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出逃】一一八一一九
一一八
入春後天亮的越來越早,哪怕明明天氣還冷的一塌糊塗。
理論上講,目前的第一要務是立刻叫車前往機場。
畢竟小孩醒了找不到人會是什麼盛況你也不敢想。
會鬧麼會氣麼會揪著人一個一個問麼會遷怒麼?
搞不好是不是還要哭一下啊。
是不是還會追出來啊。
確認了一下時間,估計可能已經醒了,是得抓緊速度跑路才行。
不過上述內容應該都不會發生,最多也只是消沉一陣子罷了。
因為你在想。你的小孩知道該怎麼做,你的小孩怎麼可以連做怎樣的選擇才正確都不明白,那可是你的小孩。
那曾是你的小孩。
你現在沒有小孩了。
不管怎麼說也該立刻叫個車才對。頂著風走了一會,你搖搖腦袋想。
行動不算方便,室外溫度又不宜人,路也細細窄窄沒那麼好走,還拖著這麼大的箱子重的要死,該叫車的;
決定是早做了但准備完全沒想過,眼前一大堆事,機票體檢酒店都得趕緊約,該叫車的;
即便到了地方也沒時間歇,手頭的積蓄必須徹底重做規劃以應對過渡期,什麼時候実家會聽到消息,聽到了又會采取什麼行動,還留下多少時間給你,樁樁件件都必須從長計議,該叫車的。
眼前有一萬件待辦事項,可還是鬼使神差拖著重重的行李,沿著窄窄的路,迎著剛掛上半空澄白微涼的太陽走。
天剛亮起來,靜悄悄的街道有吵鬧鳴啼空空蕩蕩的回響,世界籠罩在初生里。
仰起臉細細看的話,青白的日光前掛著一層紛紛擾擾薄薄的紗。
安靜細膩的結晶在茫茫一片的底色上翻飛,帶著一點力量,落在臉頰落在手背落在眼睛里,融化成液滴。
天氣轉暖了,今天或許不會再下雪吧。
或許出於塵埃落定的恍惚感,下意識站了一會,臉上冰涼涼的落了不少雪滴。
可總也靜不下心。
總在想剛剛正座在窄廳時的橙黃暖光,總在想方才老管家笑著說的話。
彼時老頭子抬起頭摘下老花鏡看著你笑,被嘴角帶著翹起變深的滿臉皺紋都自然的極真誠。
太奇怪了。就這樣順其自然的接受,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作結?
可能是因為突然想明白了。
本家願意由著若主性子胡來、配合同意這出鬧劇,秉承所謂的“相信眼光”,本來指的就不是相信你宜室宜居旺家旺夫滿分伴侶好的不行,而是相信若主在意的人最終也會為了他做出應做的決定吧。
今生限定僅此一次無私奉獻。
你小孩當然值得所有最甘甜的例外。
那可曾經是你的小孩。
適時起了陣風。遠處街區大概有烏鴉正為爭搶散了花的垃圾袋打架,眼前灰蒙蒙的天上細碎的雪粒打著旋翻著滾的飄搖。
站著不動便容易感到寒意,這才頂著風繼續走,行李箱的轉輪卡在石頭路上嘎嗒嘎嗒的響。
樓矮矮的,路窄窄的,人走的慢慢的,臉上濕漉漉的,啜泣吱呀綴的綿乎乎的,風一吹雪一蓋。
就更冷了。
還是得叫車。
一一九
車里暖和不少,計價器在跳,肝也在跟著跳。
明明已經想明白了,卻依然覺得有種微妙的違和感如影隨形橫梗在心。
瞪著車窗認真發呆,反復斟酌回憶每個細節,拼命再放重現所有腦內畫面。
玻璃外小小的矮樓越長越高,多次鎖定後,似乎問題還是出在老頭子最後那一笑上。
不對勁,好奇怪。
至少該多問兩句吧?
畢竟除了身上這套比翼縫线,還有幾身訪問可也都帶著家紋呢。
不怕你穿著招搖過市坑蒙拐騙去?
起碼不該象征性囑咐兩句?
即便再不拘一格板上釘釘破地方有毒,本家也沒隨便到家紋滿大街撒的地步啊?
答應的太爽快了,笑的太開心了,松了口氣的表情藏都藏不住。總不能真認定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吧?
靈光乍現要素察覺,當即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覺得你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