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絕望夜
假期第一天,齊鴻軒夫妻倆照例要去爸媽家吃晚飯。
看著兒子坐在餐桌邊怏怏的神情,陳建芬開口安慰道:“不就是訪問學者嘛,今年沒有機會,就等明年,在崇大,你還怕被人坑了?”
“這次還不就是被人坑了?”齊鴻軒郁悶地說,偷眼看了眼父親,見他板著臉的樣子,不敢再多講,往飯里加了兩勺肉湯,狠狠往嘴里扒著。
星期二那天,谷超業把齊鴻軒叫去辦公室,多少帶著幾分歉意地告訴他,原本說好會幫他爭取下半年去德國的大學當訪問學者的機會,但現在已經定下來,名額落在了一個叫鄧群的講師頭上。
鄧群也是環工學院的,比齊鴻軒小兩歲,因為年齡相近,兩人在各方面都處於競爭的關系,關系向來不太好。
鄧群在學術上的態度和宋斯嘉比較像,這幾年格外賣力,連續在核心期刊上發論文,好像期刊編輯全是他家親戚似的。
據說他還有個曾在省政府工作,現任職於國家部委的舅舅,論背景,比只有一個理學院黨委書記的父親的齊鴻軒要強。
齊鴻軒絕對相信,鄧群肯定是憑關系而非實力,出陰招才擠掉了自己,這怎麼能讓他心平氣和地接受這個既成事實呢?
丟掉這個機會,很可能意味著他在升副教授的序列中也被往後擠,這使齊鴻軒非常不滿,拍谷老頭兒馬屁拍了這麼久,到最後還是沒有關照自己,他對這老頭也充滿了怨念。
憤懣中,齊鴻軒想約吳靜雅出來,可吳靜雅最近和郭煜玩得很好,已經被喂飽了,對齊鴻軒也有了些厭煩,自然不樂意搭理他,找借口沒出來。
齊鴻軒不是笨蛋,能聽得出吳靜雅是在推脫,不由得更郁悶了,覺得連已經被自己操熟了的女人突然也開始看不起自己,這個世界還真的是禍不單行。
這份郁悶一直延續到了假期開始。
在外人面前要擺出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樣,只有在家里,齊鴻軒才能表露出幾分不滿和沮喪。
對兒子不能出國交流的遭遇,陳建芬的第一感覺並不是可惜,相反還有了些隱隱的歡喜。
“嘉嘉,你那個課題做得怎麼樣了?”
“我的部分寫得差不多了,許老師還在改,估計最後再修改一稿就差不多了。整個課題可能要到國慶前後結束吧。”
“也差不多該完了,有兩年了吧?”陳建芬一邊說,一邊盛了一小碗湯遞給兒媳。
“謝謝媽。”宋斯嘉趕緊雙手接過湯碗,“去年3月立項的,等最終出報告,差不多是有一年七八個月了。”
“正好,你看鴻軒本來說要出國,現在取消了,那,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生孩子的事了?課題年內收尾,就算你這幾個月懷上寶寶,也不會耽誤什麼。”陳建芬早就想好,正因為兒子不必出國,小兩口暫時不要孩子的最大障礙就被搬除了。
宋斯嘉對孩子的話題毫無心理准備,微感詫異地望向丈夫,齊鴻軒也沒想到老媽竟會在這個時候提這個,也有些茫然,但他從來不會硬頂老媽,苦笑一下,沒說什麼。
陳建芬看宋斯嘉的表情,覺得她的態度比較消極,趕緊開始繼續宣揚她的那套理論,碎碎地分析著應該早生孩子的理由,什麼年紀太大生孩子不好啊,趁老人身體都還好能帶得動孩子啊雲雲,後半頓飯基本上就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齊鴻軒閉口不言,宋斯嘉獨立難支,只能答應回家之後再和丈夫商量一下。
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可商量的。
齊鴻軒出國的計劃泡湯,差不多確實該准備生孩子了。
晚飯時宋斯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事後慢慢想來,丈夫不出國、工作快結束、婆婆催得緊、年齡也確實到了,實在也找不到任何反對的理由。
瞥了眼靠著床背玩手機的丈夫,宋斯嘉突然想起幾周前對他的懷疑。
他到底有出軌嗎?
還是個懸案,但那次之後,她細心觀察,再沒有找出任何端倪,或許真像他解釋的那樣,是自己一時多疑吧?
“那,就聽媽的,我們准備造人吧。”
齊鴻軒對這件事本就無可無不可,見妻子已經決定了,能不違逆老媽的意思,就是上上大吉。
“那,嘿嘿,老婆,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戴套了。”
宋斯嘉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本來就經常不戴的好吧?”
“偶爾偶爾。”齊鴻軒的手摸到了妻子的大腿上,“老婆,來造人吧!等會記得要把精液夾住,別流出來哦。”
“做夢吧你!”宋斯嘉對結婚一年多,丈夫還總記不住自己的生理期感到無奈,“你忘了我這兩天正流血呢!造什麼造?夾什麼夾?”
“哦,對!”齊鴻軒頓時蔫了,訕笑著挪開正在向妻子兩腿之間摸去的手。
“哎,放假了,睡吧,明天還能睡懶覺!”宋斯嘉伸手關了燈。
對於很多現代都市年輕人來講,兩三天的短假意義並不大,可能主要是用來給上班族們補覺。
當然,還是會有很多人會抓緊機會和朋友們聚一聚,畢竟超快的都市節奏使得抽空見面聊天有時都變成了奢侈的事。
不久前的清明節還有其獨特的內涵在,朋友間走動太多顯得不妥,到了“五一”,就隨意多了。
坐在一家裝飾輕奢,格調高雅的咖啡廳的角落卡座里,借著吊燈的暈光和桌面三四支燭火的閃爍,袁姝嬋細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男人:三十四五歲的年紀,既不會過於世故,也已經洗淨了浮躁;個子比沈惜還要略高,身材在這個年紀的男人當中算是很不錯了;純黑休閒襯衫顯得隨性卻不隨便,精美的酒紅色琥珀袖扣,無框暗金邊眼鏡、利落的短發,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個廣告設計師;他應該沒有為今天的約會而刻意拾掇,兩腮的少許胡茬能說明這一點,這倒讓他此刻的一切,言談也好,衣著也好,都更添一份真實感。
這是袁姝嬋和郭煜第一次面對面的單獨約會,通過網絡兩人已經聊過很多次,郭煜早就想約她出來吃飯,袁姝嬋一直熬著他,直到第四次邀請才勉為其難地赴約。
雖然沒有單獨約會過,兩人聊得卻很投機,全無生澀感,在旁人看來會以為他們兩個是多年的老友。
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郭煜下了大工夫。
他找到了袁姝嬋的博客,讀了她從2005年開始寫的每一篇博文,並在至少六成文章下面留了言,哪怕是那些早在十幾年前發布的,連袁姝嬋自己都已經很久沒再看過的文章,他也認真拜讀,一絲不苟地在評論欄里寫下自己的看法。
最近五六年隨著微博、微信公眾號之類的玩意兒流行,博客已經變得邊緣化。
袁姝嬋很少再寫新文,最近大半年甚至一個字都沒添過,但在剛開始玩博客那幾年,她寫得很勤,最夸張的一次,她曾在半個月里連更了二十三篇博文,所以在她的博客里舊文極多,不算那些被她自己刪掉或加密的,至少還有六七百篇。
從頭看到尾是一個巨大的工程,但如果真能堅持做到,自然會極大地加深對她的了解。
郭煜也關注了袁姝嬋的微博,同樣沒有忘記一一點贊、評論。
他的留言總能恰到好處地搔到袁姝嬋的癢處,給她一種心有戚戚焉的感覺,這也是她並不反感這個已婚男人對自己獻殷勤的重要原因。
對他們這樣三十幾歲的熟男熟女而言,交朋友很多時候只看是否投緣,是否有共同的話題和興趣,誰還在意對方潛藏的那點意圖或認識時間的長短呢?
反正只要自己不願意,對方就什麼都做不了。
和曾經與她網聊過的其他男人一樣,郭煜也會時不時扯一些與性相關的話題,但他說起這些並不惹人厭,總能巧妙穿插在各種話題中,甚至讓人覺得輕松有趣。
就像剛才袁姝嬋隨口提了一句他的身材保持得還不錯,看來平時有在健身,郭煜就笑呵呵地反問:“有時候我也覺得納悶,同樣是脂肪,為什麼長在男人腰上就是贅肉,誰都覺得該把它減掉;而長在女人的乳房上,就代表著性感和誘惑力,女人還要想方設法去隆胸呢?”
他們在網上已經聊過比這個尺度更大一點點的話題,這種程度的調笑對袁姝嬋來講不算什麼,她絲毫不覺羞澀,大大方方回應:“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這方面的困擾,我的脂肪總是很聽話,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一點也沒有給我其他的部位添麻煩。”
“我看也是。”話說到這份上,郭煜也就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的豐滿胸部看了好幾秒鍾,但隨即就禮貌地挪開目光,“我很好奇,巨乳平時對女人會有什麼妨礙嗎?”
“有啊,夏天穿工作服不方便扣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隨便哪個男同事過來談事情,總會往領子里面死盯,你說是隨便他們看好,還是發脾氣好?”袁姝嬋撇撇嘴,在一個其實並不熟的男人面前,如此坦然又絲毫不顯風騷地聊起自己的乳房,反倒沒有任何任何放蕩的感覺。
郭煜聳聳肩:“這算是奢侈的煩惱嗎?哈哈。還有嗎?”
