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芹定定望著他,什麼也沒說。
陸拓忽然笑了起來,“別這麼冷淡,我的秘密都被你看穿了,你該考慮怎麼補償我才對。”
“秘密?”她掃了一眼滿地的槍支設計圖,“這不算秘密,男孩子喜歡武器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陸拓搖了搖頭,“你顯然不了解男人,在我這個年紀的男人,通常只會滿屋子的裸體美女圖。青春期是很受罪的呀!”
東芹望著他有些譏誚的眼睛,忽然有點煩躁。
“那你想說什麼?你是設計槍支的?”
她冷冷反問著,“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陸拓有些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你真的一點都不懂情趣誒!你們這些女孩子不是就喜歡幻想帥哥是殺人不眨眼的英雄,或者抖抖手指世界就震三下的牛人嗎?”
東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從沒這樣想象過……而且我也沒興趣來幻想你。”
陸拓笑了起來,“你真無情,是不是只有上床的時候才火熱?”
東芹眯起眼睛,忽然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你想試試嗎?”她柔聲問著。
出乎意料,陸拓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好啊,那就試試。”
他抱著她走向床邊,往上面一丟,整個人壓了上來。
東芹意外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說過不碰我嗎?”
陸拓“唔”了一聲,用力撩開她的裙擺,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游走揉捏,動作老練魅惑。
“我是不碰你,我只疼你。”
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扣子一顆顆解開,等她覺得胸口一涼的時候,他已經張口吸住了她的乳房。
東芹如同觸電一樣猛然一抖,用力抓住他的頭發。
“你瘋了!你父母很快就回來了!”
他的舌頭上簡直塗了迷藥,所到之處盡是麻痹的感覺。
“那也是你父母,要倒霉你也逃不過去。”
他呢喃著,對她豐滿圓潤的乳房愛不釋手,又揉又吸,一面贊嘆。
“你的皮膚真好……用了什麼香水?好香。”
東芹渾身發軟,“我……我不想被趕出去,所以你趕快停下來!”
陸拓低笑道:“被趕出去的又不是我,我擔心什麼?”
她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他是惡魔嗎?用最甜蜜的語言欺騙,用最冷漠的話語傷害。
東芹傾盡全力抓住他的頭發把他作惡的腦袋提了起來。
“但被趕的人會是我!所以我不允許你再做下去!”
她厲聲說著。
這種感覺,不是背叛,不是心傷,什麼也不是,只是無邊無際的空虛而已。
她以為自己會對他的冷酷傷心一會,或者難過一下,就好象三年前那個夜晚,那種一切都被摧毀的痛苦。
但她只覺得空虛。
背叛,再背叛,永遠的背叛,一幕幕似曾相識的戲總是上演,再有耐心的觀眾也會開始空虛。
她的人生,或許永遠只能看這樣一出戲。
東芹奮力推開他,冷笑道:“你不要搞錯了,我並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我沒必要為了一場偷歡把自己賠進去。”
陸拓輕笑道:“莫非你不喜歡我?偷偷進我的房間,對我總是用挑逗的態度。你這樣做,難道不是欲擒故縱?”
東芹冷冷看著他俊美的臉,“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時候,旁邊有個男人就好。”
陸拓微微變色,“賤人!”
他將她推下床。
東芹動也沒動,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仰頭對他笑道:“陸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傷害我了。”
她指著自己的心口,“這里,早就死了。”
她雖然是在笑著,雖然滿身的嫵媚,但陸拓卻覺得自己看見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的眼睛里沒有一點波瀾,是一片完全沉默的死水。
他默然。
“依娜是誰?”
東芹坐起來整理衣服,突然輕輕問道。
陸拓長長出了一口氣,躺回床上。
“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是對任何人都沒興趣嗎?”
東芹隨手撈起一張設計圖,看了一會,“不,我只是突然發現,其實你與我,果然是同類。”
“哦?”
“一樣的冷漠自私從不為別人考慮,甚至也不為自己考慮。”
她站了起來,“好吧,我相信你是設計槍支的專業人員。那也和我沒關系,你就是設計坦克飛機,在我眼里,也只是一個男人罷了。”
她去門邊,低頭研究了半天,試著轉了轉門把,那門紋絲不動,她不由氣餒。
陸拓嘆了一聲,走過來把手放去門把上。
“東芹。”他突然叫她。
“我討厭你,討厭極了。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
東芹挑起眉頭,“為什麼討厭?”
“你不是人。”
他用力扯開門,把她往外一推。
“我總是要把你趕出去的!”
