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從樓梯間回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那里已經沒了南彥的影子。
她趕緊抓住個從里面出來的護士,問他們人去哪里了。
護士說病人脫離了危險,但是還在加護病房。
秦越問了加護病房的位置,快步走了過去,還沒到跟前,就看到一個醫生站在病房門口,在和南彥說著什麼。
南彥面無表情,雙手卻攥得毫無血色。
秦越把腳步放輕,又往前走了幾步,聽見醫生在說“住院費、手術費、三天之內得交齊”什麼的。
她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同樣一個六位數,對秦越來說,不過是兩個包的事兒,可是在打好幾份工的南彥眼里,無異於天文數字。
“費用不是問題,麻煩給病人安排最好的術後恢復。”
醫生和南彥同時驚訝地擡頭,看見妝容精致的秦越緩步走過來,眉眼間卻帶著掩不掉的一絲疲倦。
交完費,辦妥了所有手續,秦越隔著病房的隔離門,看南彥在里面,握著還在麻醉藥物作用下昏睡的母親的手,喃喃地說著什麼。
剛才秦越提出剩下的費用由她負擔,南彥的嘴使勁地抿住,卻什麼都沒說。
她知道,他沒辦法拒絕,這是他媽媽唯一的生路。
在生與死的選擇中,清高和尊嚴值幾毛錢。
秦越又想起來一生氣就任性地跑到泰國的秦媽,和經常打一巴掌給一鑽石的秦爸,他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吧。
她擡頭看看醫院牆上的掛鍾,已經凌晨了。
手伸進包里,摸到了一盒細長的女士香煙和一只打火機。
打火機在手機轉了兩轉,秦越決定出去到門口抽一根。
她剛剛點著了煙,身邊就過來了一個高高壯壯的影子,“醫生說幸虧送來的及時,出血量小,也沒有壓迫到重要的神經。”
秦越指間閃著一點亮紅,她卻並沒有把香煙往口中送。
她微眯著眼看南彥,看他微微低著頭,囁嚅出一句,“謝謝你。”
接著他向秦越伸出手,“給我一根,行嗎?”
這是他第一次跟秦越要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嘗試,南彥剛吸一口就嗆到,猛咳了幾下。
秦越看看他,並沒有說什麼。
兩個人並排坐在水泥地上,默不作聲地抽著煙。
女士香煙的清涼薄荷味裊裊地環繞在兩個人頭頂。
煙霧中,秦越眸光含水,“太晚了,我能住你家嗎?”
秦越的車停在南彥的家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老舊的樓房,都是小戶型,昏黃的燈光照在有些腐朽的樓板上,空氣中的氣味不敢恭維。
南彥走在前面,拿出鑰匙打開了一戶的房門,摸索著在牆上找到了電燈的開光。
燈光亮起的一刹那,明晃晃地刺眼,秦越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等到她適應了屋里的光线,才看清這是一間一室一廳一衛的小格局房子,地上鋪的還是好多年前流行過的復合地板磚,家具都是現在不討喜的老舊式樣,但是屋子里倒是打掃得一塵不染,窗明幾淨。
南彥一聲不吭地站在屋里,看著秦越四處打量。
“這就是我家。”他說,“我媽睡里面,我睡這兒。”
他指了指客廳里的沙發。
那沙發明顯不夠長,他的個子要睡的話,只能蜷著腿。
南彥去臥室里,把床上的被褥卷了起來,又去櫃子里搬出來一套新的,在床上鋪好。
“你睡這里。”他一邊說,一邊把換下來的鋪蓋抱到沙發上。
夜里,南彥閉著眼躺在沙發上,腦子里亂得很,根本無法入眠。
忽然,後面趴過來一個柔軟的身體,在他背上磨蹭,“我一個人睡不著。”
南彥猛地轉身,把那個起伏有致的嬌軀按進懷里。
他把頭埋到秦越頸間,聞著她的溫熱香氣,鼻子里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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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雖然我也很擔心南媽,氮素!
南彥童鞋是不是終於要開車了啊!!
南彥:你咋比我還急?
秦越(對讀者們):上車上車,還有座兒!刷卡的乘客往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