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風雨前夜(三)
羅生生這下徹底失守,掩耳盜鈴般將手背擋在眼前,抿著嘴,似是而非地搖了搖頭,教人分不清楚是在拒絕,還是單純地與他否認。
“我怕你太久沒做,前戲不夠會疼,沒安別的心思。”
程念樟面帶淺笑,追加闡釋了句自己今夜殷勤的緣由。
說完,手上松勁,終於放她自在。
垂眸分神間,這男人對了眼時點,中途因嫌鋼帶硌肉礙事,他便作勢把左腕的機械表,給整個卸了下來,隨手拋去一邊。
待收拾妥貼,復又擼起額發,低頭將雙唇奉上,重新回歸到她腿側。
從膝頭向內,程念樟迎著羅生生身體的顫抖,用一個個輕柔的落吻作為標記,倦鳥回巢般,緩緩向著水澤豐盛的密林,亦步亦趨地欺近
羅生生心跳亂著,蒙眼不敢下看,遂也沒注意到自己削薄的底褲,是如何被他給勾纏著褪下的。
等這姑娘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片布條已打成縷卷兒,飄零墜地……
可憐兮兮。
“嘖…嘖…嘖……”
程念樟當下的口活,不緊不慢,舌尖慢條斯理地沿著鮑縫來回描摹,偶爾逗弄花核,但偏偏就是不去深入,意圖用種隔靴搔癢的撩撥,來徹底熬化羅生生所剩無幾的殘存心智——
“你壞死了!”
“啪!”
一記拍肩甩下。
羅生生氣急,終於不再憋著,用力揪扯住男人蓬軟的發尾,出言就是一句埋怨。
可誰知對方不僅不覺吃痛,還賤兮兮地從鼻頭漏出嗤笑:“哼。”
熱燙鼻息由此吹拂過境,引她一陣大抖。
“嗯……真服了你了……要做就快一點!別老磨我……你不吃飯,我還要吃呢!”
“咕嚕嚕……”
就在羅生生再次提起開餐的當口,她的肚子,就像聽得懂人話似的,十分應景地怪叫爆出長音。
程念樟聽聞,眉弓挑動,緩緩停下動作。
“看來你是真餓。”
“嗯?”
這事難不成還能有假?
“估計等會兒要把你喂飽,我得更多賣力——”
“住嘴吧!程!念!樟!”羅生生捂上他嘴:“少開點黃腔,不會要你命的!”
……
雖說從一開始,羅生生就已再三強調,要他快點完事,但大概是近一月以來,欲望被憋悶壓抑太久,這男人今日在性事里的表現,實在是異常有些驍勇。
兩人後來在中島給彼此交替做完前戲,便粘連著前往餐桌邊沿,或坐或趴地,又酣戰了好幾個輪回。
臨近高潮,要不是羅生生耐不住虛軟,差點翻眼累死過去,估計程念樟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放她離開身體。
事後經過一番浴洗,他倆相擁著在床間臥躺,決心尋個間隙,安逸地縱身休憩。
然而這一倒頭,便不知睡卻了幾個鍾點。
過夢後,陷入淺眠的羅生生,忽而被廚房鍋碗“丁零咣啷”的動靜給鬧醒。
程念樟手笨,想著手幫她燒粥,腦里跳顯出羅生生第一次來家時的回憶,按圖索驥地開始學她步驟,掏東找西。
從不下廚的他,全程幾乎都在手忙腳亂,既不懂食材的搭配,也不會調節火候大小,懵懵懂懂把粥煮沸後,愣是撲嚕了滿灶台湯水,遺留了半桌子雜屑……
一塌糊塗。
要只是髒亂,也就算了,收拾收拾便成。
偏偏他自己還不信邪地嘗了口成品……
入嘴滋味雜陳,是真他媽地難吃!
這事說出來會讓人挫敗,他在羅生生面前向來包袱很重,所以本不欲讓她察覺,想著就當無事發生,白忙活一場算了,卻沒料到,就在程念樟叼煙轉身,正准備倒鍋的刹那——
四目驟然相對,竟被對方給當場抓了個現行。
“你在做什麼東西?怎麼寧願吃獨食也不叫我。”
男人當下一手端著鍋柄,一手摘去煙,既便空出了嘴,卻依舊苦著臉孔,木訥了老半天,也沒能接上她的話頭。
“沒吃獨食,這鍋是垃圾,剛要倒掉。”
他僵硬解釋道。
“垃圾?你半夜燒垃圾?”羅生生抬手,指向他身後還在運作著的抽油煙機,面露詫異:“你不對勁,是不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敢告訴我?”
說時遲那時快,揶揄過後,這姑娘一個箭步上前,也沒害怕熱燙,直接就把鍋子給搶到自己手里,用湯勺翻來揀去,仔細查看了遍粥里的佐料,想探明白他到底在鑽研些什麼鬼東西。
可惜令她大失所望。
鍋里雜糧堆砌,簡直亂七八糟,光從賣相就能看得出來,吃口絕對好不到哪兒去。
“怎麼會有人把雞蛋往綠豆粥里窩的?不要腥死的啊……”
“所以說是垃圾,你偏不信。”
聞言,羅生生斜眼覷他,滿目嫌棄。
“哎……去乖乖坐下吧,你要是餓了,再煮粥有點太慢,我來幫你下碗面,應該很快就能弄好。”
“我沒那麼餓,你煮你的就行。”
“嗯……”女孩抿嘴,搖了搖頭:“還是一起吃點吧,正好我有事問你。”
聽她語氣突然變作正經,程念樟神色也不自覺跟著肅穆了起來。
“什麼事?”
“你先別急著問,我現在胃里空空,容易發脾氣。要是等吃飽了,就會舒坦許多。反正不是什麼急事,你讓我到時再問也不遲。”
發脾氣?
那鐵定不是好事。
但她既然把預防針打在這兒了,程念樟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乖乖坐上凳椅,重新含上剛才那支沒來得及點著的煙,攏手將其燒燃。
恰在此時,台面被他反扣的手機,忽而開始嗡嗡作響,連帶著男人手邊,也隨之有絲輕微的震動。
來電人是景隆。
程念樟稍抬眼,瞥了下羅生生的背影,默默選擇將電話劃向掛斷。
“出什麼事了?”
他改換文字,朝對過發信問詢。
“錢韋成傷重。”
景隆回復很快,緊跟著又發來一組圖像,是在市立醫院急救科內拍攝的照片,病床上的人,盡管已被橫飛的血肉給模糊了面容,但他身著的衣物,程念樟卻格外眼熟。
是白天錢韋成見他時,穿的那套西裝,不會有錯。
大腦由此,突然遁入一片茫白。
程念樟就這樣空看著手機,不識打字,任憑指間夾著的煙在旁側空燃,也沒再送嘴吸嘬一口。
“下午友新路口發生三車連撞事故,他是夾在中間那個,傷勢最重。後背、大腿、面部都有穿透性傷害,救出來時已無意識,目前僅還保有體征,情況不容樂觀。”
“宋氏的人最先到,沒見錢韋成家屬,應該是在趕來的路上,目前只有梁巋然派的手下在輪流陪床。”
“宋遠哲助理也曾逗留過,行蹤詭秘,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
“還有,志恒前天離開山東後,已斷聯了兩天,音信全無。”
“事出反常,你千萬要切記當心。”
景隆知他不便接聽,扼要著把原委一次性發來。
層層遞進,滿目全是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