他關上門,只覺一肚子邪火沒處發,一腳將地上那些設計圖踢碎。
床上留著她的幾根頭發,微微的香甜,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味道,像清水,也像烈酒,稍不留神就會醉。
她那雙冰冷的眼在心底浮現,那不是受了傷害之後短暫的空白排斥,那里已經空了,什麼都沒有。
她不是人,只是一具行屍走肉,尚有欲望殘留的屍體。
什麼同類!他怎麼可能與這種人是同類?
他撥開滿地的設計圖,牆角放著一個相框,照片上的意大利女孩子有一頭棕色的直發,笑容甜蜜開朗。
他把照片放去唇邊一吻。
“依娜……”
他喃喃念著,覺得無比的累,與左東芹接觸過的人,或許都有這種無盡的疲憊。
那感覺,就好象站在無邊無際的荒原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盡頭一樣。
傳真放在枕頭旁邊,他拿起來一看,臉色微變。
空白的,百合花。
他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電腦,屏幕上瞬間出現構造圖。
剛好前幾天對小型機關槍進行了改造,陸經豪要的東西,他可以滿足。
蜜月歸來之後,左少芹的心情顯然越來越好。
她帶了五六箱的禮物回來,春風滿面。
“東芹,這是你的。”
她遞過去一個小盒子,里面是各色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子。
“還有……哦,這個箱子里的東西都是為你准備的!”
她儼然一個慈愛的母親,把最大的黑色箱子推了過來。
“小愛,讓男傭人把箱子送去小姐房間里。”
她對東芹眨了眨眼睛,“我的品味,你一定喜歡。”
東芹笑了笑,“不用那麼麻煩,香水瓶子我已經很喜歡了。”
左少芹瞪起眼睛,“你說什麼?你可是我左少芹的女兒!我要你是社交圈里最漂亮的公主!我不打扮你,誰打扮?”
一旁的陸拓忽然噴笑出來,“公主?哈哈!”
“拓你笑什麼?怪我沒准備那麼多禮物?”
左少芹拍著他的腦袋,疼愛地吻了他額頭一下。
陸拓搖了搖頭,“不,我只是覺得姐姐就算不打扮也是公主,她和媽你長得一模一樣,是天生的公主。”
左少芹笑開了花。
真會拍馬屁。
東芹喝了一口白水,輕道:“我先上去看看禮物。”
她做出無限歡喜期待的模樣,對他們微微一笑,轉身上樓。
剛拐了彎,就聽陸經豪對陸拓說道:“拓,一會去我書房一趟。”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卻不料對上陸經豪打量的眼神,兩人都愣住了。
東芹急忙對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擺了擺手,提著裙子跑了上去。
隱約聽見樓下他還在說,“……暑假快結束了,也該說一下你上高中的問題……”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
秘密!
這不光是陸拓的秘密,也是整個陸家生意的秘密。
陸經豪表面上是做國際連鎖酒店與游樂園的正經商人,但實際上卻在販賣軍火,或者更不簡單……是制造改良軍火。
他連兒子都牽扯進來,為自己設計槍支,說不准是一個什麼國際性的大組織。
東芹撇了撇嘴角,不曉得左少芹知不知情,但看她平時的態度,估計十有八九被陸經豪蒙在鼓里。
那麼,陸經豪選擇自己傳遞消息,又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因為她年少不經事,容易擺布嗎?
還是說,家里的那些傭人,他其實懷有戒心?
東芹不願多想,推開自己的房門,左少芹帶來的一箱子禮物就放在床邊。
她打開,不出所料,里面全是時裝。
她吩咐小愛將它們收拾去衣櫥里,誰知過了一會,小愛忽然捧過來一個小盒子,上面寫著東芹的名字。
“小姐,這好象是夫人專門要你現在看看的。”
她不多言,將盒子放了下來就出去關上了門。
東芹見盒子上寫著自己的名字,還寫了一行小字:“馬上打開看看我給你的驚喜。”
她有些好笑,揭開盒子一看,不由想大笑。
里面居然是限量發行的特制避孕套!
她拈起幾個放在手里看,套子的包裝上寫著意大利語,她只能看懂幾個單詞,似乎是有各種香味的,還有外面包裹著各種形狀小刺的。
盒子里有一張紙,左少芹寫著:“只要你聽話,我可以讓你比誰都快活。”
她失笑著把那盒子丟去櫃子里。
快活?
左少芹你知道我要的快活是什麼嗎?
如果一直與人做愛,就可以快活,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嘗試,從此死在床上。
但那種快樂實在短暫,過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等在那里。
高潮只有短短的幾次,可是空虛,卻是永恒的,附在骨上。
逃不掉,跑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