宰割。
女子臉上滿是汗水,握著長戟的手微微發抖。這一刻,她就像一只陷入狼群包圍的猛虎,雖然余威尚在,卻已置身絕境。
寅時過半,東方漸漸有了一絲亮色。
守在城上的士兵一個多時辰前就發現敵營火把閃動,早早就做好了防備。
但敵軍離城牆太遠,他們一時也無法分辨出了什麼狀況,只好靜觀其變。
經過軍醫診治,魏成終於蘇醒過來。他剛睜開眼睛就大聲喊道:“外邊什麼情況,雲將軍出城了嗎?”
軍醫搖了搖頭:“在下不知。”
男子掙扎著爬了起來,喊道:“快扶我去將軍府。”魏成趕到府邸時,楊傲天依然未曾轉醒。
侍衛問道:“魏統領,有什麼急事,必須馬上叫醒將軍?”
“雲將軍出城了,末將必須前來請示。”
侍衛驚得睜大雙眼,急匆匆衝向傲天住所。
不出魏成所料,當楊傲天知悉雲凌雪獨自出城時,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魏成離去後,傲天只覺喉間發腥,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那口鮮血正噴在桌案上,染紅了阿雪留下的信箋。
傲天一眼看到壓在信上的玉佩,心頭陣陣絞痛,熱淚止不住溢出眼眶。
這只玉佩阿雪一直帶在身上,可現在她留給自己,無疑是最終的訣別。
玉佩溫潤,一面刻著精美的鳳凰圖案,另一面是阿雪的生辰八字,下方還有一行小字:“經霜傲雪,一生平安。”
小霜妹妹也曾給他看過母親留下的玉佩。可如今,姐妹都離他而去,不知今生是否還能相見。
他拿起阿雪留下的信箋,匆匆掃了幾眼。
信中寫道:“傲天夫君,襄陽一役,非君之過也。奈何金軍勢大,天時不在夏軍,非人力可挽回。
若以阿雪一人之軀,換夏軍平安及襄陽百姓性命,實為上上之策。
望夫君以天下大局為重,切不可為妾身一人置大夏安危於不顧。
如此,妾身甚慰。
妾於桃李年華得遇夫君,並終成連理,此生無憾矣。
原寄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然胡虜未滅,終成一夢。
婉寧師妹,芷柔妹妹,妃羽姐姐對夫君之情不在阿雪之下,妾身不在,夫君亦不會孤獨。
唯有一事常牽掛心頭,望夫君能尋得霜兒,代妾身陪伴左右。
妾不畏死,亦不會執意尋死,只望與夫君重聚。若天命難違,此生不復得見,夫君莫要心生怨念。
前路莫測,荊棘遍布。然阿雪身可死,此心永如冰雪。”傲天熱淚狂涌,泣聲喊道:“阿雪,你說你不會做傻事,你……為什麼騙我!”
他來不及披掛整齊,手持龍淵衝上城頭,然而金軍大營似乎已恢復了平靜,看不出征戰的跡象。
未過多時,唐芷柔與宮妃羽以及將領們都登上城樓。
看到傲天發紅的雙眼,唐芷柔心頭劇震,顫聲問道:“傲天,你怎麼了?”楊傲天把阿雪寫的書信交給唐芷柔,含淚說道:“阿雪一人出城了,她要用自己換夏軍和襄陽百姓的性命。”
唐芷柔俏臉慘白,拿著書信的手抖個不停。
她看完雲凌雪的信,忍不住痛哭失聲:“都怪我,要是昨夜我能和你們商量,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傲天拉住唐芷柔的手,語音哽咽不止:“她信中雖說是為了夏軍和襄陽百姓,可我知道,她其實是為了我。”
他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恐懼:“金軍大營沒有動靜,莫非阿雪已經落入敵手?”
