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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上)

無法理解的愛 xb客 23074 2024-09-04 23:10

  幾天後,我跟妻子站在了民政局的門口,看著手中的離婚證,我的心情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我看著同樣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妻子。

  今天的她白色雪紡襯衣搭配黑色鉛筆褲,修長勻稱的身材凹凸有致,為了保暖外面又套了件卡其色的中長風衣,風姿綽約。

  即使是離婚,她也不忘拾掇自己,長發如上班時一樣盤起,恰到好處的淡妝讓人捕捉不到她除了眼神以外的一絲憔悴。

  她優雅貯立的樣子讓我有種夢回六年前與她初見時的樣子,她依然是那麼漂亮。

  洗盡鉛華之後,她的優雅自信變得更加凝練,成熟中透出的嫵媚像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一樣,整個人的氣質相較往昔更上了一層樓。

  “希望你記得答應我的。”

  我開口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若是再想下去,自己下定的決心就要變成一場笑話了。

  “我知道。”

  妻子點了點頭。

  她眼神中的憔悴是我唯一的安慰了,若是沒有這一絲憔悴,我一定會懷疑我們這四年婚姻的意義。

  雖然她也有演給我看的可能,但至少她還願意演一下。

  “那就這樣吧。”

  事情已經辦完,我也沒什麼想對她說的了,自己攔了個車率先離去。

  將離婚證揣兜里,腦中回轉的還是這幾天的波折。

  那天過後,我知道我跟妻子之間連迂回的余地都沒有了。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在下定決心即使離婚也不能便宜了羅老頭以後,我才約了妻子談離婚的事宜。

  我提出了要羅老頭從妻子身邊離開,才肯離婚的要求。

  妻子沒多想就拒絕了,我以為她對羅老頭情根深種,怒不可遏的想與妻子死磕到底。

  妻子卻說羅老頭走不走是他的事情,她只能答應我不再與羅老頭逾雷池一步。

  畢竟她之前有把羅老頭安排出去,他卻顧自在她們工業園當保安的先例,她不想貿然答應這種她不能控制的事情,以免讓我覺得她是在欺騙。

  在想了一夜過後,我讓步了。

  妻子想做的事,即使不離婚我也約束不了她,更何況離婚以後。

  她能如此坦誠就已經說明了她有想跟羅老頭切割的意思,那些視頻終究只是她氣我的一場表演。

  我或許是在自我安慰,但妻子對羅老頭的感情是她自己都承認過的事情,哪怕是為了不讓這種感情繼續發酵,我也必須讓步。

  不過離婚以後我也不是全無底牌,至少妻子要求在家人沒有主動問起時,不要提我們已經領了離婚證的事。

  這說明她在熟人面前還是有所忌憚的,沒有了婚姻的保護,她跟任何異性的往來都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讓她對與羅老頭的關系還算有清醒的認識。

  若是繼續放任羅老頭胡來,他們的關系遲早會脫韁,摧毀她的生活。

  她有這個顧忌,我自然也樂意捏緊這張牌。

  只要我還在她親友的社交圈里,就隨時有毀掉她的能力。

  雖然也不排除她遞給我這張牌,是想讓我放心跟她離婚。

  但事實就是如此,岳父母是絕對不會接受,她跟一個可以跟他們稱兄道弟的老頭在一起的。

  談得有了結果以後,我把約定的房款打給了妻子。

  這些錢足夠她再買一套房子,但這也不是很快能定的事情。

  所以她的一些東西還是留在了家里,我也沒有催促的打算。

  我到底還是在心里給自己留了幻想,幻想著有家和孩子的牽絆,妻子還有回頭的一天。

  “你的事情辦完了?”

  我回到辦公室沒多久,李諾就跟了進來。

  “那咱們的游戲可就開始了。”

  李諾莫名的顯得很興奮。

  我剛辦完手續,與妻子分別,心情正是反復的時候,她還往上貼。

  心里把對於離婚的不滿和不甘頓時扣到了她頭上,我瞪著她道,“好啊,咱們再加一條。如果你輸了,不僅要輸掉大股東的身份,還要重新給我當秘書。省得你整天無所事事的,沒事找事。”我知道李諾手上除了公司以外,還有其他資產,公司於她並不是必須擁有的。

  她安排這樣的賭局很有可能是從公司脫身的一種手段,我必須要堵死她抽身的可能才行,不然就算贏了也不痛快。

  本來是折辱她的話,李諾聽了卻故作羞態道,

  “要我給你當秘書?你該不會是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吧?”明白過她的意思來,我面色一窘,拿這個女人真是沒轍了。

  把她打發走,忙完我也不敢在公司久呆了,回了家。

  可面對妻子的東西卻有些睹物思人,心里琢磨著是不是要出去轉轉,轉換下心情。

  正好湖州那邊的進展還需要一個話事人,我便決定自己過去。

  我也不待第二天去公司跟李諾知會,直接給她打了個電話,第二天便自己坐車過去了。

  這一段要去的時間不短,足夠我從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

  雖然我心里還是會掛念疑心妻子是不是真的會恪守己身,但越是如此我越是要走出來才行。

  我的疑心和干預只會起到反作用,況且現在李諾已經參與了進來,把這當成了一個游戲,她盯得肯定比我緊。

  就算有什麼風吹草動妻子要懷疑也與我無關,我不在家,就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為此,我克制著自己沒再去看妻子公司的監控,避免留下痕跡。

  只是從妻子的朋友圈中了解她的工作,至於生活,她也只會偶爾寫在部落格里。

  我要刻意去看,必然犯禁,倒不如直接去問李諾。

  我出來兩天後,妻子公司品牌的商演如期進行了。

  場面不可謂不熱鬧,這前期的准備必然是天量的工作量。

  妻子竟然還分心跟我離婚的事,她那天的憔悴到底是因為工作還是因為離婚,我已經不敢篤定了。

  心里雖然不平,但還是佩服她的工作能力。

  如今商演如期舉行,她的事業勢必要更上一層樓。

  這必然是一件好事,她越是成功,身份於她就越是重要,她與羅老頭就越是雲泥之別。

  羅老頭若是識趣,現在開始就應該主動在妻子眼前消失了。

  把跟她的一切當作黃粱一夢,去過他自己的生活。

  商演的當天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一個工作人員拿錯了道具,差點導致節目事故。

  在後台被經理訓斥的時候,妻子仗義執言了幾句,避免了她被開除的命運。

  這件事被現場工作人員拍到,發在了視頻網站上。

  商演過去後的幾天,這件事忽然被炒成了一個小熱點。

  人美心善的地區經銷商為舞台工作人員仗義執言,挽回了她的工作。

  這里面的好事者不乏是因為妻子的顏值才跟風當自來水的,但網紅時代就是如此,漂亮加上妻子女強人的人設讓這件事的熱度迅速上升。

  我也是在視頻網站上刷到了妻子,才知道在商演當天還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我本以為這件事會很快過去,可沒過兩天,代言的明星忽然就妻子這件事在媒體面前回應,她很欣賞並感謝妻子的做法。

  她並不想因為一件沒有造成影響的小事,就讓為她付出過的工作人員丟了工作。

  這個明星可能是想給自己樹立一個正面人設,可也無意將這件事的熱度又抬高了一波。

  她的狂熱粉絲甚至到线下去找妻子合影,一時上門的人越來越多,妻子突然之間就成了網紅。

  我知道以後是哭笑不得,雖然知道這件事的熱度終究會下去,妻子還是會回到正常的工作與生活中。

  但自己朝夕相處了數年的妻子離婚之後突然成了網紅,我怎麼都感覺怪怪的。

  為此,我還專門給妻子打了個電話,問她本人的感想。

  她笑罵我不要幸災樂禍,她現在正煩著呢,本來工作就繁重,現在還整出這麼個事,連她的合作伙伴都有不少打電話來調侃她的。

  妻子雖然郁悶,但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化妝品本來就屬於營銷類的商品,沒有話題甚至需要制造話題來營銷。

  品牌剛剛經過代言人的商演炒高了熱度,加上這件事的影響,妻子在江州的生意勢必趁勢而起,鐵桶一塊的占據一方市場。

  湖州這邊就已經有敏銳的朋友開始在打聽,加盟妻子這個品牌的路子了。

  我也為妻子高興,她辭職以後終於迎來了事業的春天。

  我也算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不然一直會有種自己拖累了她的感覺。

  現在她備受人關注,更加沒有理由要自毀前途了。

  我還得意給李諾打了個電話,她的游戲至少要設個期限才行,不然一直耗下去,怎麼樣才算是有結果?

