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螭虎金簪壓群雄
話說孟湄將呂元翰納成偏房,一夜歡眠自不贅述。
那偷聽了牆根的奴才和丫頭在下人房內也吹了一洞燭光,兩廂擁到一處嘬舌弄嘴,黑漆漆的夜里誰也摸不清,二人又因初嘗禁果而手腳忙亂,一時間,碰倒了屋里的瓶瓶罐罐也難免有響動,正行盡要緊處,春喜又疼得哼起來,直叫:“要命的祖宗,你快離了我吧,再不放我,我定不饒你……”
那螺茗兒懷抱佳人哪里肯放,只低聲下氣求道:“好姐姐,神仙姐姐,可讓我入了磨幾下就好,姐姐水嫩,勾得螺茗兒心里七上八下不定魂,若姐姐此刻不垂青,小的就是渴也渴死了,更別提這相思入骨之愁病,姐姐於我這一遭,明兒螺茗兒就是做牛做馬都得伺候您,也求您可憐可憐小的……”
春喜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咬著銀牙咒:“你這該死的東西,若是要耍我,對我不忠,我可饒不了你……”
“姐姐就是螺茗兒的命!豈有背信棄義之理!”
“那明日主母要寵幸你如何?”
“就是打死也不從。”
“好個貞潔烈夫……我信你這小油嘴兒!到時主母給你點甜頭,你可顛顛兒地樂呢!”
“螺茗兒發個誓吧,若將來敢身從二主,我定遭天打雷劈……”
春喜忙堵了他的嘴,輕聲道:“我知哥哥與我皆是身不由己之人,豈有發這般毒誓的道理,你心中有我,我便已是知足,哪敢貪戀更多?”
說罷,二人交頸親作一處,春喜便忍了螺茗兒最初那幾下沒輕沒重的搗,漸漸地得了趣,正是:
弄花擷草好風流,韶華只為少年留。
誰想二人正干得起勁兒,那隨呂元翰進府的小廝慶竹正從主母房端水途徑門外,卻聽里面哼音似作淫事,慌得險些把一盆子水摔地上,但仔細再聽,卻聽出來點頭尾,心下思忖:我雖初到新府,但也知這螺茗兒是個百伶百俐之人,且向來備受主母眷顧,本是大有前途,可如今這奴才卻敢背著主母干出這等偷情下作之事,若此時回稟主母定擾了爹的新婚之夜,不如明日等無人時先報於爹聽。
於是,慶竹悄悄退去,只待一夜天明不提。
那廂孟湄半睡半醒中卻覺身邊窸窸窣窣,回身一望,是枕上人正欲披衣下床,孟湄便伸臂欲扯新夫衣角,不過卻是玉纖無力倚卷簾,懶覺慵聲輕吟:“呂弟這般早起竟要去哪里?”
呂元翰忙回到床邊恭敬道:“適才實在笨拙,不想驚了姐姐好夢,早聽聞孟夫人要姐姐的夫君們日出給王爺請安,每日聽從王爺訓導、抄習男德經,元翰初入府中,還要克己勤謹,牢守家規才是。”
孟湄笑道:“你新來乍到,剛剛納入府中,昨夜又侍奉我一夜,今日便不去,他們也定不說什麼,呂弟不必煩惱。”
說罷攬他脖頸兒,同他貼面,嬌柔索吻,呂元翰便俯身同她摟作一處,親熱長吻,嚶嚀情話隔簾櫳,也終須溫柔回聲道:“湄姐姐仍有睡意,便再是睡上片刻也不打緊,元翰無眠,不如去給幾位哥哥請安,稍作應對便回來陪湄兒如何?”
