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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設宴

皇弟為何如此暴躁 徐夢澤 3927 2024-03-05 04:10

  姜將軍此次回朝,受封鎮國大將軍,被皇帝賜了金銀布帛不提,只那一幢三進的房子就羨煞不少武將。

  京城里的少年個個如打了雞血一般,吵著嚷著要參軍,朝里朝外士氣高漲,恨不得騎著馬一下子打到卡茲國國王的大帳。

  本朝雖然禁止官員行商,卻不禁皇室貴族們參與鹽鐵糧食外的商事活動,只對參與份額與稅款設了限制。

  十公主知道京城里的習武的風氣高漲,心中的小九九也打了起來,與碧園的老板盤了個館子做武館,招攬了一些江湖人士做教習師父,門口的招牌寫著的是“晨時從文,晡時習武”,一時生意紅火。

  京城里的春天仿佛也隨著姜將軍的到來變得宜人,裁制春衫也被追求時興的貴婦小姐們提上了日程。

  更重要的是,姜將軍至今未婚,年紀輕輕就已躋身二品大員之列,通身的氣派又與錦繡堆中滾了又滾的京城少爺們截然不同,相貌雖只能稱得上周正,但那三進的京城宅子與新晉權貴的俸祿可是實打實的好處,誰人能不眼熱。

  更何況這位姜將軍並非大族出身,上無兄姊下無弟妹,家中只有年邁的父親母親與他三人,嫁過去要處理的親戚關系比之貴族間的盤根錯雜,可謂是簡單至極。

  就是嫁不得姜將軍,他帶回來的那些年輕的兵士也多的是有功名在身之人,雖然比不得姜將軍炙手可熱,卻也多的是沒有成家之人。

  朝中也多盼望著他們在京城中成婚,日後大軍開拔,家眷也都好被留在京中。

  皇帝與凌太後先後賜婚了兩位宮中姿色出眾的大宮女與平民出身的將士,喜事連連。

  大臣們個頂個的聰明,望族中有適齡的女兒的,甚至小官家里適齡的嫡女們心思都活絡了起來,一時間首飾鋪子與成衣鋪子的單子暴增,生意甚囂塵上,比武館更為火熱。

  而十公主府里的下人們,也悄然為自己的主子打起了主意。

  十公主的侍女尤為活絡,仗著從小伺候十公主長大,很是得臉,有意無意地為自己的主子活動了起來。

  自十公主看望王老太太與王大人回來後,又是借口公主身量又長了為她量制新衣,又是派人天天去城里的茶樓酒肆中打聽消息,又是念叨著什麼府里的夫人雅集詩會與新鮮首飾,活躍得甚至有些上躥下跳。

  十公主心中想著前些日子在王府里與舅舅的對話,看著眼前的小侍女忙里忙外的,以為她春心萌動,有了心儀的人,執著一卷民間最近流行的武官小姐的話本調笑著侍女,假裝嘆息道:“小妮子整日里心都不牽掛在主子身上了,只想著外頭英武的郎君們。”

  侍女聽她這麼說,生氣著急道:“主子不識好人心!奴婢為您勞心勞力的,您竟半分不放在眼里。”

  十公主聞言哈哈大笑,並不與侍女深究,話鋒一轉道:“何德留下的那一對母子,舅舅有消息了嗎?”

  侍女上前邊給她換茶邊答道:“是了,王大人已經找到了,說著人看管在城外的莊子里,不許他們亂跑。那婦人被找到時大腹便便,就要生了,差點被王家的人嚇得流產呢!”說著又翻了個白眼給正被流放著的何德,“公主也是太重情義了,駙馬不聲不響地給我們搞出了個野種,您也幫著他養!”

  十公主不置可否,咳嗽了一聲,心道這兩母子可是換來了我懷里十數萬兩與能聯絡上三皇兄的人手,就是錦衣玉食地供著也無不可。

  只是那些武將有些還沒聯絡上有些棘手,她思索了半晌還是將沒有回音的武將名字抄錄下來,交給自己的舅舅處理。

  她心不在焉地繼續問道:“果真生了個兒子?長得像不像何德?”