  李諾卻笑我不要得意,妻子出名於我並不是一件好事。我還以為她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判斷失誤。沒過兩天,我卻真的笑不出來了。

  不是因為羅老頭,而是我跟妻子離婚的事被人給扒了出來。

  這件事雖然對妻子的影響不大,卻是我不能接受的。

  這意味著我手里最後一張底牌強行被人給打了出來,我祈禱著事情不要被家人知道,但還是事與願違。

  先是同輩的親戚們刷到,發信息來問,最後自然傳導到了父母那里。

  他們大發雷霆,不問我們為什麼離婚,氣的是完全沒有人通知他們。

  我爸媽這邊我倒是不怕,從工作以後我就獨立了,結婚本來也沒讓他們操過心。

  被罵幾句不孝,確認孩子的撫養權在我手上以後,這件事自然也就慢慢過去了。

  可岳父母卻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岳母雖然知道我們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有孩子在,她是覺得我們完全有理由復婚的。

  現在這麼一鬧,這種希望瞬間就渺茫了。

  她用孩子相逼,讓我跟妻子不管多忙都要一起回去一趟。

  沒辦法,我只能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妻子約了個時間,一起去了妻子娘家。

  岳父對我是劈頭蓋臉的怒罵,認為離婚全都是我的責任。

  岳母喝止了他的無端怒罵,向我表達了歉意。

  為了妻子的名聲,她還是沒有告訴岳父,妻子出軌的事。

  接著,岳母就訓斥起了妻子的一意孤行,甚至認為離婚的消息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就是認為自己事業有成了,想待價而沽。

  妻子哭得淚如雨下,與岳母起了衝突,認為她不該這麼過分的想她。

  岳母直接就說如果她願意放棄現在的事業就相信她,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妻子自然不願意。

  岳母接著就說不放棄也可以,但要讓她相信她,至少要告訴她,那個出軌的對象到底是誰。

  原來岳母的不信任皆由此而來,妻子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只知道哭。

  最後我不得不站出來為妻子說話,岳母對妻子這麼咄咄相逼,極大的成分就是為了安撫我。

  要我出了這口氣以後,不要再把妻子出軌的事再拿到別的親友那說,到底她還是心疼女兒的。

  雖然我看得出來岳母是在演戲給我看,可我還是得承她這個情。

  畢竟真讓她戳破妻子與羅老頭的事,我也挽回不了什麼,還要陪妻子一起丟臉。

  一番說辭之後,岳母被我“說動”。

  直夸我是好孩子,並在妻子面前表態只認我這一個女婿。

  不管妻子以後找誰,她都不會承認。

  我干笑著不得不承這個情,畢竟女兒暫時還要麻煩岳母照顧。

  可我心里明鏡似的,我跟妻子已經徹底成過去式了。

  妻子到底是她的女兒,時間一久,她只會為她的幸福考慮,能記得我這個前女婿是誰,也只能是因為她的寶貝外孫了。

  從岳母家回來,妻子對我表示了感謝,我卻沒有接受。

  岳母雖然只是演戲,但我心里是真的有設想過,離婚的事是妻子主動泄露出去的。

  雖然動機明顯不足,但事到如今,我所有的希望破滅,怎麼能不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

  我也沒向妻子確認她對羅老頭的態度,是不是會一直保持下去。

  分別以後,我去找了李諾,跟她好好做了一次。

  痛苦的向她傾訴了心里的壓抑,並不再以妻子稱呼方妮,而是直接叫起了她的全名。

  李諾知道我終於徹底放下了跟方妮的婚姻,安慰我一切都會向好。

  並問我要不要結束賭約,畢竟我已經放下了方妮,賭約繼續下去也沒了意義。

  她可以給我一半的股份,讓我在公司跟她平權,重新開始事業跟生活。

  我卻拒絕了,無關乎賭約,這次我想看看妻子是不是真如她所立的人設那樣坦蕩,若真是如此,我祝福她。

  我讓李諾繼續盯著妻子,李諾雖然疑心我還是沒放下,但妻子的事既然能刺激得我主動來找她,她也樂得我不時能受點刺激,不然生活也太無趣。

  李諾應下來以後,我也就把關注點從妻子身上移開了,隔天又去了湖州,開始一心為公司拓展起業務。

  既然妻子事業風生水起了,我也不能認輸才是。

  這一忙就是十多天,這期間我雖然偶爾有從朋友圈刷到妻子,但多數的都是新品廣告,工作一成不變,我也就很少點開看了。

  直到一天一個走得近的表弟突然給我轉發了個視頻,我才知道妻子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了視頻直播,給自己的品牌帶貨。

  這令我瞠目結舌,妻子的品牌是有專門的網紅合作帶貨的,完全輪不到妻子自己來做這件事。

  她竟然親自下場,看來是真的把自己當網紅了。

  當我想給她打個電話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消費自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沒這個資格了。

  於是我默默的看了一場妻子的直播,發現她的直播間竟然是女粉居多。

  “姐姐好美,今天這個淡妝真漂亮。”

  “那是,妮姐就算不化也很漂亮,比起那些濃妝艷抹,只會用換頭術的網紅強多了。”

  “姐姐這個妝看著舒服,我也想學。”

  “我覺得姐姐可以自己出個視頻化妝的教程了,我底子可以,想學著向姐姐一樣變得更自信,不想學那些換頭術。”

  “姐姐不妨一起講講如何創業吧,嘻嘻。”

  “姐姐加油,給你打call!”

  我想象中的一群男粉在直播間汙言穢語的場面沒有,反倒都是有序的應援。

  妻子離婚自主創業的人設,給了一些迷惘的年輕人不切實際的想象,竟然把她當成了成功的典型來崇拜。

  而當中的年輕女性也正好是妻子品牌的消費主力,一拍即合,也難怪妻子干起了直播,這是她擴大自己市場的絕好機會。

  看著妻子化著比平時更加講究的妝容,項鏈耳飾都佩戴整齊的精致模樣,我一時出神。

  她眼神自信的介紹著各種自家產品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優雅干練的氣質,整個人仿佛都籠罩上了一層光環,也難怪一些年輕女性會心生崇拜。

  眼前給她們介紹產品的,可不是一個單純想割她們韭菜的網紅,而是為自家品牌站台的女老板,人美心善的成功典型。

  直播結束後,我給妻子打了個電話,祝賀她又開啟了事業的一塊新版圖。

  妻子自然知道我看她直播了,說她本來也不想這麼累,但跟總公司有了新合約,自己手上也不寬裕,所以只能鴨子上架了。

  我沒理解她這個不寬裕從何而來,因為離婚之前我剛給她兩百多萬的房款,難道她買房了?

  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我沒多問,畢竟再問就是在刨根問底了。

  另一方面,我從李諾那里得知,羅老頭竟然離開了妻子,在老年公寓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回老家去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卻是個好消息。

  看來妻子是真的在遵守跟我的約定,有跟羅老頭劃清界限。

  放下這層憂慮,心里卻很快又有了新的牽絆。

  妻子現在事業有成,又是個網紅,單身的消息已經全網皆知,怕是有不少自詡傑出的年輕人盯上了妻子。

  她可能很快會再婚吧?

  想到這里,我才明白,我對妻子始終不會放下得那麼徹底。

  在湖州斷斷續續忙了月余,一切都有條不紊之後,我回了江州。

  長時間沒見女兒,我本來想約妻子一起帶女兒去吃個飯,一家人聚一聚。

  李諾得知我回來,卻搶先一步上門,與我好一番纏綿,完全不掩飾她對我的思念。

  我是哭笑不得,這女人自我正式離婚以後,就完全不掩飾對我的感情了。

  但也從來不說要我娶她這種事,恰到好處的距離填補了我的感情空白。

  我對她是完全拒絕不起來了,畢竟哪個男人不想有個不粘人,卻又對自己有莫大幫助的紅顏知己呢?

  只是當我提到要跟妻子一起去看孩子的時候,她還是吃醋了。

  “怎麼,你怕我跟方妮復婚啊?”