“大乳房,學舞蹈不方便。我從小挺喜歡跳舞的,但爸媽不支持,就沒怎麼練過。一年多前,我開始學肚皮舞,可老師卻說我學舞還是有點不便,每次看我旋轉或者抖腰抖臀,她都擔心我的乳房會從練功服里甩出來。她那時候說:‘最怕會像鏈球一樣飛出來,還好我們這個班全是女學員,不然還了得?’這個‘鏈球’的笑話,到現在偶爾還會有同學說。想想也是,你說跳舞的哪個有巨乳?楊麗萍就是平胸,演員里跳舞出身的章子怡、劉詩詩的胸也都不大。”
“我還沒機看你跳舞呢。”
“哈哈,暫時你是沒機會的。我的出場費很貴哦,除了老師帶我們出去比賽,我只給一個人跳過。”
“男人嗎?”
“你猜呢?哈哈……”袁姝嬋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我睡覺的時候喜歡平躺、裸睡,很少翻身。我前夫是學醫的,後來沒當醫生,改做醫療器材生意。他說如果我總保持一個睡姿,乳房長時間壓在胸口,對心髒不好,我也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只好改成側睡。這麼多年了,現在我只要是平躺著反倒睡不著。”
“挺巧,你前夫學醫,我太太是護士,她也經常在生活里說這樣不太好,那樣最好不要做,能怎麼辦呢?只能照做了,然後慢慢也就成了習慣。”在和另一個女人談論“乳房”這種話題時,郭煜還能如此隨意地提到自己的太太,一點都不怕“提醒”對面的女人自己是個已婚男士,確實對話題的掌控有足夠的信心。
袁姝嬋突然想逗他一下:“你太太是大胸嗎?她有這麼多困擾嗎?”
“嗯,她的胸一般,呵呵,應該算是偏小的,大概就是古代說的那種‘丁香乳’。”
“哦哦,那就是張愛玲寫得那種:‘她的不發達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鳥,像有它自己微微跳動的心髒,尖的喙……’”
“‘……啄著他的手,硬的,卻又是酥軟的,酥軟的是他的手心。’”郭煜接著她的話頭,背完了後半段。
“呦,你個大男人也看張愛玲?”
“這個不分男女吧?呵呵……”
“那這樣看來,你還是喜歡丁香乳嘍。”
“嗯,我比較博愛,都喜歡吧。”
“那應該算是博愛,還是濫情呢?”
“應該是博愛吧?呵呵,其實,博愛也是對自己真正愛的東西的珍視。如果你一直被限制著永遠面對一樣東西,那不管你對它有多喜愛,終究會厭倦的。如果過程中,可以經常去欣賞、把玩其他好東西,眼界和心胸同時打開,那你只會越來越珍愛之前那樣東西,還能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解讀出新的內容來。”
“就是說要克服審美疲勞嘍?我還是第一次聽一個男人把濫情說得那麼娓娓動聽哦。”
“你聽說過謝德慶嗎?”
“沒有。”
“一個台灣人,後來入了美籍。他應該算是……嗯,算是個藝術家吧。1983年,他做了一個作品,叫Art-Life,國內一般直接翻譯成‘繩子’。他用一根兩米長的繩子把自己和一個叫LindaMontano的女藝術家綁在一起,兩個人就這麼相互連接著,在一起整整生活了一年。”
“行為藝術……”
“是,算是行為藝術。你可以想象,兩個此前並不熟悉的人,開始了朝夕相對、形影不離的生活,沒有任何個人空間,沒有任何隱私,發生爭吵後還不能暫時分開一下各自冷靜而必須繼續綁在一起……”
“他們會做愛嗎?怎麼解決生理欲望呢?”
“不能做愛,規矩是兩個人不能有身體上的接觸。所以應該是各自自慰吧,只不過只能在對方注視下自慰,包括洗澡和排泄,也只能在對方面前完成。謝德慶那些年做的都是‘一年表演’系列,每個作品都要持續整整一年。Art-Life這個作品終於完成後,記者問謝德慶最想做什麼,他說只想趕緊離開那個女人,他再也無法忍受了。Montano也一樣,她對謝德慶的厭惡更深。其實他們兩個在共同完成這個作品前根本不熟悉,沒有任何過節,一年之後卻成了天大的仇人,此後在媒體上展開了持續幾個月的相互攻擊,泄露對方在這一整年里的種種丑惡嘴臉。謝德慶說Linda排泄後喜歡讓他注意她糞便的長度,尤其喜歡在他死死盯著的時候自慰。很久以後,兩人才終於平靜下來,意識到對方不過是自己曾經一個藝術作品的搭檔而已,既不高尚,也沒那麼不堪。”
“呵呵,你的意思就是審美疲勞是必然的,‘博愛’能幫你更好地愛你的太太?”
“這個觀點,只能見仁見智嘍。”
“你好像不怕被人說成是不道德哈?”
“嗯,對一個已婚男人而言,‘博愛’當然不能說是道德的,但黑格爾說過……”
“‘道德與不道德並不是相對立的。’”這次換成袁姝嬋突然搶過他的話來講。
“咦?”郭煜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一句?”
“好多年前,我就聽人說過這句話。”袁姝嬋抿著嘴笑。
曾經對她說這句話的,當然就是當時一心想要勾搭她這個有夫之婦的沈惜。
郭煜盯著她,想了好一會,決定暫時不問曾對她說過那句話的人是誰。
“所以嘍,不是道德的,不一定就一定是不道德的。”他突然笑了笑,“我倒很想知道,換作一個女人,比如說是你吧,和一個已婚的男人做愛,你會覺得自己不道德嗎?”
袁姝嬋明媚一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道德,但如果說這是一個錯誤,那明顯那個男人的錯比我大得多,他違背了婚姻的誓約,而我原本就是自由的。如果這個男人都沒有負罪感,那我就更不必去想是不是不道德。”
“有道理。”郭煜意味深長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偏轉臉看著遠處,似乎完全沒在意剛才那段對話的內在含義。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抿嘴笑著。
這副樣子瞬間擊中了郭煜,在他內心升起一股火熱的激情,對著這個不算很漂亮的女人,肉棒突然變得像鐵一樣硬。
假期最後一天,宋斯嘉和鮑嫣琪這對閨蜜也抽空見了一面。
晚上還要去公婆家吃飯,所以沒跑得太遠,就在城北體育中心對面找了個家“黑瀧堂”坐下。
店面不大,只有六個座位,絕大多數客人都是直接打包奶茶,坐在這里聊天其實也挺清淨的。
“哎,隔壁就是個酒吧,干嘛要坐在這里?”鮑嫣琪很少在奶茶店聊天,有些不習慣。
“呵呵,能不喝酒就不喝酒嘍。晚上去婆婆家,要是被她發現我喝了酒,估計又得嘮叨幾句,你也知道,醫生嘛,都挺麻煩的。我是被我媽嘮叨大的,沒想到結婚以後婆婆又是學醫的!真是一輩子的噩夢啊,哈哈……”宋斯嘉隨口吐槽。
“呦!你家太後這麼麻煩?喝點酒她也管,你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鮑嫣琪似笑非笑。
宋斯嘉無奈地攤了攤手,但剛才的吐槽已經到了分寸的上限,哪怕在朋友面前,也不能總說婆婆的不是。
“唉,我婆婆平時也不會管得那麼寬。這不是剛商量好,准備今年要懷寶寶嗎?她肯定會特別在意,我沒必要往槍口上撞啊。”
“呀?你准備懷寶寶啦?”鮑嫣琪變得有點興奮。
“是啊,就這幾天決定的,除了家里人,第一個就告訴你,夠朋友吧?”
“是嗎?我還排……”鮑嫣琪本想開玩笑“我還排在你哥哥前面了,難得難得”,突然想到現在討論的是宋斯嘉准備生孩子的事,提到沈惜有些不妥,硬生生住口,“哎?我記得你本來說一兩年內不准備懷寶寶的呀?”
“沒辦法,我老公當訪問學者的計劃暫時中止了,婆婆心急嘛。再說,我也三十歲了,差不多是該生小孩了。”
“呵呵,這麼說,你終於還是要給齊鴻軒生孩子了?”
“什麼叫終於還是要給他生了?本來我們就沒說不生啊。”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有點感慨哈。”
“你是應該好好感慨一下,我都准備要懷寶寶了,你呢?還不准備找個男朋友?生日會那天給你送花的挺不錯的啊。”
一個多月前,鮑嫣琪在星駿文傳的部分要好同事幫她辦了場生日會,宋斯嘉和諸葛雯英等幾個人也受邀參加。
《雅悅》雜志的記者部副主任,一個三十來歲的斯文男子當眾獻上了999朵玫瑰花,一大蓬花束差點把鮑嫣琪整個人都淹沒了。
“不錯啊?嗯……是不錯,不過不是我的菜。”鮑嫣琪聽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收斂起大半笑意,淡淡地說。
“這樣的都不是你的菜?”宋斯嘉也難得起了八卦之心,“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鮑嫣琪聳聳肩,發著呆沒說話。
“哎,對了,那天眼看要切蛋糕了,你突然說有事跑出去了。都猜你可能在外面偷偷見人,不想讓我們看到,是不是真的?”
