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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

無法理解的愛 xb客 38809 2024-09-04 23:10

  “你這是說給我聽的吧?”

  妻子看了我一眼,開動車子道,

  “有意義嗎?”

  我一擰眉頭,對,沒意義。你都要跟我離婚了,有什麼想法和目的又何必在乎我呢。我暗自神傷,妻子搖了搖頭道,

  “你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你要是能對他好一點,我又何必越俎代庖,總是掛念著他呢。”

  我面色難看,剛准備開口,妻子又道,

  “今年應該是他最難熬的一個春節了,他一個親人都沒了,是誰造成的?”我表情一滯,心中嘀咕,那也不是他兒子啊,可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一開始你要是就能對他負起責任,我又何必事事親為,以至於現在都像是我的責任一樣,想忘都忘不掉。”

  “你現在是要把責任都推給我是吧?”

  我心中不忿。

  “我回來的時候你就跟他曖昧不清的,我能忍?現在我老婆都給他操了,你要我對他以禮相待,拿我當聖人呢,聖人也做不到吧?”我氣憤難平。

  可看到妻子臉色泛白,酥胸起伏,我又怕她開車出事,轉過話鋒道,“算了,你說的也沒錯,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當初為了減刑,同意你去找他簽諒解書的。如果不是你犧牲自己,我現在可能還在牢里呆著。”妻子眼神閃動,沒再回話。

  好半天之後才忽然開口道,“你想要拖多久?”

  我的心一提,知道她說的是離婚的事,看來她心里有氣。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民政局,趁著他們還沒放假。”

  “不是我迫不及待,而是咱們這樣吵吵鬧鬧的,回去再讓爸媽看出什麼,對誰都不好。”

  妻子的話分明是要封我的口,不過也的確是這樣。

  我是抱著挽回她的目的才想一起回去過年的,如果還吵吵鬧鬧的容不下她的一些話,也沒必要廢這個心思了。

  “知道了,你也別在我面前提那老頭就是了。”一路無話,到了岳母家歡聲笑語衝淡了我們之間的陰霾。

  聽說我們要在這兒跨年,岳父岳母更加熱情了,將客房重新打掃了一遍,中午更是盛情款待。

  下午本來計劃帶孩子出去玩,可孩子卻習慣性午睡了。

  妻子帶孩子上樓去睡覺,岳母對我也招呼了一聲,如果困了可以去另一個房間休息。

  我這才記得妻子娘家有兩口子不能在娘家同房的規矩,試探著問了岳母一句。

  反被她責怪,都是老女婿了,連這點規矩也不懂。

  我頓時心里苦澀,上樓向妻子吐槽,她笑著挖苦道,

  “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你都不准備要二胎,還計較這些干什麼?”我翻了個白眼,我本來是計劃跟她化解矛盾的,生二胎這種事情濃情蜜意了自然是水道渠成的事情。

  可她現在把事情點破,分明是不給機會。

  而且現在是給機會也沒機會了,我的心頓時涼了大半。

  她看到我的表情,心里是知道我的打算的,表態道,“你如果覺得這樣呆在這兒是浪費你的時間,要回去也可以,媽那邊我去解釋就好了。”

  我表情變冷,看了看睡著的孩子,對她道,

  “在孩子面前你都能說這種話,你是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呀,你現在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

  “我心里沒你還會願意給你生孩子嗎?”

  妻子看了眼孩子又道,

  “咱們別在這邊說了,去隔壁吧。”

  來到隔壁客房,妻子鎖上房門,她才又道,

  “你現在說那些話是又不想離婚了是嗎?”

  我沉默了,心里有氣,有離的意思,卻又不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二胎聽事情你不是不想,而是心里有想法,想找一個契機衝破自己心里的障礙。可你又怎麼知道我會不會答應?咱們兜兜轉轉這麼久,問題還是因為咱們心里都有矛盾。我們都是可能為別人妥協,但是不為自己妥協的人。拖得越久,其實我想得也越多,這二胎就算懷上也擋不住咱們彼此的猜忌。不如就這樣吧,保持一點距離還能為柳柳營造一個平靜的成長環境,不是嗎?”

  妻子靠近我,聞到她身上香水味兒,我激動的抓住她的肩膀道,“就這樣你還說心里有我?是不是今天見了那老頭一次,你的心就已經飛走了?”

  妻子卻抱住我道,

  “誰說我心里沒你,我一直都愛你。從柳柳出生的那一刻,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就已經固定了,誰也挪不走。只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容不下我心里有別人,我身體的烙印也決定了我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就算你強迫自己接受我,我也接受不了你這樣。所以你沒必要再為難自己了,我們好好過完這個年,然後好聚好散,好嗎?”

  妻子聲音有些顫抖,我受不了她這樣的絕決,推開她道,“所以你說什麼生二胎,就是對我的一次考驗是嗎?覺得我不能接受你,你就毫不留情的要跟我離婚。哪怕我一時衝動真的答應了你,你事後也會吃藥反悔,不給我留一絲余地是嗎?”

  “不是的,昨天以前我是真的想跟你再生一個的。”妻子慌忙解釋,可是我已聽不進去。

  “行了,你別解釋了,就這樣吧。既然我沒有什麼好讓你留念的,那我留在這里也沒什麼意思,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我心如死灰的繞過她打開門,卻正好看到岳母端著茶水一臉錯愕站在門口。

  我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干脆直接負氣離去,全然不顧妻子在後面叫喊的聲音。

  只是今天是妻子開車過來的,沒有車鑰匙我只能步行往外走。

  鄉鎮地方沒有出租車,我只能去主干道上等公交。

  妻子連打了幾個電話我沒接,最後被她開車追了上來擋住去路。

  “你成熟一點好不好,我媽都聽到了,你還要往哪里去?”

  “離婚不是你提出來的嗎?那你自己去跟媽解釋啊。”我怨氣十足,可看著周圍張望的行人,不少人都認識妻子。

  為了避免聲張,我也只能坐上車隨妻子返回。

  轉回家來,本來在外打牌的岳父也被叫了回來,還想問什麼的他被岳母的臉色給噎住了,發不出牢騷。

  “怎麼回事啊,你們真的要離婚?”

  岳父只能問我們。

  “說說吧,怎麼回事?”

  岳母發話,我們想瞞也瞞不住了。我看向妻子,畢竟是她的父母,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不刺激到他們。

  “是的,我們考慮很久了。”

  妻子開口承認了,我的心一涼,這句話已經為我們的婚姻判了死刑。

  “因為什麼呀,大過年的鬧這一出。”

  岳父脾氣更急,先一步追問。

  “沒有為什麼,爸,我們都忙於事業,感情本來就淡了。是自然的選擇,沒有什麼特別的矛盾,你們放心,我們以後還是會好好帶大柳柳的,不會影響她的成長。”

  “你放屁,當你爸三歲小孩兒啊。什麼自然的選擇,是不是他有錢就學壞了,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跟爸說,爸絕不讓你受委屈。”妻子的解釋讓岳父以為她是在維護我,爆脾氣頓時就起來了。

  我面上冷笑,妻子竟然連說辭都沒想好,就敢在父母面前承認離婚,當真是迫不及待了。

  “好好說話,吼什麼?”

  岳母制止岳父,忽然對我道,

  “小江,你來說。”

  我表情一凜,看向妻子,她面上白了一下,像被宣判了死刑一樣。

  大概是篤定我會抖出她出軌的事情了。

  我心中冷哼,早知如此,何必這樣迫不及待呢。

  對上岳母審視的目光,我心里終究是有顧慮,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茲事體大,說出來這個家就算是地震了,余震很快也會傳導到我家里去,久無寧日。

  “沒關系,小江,有什麼話盡管說。我這個女兒我知道,她一直就不乏追求者,如果是你的問題,她不可能忍到現在還維護你。如果是她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讓你忍受不了想要離婚,你只管說出來,媽給你做主。”不知道岳母是不是剛才在門外聽出了所以然,見我不肯開口,她突然主動出言打消我的顧慮。

  我心中一暖,憋著的委屈幾乎絕堤,就要把事情和盤托出。

  可眼角的余光看到妻子堅毅的眼神,她已經開始坦然接受死刑的到來,我又給憋住了。

  如此大動干戈的撕破臉,妻子破釜沉舟,一條道走到黑的可能性太高了。

  “沒有,媽,方妮她其實一直都很包容我。因為工作的關系,我一直都有很多應酬,方妮都能理解在背後默默支持的,在理解方面我們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的。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我干笑著回答。

  這方面其實我一直都很慶幸娶到了妻子,她並沒有一般受追捧女孩的嬌縱。

  因為她工作職位的關系,她對我應酬上可能產生的誤會都是最大限度的包容。

  就算偶有不滿也不會激化矛盾,就連倪元這個不安定因素,她受了那麼多委屈,都沒有逼過我跟他拆伙。

  可以說為了我的事業,她犧牲良多。

  妻子不解的看向我,岳母也盯著我道,

  “那是因為什麼?你可別用她的話來敷衍我,媽這麼盡心盡力的給你們帶孩子,你們如果因為這種原因就要離婚,那我少不得要跟親家母說叨說叨了。”岳母直接將軍,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從事情的起因說起。

  盡量淡化個人的問題,避免刺激到他們。

  可他們在聽到我今年開車撞死了人,進過牢房,最後散盡家財才得以出來的事以後,心髒差點受不了了。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說,我就說那段時間怎麼跟妮妮打電話,總感覺她有事瞞著我。你們眼里還有我們這些當爹媽的沒有,翅膀硬了什麼事都敢瞞。”

  “你媽說得沒錯,你們也太不知輕重了。這可以關系到一生的大事,連柳柳都要受影響,你們怎麼可以瞞到現在,還想偷著離婚,我看你們是想氣死我們。”

  岳母說完,岳父又跟著附和,矛頭直接對准了我。

  妻子看不過了,攬過責任解釋道,“他出事以後就被拘留了,哪里能通知你們。是我跟他商量之後決定把事情先瞞下來的,事情解決得很順利,為了怕你們擔心,也就一直瞞了下來。”

  “順利?順利你們還離婚,嘴里沒一句實話,當我跟你媽老糊塗了是吧?”被我的話一刺激,岳父是冷靜不下來了。

  “事已至此,不可改變,現在怪你們也沒用了。但你們是為什麼要離婚呀?

  江睿,我的女兒我了解。你可別跟我扯什麼,經濟透支太大,怕她過不慣苦日子,或者因為這跟你矛盾太多這種鬼話。這是在詆毀我家妮妮,你也別配合他演戲。”

  還是岳母識大體,冷靜得快。但她也似看出了我們在互相維護,安撫他們,直接勒令妻子不要插話。

  “爸,媽,你們別逼他了,問題在我……”

  “住口!禍事既然是他闖出來的,那就應該由他擔起責任,哪里還有理由主動跟你提離婚的。你們肯定還有事兒瞞著,你別給他打掩護,讓他說。”岳父打斷妻子的話,比起岳母,他更加護短。

  我心里也早有說辭,直接虛構債務問題,離婚正是為了保護妻子和孩子,自己承擔責任,不然妻子的公司也要受牽連。

  這一塊觸及了二老的知識盲區,他們要懷疑也只能去找做法律相關工作的朋友了解,不是一時的事。

  岳母將信將疑,看著妻子道,

  “他說的是真的?”

  妻子看了看我,艱難點頭。

  “那就是說你們沒有核心矛盾,而是近於現實的無奈不得不分開,那你們剛才在樓上吵什麼?”

  “自然是方妮顧慮很多,看到孩子想得也就更多了,沒什麼的,媽。”不等妻子回答,我直接應道。

  岳母掃了我們二人一眼,問我道,

  “這件事你爸媽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本來想兩邊都瞞著的,這不是被您知道了,不得不說嘛。”

  “那就先不說吧。既然你們沒有矛盾,以後還有機會一起過,就別讓你爸媽操心了。”

  岳母直接定板,然後又道,

  “你們離婚既然是形勢所逼,我也說不上誰對誰錯,就不摻和了。你們自己把握,別後悔就好。”

  我看著岳母,她這是同意了?我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心里反而像堵了塊石頭。

  “你這是什麼話,就任由他們胡來?柳柳就白給這白眼狼帶了?既然是他的問題,憑什麼他說要離就要離?”

  岳父顯然不同意自己的女兒就這樣離異了,卻被岳母給瞪了回去。

  “柳柳就不是你外孫了?你要想管就給你女婿還債去,你樂意嗎?”岳父一縮脖子,看著我一瞪眼。

  “既然我說話沒用,還要我回來干什麼?干生氣,我還是去快活我的算了。”

  “走吧,走吧,也沒指望你幫上忙。”

  岳母一催促,岳父干脆眼不見為淨,真的走了。

  妻子看著岳母黯然道,

  “媽,給你添麻煩了。”

  “說這些干什麼。”

  岳母一嘆,又看向我道,

  “來了就住下吧,你們要做什麼媽幫不上忙,也攔不住。但只要你心里有妮妮,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謝謝你,媽。”

  我心下感動,強壓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妻子卻先一步哭了出來,抱住了岳母。

  我借口看孩子,上樓回避了。

  留下容易,可氣氛已經凝固。

  晚飯的時候岳父回來了,瞪著我的樣子簡直像要吃了我,好在女兒很好的充當了潤滑劑。

  吃完飯,岳父自告奮勇的帶著孩子出去轉了,顯然還是不想看到我。

  “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媽。這樣大家都過不好年了。”我倒不是責怪岳父,而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關系。

  我結婚這些年跟岳父打的交道就不多,現在他恨上我了,我更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說什麼呢,你只管呆著,媽還有話跟你說呢。妮妮,你把這些收拾一下。”

  岳母吩咐道。妻子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憔悴。剛才孩子在,我還沒看出來,現在陡然看到,頓感有事發生。

  到了二樓岳母一聲哀嘆,讓我的心也跟著沉重了。

  “媽,有話您說,別嘆氣呀。”

  “孩子,媽對不住你啊。”

  我心下一驚。

  “您這是什麼話。”

  “妮妮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是媽管教無方。起初聽到你說的時候,我還跟妮妮她爸一樣對你有怨氣,現在想想真是倚老賣老,把這張老臉丟盡了啊。”岳母哀聲嘆氣,眼泛淚花,說出的話卻讓我心頭劇震。

  妻子竟然向岳母坦白了?