半個時辰前,雲凌雪已陷入絕境。
她似乎僅能自保,不斷打落飛來的箭矢,卻沒有能力向前方衝擊。敵軍包圍越縮越小,斜月陣化成了密不透風的鐵桶。
在她身邊只有方圓幾丈的空隙,一隊鐵浮屠躍躍欲試,慢慢向她靠攏。
慕容隆在陣外擦了擦冷汗,“雲凌雪真是可畏可怖,一人獨挑斜月陣,竟能支撐如此之久。”
大光明教教主方弘道:“雲凌雪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就算武功再強,也終究是血肉之軀。”
無忌在旁高喊:“諸位將軍,我要抓活的,誰也不許傷她性命。”凌玄宇小聲笑道:“無忌將軍果然惜香憐玉。看樣子,再過片刻我們就能出手了。”
雲凌雪盔甲上沾滿金兵的鮮血,好似一個血人。但金兵雖然知道她即將支撐不住,依然不敢靠得太近。
兩次闖營,女將在這些士兵心中已化為殺神,僅僅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不寒而栗。
不過,殺神也有力盡之時。
此時女子身上的殺氣微弱,就像風中之燭,隨時會被吹滅。
無忌、凌玄宇以及天魔左右使,方弘等人已經來到陣前,即將發起致命的攻擊。
雲凌雪巔峰狀態下,一人之力也能與他們抗衡,甚至能夠各個擊破,最終將他們斬於馬下。
但此刻,她僅有余力自保,若幾位高手同時上陣,結果必然會一敗塗地。
眼見幾位頂尖高手越行越近,雲凌雪慘然一笑,“無忌,天魔祭司,你們真是好膽量。自己不敢上前,卻讓士兵白白送死。”凌玄宇臉色微紅:“我們要的只是取勝,至於過程嘛,打仗總要死人的。”“下馬投降吧,否則刀槍無眼,難免傷了雲將軍這位絕世美女。”天魔左使夜擎天哈哈大笑,滿臉都是淫邪之意。
“你們去死吧!”
雲凌雪突然縱馬衝向敵軍,長戟揮舞,再次迸發出凌厲的殺氣。
“神凰之怒!”
刺眼的寒芒衝天而起,宛如冰鳳凰揮動羽翅,卷起漫天風雪。
真氣所到之處,敵軍身軀亂飛,驟然間,前方被掃出一條通道,通道邊堆滿金兵血肉模糊的屍體。
這一擊的威力超出金兵認知,甚至超出無忌等高手的認識,他們難以想象,這樣的無堅不摧的殺招竟出自人的血肉之軀。
快馬疾馳而過,衝出敵軍包圍。
“隕月沉星!”
又是滅世般威力的一擊,方圓幾丈之內屍體橫飛,如被龍卷風掃過,罡風過後,片甲無存。
天魔左右使與方弘功力稍弱,被這迅猛一擊震得跌落下馬。無忌和凌玄宇也連退了十幾步才穩住坐騎。
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她剛才在故意示弱?凌玄宇嚇得合不上嘴,心口打鼓一樣跳個不停。
雲凌雪確實故意在掩飾,她自恃難以衝破斜月陣,唯有想辦法引無忌等人上前,自己才有一线機會。
之後她便有意收斂內息,做不支狀,直到無忌等人准備攻擊時才放出殺招。
計策果然奏效,兩招之後,敵軍潰散,雲凌雪躍馬衝出包圍,殺到無忌與天魔祭司身邊。
不過,雖說之前是有意掩飾,但連續作戰,尤其在動用剛剛領悟不久的絕學之後,她的內力急劇下降,丹田之內隱現空虛之感。
然而她顧不得許多,揮戟刺向無忌。這是今日唯一的機會,如果錯過,一切苦心都將付之東流。
無忌、凌玄宇等人還在震驚和恐懼中未回過神來,雲凌雪的長戟已經帶著呼嘯的風聲掃到身前。
幾人同時用兵刃護住要害,只聽數聲巨響,兵刃相接,無忌與凌玄宇連人帶馬被震得疾退十幾步,握著兵刃的手一陣陣發麻。
一招之下,雲凌雪占盡上風,但她心里卻暗暗叫苦。
當前情勢與幾日前闖營時類似,自己真氣不繼,而敵人正值巔峰,纏斗下去的後果不堪設想。
凌玄宇哇哇怪叫,“天魔左右使,給我上。雲凌雪快不行了。”無忌、凌玄宇、夜擎天、申屠龍和大光明教方弘都算得上頂尖高手,整個武林中都找不出幾位對手。
此時此刻,五位高手圍攻雲凌雪,卻在她凌厲的攻勢下僅能自保。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局面漸漸逆轉。
雲凌雪招式漸緩,轉成防守之勢。
她心頭焦躁,幾次全力突襲無忌,凌玄宇等人都在邊上策應,將她的殺招一一化解。
數百回合之後,雲凌雪胸口煩悶,內力已現枯竭之象。難道又是必敗的結局,而這一次,沒有人前來相救。
“雲凌雪,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方弘大喝一聲,手持韋陀杵迎面砸下。他見雲凌雪已現敗像,突然獨自衝到近前,心想如果能拿下此女,算得上大功一件。
可惜他終是低估了雲凌雪的實力,女子轉身避過鐵杵,長戟驟然迸放寒光。
“飛花逐月!”
