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替罪羊(上)
一月的安城,盡管靠海,夜風依然刺骨。
宋遠哲背靠在露台圍欄,薄衫涼透。
電話掛斷之後,他就這麼在寒夜中靜立,執杯的手凍出了殷紅,在他指節各處的薄皮上,顯露尤甚。
不過他膚白瑩潤,透的這幾抹紅,點綴了長指,倒也是種別樣的好看。
站久了難免會覺到冷,宋遠哲也不例外。
為驅走寒意,他下意識地想再喝口烈酒暖胃,待低頭才發現,杯底只剩淺淺一層淡褐的酒液,早就凝結成了冰,他將杯身晃蕩幾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化動的跡象。
此刻山風忽來,一顆冰晶自後飄前,恰巧落在了器皿的正中,他視线緩緩對焦,等終於看清落物為何的時候,背後早已是紛繁一片,全然盡是隨風撲他而來的漫天飄絮。
宋遠哲就這麼嵌在景中,煢煢孑立著,遠看像幅冷調的畫,沉靜而蕭颯。
雪夜不見晚星,男人回頭望向碎瓊來處,入目只有詭譎的陰雲和無盡黑的夜幕。
他睫毛在迎風時接了雪,眼前瞬間變作朦朧,低頭用食指撣了撣,收手時劃過眼角,才發現臉側有淚。
他當是凍僵後的生理反應,也沒去糾結太多,只捻了捻手,給指尖搓出熱度,而後直接抬腿行步,回身向室內走去。
會所里暖氣給得很足,在露台待久再回來,冷熱交襲,讓宋遠哲那條受傷的右腿不禁泛軟,死活提不起勁來。
去年回國後,他加強了復健和理療的頻率,本來已近正常的走姿,這下又被打回原型,只幾步路,他走得卻異常有些艱辛。
推開包廂大門後,宋遠哲把空杯遞給了身側的侍者,順便揚手拒掉了新酒。
卡座中心的主位上,半躺著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面相奸滑,正是劉琨。
這人大約在酒里摻了些猛藥,今夜精神興奮,就算被人灌了整瓶白蘭地,都沒見有什麼醉倒的勢頭。
此時劉琨的身上還掛著兩個蓮山的‘公主’,她們看樣子應該被逼也喝了不少,打眼望去,全都神情迷亂,一個躬身用嘴伺候著他的肉棒,一個裸露上身,供他含吮奶尖。
她們身後還不斷輪著有人上肏,這幾個喪倫敗行的男女,用各自性器串作人鏈,堆疊肉山……算是把淫亂二字,演繹到了極致。
途經他們時,宋遠哲只稍帶著瞥了眼,空氣里有股體液揮發後的腥騷,隱隱讓他作嘔。
“宋二,你回來啦?”
點歌台上走下一個少女,二十出頭的樣子,五官和羅生生有幾分相似,妝容朴素,穿著也清純,多少和會所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畫虎類犬,尤其在些細處,無論是她遍身的濃香還是嗓音里夾雜的諂媚,都和那個女人搭不上干系。
聽聞她叫自己,宋遠哲只皺了皺眉,未見有其他反應。
“聽說外面下雪了,你穿這麼單薄,沒被凍著吧?”
這個女人原來的花名叫娜娜,後來偶然被劉琨發現,媽媽桑就幫她改叫了姍姍,沒說什麼原因。
“姍姍”這兩個字讀得快了,粗聽和“生生”也辨不出太大差別。
今日點人時,宋遠哲就是因為聽岔了名字,才無意多看了兩眼。劉琨好來事,察覺以後,干脆直接點她留下,專門近身伺候著宋二。
姍姍方才問完話,宋遠哲依舊冷冷淡淡,沒什麼動容的態勢。
這女人也不怕受挫,見言語上的殷勤無用,便自來熟地上手,給他輕拍起了背脊,抖落浮雪。
這兩人今夜統共都沒說幾句話,也不知她從哪里借來的膽量,居然敢和這個男人如此親昵。
宋遠哲現在心情很差,只想獨自待著,不想有人近前打擾。於是他決絕拍掉了女人的手,用不大不小的聲量對她呵了句“滾”,面色陰狠。
姍姍有被怔住,當下立馬起了退縮的心思。
但她今天的目標是出台,如果這麼就放棄,以後在蓮山基本是沒有什麼出頭的日子,可以用來盼望了。
這個姍姍的姿色在蓮山只能算作平庸,頂多能說清秀,氣質也談不上獨特,和其他姐姐們比,除了床上功夫不錯,沒什麼拿得出手本領,所以平時也少有人會來專程點她。
出來做小姐的,除了那些天性浪蕩虛榮的,更多都有些不得已的,不為外人道的苦衷。
姍姍當初入行是為了還債,本以為能賺快錢,卻禁不住次次撲空,還潛移默化沾了些行當里的壞毛病,賺不抵花,債台反而越累越高……
她現在滿心巴望的,就是能來個金主贖命。
這個宋二多金又大方,怎麼看都是條大魚,她思來想去,就算要遭點苦,她也還是不願將他溜手。
於是待男人坐下,這姑娘改換策略,直接俯身跪地,學劉琨腿間的那個姊妹,用手自宋二鼠蹊向下,復上交匯處的隆起,輕柔撫弄。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宋遠哲捉住她手,似想到什麼,突然問起了名字的事情。
“我叫姍姍。”
“真名嗎?”
誰會用真名接客?
姍姍覺得這個問題未免有些搞笑,但宋二不是個不懂行規的家伙,他既然這麼問,那肯定是有深意的,只是她參不透罷了。
“宋二這是說笑呢?”
“出過台嗎?”
當然出過。
但今天被媽媽桑特意提點過,說要扮演清純,所以她也不好回得太坦然,只能訥訥地點了點頭,算作是肯定的答復。
宋遠哲見狀,沉默了會兒,而後伸手輕掐她的脖頸,提拉著往上,迫其抬頭看向自己。
“出過幾次?”
“不……不記得了……”
姍姍這下是真有點怕了,宋二手上雖然沒用什麼力道,但他看她的眼神卻如刀鋒般銳利,閃爍中難掩他心底那抹想要殺人的躁動。
“叫著這個名字,還想出台挨肏,呵。”他扔開姍姍,轉而面向劉琨:“是嫌命太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