  “方妮都跟您說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意味著她已經做好了受千夫所指的准備了,她是要干什麼?是不想讓我承擔離婚的責任,還是她想要徹底倒向羅老頭?

  “是。她是我生的,自然瞞不住我。我看她維護你的樣子就知道,她心里有愧,責任多半是在她的。我應下你的說辭也只是為了支開她爸,只是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媽實在沒臉見你。”

  “媽……”

  妻子的聰慧多半是繼承的岳母,我竟然想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慚愧。聽著岳母如此低姿態的說話,我激動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是她始終不肯說出自己的出軌對象是誰,你能跟媽說說嗎?媽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她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

  我心下一驚,妻子竟然沒有告訴岳母她出軌的是誰。

  是了,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真想一腳將她踹下深淵。

  可岳母此時已經表現得如此難以接受,我若踹上一腳可就連她也要落入深淵了,這個惡人不該由我來做。

  “媽,你還是去問她吧,我實在說不出口。”

  我憤恨難言,本以為岳母會繼續逼問。

  她卻一嘆道,“哎,既然你不肯說我也就不逼你了,媽只有一個要求,不要爭柳柳的撫養權好嗎?這孩子是媽一手帶的,你要是非要分開我們,那就是在割媽的肉。你們再怎麼鬧,孩子總是無辜的。你既然叫我一聲媽,媽就只有這一個要求,成嗎?”

  岳母的話讓我不得不多想。

  “是方妮讓你來找我說的?”

  我心里怒火翻涌,妻子打得一手好算盤,竟然用岳母來壓我。如果真到了不得不爭的時候,岳母說話又有什麼用,她這是在打她媽的臉。

  “她哪有臉說這些,是媽自己求你。你放心,你們的事我不摻和,你要離,媽也理解你。媽只希望在孩子上學前這段時間帶帶她,這個階段你們應該也沒精力管。等她上學以後終歸是要回到你們身邊的,到時候你要爭,媽沒意見,這樣可以嗎?”

  “……”

  岳母這樣說可能只是單純出於對孩子的疼愛,可這樣做無疑會讓我徹底失去孩子。我看著岳母皺紋不淺的臉,無奈道,

  “媽,我不想懷疑你這樣做只是單純的喜歡柳柳,可這樣等到孩子想上學的時候,我根本沒機會能變更撫養權。如果你能讓方妮我簽個這樣的合同,約定孩子上學以後就由我監護,我可以考慮,您看這樣行嗎?”我這麼說也有私心,如果用正常手段我很難從妻子手上獲得撫養權。

  如果能讓岳母出面,倒真有可能讓妻子讓步。

  “這……”

  岳母猶豫了一下,忽然道,

  “小江,媽這麼說其實也是為你好。如果你真的跟妮妮鬧得不可開膠,到了不得不讓法院判的地步,你多半也是得不到柳柳的撫養權的。你聽媽的,好歹跟妮妮保留一點親情,等到孩子上學的時候,你自然可以一起幫著照顧孩子不是。

  這一點媽絕對是對你們負責的,別由著性子去跟妮妮鬧,這樣對你們,對柳柳都不好。你就聽媽的,行嗎?”

  岳母的話讓我瞪大了眼,她原來什麼都明白,知道我是得不到撫養權的。

  可為什麼還要費口舌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略一想我就明白了,她是怕我使盤外招,用破壞妻子名聲的辦法來施壓,獲得撫養權。

  她這是在拿親情束縛住我的手腳,逼迫我忍氣吞聲啊。

  我真想大聲駁斥,妻子出軌的是一個年過半百,可以跟岳父稱兄道弟的老頭。

  她如此道德敗壞,不知廉恥,有什麼資格撫養柳柳,她拿什麼資本來教好她?

  可面對岳母這個我一直敬重的長輩,我卻說不出口。

  柳柳之所以給岳母帶,是因為我媽骨子里有點重男輕女,所以妻子才主動攬過責任給岳母。

  這兩年她任勞任怨,對柳柳可以說無微不至。

  對比我父母的樂得輕閒自在,我其實更親近岳母一些。

  我心有怨言卻不得出,把這筆賬全都算在了妻子頭上。定是她蠱惑岳母來當說客,想不必自己開口就拿到柳柳的撫養權,當真是好算計。

  我氣得咬牙,但還是忍氣對岳母道,

  “媽,你多慮了。我跟方妮還沒有鬧到那個地步,不然今天我也不會自己去攬離婚的責任了。柳柳自然是給你帶,我和方妮才放心。至於我們之間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去解決吧,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會為自己負責的。您就別摻和了,不然我只會擔心你會偏心幫她,那這里我可就真不敢呆了。”岳母聽到我這麼說,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看到你這麼懂事,媽就放心了。你放心,媽絕不會偏袒妮妮的,她錯了就是錯了。哪怕你們離婚了,媽也拿你當兒子看。”我點了點頭,心下感動,卻是有限。

  如果真的到了跟妻子撕破臉的時候,縱使岳母真的堅守原則不偏袒妻子,我也不可能坦然接受她的善意了。

  跟岳母聊完,我本來想就此離開,畢竟一會岳父回來又得面對那種凝固的場面。

  奈何岳母堅持不讓離開,還說動妻子一起挽留。

  我干脆留在房間里避免跟岳父碰面,晚上孩子自己找了過來,我看著跟在她身後的妻子,眼神很是復雜。

  雖然她用孩子來堵我的嘴,但根本擋不住我噴涌而出的情緒。

  “你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留啊,那為什麼要讓我過來呢,剛才不讓我走,給我難堪嗎?”

  我逗著孩子,思緒卻全在妻子身上。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媽有多聰明,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妻子眼神落寞,看來岳母給了她不小的壓力,難聽的話肯定沒少說。

  “但你還是說了。只要你不想說她還能拿刀逼著你說不成,我出事兒的事能瞞這麼久還不是你幫著瞞的,你現在說瞞不住了?”我情緒激動,干脆讓女兒去一邊玩妻子帶回來的新玩具。

  “這能一樣嗎?誰讓你下午非要在家里說離婚的事兒,讓媽聽到了,我還能怎麼瞞?”妻子也激動了起來,她一向很冷靜,可剛被岳母斥責了一下午,現在又被我逼問,情緒自然很不穩定。

  可現在也不是我理解她的時候,我也很痛苦。

  “可我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了,你為什麼就不能順著我的理由說,非要跟媽攤牌。除了堵住跟我再和好的可能,對你還有什麼好處?”

  “我不想把責任都推給你行了吧?明明是我的錯,你偏要站出來做好人,都要離婚了,難道還要我感激你嗎?”

  我的猜疑讓妻子聲音哽咽了起來。一旁的女兒聽到妻子的哭腔,連忙跑了過來,搖著她的腿道,

  “媽媽不哭,爸爸,壞。”

  這臭丫頭,會的話越來越多了。

  我心情低落,可被女兒這一攪,也消沉不了了。

  抱起女兒賠了個笑臉道,“好,爸爸壞。爸爸不說了,陪柳柳玩,好嗎?”小丫頭卻鬧著往妻子懷里鑽,妻子整了一下情緒,被女兒牽著離開了房間,這下我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我心里怨氣未解,又添新愁,當真是心亂如麻。

  一個人躺著,我也漸漸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過年的氣氛讓所有人都在盡力避免矛盾,我如果還是如此急切的要與妻子辯個對錯,那只會成為眾矢之的,被所有人厭棄。

  我本意是借著過年團圓的氣氛讓妻子回心轉意,現在反倒被她將計就計了。

  妻子當真是好算計,搶在我打感情牌之前攤牌,借著過年讓我想鬧也不能鬧,有口難言。這下我不想離都不行了,氣啊。

  可有氣也不能撒,我頓時徹底失去了留下來的心思。

  只是在那之前,還是得陪陪女兒,挽回一點在她稚嫩記憶中的印象才行。

  雖然過了一夜小孩子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第二天我還是主動提出帶孩子出去玩,妻子在岳母的示意下也跟了出來。

  在游樂場玩了幾個小時,不到中午小家伙就睡著了。

  我跟妻子輪流抱著,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吃飯,跟一旁同樣帶著孩子來就餐的家庭沒什麼不同。

  妻子銳氣盡收,帶著孩子也沒特別打扮。

  雖然她斐然的氣質和底子,仍偶爾引得有目光側目,但在熱鬧的氛圍中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很享受這份平靜,雖然面對妻子,心里的怨氣始終難平,可一旁睡著的小丫頭卻是最好的鎮定劑。

  等到我們吃完,正煩惱著孩子該怎麼辦時,小丫頭也終於在餐廳的吵鬧中醒了過來。

  妻子哄著她吃完,提出要帶著孩子去打年貨,這是她出來時岳母交待的任務。

  帶著孩子玩了一上午,我也的確沒精力繼續帶她去瘋了,自然同意了妻子的安排。

  只是帶孩子經驗尚淺的我,沒料到帶孩子逛街是比帶她玩更累的一件事情,不光要看著孩子,還得看著東西。

  手忙腳亂之中,還是經驗豐富的妻子領著找到商場四樓的一處充氣游樂場。

  看著她在球池中玩耍,我總算是緩了口氣。

  我留下來看著孩子和東西,妻子卻沒閒著,不時拎著東西回來一趟,讓我試試給我挑的衣服合不合身。

  開始我還當她是在討好我,為昨天她的衝動緩和我心里的怨氣。

  可隨她讓我試的東西逐漸增多,我頓時覺得不對勁了。拽住她的手道,“你什麼意思,是在跟我訣別嗎?”

  妻子正整理著我身上新衣的棱角,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道,“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竟然真是此意。

  我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當時就要炸開,只是礙於場合,狠瞪著她道,

  “你別故意惡心我了,離了你我一個人還不能過了?你要真這麼迫不及待,我們現在就去扯離婚證。”

  說著我當即就哄著小家伙想要離開,可精力正旺盛的小丫頭根本就不聽人哄,賴著不走。我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還有火不能發。

  “我沒這個意思,就當是對我昨天冒失的補償好了。昨天被媽知道,我真的是迫於無奈。”

  妻子解釋著。

  可話題被拉到離婚的事上,我所有的好心情都沒了,起身就走。

  妻子叫了一聲,奈何女兒還在球池中,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我離開。

  到了電梯口,我又折了回來。

  畢竟妻子一人帶著孩子,還有那麼多東西,我不可能真的拋下她們負氣離開。

  等我折返回來的時候,妻子已經把孩子從球池中哄了出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光顧著孩子去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對我突然離去的怨懟。

  “你不怕我真的走了?”

  妻子看著去而復返的我,淡然道,

  “怕啊,可我越怕你不是走得就越快嗎?怕也沒用。”妻子對我實在是太了解了。

  被看透的無力感,讓我也失了再與她斗氣的心思。

  將東西都帶上車,我伸手向她要車鑰匙。

  “你要干嘛?”

  “我來開車。”

  “你別鬧了,你駕照都吊銷了,碰到交警怎麼辦?”出事以後我的確處於無駕照狀態,但私下里還是免不了自己開車的時候。

  只是妻子會開車,在她面前我沒碰過車罷了。

  “那你來開,去民政局。”

  我話一出口,妻子滯了一下。

  “怎麼,這不是你期望的嗎?”

  看到她終於不再淡然,我升起報復的快感。

  “你說了過完年以後再說的。”

  “你什麼都安排好了,還用等到過年以後嗎?趁著民政局還沒放假,走吧。”

  被妻子接二連三的“安排”,我現在的心情可謂是一潭死水。

  我陪孩子坐在後排,看著晃神的妻子,心中免不了快意。她上車沒再說話,駕車的路线卻是回家的方向。

  “怎麼回來了?”

  一個小時後,看著熟悉的街道,我不免疑問。心下稍安的同時,語氣也帶上了勝利者的長時間,妻子終究不敢現在就去離婚。

  “什麼東西都不帶,怎麼辦手續?總得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妻子的話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

  “行。”

  我窘迫的從車內的後視鏡中看了妻子一眼,她的臉上一片冷然。

  回到家,妻子沒抱孩子,也沒管車上的東西,徑直就進了家門。

  我心里怒極了,可抱著再次睡著的孩子,又覺得這樣跟她斗氣是不是極不負責任。

  只是事到如今,即便我再有責任心,事情早已不再由我掌控了。

  抱著孩子進來,妻子拿著東西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我進來,才陡然想起孩子似的。

  將手中的東西往茶幾上一放,接過孩子,抱上樓去了。

  我看著她放下的東西,是戶口本和結婚證。

  我冷笑一聲,她是真的不打算演了啊。

  妻子從樓上下來,看著我坐在沙發上,坐在了我旁邊,從袋子里拿出文件遞給我道,“條件還是我以前跟你說的那樣,我只要柳柳,房子留給你。”我看了一眼,正是她第一次跟我提離婚時起草的離婚協議。

  我接過,看都沒看她道,“我都同意離婚了,你還用得著整這一出嗎?”

  “沒有離婚協議,民政是不會辦理離婚手續的。”

  “原來如此。”

  妻子的話讓我的心涼透了。

  “你准備得還真是充分。不過犯得著這樣嗎?我既然同意了就沒想占你的便宜,你還怕我反悔不成。”

  妻子看向我道,

  “你別這樣說話行嗎?錯終歸是在我,不這樣我心里不安。”我夾槍帶棒的話總算讓妻子不那麼冷淡了。

  “你連年也不打算過,就把東西都准備得這麼充分了,還說你心里不安?我應該相信嗎?”