雲凌雪以長戟運用峨眉劍法,其威勢更在長劍之上。戟尖上寒光點點,矯若游龍,快似閃電,霎時已刺到方弘胸前。
男子哪曾料到她看似已無力再戰,卻能瞬間重返巔峰,待要退後時為時已晚。
長戟刺入胸膛,透胸而過,男子慘叫一聲,口噴鮮血,立時沒了氣息。
雲凌雪用力挑刺,男子碩大的身軀像投石車上的飛石拋向空中,直奔無忌而去。
無忌側身閃避,剛剛躲過男子身軀,就見雲凌雪縱身一躍,身軀離開座騎,從半空中俯衝而至。
天魔左右使奮力急攻,一刀一劍眼見就要刺到她的身軀,女子突然擲出長戟,旋轉著砸向二人。
夜擎天與申屠龍只得揮兵刃自救,一聲巨響,兩人連滾帶爬退,被長戟震得滾出一丈才穩住身形。
無忌揮刀砍向女子肩頭,卻被她輕松閃身避過,左手出手如電,抓住男子手腕,接著在空中翻滾,將他拽落馬下。
這一招雲凌雪算得上孤注一擲,若不能生擒無忌,之後便再無退路。還好無忌慌亂中未能躲開她風旋電掣般的擒拿手法,一舉被她擒獲。
在雲凌雪出招的同時,凌玄宇的長劍也已攻到。女子身軀翻滾,堪堪避過長劍,卻無法躲避他隨後的凌空一掌。
“砰”的一聲悶響,女子後心中招。
雲凌雪忍著劇痛,抽出腰間長劍,架在無忌脖頸上大聲喝道:“都不要過來,否則我一劍取了你們主帥性命。”抓住無忌手腕的一刻,她已用盡全力封住他的經脈,男子半邊身體癱軟,再也無力反抗。
“雲凌雪,放了我軍主帥。你已身負重傷,無忌將軍若有不測,你也難逃一死。”凌玄宇持劍逼近二人,眼神凶狠地盯著嘴角溢血的負傷女子。
雲凌雪面如寒霜,冷冷笑道:“我既敢單騎闖營,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服你們就過來。”
所有金兵金將目光望向主帥,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無忌卻笑了起來:“雲將軍,談談你的條件,如何才能放我?”