  侍女從食盒里拿出蜜酥旋鮑螺,一口一個小小的正適宜十公主配茶吃,邊擺在了茶案上邊道:“是了,長得十足十的一個小駙馬,精氣神也像極了,蔫蔫的小凍貓子。”見十公主十分感興趣似的,氣呼呼道,“那婦人為了生這麼個金疙瘩,拼了好大的力氣呢,叫喊了一天一夜就要背過去了,若不是咱們拿了老參吊住她一條命,恐怕就是一屍兩命。”

  十公主撫掌道:“女人生孩子都是過鬼門關,好險我沒受這樣的罪。再者書中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宮救了他們母子兩,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也是救了何氏一族血脈的恩人,有什麼不好的,白揀個兒子。”

  “話不是這麼說,”侍女搖搖頭,將食盒走到門口交給小丫頭提走,折回來又道“不從自己肚皮里出來的,可不算真的自己的孩子。”

  十公主擺擺手表示不願再說這件事,壓低聲音吩咐道:“你與舅舅家往來之事,都要避開管家,拿吊牌時只說去買補品與衣物即可,其他不要多話。”

  侍女點頭稱“是”,又稟道:“春杏姑姑幾日前托人來回,說那小太監已經救下了,對春杏姑姑派去的小太監十分感激,視作了救命之人,對李望話里話外也有了憎惡之嫌。”

  十公主放下了書卷,含笑點頭,這些倒是小事,見侍女還有話要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

  侍女遲疑道:“公主為何這麼久都不去見將軍一面。”

  她愣了愣,隨後自嘲一笑,拿起了話本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我有什麼由頭去見他,一個近乎寡居的失了勢的公主,一個鮮花著錦的新貴,恐怕此後也沒什麼交集了。”

  侍女著急道:“以公主與將軍的交情與公主的身份,怎麼能沒有交集呢?”

  她不緊不慢地翻了一頁,慢悠悠道:“上頭那位盯著咱們府里盯得嚴實,連將軍的冊封禮都不讓我去觀禮,本宮也不要自討沒趣了。”

  侍女替她不值,在旁跺了跺腳急聲道:“公主若是不想,奴婢也不必忙著了,公主心里明明還是記掛著將軍的。”

  十公主好笑,少女時的她確實思慕過姜將軍,只是在他面前百般暗示卻毫無回應,漸漸也就歇了心思,對姜將軍只是單純的師徒之情。

  她確實思念著這位如父如兄的師父,也確實想與他好好敘一敘見上一面,侍女說的倒也不錯,於是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很是,那你可有些好主意?”

  侍女見她松了口,心中歡喜不少,湊上前來低聲道:“陛下不日要在宮中設宴,遍請了貴族與重臣為將軍接風洗塵,公主也必在受邀之列,想來是個好機會,公主可面請將軍來咱們的席宴。”

  十公主思索著,在自己府中設宴的好處,自己很久也沒有宴飲了,自從何相倒台後何德流放,她極其愛惜自己的臉面,若是請到了師父為自己背書,拉扯著大將軍為自己的虎皮,也算是重新拾掇起了名聲體面,遂也點點頭,允了侍女的請求,問道:“陛下的接風宴是什麼時候?”

  侍女眉開眼笑地去喚人來給她試新衣裳,笑答道:“奴婢早就接了帖子了,是五日後。”

  十公主嚇了一跳,佯裝要去錘她:“越發會做主了,改日把你嫁出去了才是真正的當家作主呢!”