“唉……那天……我跟你說個事吧。”鮑嫣琪呆了好一會,終於開口,“那天我見的是沈偉長。”
“沈偉長?”身為沈惜的“妹妹”,雖然沒見過面,但宋斯嘉聽過這個名字。
更何況當年為了幫鮑嫣琪擺脫沈偉揚的“追求”,兩人在一起商量過很多次,對沈家小一輩這幾個名字翻來覆去也不知說念叨過多少遍,宋斯嘉怎麼會不知道沈偉長是誰?
“嗯,他現在在苦溪縣上班,下班後趕過來回來,就為給我送份禮物,說了五分鍾的話,然後又趕回苦溪去了。”
“可是……沈偉長……結婚了呀!”
“我知道。”
“那你和他……”
“放心,我不是二奶。嚴格說,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只不過是那種不太純粹的朋友吧。”
“你和沈偉長怎麼會那麼熟的?”
“我還在晚報當記者的時候,他在石舟區政府工作,跑新聞時遇到的。我假扮過你哥哥的女朋友,跟他見過面,可能因為這個緣故,雖然後來我們說分手,但他還是挺關照我的。後來熟了,我不想總頂著沈惜前女友這個身份受他的照顧,就把整個事情告訴他了,他笑著說這確實像他弟弟會干的事,後面我們就比較‘正常’地來往了。”
“那你們的感情是怎麼……”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我就覺得很愛很愛他,他也一樣。可那時他已經結婚了,還生了兒子,他的妻子什麼都沒做錯,而且要想從政,最好不要隨便離婚,那就只能怪我們相遇得太晚。這些年,我們一直像朋友那樣來往,從沒做過任何不該做的事情。”
“你是說?”畢竟身處奶茶店,不是在哪個咖啡廳的包廂,盡管兩人交談時本來就很小聲,宋斯嘉說到這里還是下意識地進一步壓低嗓門。
“對,我沒跟他上過床。其實我也滿驚訝的,我已經作好了他不會離婚的心理准備,不會要求他什麼,如果他稍微主動一點,我不會拒絕的。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那種意思,我都覺得有點稀奇。”
“哈,雖說愛上了妻子之外別的女人,但總的看起來,沈偉長倒還算是個好男人啊。你就是因為他,所以這些年都不談戀愛?”
“嗯,保持這種超越朋友又不是情人的關系,我也沒辦法和別人談戀愛……於是,就這些年嘍。”鮑嫣琪似乎在說一件很簡單的事。
“那你今後怎麼辦?”
“暫時還不知道,去年我想到三十歲的時候再想這個問題;上個月我就滿三十歲了,但我還是不知道會怎麼樣,等我三十一歲再說吧。”鮑嫣琪嫣然一笑。
聽了這麼一個故事,解了多年來心底的疑惑,但宋斯嘉半點都不開心。
五點左右,齊鴻軒開車過來接她,告別鮑嫣琪,她心情郁郁地上車和丈夫一同前往公婆家。
進門剛坐下,陳建芬就問夫妻倆這幾天商量的結果,聽齊鴻軒說兩人已經意見一致,准備近期懷個寶寶,陳建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對宋斯嘉的態度比往日要好上許多。
飯吃了一半,她又想到應該讓夫妻倆抓緊時間去做孕前檢查,把該准備的都准備好,爭取年內懷上,明年生孩子。
既然已經決定要懷寶寶,早晚都沒啥區別,宋斯嘉對婆婆要她趕緊去做孕檢的要求也毫無疑議,答應這一兩個星期內抽空就去。
假期的開始往往悄無聲息,而假期的結束總是意猶未盡。
假期之後的幾天往往會變得格外忙碌或有意外變故。
假期結束後第一天,楊鑫就找上門來。
“五十萬元,順利完成任務!”他遞來一張銀行卡。
沈惜“嚯”了一聲:“這麼多?這不是順利完成任務,而是超額完成啊,你不會是把他給綁了吧?”
楊鑫得意地笑:“呵呵,反正怎麼都找不到你的頭上。具體我們是怎麼做的,屬於業務機密,就不方便透露了。總之是讓他心甘情願拿出來的,沒有任何暴力威脅。”
既然朋友這麼說,沈惜也不再多問,但他還是有些好奇,用手指夾著那張銀行卡,放到眼前晃了晃:“他手頭還有這麼多錢?”
“估計已經把他現在的口袋掏空了,不過也餓不死他,他還有套房子的尾款沒收呢。”
這筆五十萬元的巨款,來源當然是吳昱輝。
在楊鑫查出吳昱輝的父親已經病死後沒幾天,沈惜就委托他下手對付吳昱輝,具體怎麼操作無所謂,但要求從他兜里掏出至少十萬元來,給他一個教訓。
楊鑫現在做到的,可要比他的預期好出太多了。
“這錢不算多,我們的調查有點漏洞,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把房子賣了,特意等著晚點收網,還以為這小子能拿到賣房尾款,結果發現錯了。”
上次楊鑫說吳昱輝已經賣了房,只等銀行貸款下來,這其實是個錯誤的信息。
遺產繼承中的不動產過戶手續沒那麼容易辦好,得先走完這個流程,吳昱輝才能作為正式業主賣房。
去平州的調查員沒有核實這一點,回來鸚鵡學舌地把吳家鄰居的猜測當成准確消息匯報,楊鑫也是過了好幾天才突然反應過來,剛繼承的房子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賣出去的?
好在吳昱輝確實掛了房子准備要賣,而且也確實已經找到買主。
對方知道他們家的情況,知道目前只等繼承過戶的手續,所以很痛快地付了定金,簽了意向合同,只等吳昱輝一拿到過戶後的房產證,就走後面的手續。
沒能收到賣房的全款,吳昱輝手頭也就只有他老爸大部分的積蓄和買家給的定金,大概六十萬元左右,刨去最近兩個月的房租、吃住行、在女主播身上揮霍的部分,基本上被楊鑫一網打盡。
“這小子是真的好騙,投其所好,讓我們公司的‘小劉亦菲’悠悠稍微誘惑一下就搞定了。本來以為悠悠怎麼都得吃點虧的,沒想到她頂了天就是在電腦這邊裸聊了一兩次,這錢就到手了。當然你也別問她具體是怎麼干的。早知道這個容易,這局就應該晚點再布,等他把賣房的錢都拿到手再說!”
“唉,還是要給他留條活路。五十萬,對他來講,算得上是割肉,這刀已經很痛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沈惜毫無誠意地說出最後一句,掏出手機登錄網銀轉了一下賬,又將銀行卡遞了回去。
“我那部分已經轉賬了,這張卡里還有十萬,你拿回去給這次出手的兄弟們分分,就當是車馬費。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搞的,就憑你讓悠悠出馬,再加上‘裸聊’什麼的,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雖說悠悠沒吃什麼虧,畢竟還是委屈她了,給她多分一些吧。”
楊鑫嚴肅地推回銀行卡:“這不合規矩。你正兒八經委托業務給我們,該付的錢你提前都付了,這筆錢都是你的,我們不能再多拿。”
沈惜堅持又把卡塞了回來:“業務歸業務,朋友歸朋友。兄弟們演了一出好戲,怎麼也該有些出場費吧?就算你非要板起臉來跟我說業務,你們這次把活做得這麼漂亮,完全超出我的預期,我額外多發一筆績效獎金,不過分吧?你也知道,我不敢找安老大他們幫忙,以後麻煩你們的地方多的是,你連這筆錢都不收,這是逼得我以後不再找你們幫忙了?”
“得嘞,說是說不過你的。”楊鑫苦笑著收下卡,“就按你說的,替兄弟們收筆績效獎金吧。以後有什麼事,盡管找我們說話。”
楊鑫走後,沈惜又把孔媛叫來辦公室,簡單說了這件事。
“你看看微信,我把這筆錢轉你賬戶上了。是我在兩張卡上轉的兩筆錢,沒辦法,微信轉賬每天還有限額。”
“四十萬?”孔媛看著賬戶上的數字,整個人有點懵。
雖然在榮達智瑞時,她的收入不低,但當時要養兩個人,時不時還要往老家寄錢,她的卡里最多時也只有十萬元。
“嗯,我之前幫你給的錢,那人拿我的錢,我已經先扣掉了,這四十萬,都是你的。”在這一點上,沈惜撒了謊,但說實話,不過兩三萬元的事,讓他刻意扣下一部分,只給孔媛三十七八萬的錢,也挺沒意思的,湊個整得了。
“現在你不欠我的錢,手里也算有些積蓄了,接下來什麼打算?”
聽沈惜這麼問,孔媛一時竟有些茫然。
最近這半年,從分手辭職前途無著,到驟然變得幾乎身無分文無處可去,到終於脫離苦海找到不錯的容身之處,再到賬戶上突然多出四十萬元,人生又重新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切變化真有點“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的感覺,恍如夢中。
“我一下子想不好……沈哥,你覺得我接下來該做什麼?”
“這個,我不方便越俎代庖,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
孔媛低下頭,愣了許久。
照沈惜的說法,她現在已經不欠沈惜錢了,又有四十萬元的基礎,完全可以離開這座茶樓,慢慢去找一個更好的工作,哪怕是自己開店做生意,也有了本錢。
但孔媛更明白,哪怕錢真的已經還清,欠的情分一時半會卻是還不上的。
“那,我……再想想吧?”
