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舒徑直從薛品玉眼前走過,既沒向她問好,也沒向她行禮。
薛品玉隱約看見他的背簍里裝了一只兔子,腦中浮現出上次夜里暈倒前,一扇門打開後,就是他的臉。
自己是在他面前暈倒的?
一想到此,薛品玉叫住他:“阿狗,你站住。”
圓舒沒有停步,只是步伐變慢了些。
“本宮叫你站住!”薛品玉從秋千上跳下來,跑上前一把揪住了圓舒的衣袖,“你是不是又偷本宮的小兔子?你還跑,你這個兔子小賊!”
薛品玉動手就去扒圓舒的小背簍。
蓋在背簍里的竹蓋一揭開,一只紅眼長毛灰兔子竄出了腦袋,濕濕的鼻子嗖的一下觸碰上了薛品玉的唇。
怎麼一回事?這不是自己的兔子。
被一只不是自己兔子的兔子親了,薛品玉訝異。
“公主瞧仔細了,這是一只灰毛長兔子,公主你的兔子是燒焦了毛的白兔子。”
圓舒向薛品玉拉住自己的衣袖看去,薛品玉為認錯兔子,還稱呼圓舒為兔子小賊感到別扭尷尬,她的手松開了圓舒的衣袖。
“這是今晨天亮後,主動跑來佛殿的一只兔子,小僧將它放走,它復回,跟著小僧,此時小僧要將它送去更深的山林放生,若是公主瞧得上,那這兔子,便送給公主了。”
薛品玉高傲,轉開臉不去看那只比白兔子更貌美的灰兔子:“這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本宮有兔子了,不需要這只顏色灰不拉幾的兔子,你要放生就放。”
桃夭看著圓舒,可圓舒直視著薛品玉。
“怕是公主沒好好照料那只白兔子,不與那只白兔子玩,白兔子就順著山坡回家找它爹娘了。”
薛品玉快速看了一眼背簍里的灰兔子,那只灰毛兔子三瓣唇蠕動著,她又快速地挪開了眼。
“你也把這只灰兔子放回去,找它爹娘吧。”
“這只是大兔子了,不是小兔子。”圓舒從背簍里取出體積比白兔子大一圈的灰兔子,說道,“長大的兔子,不能回去找爹娘,公主若不願意要,那這兔子放走後,很可能就會被山里的野狼吃掉,公主是近距離見過那些狼的,狼的牙齒,又尖又長,一口咬下去,血濺得又高又遠。”
“啀,你不要說了。”薛品玉從圓舒的懷里奪過了那只灰兔子,摟抱在懷中,順著毛摸起了兔子,喃喃道,“虧你還是一個和尚,以慈悲為懷,怎麼說出的話,如此血腥。”
薛品玉抱著灰兔子,退回到秋千上坐著。
“公主給它取個名,取了名的,才是屬於你的,不會離開你。”
圓舒說完,扛起那背簍,轉過身向山里走去。
他想起今晨天沒亮就上山抓兔子,抓了約半個時辰,腿腳蹭滿了泥,才將這只長毛兔給抓到。
在回來的路上,他發現有一塊崖石下,長了許多野生的魚腥草,指甲一掐葉子,水嫩極了,送了兔子,這陣子他就要去挖魚腥草了。
“名字……”薛品玉摸著兔子,回味起圓舒說過的話。
桃夭站在一旁,看見薛品玉的手指插進兔子的長毛里梳著,就像在梳人的頭發。
桃夭以為,失去一只兔子會讓公主傷心,如今她是明白了,失去一只兔子,立即又出現一只兔子填補公主心中的漏缺,公主就會忘掉傷心,沉浸在歡喜中。
人亦是。
聖上離開,若有人能馬上走入公主的心里,堵住那傷口,公主哪兒能想的起什麼傷心,定會像從前那般快樂。
桃夭看向走遠了的圓舒,耳旁傳來薛品玉沉吟:“這兔子,喚作阿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