  “那也得你有這個本事才行啊,人家現在是大網紅,追她的人估計都排著隊呢。”

  “那你可太小看方妮了,沒有羅老頭這個阻礙,我們又有孩子這個牽絆,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本來只是開玩笑,李諾的話卻讓我不爽了。

  “那她為什麼還要跟你離婚,繞了一圈之後又這麼快繞回來?你要是覺得你可能,我還覺得那老頭比你更有機會呢。她公司現在發展得這麼好,可能不會為錢財所動,但人欲卻是無法逃避的。更何況還是她嘗過的,知根知底的,那就更沒什麼負擔了。”

  “你不要危言聳聽。”

  在我看來,她這就是不肯承認輸的嘴硬罷了。

  “不相信?你代入一下你自己啊,出去這一個多月,你怎麼就沒想著拒絕我呢?”

  “這能一樣嗎?你是送上門來的,我也沒去找你啊。”話一出口,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你是說,那老頭還沒放棄?”

  “他為什麼要放棄?”

  “可你不是說他已經回鄉下去了嗎?”

  “他是回鄉下了,但這也不意味著他放棄了呀。他跟妮姐又沒鬧什麼矛盾,說不定又是在玩欲擒故縱呢,你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以後,那老頭是怎麼做的了?”

  我細細回想,當時羅老頭好像的確是聽了妻子的安排,回鄉下去了。

  而且當時正是妻子心里最為掙扎,負罪感最強的時候,可還是被他在鄉下得逞了第二次。

  現在他主動回鄉下,妻子怕是更放不下他。

  “明白了?我覺得這個清明節就是他等的一個機會,畢竟他們的關系就是從你欠著的他的一條人命開始的,妮姐肯定不會忘記要去一趟的。”李諾一點醒,我才記起十多天後就是清明節了。

  以妻子的責任心,肯定會記起羅老頭,若是被他一哄騙,去張家村跟他一起掃墓……“操!他別想!”

  我當即暴怒的就想打斷他這個計劃。

  “你干嘛?別亂來啊,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呢,你要是亂來,不過是幫妮姐提前想起那個老頭罷了。而且你現在用什麼身份去干預,想明白沒有?可別又弄巧成拙,推波助瀾了。”

  我瞪了她一眼,李諾卻笑道,

  “你要真想一勞永逸,最好的辦法就是清明當天你過去,甚至接過那老頭的贍養責任。妮姐自然就沒有理由繼續分心跟他有瓜葛了,他們的關系發展成今天這樣,還不是你一直逃避責任的關系。”

  李諾的話倒跟妻子以前說過的一樣。

  我的確一開始就對羅老頭心存偏見,可那也是他覬覦妻子引起的,而且事實證明這老頭的確有賊心。

  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再讓我去對他盡孝,不如一刀殺了我。

  “做不到那就不要貿然去打斷妮姐跟他的正常接觸,只會起反作用的。我不反對你提醒她,但這也算你作弊了啊,到時候我輸了只認一半。我本來也沒想告訴你,就怕你不高興。”

  她的通情達禮讓我慚愧,我試探著問道,

  “你不怪我放不下方妮嗎?”

  “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老婆,咱們最多只算炮友而已。況且咱們的賭約這不還沒結束嗎,你關心她,我也只當你是在關心輸贏好了。”我舒心的壓著她又做了一次,這女人,體貼起來真的是溫柔如水。

  筋疲力盡之後,我的心情也平定了下來。

  隔天,我約妻子一起回家去看孩子,她卻忙得不行,沒時間跟一起過去。

  於是我自己從岳母那兒把孩子接了出來,帶她出去玩。

  中午妻子才聯系我,要過來一起陪孩子。

  我便約她在外面找家餐館見面,妻子卻說不方便。

  原來她現在直播以後,在江州認識她的人愈發多了。

  一次去超市被人認出來被要求合照之後,為了避免麻煩,她現在出門都戴口罩了。

  吃飯這種戴不了口罩的事情,能不去外面還是不去了。

  我剛想說要不定個包間,妻子就主動提出回家吃,這樣對孩子也好。我自然沒意見,她還能把原來的家當家,挺讓我意外的。

  我帶著孩子回家,妻子買了菜過來,親自下起了廚。

  熟悉的氛圍讓我對她又泛起了情愫,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沒開口。

  吃過飯以後,我看她疲憊的樣子,搶過喂孩子吃飯的任務,讓她去休息。

  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只是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問起她的工作,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她忙得都很少休息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勸她身體要緊,不行就招人。

  她說早就在招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現在靠她和朱芸兩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她已經開始聯系獵頭去別的品牌挖人了,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我搖了搖頭,勸她上樓去睡一會兒,她卻說不用。

  我知道她在介意什麼,於是順勢問起她買房子的事兒。

  結果她現在只停留在有想法的階段,這段時間根本忙得沒時間去看房子,只是暫時租了一套朋友的房子住著。

  我本來想問她既然房子還沒買,又為什麼一副很缺錢的樣子,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孩子這時候卻貼了上來纏著她,母女倆鬧了一會兒,我也就忘了問。

  最後女兒困了,妻子也是困得不行,在我的勸說下她才哄著孩子去臥室睡覺了。

  我在沙發上湊和了一會兒,醒來以後見主臥那邊沒動靜,好奇的走了上去,妻子沒反鎖門。

  我走了進去就看到沒有穿睡衣的她,脫了外套摟著女兒睡著。

  咧開的領口露出被胸衣包裹的春光,被子下露出半截粉白的小腿和玉足。

  明明昨天欲望已經宣泄得差不多,我心中還是泛起了漣漪。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件本來屬於我的東西,現在失而復得,讓人想上去抱緊,好好疼惜一番。

  只是女兒在場,我也不可能真這麼做。

  正准備回書房的時候,妻子忽然醒轉。與我四目相對之下,察覺到咧開的領口,下意識的捏緊領口起身道,

  “你陪女兒睡吧,我下午還有事,晚點還是麻煩你把柳柳送回媽那里去。”

  “你這麼急著走干嘛,怕我吃了你啊?”我心里本來挺溫馨的,被她緊張的樣子一攪,頓時有點不快。

  “呵,你現在身邊就有現成的紅顏,還開我的玩笑,我是真的有事。”妻子起身穿著衣服。

  昨天剛跟李諾纏綿過,她今天就提起,我不免懷疑道,“你這是在吃醋嗎?”

  妻子一滯,尷尬笑道,

  “我說的話有這層意思?那你當我沒說好了。”她說著就要走。

  “好好待人家吧,你們挺合適的。”

  她這句話一下子把我打醒,我不甘的一拉她的手道,“你什麼意思,給人機會又這麼冷漠,身份不一樣了,心氣更高了是吧?”妻子身體一緊道,

  “我怎麼給你機會了?你要是這樣,以後就別聯系我一起陪孩子了,咱們各陪各的吧,免得你誤會。”

  我松開手看著她下樓,忍不住問道,

  “你現在曝光度這麼高,應該也不少人慕名追求你吧?你准備什麼時候再婚?”

  這麼問也純粹是我心中不安的想要試探她。

  “我是離婚,又不是單身,誰會一點都不介意?貼上來的也只會是不懷好意的,你覺得我蠢嗎?我現在也根本沒時間想這個。”妻子倒是很直白的表明立場。

  “那羅老頭怎麼會死心的回鄉下去了?”

  我繼續試探,想知道羅老頭到底是自己回去的,還是妻子趕走的。

  這樣可以摸清兩人目前的關系,好為羅老頭可能包藏的禍心做准備,可這樣的試探卻踩到了妻子的底线。

  “不是你讓我跟他劃清界线的嗎?現在他走了,你又來疑心我讓他離開的動機了?”

  妻子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你還沒放棄,想找機會跟我復婚是吧?”

  我心里雖有這個想法,但此時說這些話並不是這個意圖。只是被她這樣一架,我也無法否認道,

  “是,咱們感情基礎還在,就算為了柳柳,也不是不可以的吧?”妻子突然皺眉苦笑道,

  “我就知道,咱們以後還是少聯系吧,至於柳柳,咱們也錯開陪她。”

  “你什麼意思?”

  她這種劃清界线的舉動令我勃然大怒。

  “什麼意思?且不說我,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對她負責任嗎?我是髒了,但也容不得你現在這麼渣的行為。”她說著便推門而去。

  留下我一臉懵,她到底是介意我沒放棄,還是在吃醋呢?