  我甩了甩手中的協議。

  “我們現在去也不可能馬上離婚的,現在都有冷靜期了,隨時可以反悔的那種。”

  妻子解釋的話讓我恍然失笑道,

  “你調查得還真是清楚,是怕我反悔嗎?”

  “我是怕我反悔。”

  妻子頹然的話打斷了我繼續挖苦的衝動,我黯然神傷道,“所以你才跟你媽說你出軌的事,斬斷自己的後路?”妻子矛盾的同時,我又何嘗不矛盾呢。

  我不想離,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她一時衝動將我和她的後路都阻斷了。

  “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當真是被她看出我有事瞞著,才不得不說的。”

  “但你不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自己無路可退嘛。”我的話終於讓妻子沉默了。

  “你真的有必要這樣嗎?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你讓我接受你出軌我都忍下來了。你一時對自己的感情有了認知偏差,我又怎麼會容忍不了呢?”我重新給妻子搭起後路,她卻不領情道,

  “你也說了是忍,這種忍耐又能堅持到何時呢?正是因為你的容忍我才天真的以為,我能在你忍耐不了以前做出改變,可你看到了,我辜負了你的期待。我不能再自私的要求你繼續忍下去,這對我們而言都是折磨。而且這種忍耐是有代價的,我們會一直猜疑下去,直到感情消耗怠盡為止。如果到最後結果都一樣,我寧願在你保留一點對我的感情。”

  妻子的想法顯然不是一蹴而就,從她公司的年會以後,她大概就已經在考慮離婚的事情了。

  “要我保留對你的感情在這上面簽字,你真是夠殘忍的。”我看著手中的離婚協議,淒笑出聲。

  “對不起。”

  “別說什麼對不起,你這麼堅決的想要跟我離婚,不就是我對你不重要了嘛。既然我都不重要了,還說什麼對不起,我當不起。”

  “……”

  妻子眼眶微紅,想要解釋什麼,卻沒說出口。

  “離婚可以,但孩子的撫養權不能給你。”

  我將離婚協議摔在茶幾上,冷聲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都答應我媽了。”

  “我答應什麼了,我只跟她說了事情我們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解決,讓她不要插手。”

  妻子瞪著我,不說話了。

  “我的想法是,孩子可以先給你媽帶著,但是撫養權必須歸我。等孩子上學以後,我再全權接管。別誤會,這是你媽開口了,我才做出的讓步。把撫養權給你,我怕你把孩子教壞了。”

  我話里羞辱的成分讓妻子眼神不善起來。

  “這麼看著我干什麼?我都是實話實說。你老實告訴我,離婚後你打算怎麼過?你寧願跟我離婚都不願意撇清跟羅老頭的關系,我能期待你離婚以後就能給柳柳做個好榜樣?你還是跟柳柳保持距離,留點兒在她心里的好印象吧。”妻子氣得不行,瞪著我道,

  “我現在要跟你離婚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稱職了,不符合在我你心中妻子的形象,不是我欠你什麼。我現在是在跟你談,不是要看你的臉色的。你用這種態度對我冷嘲熱諷的,不覺得很過分嗎?”

  果然,妻子要跟我離婚的理由不是她對羅老頭用情了,只是她在自我認識上覺得自己不完美了,想要離婚來逃避。

  這跟她第一次跟我提離婚時的理由如出一轍,這種矯情做作的理由總是讓我怒火中燒。

  為了不讓我拿這種不完美批駁她,她總是能心安理得的逃避,說到底就是她心里的傲氣在做怪。

  “我過分嗎?那你說,離婚以後你還會恪守己身,跟羅老頭保持距離?”

  “那是自然,你把女兒的撫養權給我,我自然會對她負責。”

  “負責?到需要你負責那最少也是一年以後,孩子還不是給你媽帶,你拿什麼約束自己?”

  妻子想要女兒的撫養權多半是想成全她自己的“完美”,給她之後的人生一個寄托。

  我不否認她對女兒的感情,可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真的能約束得了她的選擇嗎?

  如果在女兒面前她依然行差踏錯,到時我將如何看待今天的選擇?

  “看,這就是我下定決心的第二個理由了,你根本就不願意再信任我。”我的話令妻子喪氣起來,這種喪氣也讓我心里跟著陰雲籠罩。

  “你還是不想離是嗎?”

  她的反問令我一驚。

  “不是不想離,是在女兒的撫養權上我不能讓步。房子對你我都不重要,離婚以後這里只是傷心之所罷了。”

  “哼,還要試探我,難道我放棄女兒的撫養權你就肯簽字了?”

  “……”

  我嘴硬的話並未干擾妻子的判斷。

  “你要想清楚了,不離婚你可能連尊嚴都保不住了,就算這樣你還要猶豫?”

  妻子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丑。我瞪了回去,她卻沒有針鋒相對,反而多愁善感的道,

  “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你對我已經情至意盡了,繼續無底线的包容也只是給我增加負擔罷了。”

  “負擔,呵呵,你現在說話可真夠無情的。”

  我冷笑出聲。

  “別怪我無情,如果不點醒你,你還會一直猶豫下去。我很感激你的包容,也正是因為這,才讓我屢次放不下。可你的包容不是沒有底线的,破鏡重圓的感情裂痕還是會一直存在,你的猜疑也會一直繼續下去。我不能自私的逼你去摒棄這些猜疑,這會扭曲你,你也不再是你。不對等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既然我們都為重新開始付出了努力,哪怕結果不盡人意,到了該分開的時候還是應該灑脫一點,不是嗎?”

  妻子說完忽然拿起了茶幾上的離婚協議,起身去了樓上她的書房。

  她話里的絕意讓我心里一片冰涼,哪里敢想她拿走離婚協議是讓步了。我邁著步子跟了上去,看著她在電腦前敲打著。

  “你什麼意思?”

  我憤怒的盯著妻子。

  “我把協議改一下,房子你不肯要的話,那就留給我。等我騰出資金來,再被補償你一半的房款。至於孩子的撫養權,我說服不了你。但我只有一個要求,等柳柳到了八歲,她如果願意跟我的話,你不能攔著,這樣可以吧?

  “我身子一晃,想不到妻子寧願放棄撫養權也要離婚,這種絕決的堅定讓我最後一絲幻想也湮滅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房子了?”

  我無名火起,想到如果把房子留給妻子,她可能用我們曾經的愛巢迎接一個新的主人,我就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了。

  “還有,你如果放棄女兒的撫養權,你媽那邊你准備怎麼交待?”妻子怔了怔,悵然道,

  “我還能怎麼交待?我有得選嗎?”

  “……”

  她的確是沒得選,可這責任可就全部推給我的呀。

  撫養權她爭不過我,岳母肯定也知道她爭不過,所以才會早早的對我說那些話。

  可如果我不顧情面真的要把女兒從岳母身邊帶走,我反而就成惡人了。

  為了女兒好,到最後哪怕協議上我有女兒的撫養權,我也不能貿然的去改變她的生活,只能任由岳母繼續帶著她。

  “好算計,呵呵。”

  妻子這手以退為進將我算得死死的,也算是堵死了我的猶豫。

  我的笑聲讓妻子默然,不知此刻她心里是否有羞愧。

  “你是什麼意思?”

  良久,妻子開口道。

  “房子我要了,年後我給你一半的房款。孩子的撫養權給我,柳柳可以先給你媽帶著,但當我覺得有必要的時候,我會接走她。”既然不能再猶豫,那我也沒必要猶豫了。

  說完我如釋重負,妻子按我說的重新起草合同,表情看不出什麼,可她敲打鍵盤的節奏明顯沒有平時靈活了。

  等到協議打出來,妻子先簽了字遞給我。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爽快的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共三份。

  簽完以後面前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女人就不再跟我有關系了,雖然她說有一個月的冷靜期,但我知道她是不會給我反悔的機會的。

  “今天也晚了,明天我們再到民政局去登記吧,離他們放假應該還有兩天,況且孩子在家也沒人照顧。”

  我本以為簽完協議,妻子會馬不停蹄的要跟我去民政局辦理離婚登記。

  可她卻突然提出要緩到明天,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眶紅了起來。

  比起我的釋然,現在反倒輪到她情緒激動了。

  “怎麼了,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現在我同意了,你又做這種姿態給誰看?”

  她的情緒讓我沒有半分憐惜,反而激起了我的怨憤,覺得她這是故作姿態。

  “沒什麼,我哭我自己罷了。”

  妻子說著還真掉下了眼淚來。

  我背過臉去,也想大哭一場。

  可男人的倔強讓我哭不出來,我拿了一份協議離開了她的書房,去到自己書房發呆。

  直到隔壁有了動靜我才從書房出來,妻子正哄著女兒給她穿衣服。

  “我帶柳柳回媽那兒,你是什麼安排?”

  “我就不過去了。”

  “那你好好的,明天我再過來。”

  妻子眼眶還有些紅,但情緒已經收拾了起來。

  哄好孩子,她又去車上把給我買的東西拿了下來。

  我抱著孩子看著她弄完,最後目送著她們離開,自己回到空蕩蕩的家里。

  看到她放在茶幾上的東西,我情緒再也繃不住了,一把將東西全都推了下去。

  去他媽的愛情!去他媽的婚姻!

  我委曲求全這麼久,還是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場,圖啥?

  我掏出手機在臨時組建的同學群里發了一句“組局,我做東。”,不一會兒就有人回復了。

  “我去,你小子終於不裝死了。”

  今年最大的熱點無非是倪元落難的消息,倪元是同學間的風雲人物,一直是風光無限,讓人眼羨也遭人嫉妒。

  大學同學住在江州的並不多,可倪元他爸一落馬,關於倪元的消息還是在同學群里傳得沸沸揚揚。

  還在江州混的同學大多噤若寒蟬,畢竟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大家跟倪元或多或少都有些利益牽扯,都不願意暴露自己。

  可在外地混,家在江州住的同學就不一樣了,這次過年回來,自然少不得會打探關於這個曾經的官二代同學的消息。

  我這個跟倪元走得最近的人,自然成了首當其衝的對象。

  幾個關系走得近的同學每年回來都會聚一下,我去他們工作的城市出差也會時有走動,所以經常有聯系。

  他們私下里約我沒約到,干脆組了個臨時的群,這些天一直在組局約我。

  我並不想理會,一方面是不想聊倪元的事兒,另一方面我今年的運勢也是背到了極點,鬼知道我出車禍入獄這事兒,有沒有傳入他們耳中。

  他們要是打聽倪元的事兒是假,拿我當談資是真,那我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只是現在我心情極差,不想一個呆著,迫切的想找人聊聊,也就發了組局的消息。

  “我艹,現在嗎?勞資今天剛跟媳婦出來走親戚,回不去了。你小子真會挑時候。”

  “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好一會兒,群里的人都冒頭了。

  “少廢話,老子離婚了,想找人喝酒,有人來嗎?”本來還在調侃我組局沒誠意的幾人都禁了聲。

  “我去,江睿,真的假的?”

  “你跟方妮?靠,假的吧。”

  “等等,我馬上回來,約在哪兒?”

  短暫的安靜之後,群里頓時炸開了。

  “來我家吧,我發定位給你們。”

  “我靠,你來真的啊。”

  “等我。”

  一說來我家,也沒人懷疑了。

  還在陪老婆走親戚的那位也准備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除了還有一個同學沒冒泡,五個人的群,三個人都答應一會兒過來。

  約好人,我又給定了吃食和酒水,坐在沙發上,等著人送貨上門。

  如果妻子還在家,是斷然不會讓我帶朋友來家里廝混的。

  這些年我們一些同學雖然有走動,但他們估計連我住哪兒都記憶模糊了。

  婚姻給我的生活帶上了枷鎖,讓我的一切都按部就班。

  現在終於再沒有人約束我啦!我促狹一笑,不知是喜是悲。

  吃食還沒來,就有兩個同學先到了,兩個家伙一人給我一個熊抱就罵我不講義氣,遇著事兒了才想起朋友。

  我笑著賠罪,與兩人坐下閒聊。

  他們打量著我家,還不敢確定我是真的離婚了,我掏出離婚協議才打消了兩人的懷疑,一時唏噓不斷。

  我娶到方妮一直是他們艷羨的對象,可誰想到數年的時間一轉眼便是滄海桑田。

  兩人也不問倪元的事兒了,東拉西扯的跟我聊起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這些瑣碎之事很快便讓我暫忘了眼前的煩惱。

  吃食和酒水送來好一會兒之後,最後趕回來的那位才姍姍來遲。

  我主動給了他一個熊抱,知道我離婚了,帶著老婆走親戚都能趕回來,沒得說,先敬三杯。

  酒過三巡,我主動跟三人聊起了倪元的話題。

  把這些年跟他的恩怨扯了七七八八,只是隱瞞了他最後強奸方妮的事情,只說了他對她的不軌。

  在場的三人雖然跟倪元有交集,但並沒有受過他恩惠,聽我說完都有些咂舌。

  對這個曾經最風光的同學如今身陷牢獄,更多的是感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聊完我們都已是醉醺醺,這時候一個不抽煙的同學以出來透透氣為由,拉著我去庭院。

  我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也就跟了出來。

  一出來他便問我離婚的事是不是跟倪元有關。

  這倒讓我很詫異,倪元對方妮的覬覦,我說得很輕描淡寫。

  以他的風流成性幾人都沒有意外,怎麼他會有此一問?

  我沒有正面回答,但他卻一副很懂的樣子,還說我不該跟方妮離婚。趁著還有冷靜期,務必要挽回方妮。

  這家伙分明是我們幾個人中唯一的單身狗,卻一副比我們都長情的樣子。

  其他兩個已婚的都沒說勸我挽回的話,充分尊重我的選擇,他倒對我這麼關心。

  我調侃了一句,你該不會跟倪元一樣也覬覦我老婆吧?