  一時間暖閣里笑語不斷,好不熱鬧。

  轉眼間就到了赴宴的日子,侍女一大早就如臨大敵似的,早早就將十公主喚醒給她打扮,只是覺得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直把哈欠連天的十公主弄得一頭兩個大。

  直到侍女捧來一個盒子,拾起里面的一根簪子大贊道:“公主何時得了這樣一個妙物,這樣巧奪天工。早知如此奴婢就不用忙活了,白費了那些銀錢叫人去多寶閣中去搶。”

  十公主渾渾噩噩間定睛一看,原是那日皇帝贈給她的那根琉璃蝴蝶簪,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連忙伸手去搶:“我都忘記了,從哪翻出來的,大概是年節下哪個奴才孝敬的。”

  侍女眼巴巴地看著那根簪子,也被它栩栩如生的鑄工迷住了,手下卻靈巧飛快地給十公主綰了個雙刀髻,用象牙白玉篦固定住後,揀了素雅的珍珠短釵斜斜點綴在發間,那一根琉璃簪則被精心插在了那點點珍珠間,展翅欲飛。

  十公主攬鏡打量了一番,覺得有點素,挑了櫃中比較鄭重的朱紅寶石耳墜壓一壓,卻被侍女制止了。

  侍女拿了一串淺粉的東珠耳墜遞給她,十公主搖了搖頭:“這顏色是我未嫁時才穿戴的,今日不好戴這對。”

  侍女卻沒有收回手:“這是太嬪那時賜給公主的,且與今日的發飾原是一套的,可比朱紅襯公主多了。”

  十公主比了比,覺得確實是,且東珠也很壓得住場面,便遂了侍女的心意戴上了。

  妝點完畢,鏡中嬌俏女子柳眉彎彎,美目點點,一張勻圓櫻桃口,淺暈微紅杏桃腮,兩人很是滿意,對鏡欣賞了許久才出門。

  抵達皇宮時晌午已過,宮門前香車寶馬不斷,有站在旁等著宮人領路的貴婦人瞧見了十公主的車駕徑直進了宮門,輕擺著金絲團扇很是瞧不上似的:“這位怎麼也來了,陛下請她她也當了真。”

  另一位貴婦人笑著搭話道:“這話可不敢亂說,到底人家是天潢貴胄,與今上到底流了同樣的血脈。”

  幸而十公主沒有聽到她們嚼舌根,否則心中的歡喜也要立時消散了,她的車駕被特意囑咐過的太監引到了另一處,有轎輦等著她。

  她先去拜見了凌太後,卻被連素質擋了,問了個安後扭頭就去了王太嬪的宮苑,看母親一切安好後才去赴宴。

  宴飲設在了前宮的液池旁的一處亭閣,宮人搭了個台子上面演著武將們愛看的熱鬧戲文,本朝男女不分席,因著她是被先皇親封的嫡公主,且新帝高位妃子並不多,所以十公主的座位離皇帝並不遠,抬眼望一望就能看到皇帝桌上擺了什麼菜。

  而姜將軍是此次夜宴的主角,位置也與十公主不遠,跟在十公主身後的侍女巡視了一圈,自己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十公主無聊地自斟自飲著,反正無人願意與她這個失了勢的公主客套,她也樂得清閒自在,左右主角還沒來,她就磕著瓜子欣賞起台上令人眼花繚亂的打戲起來。

  武生打得實在不錯,一杆長槍舞起來虎虎生威,很是唬人,當個花架子確實很有兩下。

  她忍不住撫掌樂起來,卻接了自己侍女的一個眼刀,想起這是自己與師父重逢後的第一面,又端坐了起來,只在心中默默喝彩。

  欣賞得正起勁時,皇帝帶著生育了大皇子與二皇子的順妃進殿了,台上的戲也停了,眾人皆起身跪迎。

  姜將軍跟在帝妃身後,穿著一身團繡狻猊紋的黑色勁裝,豎了發冠,宛若一把拉滿的弓弦,繃得筆直,不卑不亢。

  殿里的婦人們都對了個眼色,想著怎麼與這位將軍搭上話。

  十公主想偷偷拿眼瞧師父一眼,一抬眼撞上的卻是皇帝探尋的眼神。

  皇帝的眼神從她的臉移到了她的發間,頓了一頓,本來微微上揚的唇忽地耷拉了下來,明顯到他身邊的順妃都忍不住側頭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

  十公主不想看他,連忙將頭低下了,反而錯過了姜將軍注意到她的目光。

  跪了許久才聽到皇帝一聲“平身”,十公主被侍女扶起,小心地瞟了一眼說著場面話的皇帝,小小地撇了撇嘴,腹誹道:這畜生喜怒無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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