“放夏軍和全城百姓出城,你們不許追擊。等所有人撤離,本將自會饒你性命。”
無忌笑容邪魅,朗聲道:“雲將軍可真會算計,等他們走了,你再與我同歸於盡。你真當無忌還是當年不通世事的傻子嗎?”“你別無選擇,否則我現在就動手,我不畏死,你也不怕嗎?”“怕,但想到死在雲姐姐手里,我又不怕了。”他故意將身體靠向雲凌雪,接著輕聲道:“記得上一次姐姐握著我的手還是在龍城,那時你還把我抱在懷中。當時我就想,如果能一直如此,寧願受傷不再醒來。”“你……”雲凌雪掃了無忌一眼,眼前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熱血衝動的青年,如今他做了金軍主帥,依然一副不吝生死的樣子。
“你看這樣如何,本將放夏軍出城,但百姓必須留下。你若歸降,我保證不會殺害一名無辜百姓。這是我最後的條件。”
雲凌雪沉默不語,心頭幾個念頭來回碰撞。
如果殺死無忌,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自己身受重傷,固然必死無疑,在沒有自己相助的情況下,傲天率領的夏軍也很難取勝。
如果夏軍失敗,大夏就陷入即將滅國的境地。
但如果在夏軍撤離後動手,無辜的百姓必然無人幸免。
以無忌的個性,即使夏軍戰敗,他也未必真會屠城。
若無忌身亡,百姓必遭屠戮,自己則是所有罪孽的起因。
這就是命吧,明知前方是地獄,卻要義無反顧地走上這條不歸之路。
“好吧,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我如何才能信你?”無忌道:“我可以在全軍之前發誓,如果雲姐姐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雲凌雪不語,無奈地點了點頭。
無忌昂首面向全軍,運功喝道:“我拓跋無忌,當著全軍發誓,若雲將軍主動歸降,本將絕不會傷襄陽百姓性命。若違此誓,讓我立即死於刀劍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慢著!”
無忌剛發完誓,凌玄宇大喝一聲,“雲將軍武功太過恐怖,難保將來出現變故。你若真心投降,就請服下此藥。”說著話,他從懷中取出一粒黑色藥丸,伸手扔給無忌。
雲凌雪眉頭緊皺,“這是什麼?”
“此藥名為七花軟骨丸,服下之後一個月間內力全失,無法動用真氣。一個月後功力恢復如初,絕無傷害。”
無忌手持藥丸,低聲道:“那就委屈雲姐姐了。”雲凌雪面色慘白,嘴角微微抽搐。
如果服下此藥,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但如果不屈服,敵軍肯定不會放夏軍出城。
她接過藥丸,朗聲道:“本將可以服用此藥,但必須在夏軍安全撤離之後。”
凌玄宇等人還想催促,無忌擺了擺手:“就聽雲將軍的吧。”聽到雲凌雪答應了無忌的條件,站在遠處觀戰的耶律休哥終於松了一口氣,他最怕雲凌雪孤注一擲殺了主帥,到時金兵群龍無首,而夏軍又如此凶悍,即使獲勝也會傷亡慘重。
如此兵不血刃拿下襄陽,也算最好的結局。
至於那些百姓,殺與不殺無關大局。
楊傲天等人正在城頭觀望,一隊騎兵從金軍陣地中飛奔至城下。為首之人唐芷柔曾經打過交道,正是金軍軍師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在距離城牆半里地前停下腳步,對著城上喊道:“無忌將軍有令,因雲將軍自願降金,我軍給夏軍一條生路,請楊將軍即刻出城。至於城內百姓,無忌將軍有好生之德,金軍進城後絕不妄殺一人。”城牆上一片大亂。
楊傲天雙腿發軟,兩耳轟鳴,險些摔倒在地。
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局,阿雪顯然已經陷落敵營,所有突圍的准備都失去作用。
“跟他們拼了!”
有人大聲怒喝。
不過也有人高聲制止,“雲將軍陷入敵手,如果硬拼恐怕會傷及將軍性命。”
所有人目光投向主將。
楊傲天臉色蒼白,雙眼含淚,搖了搖頭道:“諸位等一下,讓我再考慮考慮。”
他望向唐芷柔,只見女子雙淚橫流,眼中滿是絕望的神情。“傲天哥哥,你想怎麼做?”
傲天沉默良久,低聲道:“這是阿雪贏得的機會,我只能率軍出城。我好想拼死去救阿雪,可是那樣的話,她會怨我,恨我。”唐芷柔含淚點了點頭:“好在敵軍主帥是無忌,雲姐姐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她為了大哥,為了夏軍和全城百姓犧牲自己,大哥不能辜負姐姐一片苦心。”“芷柔,我明白。”
男子潸然淚下,雙肩不住顫抖。
“阿雪,你等著我,我定會救你逃出牢籠。”他緊握雙拳,站上城頭對眾將喊道:“諸位將軍聽令,即刻准備出城。”
“楊將軍,難道不管雲將軍了嗎?”