  這小子臉上馬上窘迫起來。

  艹!難道是真的?

  我啐了一口,正准備暗罵自己交友不慎。

  他卻解釋道並無此意,方妮那麼漂亮,他艷羨有好感很正常,但要說到覬覦絕沒有這個心思。

  我不信,他隨即又解釋道,他知道我今年出車補肇事入過獄的事情。

  我隨即一驚,沒想到還真有人知道。

  這幾個同學都是外地工作的,一年到頭也就是過年才回來一次,如果不刻意打聽應該不會知道我今年遭難的事兒。

  他說他是今年刷本地新聞的時候,刷到了一起跟我同姓名的人肇事致人死亡的新聞才有留意的。

  報道篇幅很小也很簡略,他開始也不知道是我,後來出於關心才給我發了信息。

  雖然我回了消息,但從禮貌的措詞中他推斷不是我回的消息,最後才得知我入獄了,手機都是方妮在代管。

  他本想將消息傳開讓能幫上忙的同學一起出力,幫我度過難關。

  可她卻說為了不讓事情對家人造成影響,不可以散播我入獄的消息,希望他能保守秘密。

  他急壞了,給錢方妮也不要,想幫忙他又幫不上。

  只能隔三岔五的發消息給方妮,打聽我的具體情況。

  問得多了,方妮偶爾也會對她說一些進展。

  他可以說全程見證了方妮為我入獄的事情奔走,她求了誰,得到了怎樣的回應,方妮壓力大時會向他吐露。

  自嘲在哪兒受了冷眼,吃了誰的閉門羹,其中的艱難他隔著屏幕都能感同深受。

  我如今一句感情不和就要跟自己共患難的發妻協議離婚,他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

  我咂了咂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晚風的涼意吹散了我的酒意,他的一番講述讓我鼻子有些發酸。

  妻子的好我又哪里不知道,可我不能告訴他離婚非我所願,我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我岔開話題問他又是如何推斷,我要離婚還跟倪元有關系呢?

  他說那段時間方妮說過我們同學中有個敗類一直在騷擾她,我入獄以後他更是借機落井下石。

  他當時就知道是倪元,有這種能量和色膽包天的除了他也沒有別人。

  他也直接問了方妮,她也沒有否認。

  有一次倪元甚至找到了家里對方妮威逼利誘,幾乎就要用強,是家里的幫工正好上樓解救了她。

  他勸方妮報警,可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雖然後來方妮沒再說過關於這個敗類的事,但他斷定倪元肯定不會放棄,變本加厲才是他的本性。

  他問我倪元是不是得逞過,我現在知道了接受不了,才想要跟方妮離婚。

  我跟倪元的利益牽扯這麼深,不可能只是因為他沒得逞的覬覦就對他這麼恨之入骨。

  這小子。

  我本以為他單身到現在是智商點得太高,以至於情商不夠造成的。

  沒想到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明明很不錯嘛,雙商都點得這麼滿,是太精了才找不到對象吧。

  我不禁苦笑。

  他見我沒否認,就知道這是事實了。

  大罵倪元可恨,但還是勸我,事情既非方妮所願,她也是受害者,又為我付出這麼多。

  沒必要因為這一道坎就邁不過去,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我長嘆一聲,拍了拍他的手臂。感嘆長情的可不止是你,我比你更長情。可一個女人一旦變了心,你還自欺欺人的堅守的話,那就是愚情了。

  他聽出我所指,急呼不可能,可我又如何跟他解釋。

  不知道妻子有沒有跟他聊過那個能進到家里來幫她的幫工,如果他知道他眼里完美妻子形象的方妮,竟然跟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因肉欲而生情,以至於我和她現在不得不離婚。

  他會不會從此不再相信愛情,真的單身一輩子?

  那就非我所願了,還是讓他對愛情有所憧憬吧。

  婚姻的酸甜苦辣,不自己走走,又怎麼能憑過來人的一句話,一言而斷之呢。

  這時候家里的另兩個等得不耐煩了,跟出來問我們到底還喝不喝了。我一邀這哥們的肩膀,對他道,

  “不用安慰我,你能過來陪我,已經是對哥們最大的關心了。如果有話,放在酒里就是了。”

  他看到我的眼神就知道他把事情想簡單了,也不再說什麼,搭上我的肩膀,陪我回屋繼續喝酒。

  推杯換盞間我已是醉眼惺忪,可剛才出去朋友那段關於妻子為我奔走的講述,重新勾起了妻子在我心里的好。

  盡管酒精占據了我的大腦,可面對離婚的事實我腦子里還是好亂,甚至會被勾起心痛,當真是舉杯澆愁愁更愁了。

  雖然我對他說妻子變了心,可想起妻子簽字後的眼淚,倒不如說我們是輸給了現實。

  妻子不願接受自己的不合格,我不願意接受她心里有了另一個男人的事實,更害怕她繼續與羅老頭藕斷絲連對我的影響。

  當初我追到她的時候,她說是因為我們合適,現在分開,大概就是我們不合適了吧。

  可我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呢?操蛋。

  第二天我宿醉未醒中感覺有人推自己,艱難的睜開眼發現是還單身的那哥們。

  我迷茫的看向他,他向我打了個眼色。

  他身後我的妻子方妮像從未離開過一樣,正打掃著我們昨晚留下的一片狼藉。

  我一臉懵逼的看向哥們。

  “什麼情況?”

  “我聽到聲音也才剛醒。”

  說著他又去推醒另一個宿醉中的哥們,然後幫著方妮收拾起凌亂的客廳。

  昨晚除了那個最後來的哥們後來被他老婆接走以後,其余兩人都是在這兒過的夜。

  單身的哥們昨晚喝得最少,所以這會兒還算清醒,能幫著方妮收拾。

  剛被推醒的這哥們還不好意思的想要幫忙,可連站都站不穩了,最後只能陪我干坐著……

  我呆呆的看著忙碌的妻子,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下面藏青色的真絲長褲,身材高挑。

  長發跟上班時一樣盤了發包在腦後,臉邊的發絲都束得一絲不苟,露出鵝蛋臉上精致的妝容,那一抹紅唇比上班時更顯艷麗。

  她什麼意思?

  看著她將消沉一掃而空,這是已經將離婚的包袱拋下,准備邁向新生活了是吧?

  我心里不是滋味。

  她卻擠出笑容跟我的兩個同學寒暄著,收拾完空出茶幾,還給我們一人衝了一杯醒酒茶。

  弄得單身那哥們不停向我打眼色。

  “睿子,你可得把握住啊。你看她對哥們兒們這態度,心里可裝著你的面子呢。這哪里有要離婚的意思,你可別不知好歹。”另一哥們也點頭附和。

  “說得沒錯,這麼漂亮的老婆,你真舍得便宜了別人?”單身那哥們就算了,這哥們昨晚可是跟著倒了一肚子的苦水,一晚上都在高呼單身好,祝賀我恢復自由。

  這馬尿的勁兒還沒過去呢,喝了妻子一杯茶就反水了,還真是沒原則。

  我面上雖在翻白眼,心情卻好了不少。

  畢竟換作是我,若是看到還沒離婚妻子就呼朋喚友的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的,我會以為她是故意要給我難堪。

  她能如此識大體的在朋友面前給我留體面,也不怪乎兩個哥們倒戈相勸了。

  妻子收拾完,招呼著還想再去買早點。

  已經打擾了一晚的兩人當然不好意思再勞煩妻子,當即找了理由就要走,估計也是想給我和妻子留點私人空間。

  單身那哥們兒臨走前還摟起膀子,對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可只有我知道,他剛才看到的可能是我最後的體面了。

  “怎麼來這麼早,就這麼著急嗎?”

  我靠在沙發上,等待即將到來的命運。

  “現在還早嗎?也不看看幾點了。我說,你以後難道就打算這樣過了?”妻子的眼神里帶著質問。

  “怎麼,不可以?”

  我挑釁的看向她。

  “江睿……”

  妻子皺著眉頭,隨即又打消了勸我的衝動道,

  “算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我們下午再過去也行。”

  “不用了,我除了腦子還有點兒難受,清醒著呢。”說著我便起身,卻一陣搖晃,妻子趕緊來扶,卻被我推開了。

  “那你先去洗洗吧,我去給你買點兒早點?”

  “吃不下,胃里難受。”

  我揮了揮手走向洗手間,妻子跟了過來。

  我沒有理會,顧自刷起了牙。

  這不刷還好,一刷喉頭的滾動帶起一陣嘔意,我快步走到馬桶邊嘔吐起來。

  一瞬間整個洗手間的空氣變得酸辣刺鼻,妻子卻走了進來,在我後背不斷拍著。

  “不許你再這樣喝了,更不許你這樣折騰自己。”妻子勒令道。

  “你少管……,呼……”

  我喘著粗氣。

  “你這樣自暴自棄給誰看?就算咱們離婚了,你也是柳柳的爸爸,你愛惜自己一點好不好?”

  我心有不忿,可理智還在。若真的鬧下去倒要被她看不起了,收了脾氣,撥開她的手道,

  “誰自暴自棄了。你先出去,我洗個澡。”

  “那你自己注意點,別滑倒了。”

  妻子嘆了一聲退開,出去順手幫我打開了換氣開關。

  洗著澡,妻子送來衣服,站在門外沒走,忽然打聽起昨晚都跟朋友聊了什麼。她大概是認出單身那哥們就是以前跟她聊的那同學了。

  “你問這些干什麼?”

  “沒什麼,你先洗吧。”

  妻子一問便退,分明是在試探我。

  她過分的關心讓我生出一股希冀,是不是昨晚岳母說了什麼,讓她今天態度這麼難以捉摸。

  結合她的試探,我更覺得這種猜想有可能。

  只是木已成舟,我也開不了口再去說一些挽回的話。

  洗澡出來,妻子已經把凌亂的沙發整理了一遍。向我吐槽道,“別再把朋友帶家里來鬧了,我至少還要在家住一段時間,這樣很不方便。”

  我愣了一下,她這是在給我信號讓我挽留她嗎?

  “嗯。”

  我應了一聲。可直到她拿出資料,招呼我一起出門去民政局,我才意識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車上我拿著離婚協議,順著她之前的話聊到了我跟同學聊天的話。

  問她我入獄那段時間的收支,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債務。

  因為在我出事以前我們一直是不缺錢的,各管各的情況下我們對彼此的資產情況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認識。

  出事以後我把自己的資產給妻子透了底,並交給她去打理運作,可我還是一樣不清楚她的資產情況。

  我出獄以後妻子也沒就那段時間的支出向我交底,只是把手上我的結余部分還給了我。

  我也就慣性的認為處理完那次事情以後,我們彼此都是有結余的。

  因為她的公司我了解,所需要的啟動資金甚至要多於我手上的結余,這也讓我認為事情的處理在我們的財務承受范圍之內。

  可昨天聽我那單身的哥們細數,事情可能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的問話妻子猶豫了一下,我就知道這背後肯定有問題。此時,車子已經到了民政局門口,我拿著離婚協議抖了抖道,

  “那你擬協議的時候怎麼不把這些都一並擬清楚?”

  “那跟我們離婚又沒有關系,而且你覺得我會算這種舊賬嗎?”

  “好了,到了,我們下車吧。”

  妻子率先下車打開後門。

  “到現在了你還要讓我欠著你的是嗎?不行,這協議必須得改,房子我讓給你。”

  “房子本來就是你的,當時我也就出了一部分裝修款而已。而且誰說我不要房子了,你還沒給我一半的房款不是嗎?有這些就夠了。你現在抓著這個理由不放,該不會是在借故拖延吧?”

  見我坐在車里不下車,妻子激將了起來。

  我狠瞪了她一眼,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欠著她的了?

  下車進到民政局,離婚窗口沒什麼人。

  畢竟這個時候都是來結婚的,來離婚我們少不了被結婚窗口排隊的人側目。

  妻子靚麗,我的外形也不差。

  這樣登對的年輕男女在這時候來離婚,免不子受人議論,一時間我和妻子成了大廳中的反面教材。

  好在我們取了號就有窗口接待,不然等下去怕是有好事的要湊過來打聽了。

  接待人員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她一再確認我們是否要離婚。

  點頭應是之後我掏出離婚協議就要求更改,妻子臉色一變。

  接待人員也是詫異,從來只聽說為利益之爭沒談攏臨時變卦的,這怎麼還有推辭不要財產的。

  她當即正色覺得我們是拿婚姻當兒戲,對著我們就是一頓批評教育。

  我跟妻子三十多歲的人了,被訓得跟小學生似的。

  這下子我們更引人注目了,饒是我跟妻子都經歷過大場面,臉上仍不自覺的掛了紅。

  就在她要駁回我們的離婚請求時,還是妻子指著協議上的簽名,說我們都已經談妥了,現在只是有點小別扭。

  求她給我們先辦著,反正有冷靜期在,我們反悔自然會過來。

  她邊說邊示意我表態,為了不讓彼此都這麼尷尬,我就這樣被架著在離婚協議上又簽了一次名字,出來時一肚子不爽。

  “你什麼意思?這時候又來鬧意見。”

  出來以後,妻子反倒先質問起我來。

  “這事兒沒完,回去以後你老老實實給我把那段時間的支出捋清楚。”

  “我說了我不想翻舊賬,而且這里面並沒有你擔心的窟窿。那段時間我又沒有記賬,你讓我怎麼跟你捋。如果真的有什麼大窟窿,也不是我能填得滿的啊,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

  “我不管,讓我欠著你的總歸是不行。你要是不說,就別指望我一個月之後會配合你再過來。”

  憋著火的我開始認起了死理。

  “……”

  妻子語噎了一下隨即道,

  “你要真覺得欠我的,那就把女兒的撫養權給我。”我又搖頭道。

  “那不可能,這是一碼歸一碼的事兒,能讓你媽先帶著柳柳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那你鬧這些別扭是為了什麼,說到底你心里還是不肯接受離婚。”妻子坐上了車。

  我一愣神,扒在車窗上衝她道,“不肯離我怎麼會簽字,你少自作多情了。”

  妻子拉著我的領帶道,

  “你不用掩飾,你忘了嗎?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如果我不是逼著你離婚,而是逼迫你接受我心里有了別人,求著你不要跟我離婚,你會猶豫嗎?”妻子的靈魂拷問讓我面色漲紅了起來。

  我很想說不可能,我必不會猶豫。

  可已經接受過她身體出軌的我,有什麼說服力讓她信服我不會這樣。

  面對她我要是能如此果斷,又怎麼會在跟她的感情中反反復復,被折騰得心碎又難舍。

  妻子見我紅了臉,眼神也柔和了下來。

  替我整理著領口道,“我知道你還會接受我,可是我不想你這樣。你對我的感情越深,我就越覺得愧疚,我配不上你這樣的深情。我還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意氣風發的樣子。那時候你多自信,對我侃侃而談,謙卑又不奉承,彬彬有禮的,讓我總會想多跟你說會兒話。可你看看現在,你出事我為你奔走付出那都是本分,你犯不著一直耿耿於懷的覺得欠我的。先是願意接受我出軌不貞,現在知道我可能變心了還是不肯主動提離婚。我不要你愛得這麼卑微,你懂嗎?你值得一個願意一心一意為你付出的女人,這樣你的事業也可以東山再起。能看到你重新變得跟以前一樣自信,就不枉我們夫妻一場。我們一起走過的路不該是一地雞毛的收場,所以,果斷一點,好不好?”