  晚上送女兒回去的時候,她喊著要媽媽的樣子讓我莫名煩躁。

  接下來幾天,雖然整天在公司跟李諾泡在一起,但我怕她多想,也就沒在她面前提起妻子的話。

  只是不時讓她關注一下羅老頭的情況,我很擔心妻子會跟我賭氣,又把那老頭給招了回來。

  但是百密一疏,我終究低估了妻子對我試探行為的誤解程度。

  清明節的前一周,我回老家掃墓前最後看了一場妻子的直播,回來以後就得知妻子提前給員工放假了。

  我本來以為妻子也是回家掃墓去了,可僅隔了一天,李諾就告訴我妻子去了張家村。

  我當即暴跳如雷,就想也跟過去。

  李諾卻說我如果過去,那就得去羅老頭家祖墳前磕個頭了。

  為了妻子這倒也沒什麼,可細想之後我就知道,妻子並不會領我這個情,只會當我是在纏著她。

  “而且你這個行為相當於作弊啊,攔得了這次,你也攔不住下一次。你要是不想繼續這個賭局,我把人收回來就是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你自己找人盯去。”

  李諾的不快顯而易見,她苦等了兩個月眼看就要有結果了,我現在卻要掀桌子,她生氣是應該的。

  我靜下心來思索,自己找人盯不是不可以,但我勢必關心則亂。

  若是被妻子抓到把柄,後果我承受不起。

  李諾這女人雖然干公司不行,但是斗心眼現在是極有心得。

  她安排事情被妻子發現的可能性極低,而且就算被發現牽連於我,我也能理直氣壯的撇清自己。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還不能撇開李諾,跟妻子離婚,我已經失了介入她生活的資格。

  如果沒有李諾的幫忙,我不僅很難有時間去摸清妻子在做什麼,對她的一些行為也很難客觀的去分析,一定又會走入離婚前的困局。

  “你要是認定自己一定會輸,要出手干預,我能理解,不用猶猶豫豫的。只要你想清楚介入的後果就行了,別到時弄巧成拙了,又讓我來給你善後,我可沒那麼大能耐。”

  見我在糾結,李諾又催促了兩句,可這催促怎麼聽都有點威脅的意思。

  冷靜下來的我,知道不能貿然行事,更不能現在讓李諾不快。她已經把人都鋪好了,如果現在跟她說結束,把人收回來,我就直接抓瞎了。

  “你說得對,我不一定會輸,過去反而會起反作用,你繼續讓人盯著吧。”我穩住李諾,私下卻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妻子打了個電話。

  以關心她清明的安排為借口撬開了話題,只是當我問妻子在哪兒時,好還是敏銳的察覺出了我的用意。

  “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你是知道我來了羅叔這兒,才特意打電話過來的吧?”

  “你在張家村?”

  我故作驚訝。

  “嗯,忙了這麼久,在市里現在哪兒都怕被人認出來,出來透透氣。”

  “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要去旅游哪里不能去?”

  “馬上清明了你不知道?你不來給他兒子上柱香,難道我也不該來嗎?”

  “那我也沒見你跟我提這事啊。”

  “不用了,你若是想來自然會記得,何必要我提醒。況且我們現在離婚了,我有什麼理由教你做事?”

  妻子的解釋讓我一陣語噎。

  “好了,我呆兩天就回去了,你不用操心了。”

  “什麼,還呆兩天?你還要在那兒過夜?”

  “怎麼了?你這麼不放心,要不你過來?”

  她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給我設套,是不是只要我過去,她就認定我是在糾纏她了?

  掛斷電話,我發現自己真如李諾所說,介入起到的只會是反作用。

  我跟妻子現在就像是命里犯衝一樣,不能聊關於感情的話題。

  不過好在我沒有跟李諾鬧掰,還能從她那邊探聽到消息,只是下午她就來找我了。

  “你是不是偷摸著跟妮姐打電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跟你說了?”

  “還真是啊,你真是好樣的。”

  “怎麼了?我也就正常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了一下,這也不行嗎?”

  “你騙我也就罷了,連自己都騙是吧?”

  她這話讓我有些心慌。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突然警惕性變得很高,我的人被發現了,我讓方平他們暫時先撤了。”我心中一凜,妻子果然是在給我設套,就等著我有所行動呢。

  “那怎麼辦?”

  我現在生怕妻子懷疑遷怒於我,又跟我賭氣,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

  “還能怎麼辦,先按兵不動,這時候你千萬不要再去解釋,如果妮姐問起來,你盡管推給我,我來解釋。”

  “……”

  我有點亂了方寸,但李諾所說的確是最優解了。只是真等妻子問上門來,又怎麼會聽我的解釋。

  “你就不能打個電話過去先探下她的口風?”

  李諾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嘆道,

  “我是有辦法為自己辯解,但主動貼上去解釋算什麼?怎麼碰到妮姐的事你就這麼沉不住氣?你們有個孩子就不時感情上頭是吧?她現在就是跟那個老頭操得天昏地暗,跟你又有什麼關系?你偏要自作聰明的上去關心。你以為我把事情都攬下來,妮姐就能不生你的氣嗎?你一個電話過去已經把你的心思暴露了,我這個時候如果再主動跳出來,她只會更加覺得自己做得對。要搓和我們是她早就有的心思,我自然是不站到台前最好,省得你到時候埋怨我。”這女人的確心思細膩,也可能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對妻子的分析句句在理。

  “我看有什麼事還是先不跟你說的好,等有結果了我再找你吧。你安心工作,該來的你擋不住,不該來的也不是你盼就能盼到的。既然離婚了,別荒廢了你自己。”

  “輪得到你來教我做事?”

  我知道自己的確錯了,也承認她的說法句句在理。

  本來被她說得挺服氣的,可後面突然然上升到指導我的人生了,就離譜了。

  我白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給我話頭消氣,也就不再試圖按自己的想法去解決了。

  忐忑到下班,李諾暗示我去她那里過夜。

  她知道我今天晚上會很難挨,有個人陪總會好過一點。

  不能再按自已的想法胡亂行動,我也就只能通過她獲得第一手消息了,自然沒理由拒絕。

  這女人年後在公司附近不錯的一個小區買了房子,一個人過起了單身貴族的生活,也算是愜意。

  她親自下廚招待,我自然也不好意思要她侍候,主動刷了碗。

  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她貼了過來,我們一番纏綿,這種感覺就像是剛談戀愛的一對情侶一樣。

  但心里掛念著妻子,我始終沒有跟她回房間滾床單的衝動,這女人卻無所顧及的在客廳就騎了上來。

  在辦公室都跟她瘋狂過的我干脆也放下了羞恥,從客廳一直干回房間,到最後筋疲力盡洗完已是深夜。

  “怎麼樣,這是忘卻煩惱的最好辦法吧?”

  李諾像小貓一樣貼著我的胸口蹭道。

  我被她榨得提不起一點力氣,手卻不才實的在她後臀上抓道,“那你現在還提什麼,怕我忘不掉嗎?呼,你這女人太要命了,我遲早得折在你手上。”

  在這溫柔鄉中,我的確沒有了時時刻刻再去關注妻子的衝動。第一次認真考慮要不要重新開始,換個活法。

  “咯咯,我現在是既想讓你忘掉,又怕你忘掉。你如果真的放下了,又有哪里還需要求到我的?我又拿什麼來付你嫖資去。”這女人摸著多的臉衝我狡黠一笑。

  操,這女人玩起人心來是真氣人。我兩眼一瞪,一拍她的屁股道,“會不會說話,說嫖那也是我嫖你。”

  我關心的事兒在她眼里竟然用來嫖我的工具,我頓時有點懷疑自己堅持的意義。但是一不管怎樣,都要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好了,有消息的話就說出來吧。”

  李諾剜了我一眼,翻身去拿手機。

  “其實妮姐晚上就回來了,若不是那個老頭也在一起,我還真以為自己要輸了。”

  “回來了?”

  我一愣,妻子明明說要呆兩天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果然是在試探我,這是我的第一想法。

  “怎麼回事?”

  可羅老頭明明已經離開了,妻子去了一趟就又把他帶回來了,這絕不是事情好轉的兆頭。

  “不知道,我讓他們把放在那里的錄音筆取回來的,看有沒有有用的信息。”

  李諾翻找著手機。

  “有了,他們發過來了。但這大小,要不等明天再看吧,我讓他們把有用的信息整理一下再發過來。這樣自已聽,可能一晚上都聽不出有用的。”

  “靠,你以為這樣我睡得著?”