從梁山來投的幾位大將滿面怒容,有人喊道:“你們走,我去跟金兵拼命,救不出將軍就死在沙場。”
“還有我,想救雲將軍的都站到一起。”
“都給我住口!”楊傲天怒道:“本將比諸位更心痛,可你們蠻干有用嗎?
雲將軍已落入敵手,你們硬拼反而會害了她的性命。”“那該怎麼辦?我們怎能眼睜睜看著雲將軍受苦。”傲天語音哽咽:“諸位安靜,大軍先行撤離。之後本將拼死也會去救雲將軍。”
眾將沉默不語,他們當然明白,楊傲天此刻遠比他們更加傷痛。可作為主帥,他首先要考慮的是夏軍的命運,而不僅僅是自己。
未過多時,緊閉的城門大開。兩萬多夏軍緩緩步出城門。
金兵大軍已經散開,在正前方留出一條一里寬的通道。
唐芷柔在傲天身邊耳語幾句,男子點了點頭,對著金軍喊道:“告訴拓跋無忌,本將要見到雲將軍,只有確認她安然無恙,夏軍才會撤離。”未過多時,金兵前來回話:“無忌將軍說雲將軍已投靠金軍,不會再見你了。不過,你可以聽聽她的聲音。”
楊傲天氣得肝膽俱裂,幾乎想不顧一切衝入敵營。昨夜,二人還在恩愛纏綿;今日,竟無法相見。
“阿雪,我不該那樣固執,如果當時同意你攻擊敵營,一切不會變成這樣。”他正在後悔之前的決定,敵營中傳來雲凌雪的聲音:“傲天,我很安全,記住我信中的話,千萬不要意氣用事。無忌已經在軍前發誓,放夏軍撤離,也不會傷城內百姓。”
“阿雪!”
聽到她的聲音,傲天熱淚狂涌,“我聽你的。阿雪,你一定要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記住,活下去。”
他的心碎成幾片,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不敢想,阿雪在敵營會遭受怎樣的屈辱,忍辱而活會不會更加殘忍。
這時,無忌的聲音傳了過來:“楊將軍,請你放心,本將會好好照顧雲姐姐,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
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傲天心中恨意滔天,“無忌,你我兄弟恩斷義絕。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兩軍遠遠對歭,無數夏軍手握兵器,只要一聲令下,就會拼死衝向敵營。傲天仰天長嘆一聲,下令道:“撤!”
這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將來必會加倍討還。
所有將士都低著頭顱,慢慢向遠方開拔。夏軍剛剛撤退,金兵便堵住城門,將試圖逃離的百姓趕回城內。
有人喊道:“襄陽百姓聽著,你們不必擔心,無忌將軍絕不濫殺無辜。”百姓們哭喊聲震天,但也只能聽天由命,乞求金將信守諾言。
夏軍的身影漸漸消失,凌玄宇催促道:“雲將軍,無忌將軍已經放夏軍出城。現在該你兌現承諾了。”
雲凌雪茫然望著前方,眼中滴下兩行清淚。她一口吞下藥丸,冷冷地對著凌玄宇道:“你可以安心了。”
她松開挾持無忌的手,心如一片死灰。從這一刻起,她人生的白晝已過,等待自己的是無盡的黑夜。
無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臂膀,挽住她的手臂道:“雲姐姐,隨我進城。”雲凌雪掙開他的手,冷冷道:“我自己會走。”藥力半刻鍾後發作,雲凌雪暗自運氣,只覺丹田內空空蕩蕩,連雙手雙腳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怪不得聽人說,天魔教徒害怕天魔祭司更甚於天魔法王。此人手段毒辣,各種陰毒的器物層出不窮,確實比只用武力壓人的法王更加令人頭疼。