  我被說得一陣沉默,心情卻激蕩不已。一上午連著被兩個人說教,我可不能接受。我眼神熱切的看著妻子道,

  “你知道你這些話說明什麼嗎?說明你自私。明明是你的問題,最後離不離婚還是你在說了算。打著為我好的借口成全你自己的自尊心,天下還有比你更自私的人嗎?”

  我的話讓妻子一陣苦笑。

  “你說得對,我一直都是在為我自己著想。所以咱們也別覺得誰欠誰的了,一起走完這最後一段路,各自安好吧。上車,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我坐在後排看著前面開車的妻子,雖然還有一個月的冷靜期,但這也只是程序上的。

  於妻子而言,現在我們已經算正式離婚了吧。

  “對了,你爸媽這邊是什麼安排?我媽說除夕讓你過去吃飯,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吧?”

  “除夕前一天我們一起回去一趟就是了。”

  離婚雖然是大事,但在我爸媽面前我卻沒什麼心理負擔。

  妻子雖好,卻跟我父母有隔閡。

  一個太有主見的媳婦,總是不受婆婆待見,這也是柳柳一直是岳母帶的原因。

  “你說要跟我一起回去?你今天不回去嗎?”

  我忽然意識到她話里的問題。

  “公司有些事情一直壓著沒處理,我得去處理一下,所以才跟你說別往家里帶人了啊,這些天我還住家里的。”

  “都到這時候了還能有什麼事?”

  她提到公司,我瞬間就變得敏感了起來。

  “有些賬朱芸(妻子公司的女經理)理不清楚,我得去梳理一下。你是跟人合伙,想不操這個心就可以不操,我不行啊。現在我才體會到自己創業的難處,不比上班時自在啊。”

  “有賬收不回來?”

  妻子一說,我便知道問題在哪兒了。這些天李諾也沒少因為這個給我打電話,只是我沒理會而已。既然她要當老板,這自然是她該操心的事情。

  “有一點,但問題不大。”

  “你湖州那邊的業務回款怎麼樣?”

  別的我不知道,但湖州那邊魚龍混雜,我公司在李諾接手以後都是直接砍掉了那邊的業務。

  妻子就是野心太大,江州的業務都沒弄明白,就把手伸到了湖州,不然也不會落得意外失身的下場。

  現在合同雖然簽下來了,但回款肯定會是個問題。

  只是不知道她在合同下來的這段時間,她在那邊投入了多少。

  “還好吧,王三全雖然不是個好人,但還算守信,而且我在那邊的業務也沒有推進多少。”

  “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

  “行,你要不說,放我下去就是了。都離婚了我也的確沒權利管你,你也別對我說什麼一起走完最後這段路的話了。”

  “……”

  我的威脅讓妻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王三全的確沒有為難我,但韓峰壓著旗下公司的財務拖著不讓打款。”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她那個學長韓峰果然還沒死心。

  “不過我現在要去處理的也不是這件事,那邊的款沒有多少,我准備年後再抽時間去解決。”

  “到時候再帶羅老頭去?”

  這時候車子也到了家,妻子將車靠邊,解開安全帶回頭看著我道,“到時候去也是直接去他們轄區的法院,我又不會去跟他多費唇舌,帶羅叔去干嘛?”

  她下車幫我拉開車門。

  “羅叔根本就不在公司,我跟朱芸也是約在外面見的,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我下車迎上妻子無奈的目光,咂吧了下嘴道,

  “你要是覺得我多管閒事了,不用在意我說的就是了。”妻子卻忽然笑道,

  “別扭。剛才還一副不想欠我,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樣子,現在簽字了又來對我管三管四的。你說,剛才簽字的時候我要是提羅叔,你是會簽得更快一點兒呢,還是會干脆不簽?”

  我狠瞪了妻子一眼,她卻渾然不懼,只是收起了笑容。

  辦了離婚手續回來,妻子仿佛卸下了壓在心里的一塊石頭,變得跟之前我們蜜月期時一樣,什麼話都敢說。

  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邁著步子回了家。

  困得厲害,也懶得理會她去干嘛了。

  到了傍晚我醒過來的時候,妻子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准備晚飯。聽著她忙得熱鬧,我湊了過去。她看到我,招呼道,

  “醒啦,去洗洗准備吃飯吧,你也餓了一天了。”嘶——。她這態度讓我有些晃神,我們這是離婚了還是新婚呢。

  “你打算在家住多久?”

  妻子的態度讓我不知道該做何表情,我無喜無悲的看著她問道。

  “怎麼,嫌我了?放心,過完年以後我就會著手搬出去,不會賴著要你給我房款才肯搬的。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大過年的趕我吧?”妻子眼神一黯,像是還沒做好從家里搬出去的准備。

  “我沒這個意思。房子我都說了可以讓給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妻子的反應讓我心里突然一亂,張嘴就說出了這句像是在挽留她的話。

  話一出口,我又覺得這話說得太膩,搞得像我離不開她似的。

  也不敢看妻子是什麼反應,轉身洗臉去了。

  吃飯時,妻子忽然向我開口。

  “明天去你爸媽那兒,咱們離婚的事兒先別告訴他們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大過年的說這個純屬給他們找不痛快,到時候還得我費神去解釋,自然是挑一個合適的時機更好。

  “你爸媽那邊呢?”

  “能別說也別說了。”

  我本以為妻子是告訴了岳母今天來辦離婚手續才出來的,可誰知道她竟然沒說。

  這下我頓過味兒來,察覺到不對了。

  敢情這個婚她搶在年前離了是順了她的意了,卻沒做好向兩邊家庭解釋的准備,還要我配合著打掩護。

  難怪她現在的表現這麼怪誕,離了婚了還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給我做飯。

  我還是當是她感情里始終放不我呢,卻沒想是我自作多情了。

  “大過年的你總不想成為親戚朋友議論的焦點吧?”見我眼神盯著她不放,妻子臉紅著嗔了一句。

  “敢對你媽坦白你出軌的事兒,卻不敢說離婚的事兒。也不知道是你媽太慣著你了,還是我太慣著你了。”

  我吐槽了一句,但心里知道並不是她怕人嚼舌根,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冒進。

  她心里八成是害怕岳父母受別人議論,自己被人嚼舌根是小,讓父母難堪不孝才是大。

  妻子紅著臉第一次沒回嘴,這倒是久違了。被她架著離婚到現在,我總算是順了一口氣。

  暫時瞞著家里人,也算符合我們共同的利益。

  畢竟我們還沒有正式離婚,現在就向家人坦白,平白早受一個月的責難。

  到時候不管我們是分是合,結果很可能是被左右的,而非我們本人的意願。

  雖然我不想離婚,但借助外因來迫使妻子妥協,也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風。

  她說瞞著,那便先瞞著吧。

  只是晚上看到妻子又把書房收拾了出來,一個人睡時,我才意識到當我們還沒正式離婚,恐怕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了。

  我一個人在主臥里給李諾打了個電話,想跟她商量股權變現的事情。

  琢磨著兌出一筆錢來先把一半的房款給湊齊了,至於動機是跟妻子置氣想讓她早點搬走,還是自己想未雨綢繆早做打算,我也說不清了。

  結果電話卻是被李諾給無情掛斷了,再打也是不接。

  想來她應該是生氣了,年會結束公司放假放了一批,事情卻沒少。

  年底清帳可是個麻煩事,今年她雖然砍掉了不少業務,但保留的優質業務讓她這個今年剛掌舵的老板去梳理人情關系,一樣麻煩。

  她討好我,想要我跟她干,一半也是想把公司接得更順手。

  我倒好,事兒的確是做了,可需要派到用場的關鍵地方卻跑了,獨留她收拾爛攤子,有她焦頭爛額的。

  不過我也問心無愧,誰讓她心安理得的當了那麼久甩手掌櫃,不敲打下,她還真當公司做好了是她領導有方呢。

  只有這麼干,我才好談條件不是。

  第二天妻子起得比我還早,我們約好下午她去接了孩子,再去我爸媽那兒吃晚飯,然後便一起出門了。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李諾見到我又變得愛搭不理,一副我欠錢不還的樣子。

  我笑著調侃了幾句,你不是把公司看得不重只是玩玩嗎?

  被她大罵沒良心,她可以不賺,但不能一直往里虧錢啊。

  這種情況下管她要錢自然是行不通的,最後被逼無奈,只能答應趁著年前最後這兩天,補上之前自己撂下的工作。

  至於能讓她答應變現多少錢,那就得看我能收回多少了。

  我頗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想撂下工作來敲打她,結果最後還是得自己來擦屁股。

  你說你既然有求於人,還狂個屁。

  我給妻子打電話說了聲今天不去我爸媽那兒了,她倒沒有異議。

  畢竟去我家吃年飯於她而言更多的也只是走個過場,能不去,她倒省事兒了,更何況今年情況特殊。

  只是她對我要干什麼竟然也沒有追問,我刻意提了下李諾,她依然沒有太大反應,還囑咐我工作要緊,不用擔心她。

  這下我心里不爽了,晚上干脆在外追款也沒回去,妻子竟然也沒打電話來問。

  這下我心涼了一截,比離婚更可怕的就是離心了,妻子已經在從行動上跟我劃清界线了。

  我雖然沒把這種情緒表現在工作中,但李諾依然看出了我跟妻子間有事兒。

  只不過她已經不新鮮了,問了幾句也就再多問。

  第二天中午妻子終於打來電話,卻是除夕催我別忘了回她家吃飯。

  不然已經知道我們之間問題的岳母一定會我們瞞著她辦了離婚手續,到時她可招架不住。

  我心里雖然意見頗深,但為了老人家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在我手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不少,合作伙伴還能這麼賣薄面,提振了我不少信心。

  李諾也守信,跟我簽訂了股權轉讓合同,年後過戶以後錢就會到賬。

  我雖然沒有一次把全部的股權都轉讓,但這下也讓她笑得合不攏嘴了。

  她有了公司絕對的控股權,我就徹底的淪為了打工人,保留的最後一點股權算是我最後的一點臉面了。

  晚飯前跟妻子到了娘家,岳母好生歡喜,岳父還是冷著張臉。

  當看到妻子長居於外地的姨媽今年竟然也在家吃年飯時,我終於知道妻子干嘛會如此緊張了。

  敢情她不光是為了岳母的臉面,到底她也有怕的時候。

  雖然妻子不承認,但我相信她絕不會是在我們辦完離婚手續以後,才知道她姨媽要過來的。

  可她還是這麼干了,架著我辦完離婚手續以後再來求我幫她打圓場。

  我哪那麼好脾氣,氣得我飯桌上都沒好臉色。

  岳父當場要發飆,還是岳母打圓場才壓住了場面。

  事後妻子極力解釋她對於她姨媽的到來,也是辦了離婚手續的那天下午才知道的。

  而且她要我過來是岳母的要求,她並沒有要利用我來維護她臉面的想法,我將信將疑。

  第二天初一,我們帶著女兒回我家給父母拜年的時候,我看出妻子神色有異,還以為她是在跟我置氣。

  可到了我家,她的表現全然不同於我,對我爸媽的熱情比平時都要高,這可不像是在跟我置氣的樣子。

  我好奇便在私下里問了一句,本以為她是因為離婚的事情心有愧疚,才想要彌補,給長輩一個好的心情。

  誰知道答案卻是昨天我的表現讓岳母看出了端倪,晚上向她問了話,她坦白了我們已經辦了離婚手續的事情。

  氣得岳母罵了她半宿,直言她出軌在先,現在又一意孤行的主動離婚,還是卡在過年這個當口,完全沒有一點擔當。

  岳母真是太了解她這個女兒了,竟然知道她是心高氣傲,受不了自尊心的煎熬才想要用離婚來逃避。

  岳母指責她錯了就要認,要離婚也只能由我來提。

  她這樣做無疑對我是二次傷害,再加上過年去離,錯上加錯。

  直說得妻子眼淚嘩嘩的,今天過來化了最少有半小時的妝來遮掩她臉上的疲倦。

  我恍然大悟,難怪昨晚一直聽得到說話聲。

  我還以為是岳母跟姨媽姐妹倆許久未見,聊得很晚呢,沒想到是妻子在挨訓。

  岳母這番話可謂是說到我的心坎里了,聽到她能這麼向著我說話,真不枉我一直對她的敬重。

  我問妻子是怎麼想的,她不說話了。

  妻子是相當有主見的人,一意孤行的可能性極大,但有岳母背書,我不得不把這當作是一個機會。

  趁著春節我們都有時間,我提出我們一家三口去旅游。

  妻子提不起興致,但為了陪孩子還是答應了下來。

  正好江州這幾年鄉村旅游發展得不錯,這幾年開發出了好多我們連名字都沒聽過的景區。

  我們便商量著自駕出去玩幾天,各自通知了父母以後,我們回家收拾了行裝便上路了。

  由於出來玩是臨時起意,我們行了一路最後都沒定下來具體去哪兒。

  結果本來就出來得晚,天都快黑了,我們還沒定好計劃,只能找了個最近的酒店下榻。

  饒是如此,小家伙這一路都極為精神。

  我們一起第一次陪她旅行,一路的陌生對她而言是一路的新鮮。

  看到她這樣,我跟妻子倒也不那麼糾結具體去哪兒了。

  吃飯的時候鄰座幾個大學生的談論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中有幾個是外地來江州上大學的,因為路途遠有一個生出了就留在本地過年,趁著寒假四處逛逛的想法。