“也好,是該好好想想。這段時間,如果你不想再來我這兒上班,說一聲就行。”
“嗯,我還是來上班吧,反正還沒想好該做什麼。那,我先去工作了。”孔媛起身朝外走。
來到過道上,孔媛突然有些恍惚。
四十萬啊,自己居然有了四十萬元存款!
如果不是因為還欠著沈惜的情,她真的可以就此離開布衣人家,去找一個更能發揮她的特長的工作。
孔媛莫名想到了曾經待過的榮達智瑞,對自己在那里遭遇過的一切,孔媛當然毫不留戀,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榮達智瑞的那段日子,正是她所有的天賦和能力發揮得最為淋漓盡致的時候。
刨去陪客戶上床的盤外招不算,她的親和力、溝通能力、協作能力,都在那份工作中得到了最好的表現。
可能她確實比較適合那一類工作。
等做好離開布衣人家的准備以後,再去找份那樣的工作吧。
當然,沒有了必須要養活兩個人並准備結婚的壓力以後,孔媛不會再接受任何的潛規則了。
隔了這麼久,孔媛難得回憶起曾經的榮達智瑞。
其實,她和一些當時交好的朋友一直都還保持著聯系,她知道許茜已經和某富商結婚並從公司辭職,下半年會舉行婚禮;她知道蘇晨正在努力公關雅森集團的雷耀庭;也聽說昔日的頂頭上司程莎如今已經升職為總經理助理。
關於施夢縈的事,她零星也聽過一些,但知之不詳,因為大家聊天時基本沒人會提到她,而她本人在拿走吳昱輝的筆記本電腦後,就再沒聯絡過孔媛。
所以孔媛不知道,施夢縈最近半年恰好經歷了一條與她截然相反的人生曲线。
她面對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歡悅,而施夢縈卻不得不面對“山重水復疑無路”的困窘。
崔志良已經消失快一個月了,這二十多天的時間,施夢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相比之下,錢文舟的死訊,根本不能帶給她多大的震撼。
在崔志良“失蹤”整整一周以後,施夢縈在辦公桌上翻出一個已經收到好幾天,但被隨手丟在一邊壓根就沒開的快遞件。
撕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紙和一個小容量U盤,紙上打印著一行字:“錢文舟,2014年在菲律賓死於車禍。”U盤里裝了幾個文件,有一小段與錢文舟母親通電話的錄音,還有菲律賓方面關於那場車禍的新聞報道等資料。
錢文舟死了?
自己付出巨大的代價才問到的那個人,就這麼死了?
如果換做正常狀態的施夢縈,聽到這個消息說不定都要瘋了,但此時的她卻幾近麻木,另一個更大的創痛已經完全覆蓋了她。
她甚至沒去想這個信封究竟是誰寄來的,還有誰知道她在關心錢文舟的下落,一切的一切,她通通顧不上,她現在只關心兩件事:崔志良在哪里?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
要不是徐芃細心而熱情地發現了自己的不正常,並且給予了足夠的支持和關心,施夢縈覺得自己恐怕撐不過最近這個月的。
回想起來,去年在試圖擺脫被沈惜甩掉的噩夢時,也是徐芃陪在身邊,雖然後來他有些做法有些過火,使自己難以忍受,但施夢縈思來想去,覺得他可能並沒有主觀上的惡意,他實際上對自己還是有莫大幫助的,否則她去年可能會陷在絕望的低谷中,根本走不出來。
在被自己刻意疏遠了半年多之後,他依然對自己保持熱忱和耐心,這讓施夢縈感激不已。
假期里,徐芃特意約了施夢縈談心。
不知道是不是敏感,她莫名覺得徐芃和自己分開時,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帶著點過去沒有的東西。
至於那是什麼,施夢縈無法解讀。
五一剛過,施夢縈就開始忙碌。
她要陪彭曉東上一個為其兩天的短課。
本來,除了為請假的同事代班外,她一般不擔任徐芃以外的講師的課程助理,但這次的客戶是由她本人負責的,所以公司索性就安排由她一人兼任助理和客服這兩個角色。
還好痛死人的月經快要完了,要換成頭兩天,在這次格外強烈的經痛折騰下,施夢縈還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呢。
這是施夢縈第一次聽彭曉東講課,發現原來他也是一個很有水平的講師。
因為年齡關系,他的課堂經驗尤為豐富,課程進展得非常順利。
第二天,上午的課結束後,客戶方面的HR經理循例帶他們到培訓場所附近的餐館吃飯。
飯吃了一半,彭曉東接到一個電話。
可能是在和朋友聊關於投資的事,他不斷地說起期貨、基金之類的名詞,施夢縈聽不太懂,又不感興趣,自顧自吃飯。
突然聽他提到了一家公司,施夢縈福至心靈般猛地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向他。
彭曉東側著身用肘部抵著桌子,沒看到施夢縈此刻熱烈甚至有些灼人的眼神,還在於朋友聊天:“這家公司不錯,我現在三分之一的投資就是在這家做,從上到下都很專業。”
施夢縈幾乎忍不住心頭的焦躁想要拽下他的電話,在他耳邊大吼,總算還有最後一點理智,逼迫自己耐心等待。
四五分鍾後,彭曉東終於放下手機,剛端起飯碗,一扭臉看到正死盯著他的施夢縈的表情,不由得嚇了一跳。
“彭老師!你剛才說的那家什麼公司?”
“什麼公司?”彭曉東一下子可反應不過來。
“就是你剛才說幫你做理財的那個公司!”
“哦,你說誠惠是吧?怎麼,小施你也想搞點投資?”
施夢縈沒理會他的打趣,直接追問:“誠惠什麼?”
“啊?”
“誠惠什麼公司啊?”
“你問全名是吧?誠惠……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吧?怎麼了?”彭曉東覺得這女孩有點怪怪的。
“誠惠……誠惠證券……”施夢縈喃喃自語幾句,抬頭看到餐桌邊的兩人怪異的表情,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和舉動都很沒禮貌,尷尬地笑笑,低頭不語地扒下最後幾口飯。
誠惠證券股份有限公司!
施夢縈終於想起春節里自己與崔志良第一次約會時,他匆匆說過一遍的他所供職的公司名稱!
誠惠證券!
她終於可以找到崔志良了!
下午彭曉東上課時,坐在角落的施夢縈用手機上網搜索到誠惠證券的地址,發現離今天的培訓地點不算太遠,坐車過去大概要半個小時。
照正常下課時間來算,等自己下課後趕過去,那邊肯定已經下班了,要不要明天請假過去一趟呢?
她一心盤算該什麼時候過去找崔志良,卻沒發現彭曉東正在暗中加快課程進度。
這種兩天的短期班上起來挺沒勁,彭曉東也想早點下課收工。
以他的經驗,無需做得很明顯,適當控制一下節奏,巧妙略去幾節不太重要的內容,四點左右就宣布下課。
施夢縈欣喜若狂,匆匆收拾好部分該帶走的課程資料,出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誠惠證券。
差三四分鍾到五點時,她終於趕到了目的地。
誠惠證券公司的辦公地址是在位於新民西路與振華路十字路口的偉興大廈,占了16層到18層的三層樓。
施夢縈到時,差不多已是下班時間,偉興大廈里陸續走出好些上班族模樣的人。
施夢縈不清楚誠惠證券具體幾點下班,但想來不是五點,就是五點半。
今天的她,腦子特別清醒,看到偉興大廈沒有地下車庫,就知道這里的人下班必經一樓的電梯間。
只要在電梯邊守著,肯定能等到下班的崔志良。
她也想過要不要直接上去找人,但不知道具體該去哪一層。
大廈里一共有六部電梯,已經到了下班的點,一旦自己上樓時,崔志良乘另一台電梯下來,那不就錯過了?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還是等在能看清電梯間的大廈正門邊。
等了二十幾分鍾,兩台電梯幾乎同時到達一樓。
電梯門打開,呼啦啦走出二三十號人。
施夢縈一眼就看到了崔志良,因為同電梯的是一堆女孩,他就特別顯眼。
近一個月沒見,可這幅面孔在施夢縈的腦海中早就變得難以磨滅了!
她下意識就想迎上去站到崔志良面前大聲質問他,沒想到他卻沒有隨著人流朝大門這邊走,而是扭身走向電梯間的另一端的一扇小門。
沒算到這一步的施夢縈頓時慌了手腳。
她衝向崔志良,可剛到一樓的那二十多個人這時都涌向大廈正門,恰好和她走了個反方向,極大地阻礙了她的前進速度。
好不容易脫離了人叢,崔志良已經消失在那扇小門後。
施夢縈火急火燎地追,好幾次險些因為鞋跟過高而在光滑的地磚上打跌。
推開小門,穿過一條略顯幽暗的長長的通道,施夢縈發現這條路的終點是偉興大廈的側門,門外是個小小的停車場。
她剛走到門邊,就看見崔志良已來到遠處一輛深紅色車身、黑色車頂的奧迪車旁,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一些的女孩靠著車子,跟他打了聲招呼,兩人笑著聊了幾句,分別坐上駕駛座和副駕座。
車子發動,慢慢朝停車場出口處開去。
眼看就要跟丟好不容易才終於又見到的男友,施夢縈五內如焚,心如刀絞。
她不顧一切地幾步跳下台階,踉踉蹌蹌地追著車子。
看著那輛車慢慢駛出出口,施夢縈心頭一片淒涼,不甘心地繼續追著,但心底里有個聲音卻開始哭泣,她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攔不到崔志良了。
萬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衝出停車場的施夢縈發現自己現在來到了新民西路,右拐不遠處是一個十字路口。
這時已到晚高峰時段,那輛剛開出來的奧迪車就在七八米外,位於四車道的直行道上,裹在車流中,被紅燈死死擋住。
這個路段車流量極大,一個紅燈可能就是將近90秒的停頓,看奧迪車被堵的位置,想在下一次變成綠燈後就通過路口估計夠嗆,至少還得再被攔一次。
施夢縈差點就直接衝過去敲打奧迪車的車窗,邁出一步,總算控制住了衝動,知道這樣闖到停滿車的馬路中央,既不安全又可能造成巨大的麻煩。
她左顧右盼,恰好發現左手邊不遠處的公交車站邊一輛出租車剛停穩。
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勇氣和力量,野蠻地推開另一個已經站在車門邊准備等車上客人下車後就跳上去的女孩,又一把將那個一只腳剛邁出副駕座位的客人拉拽出來,一屁股坐上了車,根本不管車窗外那個被她推開的女孩正指著她不住指責。
“跟上那輛車子!”
