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9章 鶴巢松邊 信道存者
舒意濃嬌軀劇顫,緊繃的身子倏地溫軟如綿,偎在他懷里,宛若世上最溫馴的兔子;明明有著高貴的家世、出眾的品貌,更是一呼百諾的堂堂少主,卻只願做他的小女人這點,尤其令耿照發自內心的憐愛。
驀地幾點溫濕“滴答!”撞碎在他臂上,耿照心弦觸動,去捏她尖尖的下頜,正欲好言撫慰,卻被舒意濃伸手推拒,似不欲被他瞧見淚眼,扭頭低道:
“別鬧啦,快點……快點穿衣。一會兒司劍丫頭來收拾,莫教撞見了,她真敢笑話我大半年。”咬著唇輕扭屁股,“剝”的一聲將陽物拔出,未軟的肉柱順刨逆刮的,退出穴口時一卡頓,如箝倒牙,兩人無不吐氣,各自肉緊。
在耿照看來,她穿著男裝的模樣,倒比一絲不掛更加誘人,白花花的大屁股被纏緊的武人抱肚一襯,沃腴得不象話,配上扭屁股退出陽物的動作,堪稱銷魂蝕骨之甚。
低頭望去,卻見怒龍杵上裹滿烏紅膩漿,而她狼藉的腿心子里,果然也掛著片片怵目驚心的落紅,方才歡好時的膩潤並非錯覺,肉棒排闥之際,又讓她再流了一次破瓜血。
身負“漱泉絕頸”的體質,舒意濃盡管個頭不遜男子,穴口卻較尋常女子細小得多。
那夜在溫泉池畔破身後,數日間兩人未曾再行房,那片薄薄的清白之證雖遭肉棒搗得粉碎,周圍創口慢慢愈合,直到適才又被猙獰巨物再度撕裂。
第一次在溫泉發生,也沒留什麼紀念物,舒意濃低頭見白綢褲沾了落紅,害羞之余,忍不住想:“我終究是他的。錯過頭一回,老天爺又再給我一回。”溫情涌動,胸臆里悶悶的直想掉淚,卻非傷感,只覺幸福難言,連想相信“這是真的”都覺得十分危險。
驀聽愛郎喃喃道:“……要不多做幾次,著下回還要流血。”若是調情也就罷了,偏偏是一本正經抱臂沉吟,把她當成驤公寶箱之類來研究,像即時破解了弄壞她的什麼關鍵,又氣又好笑,輕輕踢他一腳:
“想得美!女人每月都來紅,流血算甚?休想便宜你小子!”
兩人理好儀容,舒意濃臀後雖少了一大塊褲布,衫擺放落倒也遮得嚴實,行走間不致露餡;相擁片刻,女郎才狠心將他輕輕推開,暈紅著小臉柔聲道:“那我去啦,你也別熬太晚,記得吃飯。如夢飛還令雖重要,你……你也很重要。”
“姊姊也是。”耿照正色道:“待我整好簪令的藍圖,再給姊姊處理流血的問題。”舒意濃氣得追打他,兩人笑鬧了一陣,少年才捏捏她的手,回到幾案邊,拿起圖紙和銅箸模型的瞬間,周身仿佛升起一座肉眼難見的半圓屏障,與一霎前雖無不同,女郎明白他已沉入自己的世界,對這樣的集中力感到佩服之余,不禁有些寂寞。
但她是他的女人,舒意濃心想,連他給的寂寞也要一並喜愛。無論在哪個角落安靜等他,那都是因他才有的幸福。
司劍將食篋擱在門邊,還有一大桶清水、搭在桶緣的兩方雪白棉巾。
這死丫頭早知她倆在里頭……這才備了清潔善後之用,舒意濃羞紅雪靨,想到她故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約莫是拿兩位主子的尷尬取樂,正想著要怎生收拾她又不落話柄,忽見水桶不遠處的牆邊地面上,有一小窪水漬,以為是司劍提桶來時,不小心灑落,但水窪的前後連半滴液痕也無,孤零零一灘,突兀得令人無法忽視。
按說不小心潑出桶中之水,前後也灑幾滴才是正常,舒意濃心中隱約猜到那是什麼,鬼迷心竅似的蹲了下來,一股若有似無的微臊鑽入鼻腔,稍嫌刺人,以指尖蘸了蘸地面濕濡,往鼻下一揉,先前薄薄的騷味兒驀地鮮烈起來,很難說是香氣,但出乎意料地舒意濃卻不討厭,指腹輕捻,邊想象這是司劍花唇里還是恥毛上的氣味。
這死丫頭片子偷聽了多久?這是她不知不覺沁出褲底、滴落地面的,還是以指尖挖出?竟敢在主子門外自瀆——
