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開學了。
東芹不知道陸經豪動了什麼手腳,本該上高一的陸拓居然跳了一級,變成與自己同級的高二生,並且被安排在同一班級。
“拓第一次在國內上學,東芹你要多照顧他啊。拜托你了。”
陸經豪是這樣說的,說的時候一直看著她的眼睛,神情認真又嚴肅,像一個負責慈祥的父親。
“他要犯了什麼錯,不用客氣,直接教訓他。你是姐姐,有權力教訓他。”
東芹猜,這番話里一定有別的意思。
特地將陸拓調來自己身邊,是為了監視她嗎?因為她送傳真的時候看到了陸拓的秘密,還是因為陸經豪怕她到處亂說?
那番話的潛台詞,意思大概就是:你小心一點!如果亂說犯了錯,我們絕對不會客氣的!
當然,她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能性為零。
陸拓的到來,就如同千篇一律的少女漫畫開頭,在學校里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俊美的轉學生,家境富有,性格文雅,舉止高貴。他在那些女學生的眼睛里大約就是現成的王子。
每天或沉默或喧鬧地圍著他轉的人不知道多少,東芹無聊之余,開始計算小說里的經典橋段。
一,食堂里的邂逅,不小心的碰撞。
這樣的比例大約占了五成。
到後來她每天和陸拓分開吃午飯,防止自己的飯菜也被那些女生“不小心”撞飛了。
二,專門找他作對,什麼事都對著干,試圖引起王子注意的。這樣的比例大約是兩成,畢竟不是所有女生都有本事和陸拓面對面而不臉紅的。
三,直接訴說好感,或者偷偷往抽屜里塞情書,假借手工課的名義送圍巾之類的,占三成。
東芹想,陸拓一定在這些幼稚懷春的游戲里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他最近根本就沒來找自己麻煩,眼光都不曾停留過。
東芹在學校向來是個沉默的學生,嚴謹遵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對同校的男生正眼都不看一下,省得惹麻煩。
或許正因為她的美麗與沉默,反而引來一堆狂蜂亂蝶。
校園九大傳說里,第七大就是關於左東芹的秘密。
她的身份,性格,愛好,統統成了流言。
她起碼聽過數十個版本說自己是被富豪包下來的小情人。
為了這些謠言,校長還專門出面澄清過。他大約不敢得罪陸經豪,把她夸成了一朵花,結果此舉引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現在最新的版本是她連校長的床都上了,把一干領導玩弄在枕頭旁。
這個世界,不管男女,都是一個樣子的。
女人因為嫉妒而行口舌之戮,男人因為得不到而做憤憤之態。
架子上的葡萄那麼好,得不到,便去貶低,抬高自己的格調:其實我根本不屑!
大多數人或許都是這個心態吧!
自從開始上學,東芹的樂趣便多了起來,可以看那些女生怎麼為陸拓爭風吃醋,百般作態。
也可以聽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今天又編造出什麼新流言。
總之一句話:生活還是愉快的。
夏天很快就過去了,當校園大道上最後一片鵝掌楸的葉子也變黃的時候,陸拓終於厭煩了小兒女的眉目傳情游戲。
東芹後來想,自己為什麼沒早點發現他的異常呢?如果早點發覺,她就可以躲遠一點了。
高中的課程永遠枯燥乏味,只有上體育課的時候,才能讓人感覺到他們作為年輕人的一點活力。
體育課男女分開上,男生練鞍馬,女生打排球。體育老師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忽然離開了,操場上頓時熱鬧起來,嬉笑打鬧聲不絕。
“左東芹!”忽然有人大聲叫她,東芹正在揀球,一回頭,就看到女體育委員一臉傲氣地看著自己。
“上次就該你去倉庫拿材料了,你都沒去。這次可被我抓住了,你趕快去倉庫領十個軟墊過來,老師說馬上要做仰臥起坐練習!”
東芹丟下球,淡道:“你記錯了,上次就是我去送的排球,這次不該我。”
女體育委員瞪圓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錯?你好嬌貴,難道只能大家服侍你嗎?”
東芹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後,男體育委員正憐憫地看著她。
女體委喜歡男體委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據說那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體委對自己情有獨中,女體委為了這事,已經私下不知道整了自己多少次。
“我來幫忙吧!”
男體委跑過來獻殷勤。東芹還沒來得及拒絕,女體委的眼睛都紅了。
“女生的事情男生少管!”
“好了,我去。”
東芹怕再吵下去就會驚動老師,轉身就走。
後面男女體委還在互相爭吵。
他們倆在某方面不是挺配的嗎?東芹想,至少以後不怕相處的時候沒話說,兩個人都那麼能嚷嚷。
體育用具倉庫在小樹林後面,屬於很偏僻的地方。
那里是情侶出沒最多的地方,一路走過來,東芹已經撞了不下兩對卿卿我我的學生情侶。
趕著在青春結束前熱烈一把,不枉自己年輕過。
愛情是灼熱的,後果卻是嚴重的。
那些瞞著家長和學校的打胎女學生越來越多,生命在年輕人的愛情里,比零還不值。
他們為什麼不用避孕套?
東芹繞過又一對情侶,好奇地想著。
那麼方便的東西,安全又干淨,還能增加情趣。她只要有目的性地出門,口袋里總是裝著兩三包避孕套的。
“怎麼,你被女生們欺負啦?”