不過,此時她的心反而不再沉重。
既然是不可避免的結局,那就平靜對待吧。
至少,夏軍已經成功脫困,百姓的命也算保住了,所有的犧牲也算值得。
微風吹過,女子衣袂飄飄,在清晨的陽光里映出絕美的剪影。
金兵看著這位失去功力,駭人威壓感不復存在的絕色美女,心頭卻不敢生出褻瀆之意。
她渾身浴血,發絲凌亂,但眼神依舊清澈堅定。舉手投足之間依然有著女神般不可侵犯的威儀。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死在她手中的金兵難以計數,可活著的士兵反而對她充滿敬意。
即便是凌玄宇,天魔左右使也不得不為她的武力、勇氣和犧牲深深折服。
行走在通往城門的路上,一位金軍將領對無忌道:“無忌將軍,這一仗我們雖說拿下襄陽,然而畢竟放走了敵軍。若是進城不能盡情燒殺,玩一玩大夏女子,我怕士兵會心有不甘。”
無忌眼放寒芒,盯著他怒道:“你當本將的誓言是放屁嗎。再敢胡說,本將一刀砍了你。”
那名金將嚇得連連後退,口中直呼:“將軍息怒,末將不敢。”金軍破城,守了三個月的襄陽宣告陷落。
進城前,無忌下令:“任何人不准傷害百姓,違令者,斬!”主帥有令在先,所有金兵不敢違抗,雖說很多人心有不甘,也只能按將令行事。
全城百姓都躲在家中,整個大街上空空蕩蕩。雖然已經聽到喊話,但眾人素知金人殘暴,無人敢拋頭露面,生怕慘遭厄運。
無忌率先進城,走在街上,他對雲凌雪笑著道:“今日入住將軍府邸,請雲姐姐帶路。”
襄陽淪陷,昨日還是傲天的府邸,今天就要被敵軍霸占,而入住之人還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
無忌臉上難掩得意,卻深深刺痛雲凌雪,在她淒絕的心上再添一道傷痕。
女子冷冷地看了無忌一眼,一言不發地向將軍府方向走去。
一排排金兵擠滿整個街道,宛如渾濁的河流慢慢向前推進。
轉眼已至將軍府的外牆,雲凌雪駐足不前,對無忌冷聲道:“到了。”幾名士兵上前撞開緊閉的外門,分列兩側,恭候無忌入駐。
就在此時,街邊有人喊道:“你們看,那是雲將軍。”雲凌雪回首四顧,只見幾名百姓從街旁的院門探出頭來,遠遠望向自己。
“是雲將軍。”
百姓的叫喊聲愈發嘈雜。有膽大一些的男子從屋中跑了出來,跪在街旁痛哭大喊:“雲將軍,小人叩謝將軍再生之德。”
人群越聚越多,不多時,長街兩側跪滿了男女老幼,叫喊聲,哭泣聲久久不絕。
幾名金將望向無忌,等待他下令處置。
無忌微微搖頭:“不必管他們。”他轉向雲凌雪,笑道:“雲將軍在百姓中的威望真令人羨慕,不過,這是姐姐應得的。”
雲凌雪向長街望去,嘴角微微抽動。她欲言又止,嘆息一身後邁入將軍府門,再也沒有回頭。
無忌等人進入院門之後,百姓們依然久久不願離去。
一位老者道:“大家散了吧,吾輩能做的只有天天為將軍祈福,願雲將軍早日脫離苦海。”“菩薩保佑,雲將軍功德無量,定能逢凶化吉。”進駐府邸之後,無忌安排好雲凌雪的住處,留下自己的親隨侍衛在周邊保護,之後匆匆趕往軍營。
臨行前,他對侍衛頭領道:“你們在此守護雲將軍,她若是有半點閃失,本將就砍了你們的頭。”
午時剛過,雲凌雪房間大門輕響,從門外進來兩位丫鬟打扮的女子。
她們捧著幾套華美的長裙,對雲凌雪道:“我們是襄陽張員外家的丫鬟,金人讓我們來服侍將軍更衣沐浴。”
雲凌雪心猛的一沉,無忌剛剛占領襄陽,難道就要……她看著滿身血跡的外衣,咬了咬牙,道:“有勞兩位姑娘。”
自從盛都離別,不過一年多的時間,無忌真的會變成禽獸不如的男人嗎?