舒意濃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是咬牙切齒,像是盤里的魚受自家貓兒覬覦,遭受背叛的憤怒與醋意將理智囁咬一空,而是縮頸竊笑,掩嘴時嗅著指上那鮮騷,忽生出含住指尖的念頭,俏臉滾燙,既是驚詫,又覺十分新奇有趣。
“獨占阿根弟弟”,和“讓司劍死丫頭也嘗嘗他的厲害”,這兩個全然矛盾的想法何以竟能如此和諧地共存,致令女郎心中生不出半點扞格,就連舒意濃自己也難以解釋。
是因為她終於相信,阿根弟弟是深深地歡喜著自己,聽過他深情告白,便不擔心他歡喜別個了,還是無論他歡喜多少個,也絲毫動搖不了她對他的歡喜?
女郎無法確定。但她原諒了司劍的促狹胡鬧,不打算同她計較,哼著歌走出石塞,頂著夜色回到院里。
司琴已燒好洗澡水,浴房也燃起熏香,仿佛預知公子爺會在這會兒回來,且一反睡前沐浴清潔的習慣,想泡個舒服的熱水澡似的。
“是司劍同我說的。”司琴老實交待,但也沒多說什麼。
替公子爺褪衣時,見著那條染血的破損白褌,即使反應不如司劍飛快,少女也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三兩下便將白褌利索迭好,捧在手里,細聲道:“婢子去熱銅斗,用熱汽簡單清理一下,明兒曬過日頭之後,再收起來。”舒意濃點了點頭,閉目揮手,讓她退下。
連交待一聲“別讓司劍瞧見”都不需要,她很清楚司琴絕不會犯這樣的錯。
舒意濃泡了約莫一刻才起身,歡好後雖然胃口奇佳,她卻不想吃咸食菜肴,讓司琴拿了些糕點來佐茶,邊泡澡邊看繡本小說,時不時吃點喝點,胡亂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直到心滿意足了才起身。
“這個留給你穿罷,拿身白日里穿的來。”將貯著絲質睡褸的烏木漆盤隨手推開,舒意濃接過司琴手里的寬大絨巾,對著長鏡抹干身子。
鏡里的赤裸美人容色嬌艷,精神煥發,當真是傾城傾國。
舒意濃似笑非笑地睇著鏡中麗影,暈紅雙頰。
司琴服侍她換上另一套干淨的豎褐武服,連靴襪臂鞴、束發銀冠都是新的,不用日間已使之物,忽聽舒意濃問:“老爺子的藥吃了麼?”司琴搖頭:“服侍好公子爺後才要去。”
舒意濃道:“我順便拿去罷,你今兒別出小院啦。也泡個澡,偷閒片刻,浴房和餐桌都不許收拾,留給司劍丫頭,就說是我的命令。”司琴忍俊不住,姣美的嘴角微微勾起,清麗的小臉配上拘謹自制的笑意,硬是多了幾分靈動鮮活,終於有了些少女的模樣,不若平時老成。
老爺子的藥裝在只瓷瓶里,模樣毫不起眼。
司琴褪去外衣,僅余貼身的肚兜綢褲,披上睡褸,解開發髻,披散著一頭烏溜溜的及腰秀發,幫公子爺將藥瓶水罐裝入食篋,又替她點起手持的銅柄琉璃燈。
舒意濃坐在一旁看著,心想這丫頭忒不簡單,寬袍大袖、下擺曳地的絲綢睡褸可不是讓人穿著干活用的,難為她動作這般利索,忍不住說:
“你知我是認真的,對不?桌上這些菜肴留給你,浴盆也任你使用,且都不許收拾,全給我留給那個死丫頭。”
司琴微笑:“婢子理會得。”
但舒意濃知她是不會用的,無關好惡。
司琴只吃公子爺吃過的菜肴,公子爺沒動的她便不吃,因為新菜不是給下人吃的;她和司劍服侍自己洗浴之後,通常也在浴房沐浴更衣,但司琴絕不會使用公子爺的浴盆,哪怕公子爺特別恩允,她也不會去用。
因為奴婢不能用主子的物事,即使主人賞了不要的衣物首飾,也得珍而重之地收好,而非鎮日穿戴著,在主子跟前惹眼。
主人如天,天意轉瞬即變。
今日夸好,明兒興許就不好了,奴婢既要聽話,卻不能一味聽之,保持適當距離,有所為有所不為,主仆間才能長久。
(那麼……男人呢?)