出租車司機臉上出現了一絲警惕:“你干什麼的?”
施夢縈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司機明顯不太友善的態度,難得地機靈了一把,她猜到對方應該是不想惹麻煩,立刻換了一副比較正常的口吻,編了個堪稱她這輩子反應最快的瞎話:“我同事在那輛車上,他把明天出差要帶的資料忘在公司了,領導讓我拿給他。他跟女朋友去約會,一下班就關機,打他電話打不通,只能跟著他,看他什麼時候下車嘍。”
司機面色稍緩,將信將疑,施夢縈趕緊打開自己的包,拽出一大疊文件來晃了一下,這些培訓時用的資料果然騙過了司機,他為難地衝那輛奧迪車瞟了幾眼,問道:“你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嗎?”
“我不知道,估計不是回家,就是找地方去吃飯吧。”施夢縈生怕司機趕她下車,趕緊又說,“這樣,只要能跟住他們,車費我給你雙倍!”說完,她苦笑了一下,假作無所謂地補充:“反正我能報銷。”
“行吧!”司機終於答應了。
這一路下去都很堵,走走停停的,司機對路況很熟,跟著這輛奧迪倒是毫無難度。
大概開出四十分鍾左右,那輛奧迪終於靠近路邊,向右拐進了一個停車場。
施夢縈趕緊讓司機靠邊停車,掏出兩百塊錢,丟給了他,本來就算付雙倍車費也還能再找錢的,她這會哪顧得上?
跳下車就走,司機喊了一聲:“你不要發票啊?”施夢縈理都沒理,直奔那個停車場而去。
遠遠看見崔志良和那女孩從車子上下來,手牽手沿著邊上一條小路走,最終拐進了一家名為“古格”的西餐廳。
之前看到崔志良和那女孩親熱地打招呼的樣子,施夢縈犯嘀咕,現在見他們牽著手,更是心頭劇震。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讓她心潮起伏,久久難安。
她是誰?
她和崔志良是什麼關系?
她在崔志良失蹤這件事里扮演了什麼角色?
就是因為她的出現,所以崔志良才會變心拋棄自己嗎?
和崔志良重逢不過才兩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只算和范思源分手後在一起,那就更短了,居然這麼快就有小三出現?
不行,一定要問個清楚!
距離那兩人始終有三十幾米的距離,施夢縈走進餐廳時,看見遠遠的一個侍者正引領那兩人往餐廳深處走,直到將他們送進一個包廂。
施夢縈朝那邊走去,門邊有個侍者攔了她一下,問她共有幾位客人,有沒有訂位子?
施夢縈含糊地朝里面指了指,說了聲“朋友已經在里面了”,擺脫掉侍者的糾纏,快步走向那個包廂。
來到門邊,施夢縈停住腳步,上下整理了一番稍顯凌亂的發型和衣著,深呼吸了好幾下,一把推開了包廂門。
里面只有崔志良和那女孩兩人,他倆原本正在交談,同時將目光轉向門口,臉上幾乎同步浮起的笑容又迅速地同步消失,唯一的不同在於那女孩隨即露出不快和疑惑的神色,而崔志良則滿是驚愕,另外居然還有隱隱的恐懼,這讓施夢縈瞬間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他在怕什麼?怕我嗎?
對,他是應該怕我!
居然能夠做出那種不辭而別人間蒸發的事,只要還有基本的良知,都應該會害怕再見到我吧!
“請問,你是哪位?這是我訂的包廂。”那女孩在崔志良之前開口,口吻不算無禮,但明顯極為淡漠。
施夢縈對她暫時沒興趣,只應了一聲:“我不是來找你的。”隨即緊盯著崔志良問:“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些什麼?”
女孩神色一冷,轉頭盯著崔志良。
崔志良意識到那女孩在看他,盡可能收斂起驚慌的態度,故作鎮定地回道:“你要我解釋什麼?”他悄悄地飛速瞥了那女孩一眼,發現她臉上沒有通常女孩遇到這種意外狀況時最容易產生的不安和疑慮,相反變得比之前更加淡定,就這麼鎮靜地看著他的反應。
他臉上強自保持冷靜,心底早已波濤萬丈!
見了鬼了!
他絕想不到在甩掉施夢縈後竟這麼快就被她找到,更想不到她竟能跟蹤自己一直追到這個包廂!
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我操!
中寧那麼大,那麼多人,她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崔志良很清楚,自己幾乎沒有留給施夢縈任何可以找到自己的线索,他是在確信對方甚至連自己工作的公司名稱都不記得了,才玩出那招徹底失蹤的。
可還不到一個月,施夢縈到底他媽是用什麼鬼招,就這麼活生生站到自己眼前的?!
施夢縈被他的反問氣得冷笑,一指那女孩:“她是誰?”
女孩見她指著自己,臉板了起來,但沒有說話,靠著椅背換了個坐姿,倒比之前顯得要更愜意一些。
崔志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女朋友,怎麼了?”
“你女朋友?”施夢縈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極其尖銳刺耳,“那我算什麼?!你一聲不吭就再也不出現了,你什麼意思?!今天你說你交了個新女朋友?說,你跟她什麼時候開始的?”
崔志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你別發神經了!什麼新女朋友?我和她在一起都快兩年了好嗎?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跟你說過的話啊?”
“兩年?”施夢縈本來滿心以為這個女孩是最近才插足在自己與崔志良之間的,一下子有點懵了,“你跟我說過什麼?”
“我跟你說過,雖然我們高中時候談過戀愛,但都已經分手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覺得我們可能復合呢?你想,我不想啊!過年時在老家巧遇一次,你就覺得是上天又給我們的緣分了?別這麼幼稚好不好?我知道你跟你男朋友關系不好,也看在老同學和前任分上陪你吃過兩次飯,安慰過你,可你不能總拿我當救生圈啊!你以為我對你態度溫和一點,關心一點,就是想要和你復合嗎?不是啊!我告訴過你,我有女朋友的!你自己想換男朋友,關我屁事?就是因為你總是分不清自己的想象和現實,總是誤會我的意思,所以我干脆徹底跟你斷掉聯系,連朋友都不做了!你怎麼今天又跑來了?你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毛病?有心理問題吧?”
施夢縈被他這一連串機關槍掃射般的話語震得思緒煩亂,一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夢中?
在崔志良言之鑿鑿的這段話里,怎麼自己整個2016年前四個月的人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腦子一亂,她剛開始的氣勢就沒了,磕磕巴巴地說:“你什麼時候說過你有女朋友?你不是說你一直單身嗎?”
崔志良冷笑:“神經病!這兩年我一直跟我女朋友在一起,我身邊所有朋友都知道,怎麼可能跟你撒這種謊?我不怕穿幫嗎?就說你以為我是要跟你復合,其實我就是跟你吃過兩次飯那段時間,我才見過你幾次?大部分時間都要陪我女朋友,如果真的是我劈腿,騙你當我的女朋友,你難道從來沒發現我其實大部分時候都不是在你身邊的?有這麼談戀愛的?你腦子真的是有毛病了!今天我最後跟你講一次,別再來煩我了!行不行?以後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聯系,我絕對沒有要跟你復合的想法!現在更是連朋友都不想做了,你還是去找你的男朋友吧!”
施夢縈絕望地望著一臉鄙夷的崔志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她渾身顫抖著扶住桌子,生怕自己一下子被抽干所有氣力而癱倒在地。
她努力抬起頭,想最後再看看崔志良的表情,卻只讀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憎惡和厭恨,這幅表情又點燃她內心的怒火,一下子將手邊的餐具和燭台全都掃到了地上,“嘩啦啦”一片嘈雜聲亂響,遍地狼藉。
“你混蛋!”施夢縈聲嘶力竭地叫。
那女孩紋絲不動,崔志良倒被她突如其來的瘋狂嚇了一大跳,稍稍恢復平靜,不由得也怒從心起,兩步跨到她面前,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施夢縈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個趔趄,險些倒地,幸虧一把又撐住桌子,才勉強平衡住身體。
她被完全打傻了,臉上火辣辣的痛還在其次,她完全無法理解不久前還在跟自己溫存,說著動聽的話語的男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眼前這麼一副猙獰的模樣。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包廂里的動靜終於引起侍者們的注意,他們想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崔志良此時變得很不耐煩,不想被外面人看到包廂里的場景,正要大聲地將人趕走,沒想到門邊早就已經站了兩個人,他們告訴侍者暫時不要進來,這邊不會鬧再出事端,隨即先後走進包廂。
“來啦?”始終沉默的女孩見到進來的第一個人,終於化開在施夢縈出現後一直冷著的冰臉,展開了一絲笑顏。
先進來的那女孩快步走到她身邊,小聲地問了兩句什麼,她也簡單地答了幾句。
施夢縈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只是驚訝地發現後面進來的這個女孩,自己居然是認識的。
這時右後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動手打人不太好吧?”