她內心依然不敢相信這樣的判斷,畢竟吳忌長在中原,總該保留一分人性。
沐浴更衣完畢,兩名丫鬟傻呆呆地看著她,一位小聲說道:“雲將軍真的太美了,小女這輩子也沒見過將軍這樣的女子。”雲凌雪黯然一笑,心頭滿是苦澀、無助和深深的絕望。
後背的傷勢不重,預計幾日內就能痊愈。
不過七花軟骨丸的藥力太過霸道,她幾次運氣,丹田中空空也,竟似從未修習過功夫的樣子。
這樣的狀態下,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並非沒想過尋死,然而傲天的話一直響在耳邊:“阿雪,你一定要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記住,活下去。”
畢竟要面對的是無忌,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傍晚時分,無忌忙完軍務匆匆趕來。
他喝退周邊侍從,反手掩上大門。
雲凌雪緊張地盯著男子,身軀不由得向牆角退了幾步。
無忌微微一笑:“雲姐姐不必緊張,小弟思念姐姐已久,只是想跟姐姐聊聊而已。”“我們沒什麼可聊的。”雲凌雪面容清冷。
“就因為我是金人?可是身世我無法選擇。”無忌臉色脹紅,聲音透著焦躁。
不過他很快穩住情緒,邪笑一聲:“既然姐姐不想聊,那我就在這靜靜地看著。”
雲凌雪被她熾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忽然想起一事,輕聲道:“我有些奇怪,以你的功力,當時不至於被我擒獲。”無忌稍稍詫異,“雲姐姐好眼光,我一直認為唐芷柔智計無雙,沒想到姐姐心思也這般細密,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賭你不會。”
雲凌雪嘆了口氣,眼前男子已不是盛都那個性格乖張,行事只憑血性的青年,心機深沉遠在傲天之上。
“那你是為了什麼?”
“我怕姐姐拼到玉石俱焚,你擒住我,一切才有轉機。我本就不願屠城,被逼發誓後才算有個合理理由。”
“原來如此。”雲凌雪似乎印證了心中的判斷,嘆息道:“我原本以為你已是一位合格的將領,可沒想到你依舊莽撞衝動,這會葬送你的大好前程。”無忌微微一愣:“此話怎講?”
“你可知道擒住我的後果?我殺了金國太子,金國皇帝必不會饒我,天魔法王也虎視眈眈,以你的力量根本留不住我。如果硬拼,你失去的不僅是前程,恐怕還有性命。”
“姐姐闖營時就已知道後果?那你又何苦如此。在我眼里整個夏軍和襄陽百姓都是螻蟻,根本比不上姐姐一根手指頭。你為了這些螻蟻犧牲自己,實為不智。要說衝動,我們彼此彼此。”
“你不會懂的。”雲凌雪搖了搖頭。
無忌面色嚴肅起來,“姐姐說得不錯,不過小弟也不會束手待斃。”“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不過是個將軍,除非……”“除非什麼?”