舒意濃不無促狹地想。
我的男人,這丫頭願不願意與我共享?
還是擔心一朝恩變轉為仇,寧可繼續遠觀,也不願擔上對姑爺有非分之想的罪名,乃至爭風吃醋,與主競寵?
想起司琴在溫泉池畔嚇得腿軟的模樣,與膽大包天的死丫頭司劍簡直是強烈的對比,也讓舒意濃覺得有趣極了。
不知她在男人懷里,也是一般的斯文秀氣、進退有據,抑或令人瞠目結舌,顯現截然不同的淫浪風情?
她腿心里的氣味,是等若其人的淡薄清新,還是比司劍丫頭更騷艷濃烈?
更重要的是:阿根弟弟會不會歡喜我這樣,老想把其他女子搞上他的床?
他會喜歡的,女郎雙手摀胸,閉目微笑起來。就連這般不知羞恥的姊姊,他也喜歡得要命哩!
帶著食篋和銅柄琉璃燈,披上與怡人的夜溫絕不相稱的絨襯烏氅,舒意濃越過中庭,走入後進一處偏間里。
寢居內的司琴倚門目送,見公子爺回頭揚了揚手中的銅燈,才躬身一揖,閉起房門。
透過綺窗望去,映在窗紗上的剪影披發曳袍,凹凸有致的曲线玲瓏曼妙,符合世人對於坐擁“妾顏”之名的少城主的想象;而放大的投影彌補了司琴與她的身高差距,恁誰都不會懷疑,睡於少城主寢室的,竟非少城主本人。
舒意濃住的別院,名為“掛松居”,乃其父“丹霞伏櫪”舒煥景昔日居停,建於突出的岩崖邊,僅正門一處可供出入,前院有株老松斜出檐瓦,大半樹冠飛懸於崖外,故爾得名。
山上其他更高的地方,都只能眺見懸崖另一側,被山體遮去逾半視界,望之不進,算得上形勢險要。
掛松居的格局,前後共分三進:
一進的正廳大堂可以會客,兩側偏廳各能容納數桌,宴請家臣或至交好友,十分方便;二進由居間的演武堂、分列兩廂的書庫兵器庫,與幾間廂房構成;末進則是浴房、水井和下人的睡房等,本還有庖廚的設置,然久無人用,如今已成堆放過冬柴薪和雜物的儲藏空間。
不論石寨,掛松居是雲中寄第三大建築,距大殿和以城主居停“巢鶴居”為首的核心區十分遙遠,繞過大半座山峰才能抵達,沿途起伏高低,不甚好走,像是刻意安置在沒什麼人經過的偏僻角落,反而成為歷代城主想隔絕外擾的去處——
當然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金屋藏嬌,又或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沒有比這般寬敞僻靜、各式機能又齊備的地方更好的。
城主強勢,此間便是與艷婢翻雲覆雨,招待三五知己冶游放縱處;若是妻綱得振,牝雞司晨,則多由城主夫人盤據於此。
至於當作體面的軟禁牢房,或舉行鴻門宴,趁酒酣耳熱將人推出窗外,摔個屍骨無存的花式用法,自也毋須一一羅列。
早在舒煥景暴卒前,他便獨自睡在掛松居,將姚雨霏母子仨留於城主居停、更豪華舒適的“巢鶴居”。
從他沒怎麼傳出與婢仆侍女廝混的流蜚來看,苦心鑽研、追求玄英功的突破雲雲,應非借口;雖對姚雨霏有些冷淡,畢竟也生了兩個孩子,談不上夫妻不睦。