  然後就有兩個同寢的響應一起留了下來,她們不想循規蹈矩的跟著父母四處走親戚,年輕人的想法總是這麼富有個性。

  有意思的是有個江州本地的男同學喜歡那個提出留下的女生,就自告奮勇的加入了她們的游玩計劃並充當導游,他一個人不敢表露真意又帶了一個本地的同學。

  飯桌上被拐來的那個同學,話里話外都在搓和兩人,不斷給他的朋友打氣讓他不要慫。

  聽到他們聊起游玩計劃,我趁著妻子離席的工夫向他們搭話,也許能從他們身上獲得一些建議,畢竟他們年輕人在玩上面總比我們主意多。

  我的搭話開始還讓他們有所防備,可看到我身邊水靈靈的小丫頭以後也就不再防備,開始給我介紹起他們的游玩計劃。

  別說,大部分還挺適合我們的。

  制定計劃的這個男生挑選的多是些景色不錯,適合觀賞的地方。

  驚險刺激的游玩項目只是作為備選給女生挑選,看來目的還是制造浪漫伺機表白。

  妻子回來以後,我向她建議不如就從他們的游玩計劃中選幾處去逛逛。

  那個被朋友拉來的男生見妻子漂亮,干脆就建議我們跟他們一起行動。

  他直白的邀請倒輪到我防備他們了,不過還沒等我開口,妻子就拒絕了。

  畢竟我們是自己開車出來的,還有個孩子。

  雖然他們解釋他們也是開車出來的,但我還是跟著妻子的意見一起拒絕了。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出來逛的,可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謝過他們的建議以後,我們便帶著孩子回了房間。

  終於得以跟妻子睡在一張床上。

  孩子睡著以後,我蠢蠢欲動的想要跟妻子發生點什麼,卻被她冰冷的拒絕了。

  我也沒惱,既然出來了,總會有機會的。

  第二天,我們按照計劃去了附近的茶山游覽,春茶還不到采摘的月份,景區借著春游讓受過培訓的茶農帶著游客參觀,普及相關知識來創收。

  一片片含苞待放的茶山倒是拍照的好地方,我們跟著茶農一路拍照。

  妻子開始還不太願意,可很快就被身邊的人感染,抱著孩子在我的手機中留下一處處幸福洋溢的笑容。

  小家伙更是像放歸山林的野猴,四處亂跑的同時,什麼都想碰碰。

  妻子怕她磕著碰著,只能一直抱著她。

  結果一上午的行程剛剛過半就把她累得夠嗆,我們想要返回,可此時已經不知走出了多遠,不太熟路的我們只能互相換手挨到了中午。

  這下我們終於知道帶個小孩子出趟遠門,是件多麼辛苦的事情了。

  等我們在休息的地方品了茶,吃完飯,准備放棄下午的行程回酒店的時候,小家伙又睡著了。

  妻子不忍打擾她睡覺,便在休息的地方守著。

  等到她醒了以後,又來了精神。

  我們又帶著她去看文娛區的各項表演與展覽,到晚上回酒店的時候我跟妻子都已經是筋疲力盡。

  可這疲累沒想到是意外之喜,晚上聞著妻子的發香,我心猿意馬的又摸了過去,想要完成昨晚未竟的事業。

  妻子推了幾下之後,拒絕的態度明顯不堅決,我猜不出她是真的累了還是給我機會,干脆將孩子往旁邊一挪便壓了上去。

  “你干嘛?”

  妻子像是現在才知道我是來真的。

  “你說干嘛?”

  “你下來,我們都離婚了。”

  “還沒到日子呢,我現在也算是持證上崗。”

  “無賴,孩子還在呢。”

  妻子不知是被我的理由說服了,還是抵不過我的強硬,半推半就的就任由我上壘了。

  我在妻子身上聳動著,陌生的環境和她的妥協都讓我異常興奮,久未做愛的妻子也在欲望的催動下開始被動配合。

  “嗯——,慢點,別吵醒了孩子。”

  “沒事兒,她也累壞了,打雷都不會醒的。”

  孩子的存在反而讓我更興奮,畢竟她就是這樣被造出來的。此刻的每一次挺動都像是在還原這個過程,隨時有一個新生命會因此而誕生。

  “哼,你不累是吧,那明天你抱孩子,別想我幫你。”

  “嘿嘿,抱就抱。老婆,我要射了。”

  妻子的嬌嗔讓我很快到達了快感的頂峰。

  “別射里面。”

  生殖的欲望讓我很想借這次機會給妻子種上,但她的抵抗讓我有了顧慮,還是得循序漸進才行。最後我只能拔出來,射在了她的小腹上。

  “腥死了,又得去洗了。討厭,我只帶了這一套睡衣的,你再這樣我就回去了。”

  我干笑了兩聲,沒等她洗完出來,就累得先睡著了。

  隔天,妻子置氣的還真把孩子交給了我,自己穿著長裙,踩著旅游鞋美美的走在前面,完全不理會氣力不繼跟在後面的我。

  “活該,昨天你不是很有力氣嗎?”

  妻子的嗔怪實在讓我沒了脾氣。

  正在我叫苦的時候,意外的碰到了前天晚上在酒店碰到的那幾個大學生,他們認出了我上來跟我打招呼。

  幾個女生看到柳柳很是親昵的上去逗她,兩個男生再次提出同行。

  “哥,嫂子那麼漂亮,你是怎麼追到她的,教教我們唄。”妻子穿著印花的法式鹽系長裙,外面套著一件白色的馬甲,下面用打底襪保暖。

  窈窕的身段比前天他們在酒店看到的時候還要凸顯,成熟端莊的氣質遠不是他們一起的三個女學生能比的,也難怪這兩個家伙拍我馬屁。

  我見柳柳也不怕生,被那三個女學生抱著完全不露怯,反而被逗得咯咯直笑。

  累得夠嗆的我正好需要人來分擔一下壓力,便同意了他們暫時同行的邀請。

  妻子本來不同意,可看到女兒跟她們玩得挺好,也不好意思駁回我的決定,只是怪我自作主張。

  “你看看那個家伙都出來幾天了,還沒對人家女孩表白。你看著不著急啊,能遇到兩次也是緣分,作為過來人咱是不是得指導指導他?”

  “切,咱們都是離婚的人了,你有什麼經驗來指導他?”

  “……,你別拆我台行嗎?”

  妻子說得沒錯,我的確沒什麼經驗可以教別人的。

  那兩個家伙在聽了我套路化的回答以後就都湊到妻子身邊去了,詢問她是怎麼被我追到的。

  在他們看來,妻子之所以會選擇我,是她大發善心了吧。

  幾個女生也是圍在妻子身邊,追問她是如何保養的,怎麼做到的這麼有氣質。

  妻子干脆當著兩個男生的面,告訴那幾個女生,氣質就是獨立。

  自己有能力掙錢了怎麼保養都行,想靠男人終歸是不行的。

  直接給兩個男生干懵了,慢下幾步再次跟我走在了一起。

  “哥,嫂子可真是太有性格了。”

  “你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

  活該,你倆臭小子,知道女人太漂亮了也不是好事也不枉你們跟哥走一回了。

  晚上,為了感謝他們幾個學生幫我們照顧了快一天的孩子,我請他們到這附近最火的農家樂吃飯。

  飯後農莊安排的煙火晚會讓我們都玩嗨了,干脆開了幾間房在這有池塘有鴨鳴的地方留宿了。

  一覺醒來的後半夜,聽著屋外不知道什麼動物的低鳴聲,我亢奮的再次摸到了妻子身邊。一番撫摸之後,妻子醒了過來抓住我的手。

  “你又來,還讓不讓你睡了。”

  “你這不是醒了嗎?”

  我痴迷的在妻子身上拱動著。

  帶柳柳的這段時間妻子都沒怎麼細心打扮過,為了方便活動也一直是衣褲搭配。

  雖然她的衣品一直很好,搭配得都很合適她。

  但被限制住的穿搭都沒有今天長裙的優雅,我都快忘了她上次穿裙子是什麼時候了。

  今天不光那幾個學生眼前一亮,我也愛看啊。

  “昨天剛來過,你不累啊?”

  妻子掙扎著不想配合。

  “你不是說我沒什麼經驗能教他們嗎?我這是在給他們上課。”妻子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愈發掙扎得厲害了。

  “別動,要不真給他們聽到了。”

  能聽到窗外動物的啼鳴聲就說明這里的隔音並不怎麼好,尤其在這安靜的後半夜。

  “你要死啊。”

  妻子身體繃得緊緊的,面對我的侵犯是又急又羞,但果真不敢劇烈抵抗了。

  “出來玩就是要盡興嘛,機會難得難道你不想嘗試一下嗎?”

  “你真是不知道羞,要是被人聽到了,我們還怎麼做人?”

  “是這樣嗎?可是你這里濕得很快耶。”

  我手已經摸到了妻子內褲里,寂靜緊張,加上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的刺激,讓妻子意外的亢奮。

  “別這樣,江睿,被人發現就太丟人了。”

  “沒事兒,你不叫出來不就沒人知道了?”

  短暫的摳挖過後,妻子渾身一片酥軟,我褪下她的衣物,再次得以挺身而入。

  “嗯……”

  盡管妻子極力壓抑,可是越緊張就越容易失控。

  歡愛中仍舊有呻吟聲破口而出,接著妻子就會變得更緊張。

  這樣循環往復之下,我才剛剛到達一個小高潮,妻子便先我一步高潮了。

  花徑溫柔包裹與顫抖讓我的陰莖也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別射里面,拔出來。”

  縱使高潮中,妻子仍不忘提醒我。

  我不甘心的想直接內射,卻在她的推搡下還是拔了出來。

  昨晚發泄過,今天的射精量明顯跟不上。

  沒有噴上妻子的小腹,而是直接滴落在了床單上。

  我氣喘吁吁的躺在妻子身邊,這兩天到處跑身體本就疲倦,又連續兩天交糧,對我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咱們這離的哪門子婚嘛。”

  妻子幽怨的看著我。我得意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妻子氣哄哄的爬起身,再看到床單上的精液後更生氣了。

  “沒辦法,你不讓我射進去的嘛。”

  妻子狠狠甩了一枕頭後,拿起紙巾想要去擦。奈何床單的吸水性很好,已經將精液吸收,最後只能找一塊浴巾蓋住。

  隔天並沒有人發現異常,只是吃早飯的時候,我疲累的打了個哈欠。好事的那個男同學便調侃道,

  “看來大哥昨晚很操勞啊。”

  “還可以啦。”

  我臉不紅心不跳的擺了擺手,妻子卻繃不住的臉紅了,但還是憑借著強大的內心沒有讓他們察覺出異常。

  妻子對我一頓指責,之後怎麼也不肯再跟他們同行了,遺憾中我們分道揚鑣。

  最後只逛了半天,妻子便要求打道回府。

  我知道已是驚弓之鳥的她是不敢再跟我在外面過夜了,只能隨她返程。

  誰知道回來以後,她就直接帶著孩子回了娘家,連家也不回。

  真生氣了?

  雖然岳母站在了我這一邊,但妻子娘家我還是不想再去了。

  岳母已經知道了妻子出軌的事情,不管我能不能接受妻子,短時間都不可能在岳母面前表態。

  在事情塵埃落定以前,為了避免尷尬我也不應該再去了。

  誰知道這一等就到了初八,我和妻子又要開始忙起來了的日子。當天我從公司逛了一圈回來後,發現妻子在客廳整理著東西。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這是要去公司嗎?”

  看著這大大小小的盒子,我以為妻子是要去公司給上工的人發新年禮物。

  “嗯,我去趟公司。對了,我准備搬出去了,等我找到住的地方以後,再叫搬家公司過來搬東西。”

  妻子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我以為她只是跟我鬧脾氣,那天旅行過後我們的關系應該是在往正向走才對。怎麼幾天不見,她就突然提出要搬走?

  “你在開玩笑是吧?這里是你家,你要搬哪里去?”

  “我們已經離婚了,江睿,分開不是遲早的事嗎?我只是提前准備一下,告訴你一聲,讓你有點心理准備。”

  “屁的離婚,就算你要跟我劃清界限,也得在我們正式辦了離婚手續以後吧?你現在就急著搬家,是不是在家的這幾天又發生了什麼。說,你是不是偷偷去見那老頭了?”