陸拓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前面,東芹吃了一驚,停在原地。
他穿著運動服,靠在倉庫的牆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東芹輕道:“我來拿軟墊。你怎麼在這里?”
陸拓指了指空無一人的倉庫,“我也來拿東西,不過登記員好象不在,只好等在這里啦。”
東芹往里一看,果然沒人。
她撇了撇嘴角,“你是為了躲那些女生吧,真是辛苦她們了,一直追著你跑。”
陸拓揚起眉毛,“真難得啊,這種類似嫉妒的話居然從你嘴里說出來。”
他慢慢踱過來,伸手抬她的下巴,柔聲道:“讓你難過那麼久是我不對,東芹,要我怎麼補償你?”
東芹笑了笑,“你覺得我是在嫉妒?好吧,就當我是嫉妒好了。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受傷的心?”
陸拓的笑容微微一斂,“你的嘴永遠那麼毒。不過算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頭發,用力往下一拉。東芹的腦袋被迫仰了起來,陸拓盯著她貓一般的眼睛,半晌才道:“閉上眼睛。我不喜歡它們。”
東芹輕輕說道:“不,我拒絕。”
陸拓陰森地看了她一眼,抓著她頭發的手忽然抵上她的後脖子,另一手蓋在她眼睛上。
他的唇帶著暴怒,狠狠地吻上來。
東芹覺得快要窒息,他的手按在後脖子上,她一絲都不能動,被迫張開嘴,試圖呼吸,他的舌頭立即鑽了進來。
這是一個完全稱不上溫柔或者挑逗的吻,他完全是在發泄,與雷雨那夜判若兩人。
東芹從嘴唇到舌頭無一處不疼,他簡直可以用胡攪蠻纏來形容,舌頭絞住她的,摩挲,卷曲,一直抵去她喉嚨深處。
東芹第一次在接吻的時候有想嘔吐的感覺。她不適地掙扎著,陸拓立即圈住她的身體,將她強行往倉庫里拖過去。
他失去了平時文雅的偽裝,貴公子的外表撕裂,下面是比野獸還野蠻的怪獸,拖著她的動作是任何正常男人都做不出來的。
他扯著她的頭發,牙齒咬著她的嘴唇,簡直像一只抓住獵物打算扯碎吃下去的野獸。
東芹完全不能反抗,痛到渾身發抖地被他按去倉庫里堆放的軟墊上。
交纏的唇齒間有咸澀的味道。東芹想自己一定是流血了,他的行動出奇地野蠻。她原以為他與貴公子的外表一樣,只挑逗兩下而已。
陸拓的手從她裙子里伸了進去,直接撫上內褲,大拇指老練地按在敏感點。
東芹的身體一抽,不安地扭動了起來。
他忽然放開她的唇,伏下去啃噬她的脖子和肩膀,食指跟著一挑,把她的內褲撥去一旁,拇指直接愛撫她最嬌嫩的秘密。
東芹本能地叫了出來,雙腿分了開,雙手緊緊扯著他的袖子。
天旋地轉。
這種快樂可以持續多久?
她不知道,一切才開始,她只能乞求更多,讓快樂再多一些。
“你這個賤人!”
陸拓冷冷地說著,中指猛然刺進她身體里。
她是滾燙的,緊窒的,立即將他的手指密密地包裹住。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感覺到手指上的濕潤。
“果然是天生的浪貨!”
他加重手指的抽動力道,“夠不夠?要不要我溫柔一點?”
他貼在她耳朵上,盯著她似痛苦似狂喜的神情,冷聲問著。
東芹忽然睜開眼,陸拓只覺眼前忽然五彩斑斕,她眼睛里的色彩那麼鮮明,什麼都有。
絕望的黑,狂喜的紅,墮落的紫,清淨的藍……
最後匯聚成一片無聲的白。
她安靜地看著他,忽然張口咬住他放在臉旁的手指,輕輕地,仿佛一只小貓。
“你可以再凶猛一點……讓我忘了一切。”
她呻吟出來,纖細的腰肢跟著他手指的動作擺動。
啊,再深一點,請再深一點,再用力一點。
那樣,她就可以更輕松一點,無聲的死寂的世界,也會迸發出一點色彩。
那樣,她就知道,原來自己還活著。
“操!”
陸拓狠狠罵了出來,將手指抽出,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你簡直是畜生!”
東芹的嘴角一陣火辣,細細的血順著她嬌媚的輪廓流了下來。
她扶住被打的臉頰,大笑起來,眉眼如絲,似譏誚,似嘲諷,定定地看著他。
看著他大聲笑。
陸拓發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嚴重的挫敗感。
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該怎麼做能讓她傷心,或者說,能讓她產生一點情緒的波動。
他將濕漉漉的手指放去唇邊,舔了一口。
她的味道,冰冷的,情欲的味道。
“左東芹,算你厲害。”
他冷冷說著,站起來轉身就走。
東芹衣服凌亂,仰躺在軟墊上,動也不動。
她只是笑,笑得肚子疼,站都站不起來。
左少安或許做錯了無數件事,說錯了無數句話。
但他至少做對了一件,說對了一句。
干她。
和說她是天生的浪貨。
原來,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他。
那個被自己殺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