丈夫猝逝,愛子長年臥病不起,姚雨霏索性將雲中寄的藥儲,挪了小部份到巢鶴居,以便就近抓藥,照拂舒鳳愁。
多數廂房都成了藥材儲庫,舒意濃主仆仨於是被趕到偏遠的掛松居。
雖說要走很長的路才能晉見母親、探望哥哥,或到回雪峰找小姑姑學劍,只要能脫離母親的視线,對舒意濃乃至司琴司劍來說,已是萬金不換的天大恩典。
三人總算能松口氣,心甘情願早晚摸黑,走過迂回崎嶇的長路,換取珍貴的自由。
得益於此,司琴司劍對整個雲中寄的大道小徑了如指掌,連負責防衛山城的刀斧值也比不上,在舒意濃掌權之初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少城主身邊的人不是省油的燈”的印象,對鞏固女郎威信有著明顯的效果。
但事實上,掛松居並沒有這麼遠。
舒意濃踏入偏間,閉門上鎖,打開角落一人多高的烏木深櫃,入內拐得幾拐,仿佛鑽過被擰作一團的數曲回廊,腳下地板越走越低,終止於一處衣櫃大小的狹仄空間。
女郎揀選著大環上的鎖匙,打開第三道鎖,驀地風壓如刀,呼嘯而入,烏氅“唰!”獵獵激揚,恍若揚鞭。
門外,一座六尺見方的木台貼著刀削似的岩壁,雖有半人多高的圍欄,毋須從柵隙望出,便知腳下是黑不見底的深淵;再往前去,木台縮剩一半寬窄,硬生生在峭壁上釘出一條三尺寬的木棧道,縱有檐遮與護欄,也不是能安心走上去的寬度,但凡崖間刮來一陣大風,把人卷了下去也非不可能。
更可怕的是:峭壁並不是筆直到底,而是肉眼可見的弧形,棧道依山壁修建,向前約莫四五丈處便已眺空,後頭還不知有多長的距離,前方夜霧彌漫,連狂風也吹不散,決計不是二三十丈這麼短而已。
舒意濃小心收好掛滿鎖匙的大鐵環,以鐵鏈將門固定於牆上的鐵鈎,翻起氅後兜帽御風,提著食篋與琉璃燈踏上棧道,穩穩前行。
盡管閉著眼都能走到底,每回來此,舒意濃總是遵守規矩,也嚴格要求司琴司劍這樣做。
在絕崖和呼嘯的狂風之前,人渺小得不足論道,沒有托大的本錢。
這條木構棧道總長近三十丈,乃是連接掛松居和巢鶴居兩處的人工密徑。
棧道中段還有另一座凸出的木台,比掛松居入口處的稍大,非是供腳軟的通行者歇息,更近於前庭的概念——
此處的峭壁上,硬生生鑿出個寬深約兩丈、高丈許的石室,外設兩重鐵門,以掛鎖鎖住橫閂,開鎖的兩把鑰匙串於鐵環上,較其余小了許多,形狀亦有明顯的差異,決計不會弄錯。
潛伏在母親身邊的奉玄教茯背使容嫦嬿,當年便是將舒意濃關在石室里。
她被容嫦嬿囚禁時,整整三天滴水未進,最後是小姑姑仗著白發劍削斷橫閂,才將少女救出。
“小姑姑……知道這里?”她記得恢復意識後,頭一個問的便是這個。
舒意濃生於斯長於斯,做為漁陽家格第一的玄圃舒氏嫡裔、城主之女,從不知有這麼個地方,容嫦嬿何以知曉?