  我當然不願意,但已經被抽干精力的我知道自己也熬不了多久,忽然靈機一動道,“你把錄音先拉出來,我給你個時間。”我轉身從床頭拿過手機,看了下上午自己跟妻子通話的時間。

  跟我通完電話那會兒,應該就是妻子情緒最波動的時候,如果她這時候還恰好和羅老頭在一起,兩人一定會說些什麼。

  按著這個想法,我讓李諾把錄音的時間拉到了上午十點三十二分,跟妻子剛通完話的時候。

  安靜,除能聽到一些屋外的雜音,讓人知道錄音筆是在正常運行之外,甚至都不知道旁邊有沒有人。

  “要不還是睡吧?”

  等了一會兒,李諾開口道。

  “再等等。”

  我不甘心,李諾便起身道,

  “要不我去弄點吃的,咱們邊吃邊等?”

  還沒等她走出房間,錄音中終於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羅老頭的聲音。

  “老張頭這回還真大方,妮閨女,你看看,叔挑幾樣你愛吃的,摘洗出來就當午飯了,你可別嫌簡陋。”

  “嗯?怎麼了,怎麼不高興了?”

  “沒什麼。”

  原來妻子一直都在,不在家的反而是羅老頭。

  “知道你忙,放個假也不省心,這午飯……”

  “你做就是了,跟工作沒關系。我說了我是來散心的,不會這麼快回去。”

  “哎!”

  羅老頭應了一聲,掩飾不住的高興。

  話到此處,接著又陷入了安靜,除了偶爾有人活動的雜音之外又沒了對話。

  李諾駐足了一會兒,知道我不會罷休,就出去了。

  等了一會兒,妻子又開口了。

  “清明過了,你還要在家呆多久?”

  這次聲音遠了一些,看來是妻子主動靠近了羅老頭。

  “看吧,叔回去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我也沒讓你幫我什麼啊,唉!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鬧別扭。”

  “沒有啊,叔在家挺好的。倒是你,不是說出來散心的嗎?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就像是要我跟你馬上回去的樣子?”

  “跟小江鬧別扭了?”

  兩人聊著聊著,羅老頭忽然反客為主。

  “跟他有什麼關系,我們都離婚了。算了,你要不想回去就算了。”妻子很快就暴露了心情不好跟我有關,難怪羅老頭都能猜出來。

  “叔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你看你這麼快就把錢都還給叔了,叔還能不知趣嗎?”!!

  我心里一驚,妻子已經把錢還給羅老頭了?原來這才是她明明從我這里得了房款,又變得那麼急切的想要掙錢的原因。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手上有錢了,我怎麼可能不第一時間還給你?”

  “可在叔看來,你就是那個意思。叔只覺得欠你的,你卻一心把叔當外人。”

  妻子沉默了一會兒。

  “別扭!你就是這麼別扭!”

  緊接著噔噔的腳步聲響亮的走了回來,看來妻子生氣了。

  然後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焦急的等待著,直到李諾喊我出去吃飯。

  “怎麼樣,有收獲嗎?”

  “有點。”

  我點了點頭,將她的手機放到餐桌上,嗦起了面條。

  妻子轉手就將我給的房款還給了羅老頭,我心里雖然不爽了一下,但這也不是壞事,至少她在羅老頭面前還是很有原則的。

  只是她今天為什麼又會把這老頭帶回來了,不找到原因,我真有點睡不著。

  嗦完面條,手機里還是沒有說話聲。

  我嘗試著快進,料想到了吃飯的點兒兩人總不可能大眼瞪小眼干吃飯。

  果然快到中午時又有了說話聲,我把時間往前調了一點靜等著。

  “吃飯了。”

  是羅老頭招呼吃飯的聲音。

  “吃飯了,妮閨女。”

  “不吃。”

  “這怎麼還鬧起別扭來了呢。”

  “你別扭,我就跟你比比誰更別扭。”

  又是這種小孩子脾氣,成熟干練的妻子在羅老頭面前總是不時會跟個孩子似的。這是我完全沒見過的一面,我心里又酸了起來。

  “可別,你好不容易到叔這來散散心。要是弄得你不開心,叔可吃罪不起。”

  “來吧,叔幫你解解壓。”

  “別碰我。”

  “你躺這兒,叔幫你按按。”

  “你洗手了嗎?”

  操!他們在干嘛?雖然知道這大白天,他們不會干什麼出格的事情。但看不到畫面,由不得我不亂想。

  一陣掙扎挪動的聲音過後,妻子的聲音平靜了下來。

  “叔知道你最近壓力挺大的,小方把你開直播的事告訴叔了,叔在家瞧了。”

  “怎麼樣?”

  “漂亮,美得都冒泡了。”

  “你就只會說這些?”

  “叔一個粗人,雖然看過幾年醫書,但夸人的話實在沒學到。”羅老頭頓了一下。

  “在手機上叔就瞧出來不對,妮閨女,你這氣色實在不太好,最近飲食作息又不規律了?”

  妻子沒說話。

  “還是要好生照顧自己才行啊,錢是掙不完的。”

  “少假惺惺的,自己偷摸著走了,現在又來假裝關心人。”妻子竟然還委屈上了。

  “我問你,你既然瞧出來我不對,為什麼也不回來看看?”

  “叔不敢哪,你因為叔婚都離了,又非要把錢還給叔,叔實在摸不清你的態度。而且你現在生意做這麼大,也成了名人,叔再賴著你,不是耽誤你嘛。”

  “你還挺敏感,怎麼,你也認為我會再婚?”

  “你還年輕……”

  “行了,吃飯。”

  妻子打斷了的羅老頭的話,傳出走動的聲音,然後是碗筷碰撞聲。

  “你讓我吃飯,我吃就是了,也算讓你省心了。”

  “怎麼,你不吃?”

  里面羅老頭卻又不出聲了。

  “我都聽你的了,你還有什麼別扭嗎?”

  這話一出,終於有了羅老頭挪動的聲音。緊接著是長時間的吃飯聲,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我看了看李諾,她已經收拾好東西出來了,對手機里的錄音卻意興闌珊,打著哈欠坐在桌旁陪我。

  從兩人的對話中我已經聽出,羅老頭其實是想賴著妻子的,只是摸不准妻子的態度,所以才以退為進,想逼妻子表態。

  至於妻子,她對羅老頭也是有感情的,但她是一個女人,要她開口讓羅老頭回去,他一個老逼登還沒有那麼大的分量。

  兩人就像是在鬧別扭的情侶一樣,僵住了。

  我心里很不爽,甚至恨得牙癢癢。結果已經說明兩人中有一個妥協了,我現在就想看看到底是誰開的這個口。

  “要不睡覺吧,你想熬到什麼時候?反正他們兩個人已經回來了,管他們誰說動的誰,有意義嗎?”

  等到里面兩人吃完了飯,碗都刷了,也沒人再說話。李諾哈欠連天的勸道,她雖然沒細聽,但也知道了我在等什麼。

  “你先去睡吧,不用陪著我。”

  我開始的確挺疲累的,但被這一刺激,反倒更清醒了。為了自己的執著,讓她陪著,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叮咚。”

  她的手機這時傳來消息,她取了過去,看了一眼道,“還算及時。”

  接著撥弄起來。

  “知道你不刨根究底是不會睡的,我讓他們加緊把錄音解析出來了。哎,真是欠你的,你聽到哪兒了?”

  我心里一緊。

  “剛吃完飯,應該是不到一點。”

  “嗯,那應該是這了。”

  她撥弄了下,把手機放了下來。

  “你不是來散心的嗎?怎麼一下午也不出去轉轉?”是羅老頭的聲音,像是剛從外面回來,不知道這次對話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叔沒有趕你的意思啊,就是問問。”

  “不想出去,這里是你家鄉,又不是我的。讓我出去轉,是想讓我給人瞧嗎?”

  妻子開口了,但是語氣不善。

  “叔沒有那個意思,老張頭幾個要過來,我還沒讓呢。”

  “幸好是這樣,不然我就走了。不想動,讓我再躺會兒。”

  “那你再睡會兒?”