她驀然轉身,出現在她身後的,是沈惜。
那兩個已經挽起手說起悄悄話的女孩,當然就是裴語微和裘欣悅。
今晚她們兩個約好,各自帶上男朋友來這家西餐館吃晚飯,裘欣悅早到了片刻,沒想到遇到施夢縈這麼一位不速之客。
沈惜與裴語微只比施夢縈晚到幾分鍾,站在沒有關好的包廂門外聽了房間里後半段對話,本想一直旁觀下去,直到崔志良動手打人,沈惜無法繼續袖手,這才走進包廂。
崔志良這會的精神狀態也不太穩定,明顯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被沈惜似解勸似指責地說了一句,矛頭頓時對准了他:“這關你什麼事啊?”
沈惜淡定地笑笑,看了眼裴語微,又看了眼施夢縈,盯著崔志良的眼睛,緩緩回答:“她是我的前女友,去年分的手。雖然現在不是戀人,但總不能看著她被人打。”
崔志良突然語塞,呼呼喘著粗氣,不知該說什麼。
裘欣悅略感吃驚,飛速地瞟了閨蜜一眼,見裴語微毫無反應,平靜之極,料想她肯定早就知道這層關系,這才又緊了緊與她挽著的手,轉臉看向男友。
崔志良不再跟沈惜糾纏,被他在中間這麼一攔,也不能再動手了,只能惡狠狠地盯著施夢縈,甩下話來:“別再糾纏我了!給你自己留點尊嚴吧!”
施夢縈欲哭無淚,木然地站著,搖搖欲倒。
沈惜搬過一把椅子放到她身邊,示意她站不住的話可以坐下,隨即走到包廂門邊,告訴侍者進來清理一下地面。
裘欣悅突然開口:“沒意思,這里沒法呆了,不想在這兒吃了!微微你陪我吧,換個地方。”裴語微不太明白她為什麼單獨只叫自己陪,但這種時候無論閨蜜說什麼都要給予支持,點頭示意自己沒有意見。
“沈三少,今天晚上借一下你的女朋友,行不行?”裘欣悅扭臉又對沈惜說。
沈惜同樣微笑點頭。
“走吧!”裘欣悅說到做到,毫不猶豫起身就走。
餐廳經理這時已經趕到了包廂門外。
裴語微不是這里的熟客,他並不認識,但裘大小姐卻是店里的貴賓,他也怕這里鬧出什麼事來。
裘欣悅離開包廂時見到他,隨口撂下一句:“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有什麼損失,記在我的賬單上。”
經理忙不迭地應承。
裘欣悅走得很快,裴語微跟在她身邊,走出包廂門的瞬間,回頭給沈惜比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
直到兩個女孩走出好遠,崔志良才反應過來,女友壓根沒提到自己,一時愣愣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呆了一會,他顧不得再跟施夢縈說什麼,快步追了上去。
沈惜簡單跟經理解釋了幾句,順便要他把可能的損失算一下,他准備把帳結了。
但裘欣悅已經留了話,經理怎麼都不肯再讓“裘大小姐”的朋友破費,沈惜也不勉強他。
等他忙完這些事,才發現施夢縈已經不在包廂里了。
走出餐廳,沈惜發現施夢縈和崔志良面對面站在十幾米外的街邊。
崔志良惡狠狠地甩開了施夢縈拉著他胳膊的手,指著她氣衝衝地說了幾句話,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開。
施夢縈站在路邊,淚如雨下,沒過多久實在站不住了,挨著路邊護欄慢慢坐倒。
沈惜嘆了口氣,過去扶她站起身,隨即松開手,走開兩步,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
施夢縈自顧自地哭了一會,終於抬起頭來,卻問了句和今晚的事無關的話:“裴語微現在是你女朋友?”
“是。”沈惜言簡意賅地回答。
“哈哈!那個女的,你認識嗎?”
“認識。”
“她是誰?”
沈惜苦笑著搖頭:“你剛才應該自己問她。現在她不在,我不方便代她說。”
“是你的朋友還是裴語微的朋友?”
“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朋友。我覺得你現在遇到的問題,好像跟她沒什麼關系,沒必要一直打聽她。你的問題應該是和崔志良有關吧?他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施夢縈不知道該怎麼說。
見她不想說,沈惜原本想就這麼算了,但一抬頭就看到她臉頰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又覺得這事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結束,試探著問:“你以為他在跟你談戀愛?結果今天才發現他另有女朋友?”他純粹只是猜測,但這種橋段並不稀奇,在包廂外聽崔志良說了幾句,一猜即中。
施夢縈默認。
“他自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他說是你誤會了。”沈惜想再觀察一下施夢縈的態度。
他對崔志良知之不深,但對這位前女友自問還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敢確定那個男人會不會做出這種齷齪事,卻知道施夢縈真的很可能形成那種誤會。
如果真是那樣,雖然動手打人仍然不對,但崔志良也沒有別的問題。
“不是誤會!”施夢縈突然激動起來,“他騙我!”
“好吧好吧!”沈惜看著她的神情,心中微有所感,但他不想明著介入此事,也就沒有進一步探究。
“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說,你情緒不太好,回家休息吧。”話是這麼說,但沈惜不准備親自送施夢縈回家——免得這個舉動又帶給她過於豐富的聯想——站在街邊幫她叫了輛出租車,看著她上車離開,這才若有所思地走向停車場找自己的車。
坐在出租車里的施夢縈面如死灰,神不守舍地坐了一會,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她突然像被什麼東西驚醒,揚起頭連聲叫道:“停車!停車!”
這個客人上車後一直低頭不語,司機還以為是因為她剛和那個送她上車的男人吵完架,心情不好,也就沒刻意找她搭話,現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一大跳,沒好氣地問:“怎麼了?”
“停車!”施夢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麼,就是不想回家。
司機小聲嘟囔著停到路邊。
下車後的施夢縈滿心茫然,她只有個不回家的念頭,卻不知道不回去的話該去哪里,該做些什麼。
她本以為自己是被拋棄了,今天看來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那自己現在究竟該算是什麼狀態呢?
想了半天,施夢縈突然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起來,我應該算是被玩了吧?
哈哈哈,嗯,對,就是被玩了。
哈哈,被玩了以後,該去做什麼呢?
蘇晨……蘇晨講過,她去做什麼了?
嗯,泡吧,對,泡吧,泡吧……
施夢縈舉目四望,該去哪里泡吧?
嚴格意義來講,除了被別人帶著去酒吧的那幾次,施夢縈自己根本不知道酒吧門朝哪邊開。
要找什麼人出來陪嗎?
能找誰呢?
沈惜?
他去陪他現在那個富二代女友都來不及;范思源?
自己二話沒說甩了他,自然不在考慮范圍內;徐芃?
他對自己倒是挺好,可之前對他冷了半年臉,現在一有事就去找他是不是也有點太沒面子了?
想來想去,施夢縈悲哀地發現,自己好像永遠都是孤獨的命。
像游魂一樣在街上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已經從剛下車的地方走出去了多遠,當施夢縈再次抬頭時,突然發現周圍的店鋪、街道都變得熟悉起來。
原來她走到了畢業後加入的第一家公司附近。
第一份工作她做了半年多,時間不算長,但對周圍的環境總算還是清楚的。
她的第一位老板年紀不算大,當時大概四十歲左右,也是愛玩的,經常帶著公司里的一些年輕員工去唱K泡吧,施夢縈當然也免不了被他逼著參加。
當年之所以辭職,一方面是因為與同事處得不好,另一方面也是嫌老板太麻煩。
但正因為當年有過那麼一段經歷,到了這附近,施夢縈反倒知道自己下一步能去哪里了。
當年去過幾次的那家酒吧仍在營業,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好像連酒保都還是同一個。
施夢縈不知道單獨泡吧的正確打開方式,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獨自開個包廂,學著別人的樣,坐到吧台邊的高腳椅上。
她對酒是近乎一無所知的,但在電視劇里聽過“血腥瑪麗”和“長島冰茶”,前一種酒名讓她感覺不舒服,後一種聽起來要淡雅得多,再說帶著個“茶”字,估計酒精不多,正適合她這種菜鳥,於是她特意向酒保要了一杯長島冰茶。
在她孤獨啜酒的過程中,先後有兩個年輕人過來搭訕,無一例外都被她“冷”走了。
施夢縈對這種男人毫無興趣。
喝著喝著酒,頭腦比想象得要暈得多,看著酒吧里一對對甚至一群群或歡聲笑語或悄然曖昧的男女來來往往,她莫名也有些心思活泛。
剛才曾過來搭訕的一個男人搭上了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單身女孩,兩人聊得火熱,沒過多久就一起離開了。
施夢縈冷笑著把視线轉到別處。
酒入愁腸,思緒越來越亂。
“哎?你不是……”身邊有人似乎在對她說話,施夢縈循聲望去,一張略有幾分印象的女人的臉映入眼簾。
“你……”她不那麼禮貌地拿手指指著那女人,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可卡在嘴邊,就是叫不出來。
“施夢縈!三年多沒見了吧?你今天來這兒玩?沒在這里見過你啊。”
對方終於叫出了她的名字,施夢縈更顯焦躁,好不容易想起這女人應該姓賀,具體叫什麼實在想不起來了,索性就用上當年在公司里的稱呼:“賀姐,你也在這里玩啊?”
