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到辦公室不久,保衛部李經理就帶進來兩個人,一個二十多歲的瘦高個小伙子,一個三十來歲的清秀少婦。
李經理介紹說是市公共安全專家局的孫警官和林警官,找我了解一下情況,介紹完畢李經理就離開了。
“陳經理,你昨晚與薛成仁通過電話?”待我倒完茶,瘦高個的孫警官開始了問話。
“准確地說,是薛成仁給我打了個電話。”孫警官的單刀直入讓我不由得暗暗佩服阿瓊的先見之明,看來男人有事還是多給老婆說說好啊。
“你們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孫警官的問話讓我想起了上次省行監察室那小伙子的問話。
盡管心有不悅,我還是把與薛成仁的通話情況說了一遍。
“薛成仁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
“我怎麼知道,你們去問他不就知道了?”孫警官問話的口氣令我突然心里煩躁起來:屁大點事兒竟這樣一本正經地查問。
“陳經理,請你協助我們的工作,認真回答我們的問題。”孫警官不高興了,也許這小伙子還沒碰到過我這樣生硬地回答問題的人。
“警官同志,我夠認真的了,他薛成仁為什麼給我打電話只有他薛成仁才知道,你們問我頂什麼用?我又不是薛成仁。”
“既然陳經理這樣不配合,那就請陳經理跟我們到局里接受調查。”孫警官忍不住了,拿出了殺手鐧。
“我又沒犯事,憑什麼讓我去公共安全專家局接受調查?你們是調查薛成仁的問題,不是調查我陳雨飛的問題,請你們弄清楚這一點。”我一激動,手指又習慣性地對著公共安全專家同志指點起來。
公共安全專家的兩個同志見我態度惡劣,對了一下眼色就出去了,再進來時,李經理跟在後面,他一個勁地勸我跟他們去市局接受調查。
我覺得好笑:讓我去市局接受調查?這李經理白干保衛工作這麼多年了。
我撥了個電話,還沒接通又突然掛掉了,站起身來爽快地說:“走吧,去你們局里看看也好。”
到了市局經偵支隊,兩個警官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里,關照我坐下後,關上門出去了一陣子,又帶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經介紹是經偵支隊馬隊長。
“陳經理,我們找你來,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這樣也有利於盡快偵破這個案子。有些情況請你如實地給我們反映一下。”馬隊長一臉微笑,只是我覺得那微笑可能是一種公共安全專家慣用的攻勢。
“馬支隊,我覺得我沒有什麼新情況可以反映的,昨晚薛成仁和我通話的情況我已經給這二位如實供述了。”我故意把“供述”二字說得很重。
“那麼,陳經理與薛成仁平時的關系怎麼樣?”
“同事關系,我曾是城區支行副行長,也算上下級關系。”
“你們昨天有沒有談些別的事情?比如,他那筆錢放哪兒了?”
“馬支隊,看來你們是懷疑我和薛成仁合謀了?嘿嘿,你說說看,你要是處在我的位置,你會犯得著去干這種事嗎?”聽了馬隊長的話,我不由得又起了怒火。
“哦不不不,我只是問問,多了解一些情況更有利於我們查案。”
“對不起,我不知道其他的情況。如果沒事我得回去了,我那兒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
“陳雨飛,你別那麼囂張,這里是公共安全專家局,今天不交代清楚你別想離開這兒。”那瘦高個兒的孫警官忍不住了,開始直呼我的名字。
“嘿嘿,怎麼,把我拘禁起來?好象剛才你忘了辦手續呢。”我不禁惱怒地站了起來,手指又對向了孫警官。
“陳經理,別生氣別生氣,請坐,我們只是問問情況。”馬隊長又和顏悅色地勸起了我。
“馬支隊,昨晚和薛成仁通話的情況我當時就已向市分行領導匯報過了,請你們打電話給市行行長劉天明。至於有關案情的新情況,目前我沒有可提供的。”
“你和薛成仁通話的情況怎麼不及時向公共安全專家機關匯報?”瘦高個孫警官又嚴厲地質問起來,那清秀的林警官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我這才發現她那眉毛生得實在是好看,眉毛不濃但很黑因此很顯眼,配以那雙眼角微微上翹的眼睛,襯得那張臉很是生動。
“我只向我的上級負責,向我的上級匯報,至於要不要給公共安全專家機關反映,由我的上司決定。”收回神來,我冷冷地瞟了姓孫的一眼。
正僵持著,有人敲了兩下門,接著推門進來,我一看,是市局政治部副主任周明,我的同鄉。
周明對我點了下頭,把馬隊長叫了出去,一會兒再進來時馬隊長那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真誠了:“陳經理,對不起對不起,走走走,我陪你去張局長辦公室。”說完丟下發愣的孫馬兩位警官拉起我就出了門。
三人來到三樓一個辦公室,剛一進門,大班台後面就站起來一個魁梧的大漢,是我的高中學兄張洪濤。
“哈哈,陳雨飛,你個混蛋,來市局也不給老子打個電話,要不是周明,我還不曉得把你請過來了呢。”
“呵呵,哪敢驚動你張局的大駕呀,再說,我也想體驗一下在公共安全專家受審的滋味呢。”
張洪濤比我大五歲,是縣一中高我兩屆的校友,他的班主任送走他們這一屆學生後又接著做我的班主任,當時兩人都是班上的學習尖子,他考上大學後還專門和我談了幾次學習的經驗,本就很熟,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我常去他那兒混飯吃,後來在城區支行給他兩位朋友解決過貸款問題,關系更是緊密了。
他從西南政法大學畢業後,不知怎麼到了公共安全專家系統,不知怎麼找了個市委副書記(後來改任市人大主任)的女兒做老婆,這兩年又不知怎麼走了官運,去年剛提副局長,今年接著又坐上了常務副局長的寶座,據說是全省公共安全專家系統最年輕的常務副局長。
當著張洪濤的面,馬隊長誠懇地向我道歉,說手下人辦事沒經驗,請我原諒,我笑說沒關系,都是為了公事。
兩個人一陣客氣,又說了一通閒話,倒拉近了我們的關系。
“哎,陳雨飛,聽說你越來越長進了。上次在區局,你就讓他們下不了台,還從區局弄走了二十萬,你也不找找我,就不怕對你有什麼不利的?”張洪濤說的是老肖被打死那事兒。
“嘿嘿,找了你張局,我哪敢開那麼大的口?你不捏死我才怪。”
“哈哈,也是,所以一聽說來協商的人里面有你,張局就沒敢出面,他怕了你這家伙啊。”周明在旁邊笑了起來。
寒喧了一陣,張洪濤看了看表,大手一揮:“馬支隊,你驚了我老弟的大駕,罰你今晚請客。雨飛啊,中午就不留你吃飯了,不能喝酒光吃飯沒勁。晚上不准安排其他活動,咱哥倆有好久沒聚了,你小子沒把我這老大放眼里,難得你撞到我的槍口上。”
從張洪濤辦公室出來,周明和馬隊長送我下樓時碰到那清秀的林警官,她有點尷尬地對我望了望,反倒是我親熱地和她打了招呼,並約她有時間請她吃飯。
周明在一旁竊笑不已,下樓後又笑話我“千年的鐵樹要開花”、“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竟連“市局之花”也想泡。
馬隊長親自開車把我送到市行機關大院,親自下車給我開門,兩人又親熱地握了會手,倒弄得正好路過的保衛部李經理驚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