孟湄見他執意,也知曉他心思敏感,恐因禮數不周而被人撿了笑話,便也不勉強由他去了。
可新夫纏綿,蜜意仍存,孟湄便也披了件衣裳來到外間與他梳頭。
呂元翰忙吩咐慶竹去取暖爐襖衣來給孟湄取暖,又囑道:“這晨間露冷天涼,湄姐姐身子嬌柔,可別受風著涼,快進去罷,由慶竹梳洗便可。”
孟湄笑:“為夫束發結花簪,乃是郎情妾意新婚故,夫君何來拒之,況我正想贈與呂弟一枚簪。”說罷,從里間的床櫃中拿出那嶄新的金簪來給呂元翰瞧,那金簪簪首一對螭虎攪風動水,頭尾相抵交纏,行將一條過江翻海紋,收束一支玲瓏簪腳,簪心鑲一枚弧面紅寶石,剔透發亮,實在好看。
“謝湄姐姐賞賜!此物尤為貴重,恐今日請安時簪之不宜。”呂元翰見此,已是誠惶誠恐。
孟湄笑:“休要推辭,你若見了那王爺頭上發冠,表哥所簪之物和那凌恒所佩玉環,便不覺此物多珍奇,你初入府內,又年歲最小,我恐你被他們欺負,便想你束此簪正地位,段不可像昨日那般由他們將你置之門外,使你委屈。”
“湄姐姐有心了!”呂元翰心下涌入暖流,不覺又將孟湄捧入懷中親撫半晌。
這邊濃情蜜意,那邊正釀醋意,正房前殿閣中,諸位夫君正前來請王爺安,李凌恒晨起練劍習操,向來早到,少頃,庚修遠也拱手來參,陸子嵐隨後才到,周秉卿見人齊全便賞了茶點與爺們兒吃。
陸子嵐笑道:“王爺大概是忙於家政和練馬,如今這側夫君里還有個未到,王爺可曾忘了?”
周秉卿坐在堂上,頭戴攢珠嵌寶束髻冠,身穿海晏河清常袍服,腰間扎條白祥雲紋寬紋帶,瓊佩懷瑤,眉眼清朗而銳氣逼人,聽聞此話,正將兩眼從茶杯上一挑,笑道:“子嵐可是說呂弟呂元翰?”
“正是昨夜在大門外尋門來的那位。”陸子嵐說完,旁邊幾個伺候的小廝都忍俊不禁。
周秉卿皺眉剛要發話,那邊門口通報,清月閣的呂元翰來請安了。
周秉卿忙叫人請進,不大一會兒,那呂元翰穿紫紅常服,著青雲小朝靴來拜,給周秉卿行過大禮,又給其余幾位行禮,又安排小廝給各位哥哥送上贄禮,有手串,扇子,文玩等各色物件,呂元翰道:“各位哥哥素日定是看多了這些小東西,我只拿來博公子們一笑便罷,實在不敢同哥哥們那些珍寶奇玩相比,只當弟弟為見哥哥的一點心意。”
周秉卿笑:“難得你有心,昨日是你入府吉日,侍奉主母一夜,今日本可不必請安的,剛你子嵐兄還惦念,你倒也來了,快請入坐吃茶點,自家人便不說兩家話,往後在這府上,有什麼難處盡和我說,各位也都竭力侍奉主母,盡責盡心,互相擔待,相融相諧。”
庚修遠忙附和,又道:“昨日令呂弟在門外受冷,實在怪我照顧不周,只因我昨日身體不適故不能出來相迎,還望呂弟不要怪罪為好。”
呂元翰忙作揖道:“哥哥實在不必自責,我知哥哥身體欠安,我便是在外多等幾時也不礙事。”
周秉卿問庚修遠:“修遠今日可好些?”
庚修遠清咳幾聲道:“好多了,雖咳疾未全退,但身上已覺無礙。”
陸子嵐笑:“話說這病去如抽絲,雖庚兄病得不湊巧,但康復得倒也快,正好呂弟在此,不如給把把脈,看看這疾在何處?”
庚修遠忙道:“呂弟本是為湄兒調理身體而入府,我等粗糙之身不值一提。”
呂元翰笑:“哥哥實在不必見外,王爺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若哥哥不嫌,我稍後去您府上為您診脈。”
“不礙事不礙事,偶感風寒,抓幾副藥即可。”
正說得熱鬧,那邊李凌恒注意到呂元翰頭上金簪,不覺嘆道:“好一枝金螭虎玲瓏簪!可是呂弟入府陪禮之物?”
呂元翰忙答:“非也,乃主母新婚所賜。”
當下,眾人皆稱羨,陸子嵐旋即道:“怪道呂弟說送我們的這些贄禮不比那珍奇寶貝,原來這最珍奇的竟在呂弟發中簪著!”
李凌恒笑:“難不成還要呂弟將這金簪送我等?這倒是異想天開了。”
呂元翰甚覺羞赧,只坐下來品茶不語,周秉卿道:“好了好了,各位快先用茶罷,用了茶便一起繼續抄寫男德經,昨日抄的竟不記得嗎?若修夫容見其服,若修夫德須謹言,修服修容皆是男德基本,那佩玉戴金更是修身之道,各位也休要多舌,多讀書,修德行才是安家的根本。”
眾側夫見王爺訓話,也都不好多言語,各自吃了茶,淨了手,開始抄寫男德經,正可謂是——
樂得君子配淑女,自古金玉皆良緣
男兒多習男德經,忠賢多義自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