“除非你願意起兵造反,自己去做皇帝。”
無忌苦笑了一聲:“我還沒有那份野心,何況我在軍中的威望不夠,造反就是死路一條。不過姐姐放心,如果形勢危急,我願放棄一切保護姐姐。”“不必了,只求危急時刻,你能讓我有尊嚴地從容赴死,我會記住你的恩情。”雲凌雪抬頭望向無忌:“你放過夏軍,保住襄陽百姓,我承你的情。不過你我之間絕無可能,你若用強,我會恨你一生。”無忌沉默半晌,悠悠道:“我會等下去,直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雲凌雪冷冷地搖了搖頭:“你永遠也不會等到。”眼見就是思念如狂的美人,美艷不可方物,即使眸光冰寒,眉頭緊蹙,也足以讓周邊的一切黯然失色。
此刻,她內力全失,氣力甚至不如閨中女子,無忌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她的身體。
但他卻不敢妄動,因為他知道,一旦用強,女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越是如此,男子心中的渴望就愈發熱烈。
他有時也曾自責,雲凌雪是自己的大嫂,自己的所作所為與禽獸又有何分別。
不過自從成為金人,他更信服勝者為王的論調,相信只有強者才配擁有一切。
“楊傲天,失去雲姐姐,只因你還不夠強大。”自從被中原武林追殺,直到投靠金國,證明自己比大哥更強的念頭幾乎成為他的心魔。
甚至對雲凌雪的瘋狂迷戀也源於此,他要讓雲姐姐看到自己比大哥更強,比大哥更配得上雲姐姐這樣的奇女子。
但得到肉體容易,得到美人芳心卻比登天還難。
無忌自然有辦法拘禁女子,讓她成為自己的玩物。
可是,那樣的雲凌雪就不再是雲凌雪,而僅是一副美麗的皮囊。
雲姐姐美麗的身材和容貌固然堪稱傾城傾國,但最讓人傾倒,使她與眾不同的是那份傲視蒼生的神女氣度。如果失去,她的魅力也會大打折扣。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雲姐姐,無論身心。
最初的慌亂過後,雲凌雪鎮靜下來,一雙美目直視無忌,仿佛能洞悉他內心的想法。
對視片刻,無忌敗下陣來,反而不敢與她直面相望。
失去武功的雲凌雪依舊是雲凌雪,那份強大的心志並未因功力消失而減弱。
“雲姐姐,你好好休養,無忌告退。”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轉身邁出房門。
走在路上,男子心頭頗為懊喪,美味就在嘴邊,他卻不敢下口,這樣的局面還不知會持續多久。
說是不敢下口其實也是不忍下口,他不願傷害雲姐姐,哪怕她只是流一滴眼淚,也足以讓他心痛。
“無忌將軍。”他正在低頭沉思,凌玄宇迎面走來,躬身向他行禮。
“祭司大人,攻下襄陽,你怎麼還是這副郁郁寡歡的表情。”無忌見凌玄宇神色陰郁,忍不住問道。
凌玄宇嘆息道:“自從法王圍剿梁山失利,天魔教屢受排擠,再也不復往日榮光。還有,法王有了新來的女祭司,對我也漸漸疏遠,故而心情欠佳,請將軍見諒。”
無忌心頭一動,忙道:“祭司不必煩惱,本將會在太子殿下那里為你美言。
你若有意,將來可護衛太子,前途不可限量。”凌玄宇急忙下跪:“謝將軍。我之前一直跟隨拓跋望,正愁沒有門路投靠太子,若將軍願意引薦,在下定會唯將軍馬首是瞻。”無忌扶起祭司,道:“我們同殿為臣,自當為皇帝陛下效力。祭司不必掛懷。”凌玄宇起身抱拳:“在下見將軍也悶悶不樂,是不是因為雲凌雪?”無忌長長嘆息:“是啊,她雖已被擒,卻不知如和處置。”凌玄宇色色地一笑:“那雲凌雪失去功力,還不是案板上的肉。將軍若嫌她不願配合,在下這里倒有助興的妙物。”
他從懷中掏出一粒暗紅色藥丸,“此藥名為神女銷魂丹,任她貞節烈婦,服了此藥後也會變成淫女,任憑將軍擺布。”
無忌怒道:“對雲凌雪,怎麼可以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算當時得逞,以她的心性怕是會自求了斷,我絕不允許她出半點差池。”凌玄宇連連道歉:“是是是,在下唐突了。這些大夏女人就是麻煩,滿腦子都是寧死不失貞操的愚蠢念頭。”
他眼珠一轉,笑道:“無忌將軍,你覺得雲凌雪最在意什麼?”“雲凌雪最在意的是大夏江山,還有我同母異父的大哥。”“這就對了,在下倒有一計,保准她之後再也不會求死。”“什麼辦法?”無忌半信半疑地盯著男子。
凌玄宇湊到無忌身前小聲嘀咕了一陣。無忌驚得睜大雙眼,大呼:“真有這等玄妙之術,你保證雲凌雪不會看出破綻?”
“應當不會,這點在下還是頗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