  “睡飽了,陪我說說話。”

  “嗯,聊什麼?”

  安靜了一會兒。

  “你很想我再婚嗎?”

  妻子突然問起了這個。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句話里的意圖分明是想測試她在羅老頭心里的分量。方妮,你過界了。

  羅老頭卻沉默了,沒說話。

  “最近這段時間不是沒有人給我說媒,也有一些自己貼上來試探的,你覺得我應該了解看看嗎?還有江睿,他也有跟我復婚的想法,你覺得我該為了孩子跟他復婚嗎?”

  妻子竟然拿我來刺激羅老頭,可收獲的還是羅老頭的沉默。

  “怎麼,很難回答嗎?”

  “也不是,妮閨女你比叔有想法,叔說不說的也不頂用。再說這些跟叔在不在你邊上有什麼關系?叔回去了也只會拖累你。”

  “既然不頂用,又為什麼會拖累呢?”

  “這……,叔說不過你。”

  “哼哼,臭老頭,你還挺倔,真要我求你啊?”

  “可不敢,叔當不起。”

  “知道當不起還跟我別扭什麼?我都來這兒了,你還想要我說什麼?”我臉色鐵青,妻子這話跟明牌也沒差了,她是沒了這老頭不能活了還是怎麼的?

  “可是,叔回去的話,只會給你添麻煩。”

  羅老頭竟然還在糾結。

  “你在老家的話就不麻煩了嗎?你一個人有什麼事兒,我還得往這兒趕,不是更麻煩?我知道你擔心的是自己老的那一天,我和你擔心的一樣。但是在這之前,你能幫我許多忙不是嗎?我氣色不好的時候,難道你就隔著手機干看著?”

  “不會。”

  “那不就結了,為什麼你現在就認為自己只會給我添麻煩?”

  “因為……”

  “因為我如果打算再婚,開始新的生活。你就會是多余的,會成為我的阻礙,甚至心里也會不平衡,對嗎?”

  羅老頭語塞的話被妻子搶先說了出來。

  “你忍不到那一天,光是想想就覺得自己無法接受,所以提前一步走了,留下我自己揣摩。我問你,你這是跟我慪氣呢,還是跟你自己呢?”

  “……”

  “哼哼,且不說我會不會再婚,你這種想法是不是就太獨斷了一點?從頭到尾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沒有問過,你就認為我一定會怎麼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沒有考慮過就自己回了老家,還跟個孩子一樣,要我哄著才肯回去,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

  “……,對不起。”

  論起口才,羅老頭哪里是妻子的對手。

  “別說什麼對不起。我不管是再婚還是復婚,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考慮你的感受?你自己有多少分量,用這種方法來試探我,不覺得很孩子氣嗎?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你這種做法就好像是在說是一個不通人情的人一樣,你說我是什麼感受?”

  “……”

  羅老頭再次沉默了,妻子一通發泄結束也沒再開口,應該是在消化情緒。

  “那叔說不想你再婚,你會聽叔的嗎?”

  “……,如果我是復婚呢?”

  “那個叔管不了,畢竟你跟小江有孩子,而且本來就是叔壞了你們的姻緣。”

  “你還知道分寸,也許你在我心里的分量還要更重一點呢?”

  “……”

  “你就沒有想過我一輩子不再結婚,就跟你?”方妮!我雙拳緊握,前所未有的緊張。

  “……,叔不敢想,也沒那個福分。”

  “呵呵。”

  妻子的笑聲,看來她對羅老頭這個回答很滿意?

  “我問你,如果這個清明我沒過來,你就打算在這個老宅一直住下去了?”

  “……”

  “好了,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了。”

  短暫的沉默。

  “妮閨女。”

  “嗯?”

  “你還沒回答呢,你會聽叔的嗎?”

  這回輪到妻子沉默了,這種沉默到底是在猶豫,拿不定主意,還是默認了,不得而知。但給羅老頭的信號,足以令他興奮、“妮閨女。”

  “……”

  “叔不想住公寓了,叔用手上這錢在城里買套房成嗎?”

  “這個不用問我吧?這是你的錢,你有權自己決定。”

  “可是叔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在公寓那邊住得不挺好的嗎?你剛跟別人混熟,那邊有你的鄰居,棋友,還有白阿姨,你舍得啊?”

  “好是好,但那終歸不是自己家。如果回去的話,叔想在城里有個自己的家。”

  這老頭的意思分明是,如果回去,他這下半輩子就賴定妻子了,而妻子竟然也默認了他這個決定。

  “……,那你可想好了,這可是你的養老錢。”

  “嗯,叔想過了,這麼些錢叔也用不了。反正城里交通方便,叔哪怕不在公寓住了,要回去看朋友,搭個車就是了。有了房子,你來看叔也方便不是。”圖窮匕現,最後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吧?

  不然何至於這麼折騰,舍不下朋友也非要搬家。

  至於他說的方便,我根本不敢去想。

  “嗯,你想好了就行。”

  而妻子竟然也同意了,她難道忘了她曾勒令羅老頭要有他自己的生活的嗎?

  現在竟然默認他放棄原來的生活,賴著她過日子。

  她在想什麼?

  難道就因為公寓里那個白阿姨曾經跟羅老頭有過曖昧,現在羅老頭主動提出離開公寓,就認為他是在表忠心?

  我不認為妻子會這麼淺薄,可她在面對羅老頭時才會有的孩子氣,讓我不敢篤定沒有這種可能性。

  “那你陪叔一起去看房子吧?”

  “再說吧,我哪有時間。”

  “你現在不就有時間嗎?”

  “我現在是有時間,但你不是要清明之後才肯回去嗎?我可不就忙了。”

  “妮閨女……”

  妻子竟然拿羅老頭之前說過的話敲打他,這刁蠻任性的樣子……“哈啊……,我有些乏了,你再幫我按按吧。我有沒有時間,就看你的表現了。”

  妻子打了個哈欠,故作姿態。羅老頭哪里還不明白,趕忙應聲。

  之後便是一些力道如何,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然後便沒了聲音,妻子大概真的又睡著了。

  我瞪著一副吃人的目光盯著手機,直到李諾伸手拿了過去。

  “行了,睡吧,你就算熬到天亮又能怎麼樣?”

  “她怎麼能這樣?”

  我猛的捶了一下餐桌。

  兩人看似沒有越矩背德的對話,卻處處讓人感受得到曖昧的情愫。

  妻子明明答應我會跟羅老頭劃清界线,可這才多久,她竟然就主動上門勸他回來。

  還釋放一些曖昧的信號讓羅老頭想入非非,她想干什麼?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默認甚至想要幫助羅老頭買房,往後兩人只會糾纏越來越深,會發生什麼根本不用去想。

  羅老頭要她去幫忙看房,分明就是打著跟她共築愛巢的主意,妻子難道不明白?

  可她竟然還是默許了。

  這樣的結果無疑狠狠的踐踏著我的自尊心,我要如何容忍?

  “唉,你差不多也該放棄了,這麼激動能有什麼用?”

  “他們要買房那錢是我給的,我的!”

  想到離婚時我給妻子的那一半房款,竟然會成為她與羅老頭共築愛巢的資金,我心頭就跟被人直接捅了刀子似的。

  “那是我的好吧,是你問我拿的。”

  我狠狠的瞪向她,謝謝你提醒我哈。憤怒之中,我連她也怨上了。不是你做這個好人,事情又怎麼會到今天這一步。

  “恩將仇報是吧?你個沒良心的。”

  李諾瞧出了我眼中的恨意,冷言氣道。

  “你不接受也沒辦法,妮姐已經把那個老頭當家人看了。有些事情注定了,你阻止不了。像現在這樣代入個人情緒進去橫衝直撞阻撓一番,只會加速他們感情的質變,倒不如抽身,做好你自己吧。”

  我知道怨李諾是沒道理的,她一做生氣的樣子,我也就稍稍冷靜了下來。

  “家人?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被兩人衝破倫理的肉欲迷了眼,我實在沒從哪兒看出來妻子對那老頭,有除了畸戀以外的親情。

  “妮姐在那老頭面前會不時像個孩子一樣任性你沒看出來?她在你面前可曾有過?”

