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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上下左右 叁侗岸 1868 2024-03-05 04:39

  冬旭的日子恢復了喧鬧。

  一放學,隔老遠,陸泊便對她喊“等我”,用力的聲音不懂收斂。

  課間,黃昏澆下,她趴在欄杆看夕陽,轉頭就能看到陸泊和他兄弟們嬉鬧。熙攘的人群中,他對她翹起嘴角。

  “冬旭,給,醬肉包。”

  “冬旭,語文課好無聊。”

  “冬旭,陪我走走。”

  一下課,他總來找她,似乎把精力都集中到了她一個人身上。“冬旭”這兩字像兩顆核桃,在他嘴里旋轉、揉搓,盤玩得似要包漿、變色。

  ……………………

  程濤:“我草,你認真的?”

  陸泊:“再說話我把你雞兒剁了。”

  程濤也沒想到,一向課上睡覺,課下活躍,還逃課抽煙的陸泊居然在認真看書做題了。

  程濤:“你是不是哪次打架打傻了?”

  陸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從此,陸泊總是找冬旭問題,有次聽她說這方法是程錦教的,他心里既不爽又高興。

  “他教的?”

  “怎麼了?”

  “沒。”

  等哪天逮住時機了,他走去程錦座位旁,一個能聽見的范圍中,跟程濤聊天。

  陸泊:“冬旭經常給我講題。別人教完她,她馬上就來教我了。”

  程濤:“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程濤:“她這麼在意你啊?”

  陸泊:“哪有啊,亂說。”

  程錦面無表情,他慢慢地起身,去倒水。

  ……………………

  周考測驗結束,程錦被叫去辦公室。

  數學老師厲著臉,問他怎麼有道簡單的大題沒做。這種反常很引起關注。

  “抱歉,老師。”

  程錦隨便編個理由混過去了。

  放學後,程錦緩行在城區一條沒人的老道上。

  無限的夜,沒有路燈。

  兩旁無人問津的榕樹吸著城市噪音,熱浪一股,刺人喉嚨。

  他嘴皮上的血味漫開了,滿嘴都是,月光下,幽暗的樹影一次又一次劃過他的臉上。

  走了會兒,他蹲在地上,點著煙,一口一口吸進肺里。

  一張試卷亂糟糟的扔在地上。他抽完最後一下,火星湊近。

  燒的不是紙,是他泛濫的情緒。

  燒卷子算什麼?很聰明嗎?

  但聰明現在對他來說有什麼用呢?

  他本覺得自己事事胸有成竹、無所不能,哪想有一天,也會不安恍惚到犯這種低級錯誤。失控,他不喜歡。

  從小到大,是他像大人一樣把她接管的,領著她往前走,沒有一次不耐煩。耐心和溫柔、照顧和尊重,全都給了她、呵護她。

  ——不是讓她去給別人的。

  蠢…他閉了閉眼。

  她最好別讓他知道還有更讓他窩火的事。

  走出老路,城市大片的燈光涌來,璀璨如星。

  光亮之下,程錦走得優雅翩翩,又是那個克制的好好脾氣的人了。

  ……………………

  時間爬著,運動會就到了,青春的聲音沸騰在場上。

  列隊進場、校長演講。

  晴空中嘹亮又清晰的廣播聲響,國旗飛揚,到處可聽見激情的喊叫。

  蒸發的汗味、暴曬的草皮味,疊著。

  這一群、那一群流水的學生,組裝成了學生時代頗有記憶點的場景。

  程錦和一個男人站在跑道外、綠色操場上。

  看了跑道幾分鍾,男人指了指:“這女的可愛,你班上的吧,幫我牽個线?”

  程錦握著礦泉水瓶,只是輕輕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

  男人搭在他肩上,笑得彎腰。

  “我艹,是她啊。”

  程錦抖掉他的手,跑過去,給參加200米賽跑的冬旭遞水。

  陸泊慢了一步,便站立著,看著他倆,用勁兒捏得礦泉水瓶咯咯響。

  “謝謝。”

  冬旭飲下水,瞬間,涼意和舒服過了體。她望著眼前如春風和煦的人,很是醒目。

  他總是把她當妹妹照顧,真是個大好人。她想。

  有些話便不由脫口:“你真好,要是我有一個你這樣的親哥哥就好了。”

  程錦凝視著她,試圖在她單純的臉上用一點勁兒。

  “你想讓我做你的親哥哥?”

  “挺想的。”

  冬旭這個想法,從小學就有了。

  程錦抬高了下頜,微笑。

  “平時你怎麼看我呢。”

  “你是朋友,嗯…也是親人。”

  “噢…挺好,快進了。”

  “什麼?”

  程錦拍拍她的頭:“我去准備參賽了,到時見。”

  程錦報了1000米賽跑,冬旭在終點等他。賽跑結束,程錦第一,他叫她扶他去後面的洗手池,他洗洗汗。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濕發的樣子。

  大片的額頭露出,輪廓冷峻,清貴氣十足,似乎褪去了溫和皮囊,有種商業精英的冷感。

  她不經想——

  程錦穿西裝會是什麼樣?

  “幫我擦擦脖子吧。”他擺擺手,“沒力了。”

  她掏出紙巾,緩緩伸向他的脖子。

  真的修長,白皙,嫩,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濕潤。她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痣,小小的,淡黑,血管之上。

  這小小的特點就像讀長句時的一個頓號,令人在呼吸緊閉時終於能松下來了,然後莫名地被吸引。

  冬旭的血上涌著,心髒懸顫,手指擦到了他的鎖骨。

  猛地,程錦一下握住她的手腕。他臉白,兩只耳朵便顯得格外紅。

  他輕咳一聲。

  “那個…可以了。”

  ……………………

  她忘了——程錦其實不太習慣別人碰他皮膚,他曾對她說過這種感覺有些不舒服。

  冬旭忙放下手,覺得剛剛是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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