  見我這麼激動,妻子嘆了口氣道,

  “我先去公司了,回來再跟你說吧。”

  妻子一走,我又後悔了。

  她最討厭我這種臆測,不被信任就是她要跟我離婚的一個重要原因,可我在她異常的行為面前總是會控制不住的懷疑。

  難道我們真的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

  前些天和睦的出行依然在眼前,轉眼我們的關系就又走到了十字路口。

  晚上,妻子並沒有主動向我解釋什麼,我把自己關在主臥里反省,直到聽到隔壁她在打包東西的聲音。

  “我哪里做得不對,你直接說好嗎?干嘛急著就要搬走,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既然早晚要搬,早搬晚搬又有什麼區別?”

  我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妻子,她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我一把走了過去,蓋住她手邊的箱子。

  “有,區別很大!”

  我本來想好聲好氣的跟她談談,但她的冷淡總能很快挑怒我的情緒。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態度。”

  她長嘆一聲道,

  “就算我在家多呆個十天半月的,你想干什麼?”

  “……”

  被她看著,我一時語塞。

  “我知道你想利用這段時間做點什麼,但意義在哪里呢?我說了即便你想挽回,我們也還是會不可避免的走到這一步,你為什麼還是不明白呢?”

  “對,我不明白!明明前些天咱們一家人還好好的,你為什麼現在說走就要走。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回頭,為什麼要給我機會?”妻子沉默了一下,自責道,

  “我就是覺得那麼做錯了,現在才決定要走啊。我也是個普通人,也會猶豫。這幾天我在家想了很久,我如果猶豫,你肯定會更加猶豫,所以我只能果斷一點。”

  “是,你有主見。可你媽說的話你忘了?我不說離婚,你又憑什麼說要走?

  你要搬走,我不同意。”

  妻子一拍額頭。

  “呼。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難道要我偷偷搬走,不跟你打招呼你才高興嗎?”

  “你!”

  是啊,妻子就是這樣,我越鑽牛角尖,她越是態度堅決,必須要換一種方法才行。

  我退出了房間,等到她收拾完洗過以後,再次摸到了她書房的門口。我按動把手,門竟然沒鎖,虧我還准備了備用鑰匙。

  “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你還想干嘛?”

  妻子沒關燈,就那樣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等我。被看穿心思的我也不覺得尷尬,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摟過她的腰道,

  “我決定了,咱們生個二胎。”

  “你沒事吧,現在來跟我說這個。”

  妻子瞪大眼睛看著我。

  “說服不了你,當然只能睡服你了。”

  我不由分說的便吻了上去,將她壓倒在床上。

  “你瘋了吧,嗯——。別在這里,這床可經不起咱們折騰。”

  “那咱們去主臥。”

  妻子的話讓我以為她妥協了,抱起她也沒見她有明顯的反抗。

  “你這是同意了?”

  將妻子放在主臥的大床上,我心潮澎湃。

  “我同意什麼了,我不同意你就能放過我了?”妻子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當然不行。”

  說著我便又去吻她。

  “所以問什麼,你要來便來吧,就當咱們分開前的最後一次好了。”

  “賤人,你真的這麼狠心?”

  我的心被狠狠刺痛。

  “不然能怎麼樣呢?等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咱們再鬧?”妻子抱著我,與我四目相對。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不是我這麼看你,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你以為我又有了你就不會懷疑我了?我怕到時候你疑心起來,能罵我懷的是野種。”妻子的話如重錘錘在我的胸口。

  “你會嗎?”

  “這能由我說嗎?那好,你要是能接受我懷個野種,那咱們就不離婚了,你答應嗎?”

  妻子現在情欲上來,真的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賤人,我干死你!”

  我被她的話衝昏頭腦,在她身上瘋狂索取起來。

  “啊——,那你還興奮。”

  “干死你,騷貨,干死你。”

  當我再次進入妻子時,她情動的纏住我,像是要把我揉進她的身體里一樣。

  “嗯——,干吧,干吧。操死我,不然我怕我以後會忘記你給我的感覺了。”這話再次刺痛了我的神經,她這是在說我給她的感覺已經遠不如羅老頭了嗎?

  “嗚,老婆,不要走好不好?”

  我被虐得眼眶通紅,自己恐怕真的是最後一次進入她了。

  “討厭,你哭什麼,再哭我就感覺不到你了。”妻子揉著我的眼眶,她也跟著紅了眼。

  “好好給我一次,讓我們都別留下遺憾,好嗎?”這話仿佛賦予了我們此次性愛不一樣的意見,心痛之余我攻伐之意再次被激起。

  “操死你,騷貨,給你種上看你怎麼出去浪。”

  “啊——。”

  妻子再次抱緊我,動情道,

  “對,操我,讓我懷孕。”

  她的配合讓我很快到達高峰,只是這次她沒再拒絕我,我也不容她拒絕。

  “射給你,射死你,騷貨。”

  “嗯——,給我。”

  妻子杏眼圓睜,像是精液的衝刷下讓她醒過神來了一樣,但她還是沒有拒絕我。

  這種默認讓我心思又動了一下,只是雲收雨歇之後,她從床頭櫃中翻出避孕藥服下,我的心被徹底打落谷底。

  “明天你就准備搬走了是嗎?”

  “應該沒這麼快,我出差回來之後吧。”

  “出差?上哪兒?”

  “好些地方呢,公司請的代言人這個月要來我們省會商演,我想借這個機會跟公司談判,讓她也來我們江州一趟做宣傳,為此我今年的任務可能有點重。”想不到妻子這麼快就把精力投入了工作,完全不拘泥於我,看來我婆婆媽媽的想法在她面前起不到半點作用了。

  “哦,那祝你一切順利吧。”

  妻子撫著我的臉道,

  “你差不多也該振作起來了,即使我們不是夫妻了,也是親人,不是嗎?”我撥開她的手道,

  “說得好聽,你這個時間點忙起來,在逃避什麼,我不知道嗎?”妻子公司才不到一年就急於擴張,資金根本就跟不上。

  這個時候這麼有事業心,根本就不符合她一貫沉穩的風格。

  她分明想要用事業來麻痹自己,不受感情所累。

  “我沒那麼容易放棄的,我告訴你。”

  我在妻子的苦笑中離開了主臥,沒有去洗澡,而是去門外抽煙。等再回來的時候,妻子已經回了隔壁書房。

  第二天妻子走後,我開始魂不守舍,雖然也去公司,但工作並不能衝淡我心里駁雜的想法。

  李諾不在,晚上我也不想回家了,干脆又睡在了公司。

  “你是賴在這里要賬的是吧,誰讓你又住在公司的,趕緊給我滾蛋。”隔天李諾就收到了消息,出現在了公司。

  我懶得理會她,將簽完的文件交給秘書,她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怎麼的,還真賴在這兒了?”

  見我不說話,李諾打開隔壁的門,檢查了一下里面。

  “你住得比我都多了,都是你身上的臭味兒。算了,我讓給你了,但是我花的裝修費得從你賬上扣。”

  說完,李諾轉身又向外走。

  “你來就為了說這些?”

  見她要走,我一抬眉頭問道。

  “不然呢?你願意呆著我還能趕你不成,錢的事兒你既然不開口,那就等過了元宵再說,我圖個彩頭。”

  說完她便真的走了。

  她什麼都沒問,又像什麼都說了。

  看到她這番表現,我突然笑了出來。

  連一個外人對我的事兒都麻木了,我卻還拘泥於其中自怨自艾的,給誰看呢?

  擺正心態以後,我也沒刻意住在公司里,回家了還能給妻子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她的事業情況。

  她現在忙著到處跑,竟然是在擦去年的屁股,要把外面還有拖欠的款項收攏一下。

  按理說她第一年跟經銷商打交道,即便合同上沒規定貨款可以拖欠,但為了人情關系,也會給予寬限,靈活的催收。

  她在正月去催收,太有違底層的商業邏輯了,看來是對她此次壓的寶有很大信心。

  她那個品牌的代言人我看過,雖然是國外品牌,進軍國內市場以後還是請了個國內的一线大牌。

  影響力自然非同一般,但相對的價格也不菲。

  妻子這次打算砸多少錢進去?

  她有這個實力嗎?

  我揣摩過後突然有點慌,我想到她去年借羅老頭征地款的事兒,當時我就覺得不正常,還以為她是為留下羅老頭,故意找的借口。

  現在看來她當時就已經在為請代言人到江城來進行品宣做准備了,再加上她說湖州那邊還壓著她的貨款沒給。

  雖然她現在還沒去湖州,但誰知道她後面會不會去,這兩件事疊加在一起,不好的回憶再次涌上心頭。

  沒等到元宵,我就給李諾打了電話,讓她把股權變現的事兒早點給我履行了。

  我的疑心不能對妻子明說,但她手上多一筆錢,就少一點她會鋌而走險的風險。

  “你要死啊,我在公司的時候你不要,老娘想休息一會兒,你又咋咋呼呼的,弄得跟我欠你的似的。”

  被我從家里電話轟炸出來,李諾見到我又重復了一遍她的不爽。

  “少廢話了,你盯著我手里這點股權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現在賣你還得求你,你心里樂成什麼樣了,我能不知道嗎?”

  李諾笑靨如花,她不知什麼時候手里變出來一張支票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咯咯,既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麼,那以後就好給我賣命。可不許你再對我沒上沒下的了,聽見沒?”

  “少幸災樂禍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這些錢是干什麼的了?”

  “我為什麼要知道,你願意賣,我願意買的事兒,我管那些做什麼。我對你不是一直予取予求的嘛,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見她還在裝傻,我也懶得多說了,轉身要走,她卻叫住我道,“哎,這可是你最後的家當了。要是它沒起到你想起到的作用,你會怎麼樣?”

  她的話還真讓我想了一會兒,我抖了抖支票道,“等價交換而已,只是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罷了。”

  “但願你不是說說。”

  李諾也不再說什麼了。

  我趕在銀行下班前把支票兌現以後,本來想把錢直接給妻子打過去,可回家以後我又猶豫了。

  這筆錢一給就相當於兌現了跟妻子的離婚協議,她若是更加急於搬走,我還有什麼理由來攔她?

  面對妻子已經從家里飛走了我心,我仍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坐下來我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狹隘,於是我給朱芸打了個電話,至少我不能讓這筆錢成為妻子轉投向羅老頭的開始。

  朱芸接到我的電話很稀奇,她一般接到我的電話都是從妻子辦公室轉接過來的,我直接打她手機還是第一次。

  這次妻子出差,她作為公司的壓艙石沒有一起出去。

  這倒在我的意料之中,能讓妻子這個時候去催收的,多半也是她搞經理身份搞不定的。

  可在寒暄過後,我卻從她這里得知了與妻子告訴我的完全不同的消息。

  妻子這次出去除了是對一些非優質客戶催收之外,對一些大客戶不僅不會催收,反而會交涉擴大合作范圍。

  因為公司為了拿下這次讓代言人過來宣傳的機會,已經向總公司承諾了要在第一季度將出貨量翻一倍。

  我震驚了,出貨量翻一倍應該是妻子今年的既定目標,可現在卻想壓在一個季度內完成,這怎麼可能?

  我也顧不得問羅老頭的事情了,急忙問朱芸妻子是怎麼安排的。

  她表示壓力其實很大,因為江州本地主要的城區已經被他們拓展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些雖然在這個季度拿下沒什麼難度,但完全夠不上翻倍這個目標。

  不過鑒於公司去年在湖州打開了局面,總公司承諾不再在湖州特許經銷商,而是把這個市場全權交給了他們。

  所以要想完成翻倍的這個目標,今年他們的工作重心就在湖州這塊了。

  說到這里朱芸明顯亢奮了起來,她是妻子的副手,湖州市場要想深度拓展下去,肯定是要去那邊設立分公司的。

  到時候大區經理是她的機率極高,至少妻子是這麼跟她說的。

  聽著朱芸侃侃而談,我卻已經魂游天外了。

  說了一聲還有事兒,我掛斷了電話,整個人也跟著不安起來。

  妻子說湖州那邊是小問題,看來根本就是唬我的。

  也許現在問題不大,但立下出貨量翻倍這種軍令狀,她就不得不與王三全那邊展開更深入的合作,那無異於與虎謀皮。

  我不知道王三全現在對妻子抱有的是個什麼態度,可就算他沒興趣了,韓峰也一定會盯著妻子,難道湖州發生的一切還要再重演?

  惶惶不安中我又給妻子打了個電話,想讓她無論如何,明天元宵都得回家一趟。

  可還沒等我開口,她已經說出了明天要回來的計劃,她准備帶孩子去看宵燈。

  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要一起。

  妻子也沒拒絕,畢竟元宵就是一家團圓的日子,而且在她眼里,這可能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元宵了。

  第二天中午,妻子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她整個人有些憔悴,但目光卻很有神,看來這趟出差,事情的進展還算順利。

  我從外面點了兩個硬菜,又自己炒了兩個小菜,給她接風洗塵。

  她洗完澡後,出水芙蓉一樣的坐在了我的對面。

  “昨天我跟朱芸打電話了。”

  面對妻子我也沒有了寒暄,而是開門見山。

  “打就打了呀,怎麼了?”

  妻子卻不覺有異,這是明顯把我排除在外了呀。

  “你不覺得你瞞著我很過分嗎?”

  “我瞞著你什麼了?”

  妻子還在裝傻。

  “你跟總公司承諾要在第一季度把出貨量拓展一倍的事怎麼不說?而且湖州那邊你不是說小問題嗎?有了這個承諾,這還能是小問題?”