  我仔細回想與妻子的過往,濃情蜜意的時候故作玩鬧的撒嬌不是沒有,但完全沒有在羅老頭面前時這麼自然。

  她對我的撒嬌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玩鬧,不似與羅老頭在一起時真的像個孩子一樣。

  “妮姐的性格就決定了她不是那種喜歡任性的人,這與感情濃薄無關,這取決於她在與人相處時對自己的定位。她跟你一起時,只當跟你是平等的夫妻關系,不會故意用撒嬌任性這種方式來博得對自己有利的地位。你可以認為她古板無趣,但也正是因為你默認了與她的平等關系,才固化了她在你面前的樣子。可她跟那個老頭一起的時候卻不一樣,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短了,那個老頭一定是一直把她當成孩子一樣照顧,才讓妮姐習慣了在他面前任性一點。到現在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對那老頭的依賴,這樣直接去找他回來,她估計還在用是自己有責任照顧那老頭來說服自己呢。”

  “……”

  順著李諾的話仔細思索,她說的的確很有可能。從沒有仔細思考過妻子動機的我,不由得沉默了。

  “所以方妮可能只是把那老頭當成家人,其實對他沒有……”我突然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卻被李諾趕緊打斷。

  “我可沒這種話。”

  她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我。

  “你怎麼會這麼天真?妮姐都被那老頭操了那麼多次了,就算她是石女也該有感情了。只是這感情有多重,我們無從揣測罷了。現在最無解的就是她對他的依賴,她把人都帶回來了,兩人的感情加深只是時間的問題。兩個單身的人要擦出火花不要太容易,更何況郎有情妾有意的,肉欲只是在一念之間的事罷了。”

  “最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她去帶他回來,不是為了堵住你要復婚的念頭呢?”

  我被李諾說得徹底心涼,她打了個哈欠起身道,“你要是還是覺得不甘心,想跳出去干預,那就當我沒說,你自己掂量後果就行了。哈啊——,我真熬不住了,先睡了,明天還要去公司呢。”說完她便拿著手機回房了。

  我心情很不平靜的奔涌了一會兒,心里想的是該怎麼質問妻子不信守諾言的行為。

  想著想著卻發現妻子答應的也只是與羅老頭不逾雷池罷了,我根本沒有質問的理由。

  只是當兩人真的再越過底线,我再質問又有什麼用?

  就算跳出來大罵妻子一場,也只能是在做一個無能狂怒的小丑罷了。

  想到此處,心累加上疲倦讓我很快困意襲來,只能回房睡覺了。

  李諾擔心我會放不下,清明前的這幾天假期還想陪著我。

  我卻找到了能讓自己短暫安寧的辦法,陪孩子。

  從岳母那兒把孩子接回家里小住,已經兩歲多的孩子,即使沒有妻子在,我也能勉強應付。

  只是到了晚上卻不行,見不到媽媽,她就哭鬧著要找外婆。

  沒辦法,我又只能給送回岳母那里,第二天再去接。

  如此過了三天,清明的最後一天假,妻子卻突然找上門來了。

  她的到來令我有些愕然,我以為這幾天她會一門心思的撲到羅老頭身上,幫他把房子定下來,誰知道會突然到家里來。

  看著她進門以後直奔女兒,我才知道她是衝著孩子來的。

  聊了幾句我才知道竟是岳母看我反常的連續幾天都帶孩子出去,擔心我要把孩子帶走,不再交給她撫養,才讓妻子來跟我溝通。

  我哭笑不得,但也有了另一層擔憂。

  岳母和妻子如此敏感,等到我真要把孩子帶到身邊撫養時,她們是否真的會配合的把孩子交給我。

  終於,我跟妻子在孩子的問題上爆發了爭吵。

  我直言自己的擔憂,岳母和妻子在孩子的問題上關心過甚,等孩子真的上學時,會不會如實履行離婚協議上我對孩子撫養權的主張?

  妻子則認為我小題大作,就是在借孩子要挾她,企圖控制她的生活。

  這一吵,自然就扯到了羅老頭身上。

  妻子主動邀羅老頭回來,就是對離婚時給我的承諾最大的悖逆。

  妻子卻說她問心無愧,她沒有與羅老頭逾雷池。

  而我在清明時說這種話,完全沒有對當初車禍事件的半點愧意,以此來攻訐她,更是心胸狹隘。

  我氣炸了,老子老婆讓他操了,婚姻讓他毀了。

  頭上綠油油的都沒弄死他,竟然成了心胸狹隘。

  我差點與妻子動上手,還是孩子被氣氛嚇到了,大哭了起來,我跟妻子才止住了愈演愈烈的勢頭。

  最後直到妻子把孩子帶走,我跟她都沒再搭過一句話。

  到這時我也終於明白了,只要有孩子在,我根本就做不了什麼傷害妻子的事情。

  不管她最終與羅老頭如何,我能做的也只有與她相背而行,從此天涯是路人。

  想通這點,我卻並沒有覺得心情通暢,反倒有無數的委屈與憤怒被堵在了胸口,無處宣泄。

  我第一次主動登門去找了李諾,把心里的委屈向她盡數傾泄。

  哭哭啼啼的樣子把李諾都弄懵了,但這女人還是盡力消化著我的憋屈,沒再出言調侃,好像她就等著我與自己和解的一天。

  這天以後我也就真的放下了方妮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與生活中。

  放假我就盡量去陪孩子,為了不讓孩子與我生疏,到了上學時不願跟我,我必須現在開始就花時間陪伴。

  多來了兩次之後,岳母果然就開始關心我工作怎麼不忙。

  她大抵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對孩子舍不得放手。

  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背地里要方妮也來多陪陪孩子,來與我爭奪在孩子心里的分量。

  但我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方妮現在正是事業的上升期,有夠忙的。就算有閒暇也要應付那個老頭,又哪里顧得上孩子。

  為了讓孩子適應我的生活,有時我臨時有事去公司的時候也會把孩子帶過去。

  李諾這時候就會跳出來在孩子面前刷存在感,當然,也不止是她,公司里的女性多少都會對公司里突然多出來的孩子上心,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經理的。

  這段時間我也沒再向李諾打聽過方妮的事,而她是不是還在監視方妮的事情我也沒問。

  我們好像都忘了她提出的那個賭約一樣,默契的誰也沒再提方妮的事。

  但即使不去問,同床共枕過數年的人,又怎麼會悄無聲息的從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十多天後的四月底,我突然收到過年時曾暢聊過的那個同學的消息,說網上現在有人議論,我跟方妮之所以離婚,是因為她跟一個老頭有了苟且。

  真相就這麼突然的被抖露了出來,我先是有點懵,隨即又有些幸災樂禍。

  定然是方妮與羅老頭走得太近,她現在身分又敏感,被人扒了底,才惹出了流言。

  可這也同樣會給我帶來麻煩,這種奇恥大辱可比離婚,在親友中造成的地震要大得多。

  也幸虧我跟方妮已經離婚了,不然等到流言擴散,迫於壓力再離婚,我都不確定我能否承受得住。

  茲事體大,我只能矢口否認事情的真實性,並叮囑他不要亂傳謠言,以免對我和方妮的家人造成影響。

  他自然知道分寸,可是沒過兩天,我突然又收到了朋友莫名的關心。

  什麼要堅強,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到網上一搜關於方妮的熱點,消息果然還是擴散了。

  也對,這種事情傳播起來可比好人好事要快多了。

  這已經到了不得不危機公關的時候了,我不禁好奇方妮會如何操作。

  只要我和羅老頭這兩個當事人不站出來,事情就只會止於流言,沒有蓋棺定論的說法。

  而方妮在還是萬家福的總監時,沒少處理公關的事情,所以我不擔心她會被流言擊垮。

  可到了五一假期,網上的流言風向還是沒有改變。

  然後四號我正帶著女兒在家的時候,突然被岳母一個電話給叫了回去。

  等看到許久未見的方妮也在,我才意識到可能是事情終於還是失控了。

  果然,岳父岳母對我們進行了質問,我只是沉默不想說話。

  畢竟我跟方妮已經離婚了,而且我現在的心態,已經把這種過去的事情看淡了。

  我不開口,方妮本來是可以把事情給賴掉的,可她卻硬是承認了。

  這下岳父母表情頓時就繃不住了,岳父當場就想要動手。

  岳母以孩子還在為由,趕緊將我給支開。

  這一刻,看到眼眶通紅的方妮,我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我知道自己此時的身分,只能無奈先回避。