是母親告訴她的?
母親又是從何處得知?
少女昏沉沉的腦袋里充滿疑惑。
“……嗯。”小姑姑只應一聲,便垂斂眼簾,專心喂她飲水,不許她再費勁說話。而這個疑問,小姑姑始終無意為她解答。
舒意濃對耿照述說的前事里,隱去了一處細節:墨柳先生之所以沒能審問容嫦嬿,是因為她和小姑姑並未將容嫦嬿交給墨柳先生,而是徑將婦人關押於此。
這原是舒意濃的主意,考量到在清查母親涉入多深以前,不宜將重要的人證輕易示人,連身兼師傅和家臣首席的墨柳也不行。
橫閂既斷,舒意濃遂取來另一把新鎖掛上,帶著鎖匙下山去尋母親,打定主意自己離開幾天,便教這毒婦渴上幾天,也讓她嘗嘗沒水喝的滋味。
最終等待著兼程趕回的姑侄倆的,卻是門戶大開、空空如也的石室,木台圍欄隙間鈎著一小片破碎裙腳,依稀便是婦人所著。
一只前所未見、串滿鑰匙的大鐵環掉落在門邊,舒意濃臨時掛上的閂鎖卻和容嫦嬿一樣不翼而飛。
二人瞠目結舌,依現場研判,只能推測是她不知怎的撬開了門,取出秘藏的鐵環,約莫想趁逃亡之際,將沿途密門全鎖上,以保護帶不走的機密,誰知遇上谷間大風,負傷的婦人立足不穩,就這麼被刮落深淵,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事後舒意濃也試著往谷底搜索遺骸,想當然是一無所獲。
故舒意濃總是三令五申,讓司琴司劍遵守固定入口鐵門、收妥鐵環鎖匙,一見風旗飄起便不得強渡等規條,以免雙姝步上容嫦嬿的後塵。
小姑姑對掛松居有著莫名的抗拒,死都不願踏進一步,當日必是從巢鶴居那廂過來,此際舒意濃逆向而行,直至棧道盡頭,以第六把鎖匙打開入口,經過同樣的回旋曲廊,次第而上,從另一座烏木櫃鑽出,過程宛若鏡照。
女郎走出偏間前,特意脫下烏氅,畢竟老爺子非同凡俗,其目光毒辣,不容小覷,隨身帶著這件御風之物,指不定便教他猜到密徑是沿懸崖修築的棧道,她不想冒險,尤其在這個關鍵時刻。
自從母親死後,巢鶴居便成名符其實的鬼域,畢竟一家四口在此折仨,至為不祥,不只下人弟子間怪談頻生,連家臣也明顯透著不安。
若按墨柳先生的意思,那便是管他娘,誰愛說說去,反正他老兄油鹽不進,不信鬼怪神佛。
最後是由闕入松出面,請來阜山名刹錠光寺的僧人念經超渡,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事,眾人才寧定下來。
從此巢鶴居大門深鎖,門外貼上封條,每隔半年開啟一次,祭祀打掃,漸漸不再有什麼作祟的流言傳出。
盡管被家臣府邸環繞,門前更是往來大殿必經,白日里絡繹不絕,巢鶴居二進以後卻十分幽靜,高聳的樹木隔絕喧囂,遑論無有比鄰的末進,就算點亮燈燭坐上一夜,也不用擔心驚動任何人。
年來舒意濃常這樣做,現在她已經能踏進母親屋里,不致在門口便抖得邁不出步子,也能坐在兄長榻前,撫著他睡過的被褥,把玩牆上那柄他從未真正握持過的佩劍,不會無來由地淚流滿面。
左側的第二間廂房亮著燈,燈火在窗紙上映出一抹異常高大的身影,對比身畔桌椅,益顯出影主的魁偉昂藏。
舒意濃提著食篋走上階台,並未掩藏跫音——其實是因為藏也沒用——屈指輕叩門扉,和聲道:“刀皇前輩,意濃給您送飯來啦,小妹妹身子好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