這個姓賀的女人曾經是她的同事,大概比她大兩三歲。
兩人的關系算不上很好,但在施夢縈的第一份工作中,已經算是與她最為和睦的同事之一了。
在她辭職後,兩人還有過短暫的聯系,後來因為施夢縈疏於往來,漸漸也就少通音信。
“唉,馬總還是那個脾氣嘛,帶同事過來玩。還有幾個老同事在呢,要不要一起過去?”賀姐隨口提了個建議。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施夢縈根本不會考慮這個提議,但今天卻鬼使神差地有了興趣,端著自己那杯還剩下三分之一的長島冰茶,跟賀姐一起走進一個包廂。
“馬總,你看我碰到誰了?”賀姐一進包廂就趕緊招呼。
被眾人擁在正中的一個中年胖子聞聲抬頭,包廂里的燈光不怎麼明亮,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終於一拍大腿:“哎呦!這不是施夢……施夢縈嘛!哈哈,小施啊,怎麼今天你會在這里啊?”
“馬總好。”施夢縈勉強送出一點笑容,總算給這里的主人一點面子,問候了一聲。
她環顧包廂,一共十來個人,算得上是熟面孔的真沒幾個。
馬總豪爽地揮揮手:“快快,給小施讓個座位,來,坐我邊上!真是好久不見了。我幫你介紹一下……”
這個包廂里原本一共有十三個人,四男九女,除了馬總和賀姐外,另有一個和馬總體型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是他的朋友,兩個年輕的男孩是公司員工,施夢縈都沒見過;女孩們的年齡基本都在剛從大學畢業到二十八九歲之間,賀姐算是其中最年長的了,一個姓李的和一個姓虞的女孩和施夢縈基本是同期進的公司,剩下的則一個都不認識。
“這位,過去也是咱們公司的員工,小劉、小何、小鍾……哎,你們,這可是前輩啊,呵呵,來,給前輩敬杯酒!”
施夢縈懵懵地被迎到馬總身邊坐下。
滿屋子的女人對她的到來都沒有任何歡迎的意思——包括小李和小虞這兩個舊識在內,她們或全無表情,或面帶譏諷,或一臉不快地看著受到馬總熱情接待的施夢縈。
馬總開口後,她們又都換上了一副笑臉,紛紛過來敬酒。
屁股還沒坐穩,施夢縈就連著被敬了五杯酒,剩下的長島冰茶只擋了前兩撥就喝得見底,隨後不知道是誰在她手里塞了個杯子,也不知道是什麼酒的金黃色醇厚酒液一次次倒進酒杯,她也就稀里糊塗地喝了好幾杯。
這後三杯酒好像是催化劑,一下子把施夢縈的醉意完全勾了起來,喉嚨口和小腹同時變得辣辣地作痛,視覺和聽覺都變得模糊,腦子里漿糊一片。
長島冰茶的後勁一點點侵蝕著施夢縈殘存不多的理智。
她機械地應對著別人的搭訕,放肆地歡笑,仿佛自己聽懂了別人在說的笑話,在被身邊人抱住的時候不依地掙扎但並沒有真正要推開對方的想法——她壓根就沒有任何想法……好像還興奮地唱了首歌?
好像還伴著音樂和另外幾個女孩一起亂扭著跳了會舞?
後面的事,施夢縈就沒有記憶了。
一切歸於平靜,她倒在身邊人的肩膀上,像靠著一個厚厚的舒服的墊子,沉沉入睡。
睡了多久,施夢縈完全沒有概念,當她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的時候,頭腦仍然混沌一片,又多了惱人的頭疼。
環境似乎沒變,還在那個酒吧包廂,身邊人還在喧鬧歡笑,就好像她不過只是小憩了五分鍾,隨即又跟上了大家的節奏。
發現身邊的施夢縈醒來,馬總哈哈笑著又湊上來與她說話,實際上,她根本聽不明白。
馬總的胖臉化成重影,像有兩三個肥嘟嘟的笑臉在眼前不住搖晃,晃得她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
偶爾會突然換成一張較為順眼的年輕女孩的臉,不知她又在說些什麼,時不時的手中會被塞上酒杯,半勸半逼地又讓她喝酒。
施夢縈木偶般任由擺弄,對送到嘴邊的杯子也不會抗拒,只是她現在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手和嘴,經常會把酒灑在襯衫上,搞得襯衫前襟部分濕透了,幾乎就完全粘在身上。
不知鬧了多久,施夢縈迷迷糊糊地感覺眾人紛紛起身,東搖西擺在自己眼前晃,一個應該是賀姐的女人來到身旁,將她攙扶起來。
她腳下像踩了一大團棉花,毫無根基可言,不得不整個人都趴在攙扶她的女人身上。
好像有人說了句什麼,她的身體被那女人輕輕推到了另一邊,依靠在另一個人身上,濃烈的酒臭與汗臭混在一起直撲過來,也只有此刻已經爛醉的施夢縈能夠忍受,要在平時她早就厭惡地避開了,但此刻她需要一個能讓她依靠不摔倒的人,也就毫無嫌忌地靠在後來那個明顯是男人的身體上。
仿佛有人在說:“我送她。”
一群人鬧哄哄地往外涌,施夢縈感覺兩條腿根本不是自己的,像飄著一樣走出酒吧。
到外面被風一吹,稍微清醒了一點點,隱約認出現在摟著自己的腰,緊緊將自己抱在懷里那個男人正是馬總,他揮著另一只手,像在支使別人干這干那的,具體在干什麼,她也不清楚,只是覺得這個中年胖子現在的模樣很好笑,被他指揮的那些人想必更好笑,她突然咯咯咯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到最後甚至都變得有些淒厲。
馬總也跟著她笑,把嘴貼到她的臉上,緊緊貼著——施夢縈甚至感覺到一小團肥厚潮滑的肉在自己的臉頰上滑過,一直滑到耳邊:“開心吧,哈哈,接下來我們更開心……”
施夢縈像個精神病似地呆滯地笑:“好啊……哈哈,開心……哈哈,更開心。”
一輛藍色車身,車頂亮著小燈的車停到身邊,馬總摟著施夢縈往後車座上滾。
施夢縈一邊往里鑽,一邊嘿嘿地笑:“這輛車……我,認識……來,來的時,呃,時候,就是,就是坐這輛車來的!”
“哈哈,好,老穆,你指一下道……”馬總對著前排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跟誰說,隨後大半個身體就跟施夢縈纏在一起,手也放到她的大腿上,往套裙里面伸了伸,一直摸到絲襪的上緣。
施夢縈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嘟囔著想要推開他,卻一點勁都沒有,只是焦躁地想翻轉身去,馬總摁著她的身體不讓她動彈,不住湊在她耳邊說話,可能是些玩笑話,也可能是花言巧語,施夢縈根本沒聽清,但耳垂被他的嘴唇擦得癢癢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居然也就不怎麼在意兩腿間那只作怪的手了。
隔了好一會,施夢縈終於在耳邊一直在絮叨的廢話里聽到一句沒頭沒尾的:“……男人都喜歡……”心底的憤懣突然涌了上來,她噌一下直起身,居然把馬總那麼肥大的身軀都給撞開了,大聲叫道:“誰喜歡我?沒人喜歡我!我沒人要啊!我是沒人要的賤貨!”
“噓……”馬總又貼了過來,摟住她,繼續在她耳邊嘮叨,“喜歡喜歡,都喜歡你。我就喜歡你,你還在我這里上班時就喜歡……嘿嘿……”
“沒人喜歡,沒人要……”施夢縈也不管他在說什麼,喃喃自語著,眼中突然流下兩行淚。
恰在這時,出租車停了下來,不知道前輪蹭到了什麼,車身重重顛了一下,再加上車子停下前突然的一頓,施夢縈涌起了一陣惡心反胃的感覺,她一把捂住嘴,瘋了似地推著馬總,出租車司機經驗極其豐富,回頭嫌惡地大叫:“外面吐去!”