  等我再看到方妮時,她的臉已經紅中帶青,嘴角甚至湛出了血絲,好不狼狽。

  岳父已經不見人,岳母單獨將我拉到一個房間里,哭得是老淚縱橫,直言沒臉見我。

  我嘆息一聲,只能好言安慰,事情已經過去。

  方妮只是一時失足,我跟她離婚並不是這一個因素。

  可我越這樣說,岳母越是愧疚。

  她讓我不要再為方妮辯解,她知道方妮有出軌的時候,已經用最壞的結果揣測過她,以為她是沾染了有婦之夫,或是身分敏感,我跟方妮都不能提的那種人。

  她也就只能尊重我們的隱私,不去刨根究底。

  誰知道真相大白,她沾惹的竟是個年過半百的農村鰥夫,這讓她這張老臉實在掛不住。

  岳母被傷得不輕,整個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多歲。

  直言她不會再幫這個女兒,甚至不想讓她再進這個家門,關於孩子她更是不願再去爭什麼。

  教出這樣的女兒,她也無顏說自己能帶好外孫了。

  如果我有意,可以現在就把孩子帶走,交給我媽帶。

  我才知道這打擊對岳母來說有多大。

  心里以前雖然也恨透了方妮,但為了女兒,我現在卻也只能來當這個家的粘合劑。

  我只能當著岳母的面,把責任都推給了羅老頭,並吐露了部分真相。

  方妮是替我還孽債才跟那老頭結緣,而兩人的關系皆是因那老頭卑鄙,占了她的身子後以此為威脅,才讓方妮敢怒不敢言。

  如此半真半假,才讓岳母稍稍緩了過來。

  從房間出來,我本來想先去找方妮對下口供,把老兩口撕裂的心先給縫上。

  岳父卻突然冒了出來把我給叫了過去,看到方妮也在,我知道暴雨仍將繼續了。

  岳父連藤條都給拿了出來,我都不知道家里竟然還有這個。

  他當著我的面直指著方妮,要她從此斷絕跟那老頭的來往,出了這個門以後對誰都不能再承認跟那老頭有過什麼。

  我知道他把我也叫過來,是想在我面前逼方妮表態,維護一下被她毀得稀碎的長輩尊嚴。

  可方妮這時候竟然還在倔,就是不開口。

  岳父的急性子,藤條竟真的抽了下來。

  我一把接住,只能把對岳母的說辭,對岳父也說了一遍,也算是跟方妮對口供了。

  岳父聽完向方妮確認,我連推了她幾下,她才懵然的點了點頭。

  岳父情緒總算有所穩定,但他要的並不是什麼借口,而是被損得最嚴重的面子。

  他依舊要方妮表態不會再與那老頭來往,以後更不許再提起這件事。

  方妮卻還犟著不肯開口,岳父連抽了幾下在她手臂上,疼得她直呲牙。

  眼看著情況又失控了,我只能攔住岳父,說我來勸導。

  岳父把我們一起轟出了門,讓她不認錯就永遠不要回來!

  我終於知道方妮這性格是怎麼來的了。

  把她扶到車上,想看看她傷得如何,她固執的不讓我看。

  從她的眼神和反應中我沒有看到一絲對我的感恩,我覺得不對勁。

  一番追問下她也不肯說,最後我還是想到了原因。

  “你該不會是懷疑事情是我散播出去的吧?你認為是我在報復你?”

  “不是你,至少從你剛才的表現中,我看不出來是你。”

  “那就是在這之前你一直是懷疑我的?”

  我覺得既好氣又好笑,如果沒有上次與她爭吵過後的大徹大悟,我想我還真有可能這麼做。

  “不是你,也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外面流傳的消息真真假假,真的一些細節知道得太清楚了,不似胡謅的。”

  “方妮!你給老子搞清楚了,如果是我要害你,你覺得現在外面傳的還只會是謠言嗎?”

  我手上可是還有她給的視頻的,若是要置她於死地,何需捕風捉影的。

  “所以我才說不是你,這也不符合你的利益。”方妮沒有解釋。

  我嘆了口氣,也不想繼續追究下去了,反正我跟她早已兩心相背,又何需過多解釋。

  “所以呢,你為什麼沒一早就開始公關,不然何至於吃這頓藤條炒肉。”我看著她狼狽的樣子不禁好奇,她為什麼會這麼被動。

  “今天這是我該受的,在跟你離婚以前我就想到過現在了。只有受了這頓打,我才算是過了自己這關。”

  “那你爸媽呢,他們就活該被你氣?剛才要不是我,他們能氣出個好歹來你信不不信?”

  方妮的倔強我是有認識的,但寧願受虐明顯是過了。

  我不禁又想到她這麼做背後的意義,難道是不想再跟羅老頭偷偷摸摸的了,以後打算跟他就這樣過下去?

  我心里又起波瀾,只是更為岳父母不值。

  “是我不孝,今天也謝謝你了。這段時間也還是要麻煩你多回來看看,就當為了柳柳。等過了這個風頭,我再給他們道歉,也抽時間多陪陪孩子。”方妮這樣說,可她如果不在岳父面前松口,事情又哪那麼容易過去?

  我搖了搖頭,也不想再過多干預她的選擇。

  只要她心里還有對女兒的責任,其他事我都沒資格去管。

  從岳母家回來以後,我本來想先帶方妮去醫院看看,但她還是拒絕了。

  她一向要面子慣了,即使去醫院,大概也不想跟我一起。

  我也就沒說什麼,自己回了家。

  之後兩天,我雖然還在休假,但也沒再去找孩子,我想老兩口現在應該比我更需要孩子的陪伴。

  開始上班以後,我突然收到了匿名的辱罵信件。

  剛開始我一頭霧水,直到看到同學發來的信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去年車禍的事被人給扒了出來。

  而緊接著,網上的風向慢慢就變了。

  傳播的信息開始變成,所謂的老頭是方妮前夫車禍受害人的父親,而方妮是在替前夫盡贍養老人的責任。

  至於什麼苟且,那定是有心的人汙蔑。

  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她那個逃避責任,將前妻置於風口浪尖上的前夫。

  於是我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收到威脅信息,甚至有人在公司門口扔臭雞蛋。

  保安報警以後,事情才沒愈演愈烈。

  我平時不上網,也不吃網紅這口飯,對這些言論倒可以視而不見。

  但麻煩的是隨著事情的發酵,我車禍的判決書被人扒了出來。

  輿情一時往我本該在監獄服刑,現在人卻在外面,背後一定有腐敗上轉移。

  官方不得不下場辟謠,我人也被紀委給約談了。

  雖然我是有重大立功表現,被特事特批減刑的。

  但紀委面對這種不必要的輿情,還是限制了我的自由,非必要不准我再離開本市。

  我郁悶得差點抑郁,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在我被紀委約談之前,李諾就找上了我,難以啟齒的向我坦白,方妮與羅老頭苟且的消息是她散播出去的。

  我雖感無奈,但並不意外。

  從岳母家回來以後我就仔細梳理了一下網上的消息,的確如方妮所說,有些細節的確是知情的人才知道的。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李諾,只是想不明白她的動機,也就沒有去逼問她。

  她坦白以後,我問她原因,竟是那天我跟方妮吵過以後,她看我被欺負得太狠了,想打壓一下方妮的銳氣。

  我覺得匪夷所思,但並沒有否認她這種說辭。

  這女人雖然從來沒挑明對我的感情,但對於我跟方妮離婚以後的關系,爭風吃醋的可能還是有的,畢竟我睡了她這麼多次了。

  我嘆息一聲也就沒有追究她,我的想法是若那次吵架我沒有看開了,我自己就極有可能那麼做,又有什麼好責怪她的呢。

  約談回來以後,李諾第一時間就找了過來。

  一切因她而起,她自然頗覺內疚。

  梳理著事情的發展,言語間她開始引導我,這場輿論的大反攻是方妮的手筆。

  恰巧這時方妮打了電話過來,剛一接通她就先向我道了歉。

  她承認了自己利用這場輿論公關的事實,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她的意料,沒想到會引來官方的下場,她知道我這邊情況肯定不會好。

  李諾在一旁也聽到了她的話,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我卻沒往心里去,反倒替她起了說話,認為她做得對,如果我跟她立場互換的話也會這麼做。

  方妮還當我是在內涵她,但即便我要記仇她也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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