  “關於公司發展的問題,你沒問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得那麼詳細吧?而且你能從朱芸那兒問出來,能算是我在故意瞞著你嗎?你現在這個態度倒像是公司的股東向我問責一樣,你該不會是在離婚的問題上打起我公司的主意了吧?協議已經簽了,我可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妻子是故意開玩笑,跟我打馬虎眼。

  我瞪了她一眼道,“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湖州那邊有多危險,你心里應該清楚。現在把公司發展的希望壓在那邊,而且時間上還這麼急,你覺得合適嗎?”妻子一笑道,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你在說這些話之前,也應該先去打聽一下湖州那邊現在的情況吧?王三全現在因病退居二线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病了,還是因為紀委在江州這邊的工作結束了,開始把目光放向湖州,總之那邊現在挺消停的。雖然韓峰仍然不死心的在給我使絆子,但他能調用的資源有限,不然就不只是使絆子了,我有辦法應付他。”

  湖州那邊發生的事給我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可對妻子好像沒有那麼深的影響,她竟然還這麼樂觀。我仍不放心的道,

  “王三全退居幕後,那邊的局勢只會更加不明朗,你這個時候還以身涉險,是不是太不明智了?”

  “那你說我什麼時候去才算明智?”

  妻子一句話把我問住了。她嘆了口氣道,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那也是我自作自受,你這麼擔心是不是過了?”

  “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是我老婆,而且就算離婚了,按你說的,我們還是親人不是嗎?我為什麼不能擔心?”

  “你真是這樣想的?你所擔心的危險是什麼你跟我心里都清楚。我們離婚了,江睿,有些事情你還關心過甚的話只會讓我困擾,知道嗎?”妻子的話如澆在我身上的一盆涼水。

  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要與我劃清界线了,我很想大罵她一聲不知自愛,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當下,我這麼說只會讓我看上去像是在歇斯底里一樣。

  “好了,我有我的計劃,你就不要操心了。今天是元宵節,既然你要跟我一起陪柳柳出去,還是別聊這個了。”

  妻子將話題移開,便顧自吃了起來。我也只能將問題先擱置,總不能連一會兒去陪孩子連個好心情都沒有。

  下午,我們一起回妻子娘家接了孩子,去江灘看龍燈表演。

  人頭攢動的江灘熱鬧非凡,我們抱著孩子完全不敢松手,雖然很累但還是被熱鬧的氣氛帶動,玩到很晚才回來。

  隔天我們都睡到很晚,還是小家伙騎到臉上把我弄醒的。

  吃飯的時候看到在妻子懷中撒嬌的女兒,我忍不住又開口試探道,“看看柳柳多粘你,你還舍得以身犯險啊?”

  見我又開始聊這個話題,妻子無奈道,

  “我都說了你是在杞人憂天,是不是非要我搬走了,你才不會在我的事情上有被害妄想症啊?”

  “你要搬就搬好了,不過別指望你搬了我就會把房款給你。你跟總公司簽出貨量翻倍的合同,保證金也會翻倍吧?我看你拿什麼底氣去簽。”妻子的威脅的話讓我也惱了,忍不住反過來威脅。

  “幼稚,我既然做了計劃自然有我的安排。難道你還認為我是故意跟你離婚,想借分割財產來作為公司發展的資金不成?你也太看得起你現在這點家底了。”

  “所以你寧願去借羅老頭的那點征地款不還,也不願向我開口是嗎?”我加大的音量嚇到了女兒,她一激靈之下抱著妻子癟起了嘴巴。

  妻子一陣安慰,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厭煩道,

  “你終於是把你的心里話說出來了,我沒法解釋,你就當是這樣吧。”說著她抱著女兒出了餐廳,也沒跟我打招呼,便匆匆帶著女兒離開了。

  我以為她送女兒回去以後,還會回來取東西,可直到天近黃昏我才意識到她可能不打算回來了。

  我打了個電話過去,原來她早就已經簡單收拾了,准備在外面找個酒店過夜。

  “我的擔心應該在情理之中吧?你至於這樣連家也不回的躲著我嗎?”

  “我不是覺得你說的那些話有什麼問題,而是你真的做好跟我離婚的准備了嗎,江睿?你該不會是還想著我在最後去辦手續的日子能反悔吧?我應該仔細的跟你分析過我們之間的問題,你現在竟然還想著把這種矛盾延續下去。我知道春節這段時間我們一家人的和諧讓你有了一些想法,可把這種美好定格下來不好嗎?如果我們破鏡重圓的再重走一遍彼此猜忌的過程,又還能剩下什麼呢?你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吧。”

  妻子的話讓我趕緊掩飾道,

  “你說什麼呢,我只是單純的擔心你罷了。你給我個賬號吧,我把房款打給你,這樣你總能相信我只是單純關心你了吧?”誰知道妻子還是拒絕道,

  “不用了,等到我們正式辦完手續以後你再給我吧,我不想你心里不平衡。”

  “方妮……”

  我想再解釋她卻已經掛斷了電話,我狠狠的將手機摔在了沙發上。面對吃了秤坨一樣的妻子,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憋著一股氣,誰離了誰還不能過是怎麼的,我再擔心你我是傻逼。

  第二天在公司碰到了李諾,我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第一次對她說起我離婚的事情。

  “我離婚了。”

  李諾有些意外,隨即像在憋笑一樣道,

  “啊?真的假的?”

  “你還能演得再假一點嗎?”

  我沒好氣兒道,她能猜出來我一點也不意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年前來跟我談股權變現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我把錢給你那天就更確定了。怎麼樣,過了冷靜期了嗎?”

  她竟然知道冷靜期的事兒,不過也不奇怪,畢竟上過新聞。

  我搖了搖頭。

  “沒有。”

  “那算哪門子離婚,還沒生效呢。生效了再跟我說吧。”

  “方妮已經不打算回頭了,她連家都不回了,這跟生效了有什麼分別。”李諾一想點了點道,

  “倒也是。所以呢,怎麼這時候想起跟我說了?我可不會安慰你啊,你倆早該分了,保留點兒情分,彼此面上都好看不是。”我無悲無喜的看向她。

  “我這可不是幸災樂禍,你死去活來那會兒我就勸過你了。你倆性格都剛得要命,好的時候能如膠似漆,現在那麼大一頂帽子戴在你頭上,再強行在一起,不是你折磨她,就是她折磨你。能堅持到現在,屬實奇跡。”李諾倒是看得通透,只是我從沒聽過她的罷了。

  “你說得對,是我……,哎,你走什麼啊?”

  正說著話呢,李諾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就要往外走。

  “你這事兒沒塵埃落定以前,我覺得我還是少跟你聊這個。免得你再犟起來的時候又甩鍋給我,我可當不起。”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

  我被她的話給氣笑了。

  “不然呢,誰知道你會不會一棵樹上吊死,畢竟你都能那麼變態的去看視頻。”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李諾卻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女人,你都說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她把我看得是真的清楚,到了下午下班前,我就忍不住又給朱芸打了個電話。

  以關心妻子為借口說服了自己,向她打聽了羅老頭的情況,這也是我上次通話時忘了問的。

  哪知羅老頭竟然還沒有來上班,提起這個關系戶,朱芸也是頗有微詞。

  羅老頭人緣雖然還不錯,但作為管理者來說,有這樣一個游離在她管理范圍之外的人在公司,怎麼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朱芸應該是在好奇妻子與羅老頭的關系,不過我也沒給她機會問就結束了通話。

  謊言用謊言去掩飾最後只會難以自圓其說,就讓妻子去為了面子給外人解釋吧。

  我哪怕跟外人聊起他,都覺得臉被打得啪啪響。

  可我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朱芸在電話里的情緒明顯過了,哪怕作為下屬為了討領導歡心,她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說羅老頭是關系戶,這話是很有可能傳入妻子耳中的。

  幾天後妻子終於還是去了湖州,在知道連朱芸也一起跟著去了以後,我就知道她絕不是為了打個官司追回貨款那麼簡單,而是真的打算要在湖州全面開展業務了。

  憂心忡忡的我沒少從朋友那兒打聽湖州的情況,王三全的確因為紀委的原因蟄伏了,公司的活動也全面收縮,他在湖州作威作福的日子的確結束了。

  湖州本地的牛鬼蛇神可能真的消停了,可一直被擋在外面的勢力這會兒肯定都盯著這塊讓出來的市場。

  妻子肯定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復制在江州這邊的做法,發展出一批優質可合作的經銷商來一起開拓湖州的市場,而不是受制於王三全等著他垮台重頭再來。

  這種做法固然沒錯,但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我還是擔心她這樣做會不會觸怒本地蟄伏的牛鬼蛇神。

  有一瞬間,我竟然生出了要是羅老頭在她身邊就好了,至少她的人身安全不會讓我這麼擔心這種法。

  這種想法揮之即去,誰曾想我竟真的在跟妻子的通話中聽到了羅老頭的聲音。

  這天我本來是好心把手上的資源交給妻子,想讓她能夠盡快打開局面離開那個事非之地的。

  可是卻聽到一聲熟悉的“妮閨女……”,我不確定他是在跟誰說話,但這個稱呼絕對只有羅老頭才會叫。

  我當即就止住了正在說的話,問妻子羅老頭是不是也在,她沒有半分停頓的回答沒有,我聽錯了。

  我怎麼可能聽錯!

  我當場就想再給朱芸打電話確認,但想到朱芸很可能跟妻子在一起,這時候打過去很容易引起妻子的注意。

  耐著性子等了兩個小時候以後,我終於忍不住,了過去。

  我努力平復著情緒,不想被朱芸聽出我情緒的異常。

  可在得到肯定的答復的時候,朱芸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兩個女人出門在外,總有些不方便。羅師傅在公司就是負責安保的,時間上也只有他最寬裕,方總就讓她陪我們來了。”這句話本沒有什麼問題,但心里憋著股氣的我卻終究沒忍住,諷刺道,“你們公司就只有他一個安保是吧?是方妮讓你這麼說的?”朱芸被我的話噎住了,她應該聽出了我情緒不對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電話里突然傳過來妻子的聲音,

  “就是我讓她這麼說的,你為難她做什麼?好了,我們還有事,晚點我給你回電話。”

  我沒料到妻子竟然還在她旁邊,剛才太心急都忘了多問一句。不過妻子既然對她有了囑咐,問了也是白問。

  電話被掛斷,我情緒怎麼也壓抑不住了。

  找到李諾,當即就把我要去湖州的打算告訴了她。

  她簡單問了幾句之後就知道我去湖州是要干什麼了,直言道,“我不同意你現在過去,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再說吧。”可我已經聽不進勸了。

  “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而是通知你的。”

  李諾翻了個白眼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放下你們那點兒破事兒,我也不是在攔你,而是給你提個醒。現在這個點兒也快下班了,你自己是個什麼情況,現在開夜車跨市去湖州有多大風險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如果堅持要去,那就明天,我派個人送你過去。我就這一句勸,你愛聽不聽。”

  她這一句勸讓我慢慢冷靜了下來,我回到辦公室,下班之前李諾又特地繞過來了一次。

  “要是不想回家,就在這兒睡吧。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惜我也不能陪你了,家里今天來客人。”

  臨走前她又勾著眼睛看著我道,

  “想不想再聽我一句勸?”

  我看了看她,沒說話。

  “既然你們已經離婚了,你就該抽身了。如果你還擺不正這個心態,那只會起反作用。”

  “我們還沒有離婚,她還是我老婆!”

  我鼓著眼睛瞪向她。

  “啊,對對對,那就當我沒說,我先下班了。”李諾說完便走,我的憤怒傾泄在空氣中,心里頓時空落落的。

  對,對於妻子而言我跟她已經離婚了,我要用什麼樣的立場去管她的私事呢?

  無力感頓時讓我的情緒又激蕩了起來,不,我不同意離婚。

  不能便宜了羅老頭的心思,讓我再次堅定了不想離婚的決心。

  最後一批員工打卡下班以後,我准備跟著一起出去吃點兒東西,這時候接到了妻子的電話。我回到辦公室,關上了門。

  妻子寒暄了幾句之後,突然問我,

  “你是不是打算過來?”

  我的第一反應是李諾給妻子通氣了,更加對她剛才勸我的話不爽。

  “李諾跟你說的?”

  “跟她有什麼關系,你還真是什麼事都不瞞她。”妻子反倒不忿起來。

  “你少轉移話題,你知道我忌諱的就是羅老頭,為什麼還要帶他去湖州?你要是知道去那里有風險,為什麼還執意要去,你到底把我的話當什麼?”我把自己心里醞釀了許久的不平一下子都抖了出來。

  “吃飯都有噎著的風險,何況是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搶市場。我不能因為你的擔心就放棄自己公司的發展吧?既然來了湖州,我帶羅叔來又有什麼不對,難道我還要刻意去請幾個保鏢來不成,不說會起反作用,公司現在也沒這個預算。”

  妻子看來是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竟然跟我辯論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心里裝著那老頭!”

  針鋒相對起來我說不過妻子,就只能直擊主題。

  “是,可不是嘛,不然我為什麼要跟你離婚!”妻子也不慣著我,竟然還跟我頂牛。

  “方妮!你說的是什麼話,我還是你老公!”

  “很快就不是了。”

  “你!”

  我氣得發抖,如果此刻妻子在我面前,我肯定會掐上她的脖子。

  “你非要氣我是嗎?”

  妻子頓了一下道,

  “不是我要氣你,而是你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肯收斂一下你疑心的毛病,你要我怎麼跟你好好說?”

  “你哄我跟你辦離婚時候怎麼知道好好說了?現在遂了你的意了,就不知道怎麼好好說了是嗎?行,你別指望我最後會跟你去辦離婚手續。”

  “隨你的便,你簽協議的時候就是這個心思了,我也犟不過你,咱們走訴訟就是了。反正也不妨礙我要做的事,無非是多耗點時間。”

  “方妮!你是鐵了心要離婚是嗎?”

  “是。我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你還認為是假的我才是不能理解。”

  “你!就為了那個老頭?”

  “你就當是吧,反正我說再多也繞不過你心里這個坎兒。”

  “你要是這個態度,那咱們就死磕到底,我看最後是誰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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