馬總手忙腳亂地爬出車子,施夢縈緊隨其後,一只腳剛邁出去就再也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回到車後座邊緣,張開嘴像泄洪似地嘔吐起來。
還好她整個身子朝向外側,總算沒吐在車子里面,但車門上還是沾到了一些嘔吐物,馬總還沒走遠,左腳皮鞋和褲腿都沒能幸免。
吐了一兩分鍾,又哈著腰、張著嘴足足喘了五分鍾,施夢縈這才勉強直起腰來,在馬總的攙扶下跳下車,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出租車司機罵罵咧咧地走了。
吐過一場,與剛離開酒吧時相比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好得也有限。
直到這時,一直暈乎乎的施夢縈才注意到,原來還有一個人一直與他們同行,之前坐在出租車前座上,大概就是馬總剛才招呼過的“老穆”,也就是在包廂里介紹過的那個體型和年齡都與他差不多的朋友。
“這是哪兒啊?”施夢縈竭力仰頭睜眼,想看清自己身處何方,但眼前還是模糊一片,紅、綠、黃、紫各種色塊毫無規律地在眼前亂閃。
馬總扯著她的胳膊,帶著她朝前走,“來來,好地方。”馬總的笑聲聽來總是那麼猥瑣。
施夢縈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兩個男人挾在中間,走進一處明亮的所在,屁股落在一大片柔軟上,舒服得只想躺倒,不再醒來。
可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隔了很久,她又被拽了起來,繼續被夾在兩人之間走進一個狹窄的箱子。
隱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施夢縈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叮”的一聲驚得她又睜開一直半閉著的眼睛,隱約看到一條筆直的墨綠色的道路在眼前延伸,周圍雪白一片……
又是“嘀”的一聲,眼前突然一黑,隨即又變得雪亮。
施夢縈感覺自己被塞進了一個較小的空間。
“來,漱漱口,把嘴巴弄干淨……”說話的聲音很陌生,可能是那個老穆……
一口口的涼水灌到嘴里,有的吐掉了,有的咽了下去,慢慢的,原本充斥著口腔的那種又澀又黏的感覺消失了許多。
身邊那人提高嗓門衝外喊:“差不多了,怎麼樣?”
“出來吧,我這兒也准備好了。”這句話施夢縈聽得並不清楚。
來到外間,剛剛坐下,一杯溫水就送到了眼前,醉酒及嘔吐後的施夢縈正覺得口干,貪婪地將整杯水全都喝干,隨即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
馬總和老穆也沒急著要做什麼,坐在床邊打開電視隨口閒聊。
施夢縈很累,很困,卻怎麼都睡不著。
她的意識並不清醒,卻又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沒睡著。
莫名的,她渾身燥熱起來,頭變得越來越疼,可精神卻明顯變得越來越亢奮。
“……是給……准備的……”
“哈哈……效果……”
“……不錯……上次……狗一樣……我……那麼浪……”
兩個男人的交談被割得支離破碎,時不時鑽到施夢縈的耳中。
“啊……”她微微地呻吟著,想起身隨便做些什麼來發泄這種充盈著身體的亢奮感,可僅憑自己的力量實在爬起不來,這種無力感令她異常焦躁,不由得哼哼著想要喚起屋子里另兩個人的注意。
那兩個男人已經察覺到她此刻的異狀,卻並沒有馬上過來,老穆起身去門邊確認房門的狀況,確保已經上鎖並掛上了防盜鏈;馬總則不斷調換電視頻道,直到找到一個MTV頻道才停下,屏幕上一個近乎半裸的白人大妞正在放蕩地搖擺身體,房間里充滿了火爆的鼓點和奔放的歌聲,時不時還夾雜著類似女人性欲高漲時發出的叫喊那樣的哼吟。
馬總脫得一絲不掛跳上床,扯著施夢縈站起身,兩只手毫不客氣地開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嘴里念叨:“來,來跳舞!看電視上這個騷貨,扭得多high,來吧,一起來跳!我還記得當年你參加歌詠比賽時候的樣子,能歌善舞的,來,Happy起來!”
施夢縈被音樂的節奏帶得渾身燥熱,視线里那白人大妞白花花的身軀像蛇一樣扭著,她不自禁地也舞動起來。
“對,對!跳起來,High起來!誰說沒人喜歡你?”馬總緊挨著她的身體,被她的豐臀在自己下身狠狠摩擦了幾下,頓時變得興奮不已,“來吧,寶貝兒!像她那樣,跳舞不需要穿那麼多衣服!”
盡管仍然頭昏眼花,施夢縈這時比之前剛喝醉時要好得多了,但心底有一股強烈的躁動感在撩撥著情緒,而這種情緒偏偏又使她十分愉快,她真的需要發泄,似乎發泄過後就能拋去全部煩惱,這時候別說只是脫衣服,就算叫她到走廊上裸奔,她恐怕也不會反對。
老穆這時也已經來到床上,兩個男人緊緊地將施夢縈夾在中間,使她只能左右扭擺,只要一切換成前後動作,下體就會不斷撞到前後兩根肉棒。
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脫下丟到滿地都是,直到赤裸裸的。
身後馬總的肉棒頂在她的臀溝中不住蹭動,被兩片肥潤的臀瓣緊緊抱住肉棒的美妙感覺讓他不住發出鬼叫;老穆則俯身在她的兩團嫩乳上啃噬,吸著乳頭用勁地嘬,一會左一會右,玩得不亦樂乎。
施夢縈很快就變得大汗淋漓,汗水染濕了鬢邊,又滲進眼角,辣得激出了淚水,汗與淚一同滾下,本就不清晰的視线變得愈發模糊。
很少會出現在她身上的一種對肉欲的強烈渴望悄悄從心底里爬了出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也根本沒有能力去想為什麼,她只有一個感覺:發泄,發泄,發泄!
把由內到外一切的爽與不爽全都發泄出去!
要想達成最完美的發泄,還有什麼能比性愛後的高潮更好呢?
粗糙的舞蹈完成了簡陋的前戲,兩個男人根本無需再多玩,肉棒就已經變得堅挺無比,而施夢縈在剛才那杯“水”的助力下,也很快就變得春水潺潺,淫汁不但來得快,還流得分外多,氣味比往日更騷,大腿間泥濘一片。
躁耳的音樂聲中,雪亮的燈光下,赤條條白嫩嫩的女體被擺成狗爬的姿勢,肥美的屁股高高撅起,平時的施夢縈會覺得這種姿勢很羞恥很別扭,但此刻她卻像渴求主人寵愛的狗一樣不停地扭,像是遺憾自己沒能生出一條尾巴不能搖來向主人獻媚似的。
除了去年最混亂的那段時間,幾乎從不對男友以外的男人假以辭色的施夢縈,會給很多不熟悉她的男人一種冷艷的高貴感,幾年前就對她覬覦不已的馬總也不例外。
而今晚,這種奪人心魄的高貴感在馬總心中被搗得粉碎,他終於插入了這個四年前就想搞的女孩的身體,看著她白皙粉嫩的背部慢慢因興奮充血而被灼成嬌艷的玫瑰色,帶著這份興奮勁,他的抽插顯得那樣狂暴貪婪,絲毫不知惜香憐玉。
沒插幾下,馬總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我操!怎麼有血?這騷貨不會還是處女吧?”
將肉棒插進施夢縈嘴里抽插的老穆探頭看了一眼,沒有看清。
“不可能吧?這爛貨多大了?至少二十五六歲了吧?這年頭還有二十五歲的處女?八成是月經吧?她沒戴那玩意兒吧?那就是快完了了,哈哈,正好,等會看我們誰能來最後一發,就可以直接射在里面!”
“我操!這感覺,就像破處一樣!”馬總興奮地狠狠撞擊施夢縈的臀部。
老穆暫時只能玩弄施夢縈的嘴,但他並不著急,反正有一個晚上,自己想射幾次,想在哪兒射都行,慢慢玩最好。
這女人是個好貨色,光是那個屁股就是他從沒玩過的極品。
她的乳房不算大,但已經足夠飽滿堅挺,一把抓在手里盡情揉捏,手感好得簡直想要叫出聲來。
這樣的女人,不射光自己全部的存貨,怎麼對得起自己?
女人的身體是那樣迷人,以至於一個前後夾擊的單調姿勢盡然一直保持到兩人射精,都沒有作出任何調整。
失去了肉棒的施夢縈不顧兩人的疲軟,飢渴地吸弄著完全提不起精神的兩坨軟肉,又被兩人夾著扭舞了許久。
再戰,兩人根本無所謂要不要換花樣,默契十足地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再次一前一後將施夢縈串在中間。
近似靈魂出竅的施夢縈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男人在自己身上來過多少次,她只覺得自己還沒有到高潮,一次都沒有來過,她還沒能得到發泄!
她不甘心地尖叫,雖然聽不出自己在尖叫什麼。
這時的施夢縈,一絲不掛的股間已滿是飽經蹂躪後的痕跡,原本肥白的臀肉變得紅彤彤的,精致的肉洞張得老大,看上去似乎紅腫了不少。
床上、地上丟著好幾個避孕套,滿是白花花的渾濁穢液。
腥臭的精液味、酸咸的汗水味,再加上也不知是從馬總還是老穆身上傳來的陣陣狐臭,匯成一股格外淫靡的氣味。
終於又硬起來的老穆得意地看了眼在旁邊已經休息了快一個半小時的馬總,挺著肉棒再次對准施夢縈濕漉漉、腫兮兮的肥穴,笑嘻嘻地說:“哈哈,還是我先恢復,今天最後一炮是我的,直接射進這騷屄的好事也留給我了!”
持續了幾個小時的奸淫,使施夢縈穴口又濕又滑,肉棒毫不費力就直接撐開兩片肉唇,狠狠地頂了進去。
龜頭擦過一層層嫩肉直抵最深處的快感,使老穆發出了類似種豬一樣的哼哼聲。
施夢縈不等他抽動肉棒就開始聳動屁股,使勁向後撞著,渴求這一次能帶給她猛烈的高潮。
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一絲微弱的清明,她的肉體明明是正在歡唱,靈魂深處卻帶了一絲絕望:“又插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