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亂倫 大明天下(修改版)

第三卷 第321-324章 禮尚往來傳尺素·雨僽風僝洗朝堂

大明天下(修改版) hui329 13002 2024-03-05 09:51

  一杯香茶,兩碟豌豆黃的點心,王朝儒確實被待之以禮。

  程澧已仔細查看了包內首飾,待王朝儒神情安定,便笑道:“公子心中可有定價?”

  正在品茗的王朝儒慌忙將青花蓋鍾放在桌上,探身道:“兩千兩,如何?”

  程澧點點頭,隨即將首飾包推了過來,“公子用完點心,可自去,恕小號招待不周。”

  “這,這是何意?若嫌多了可以商量。”經歷過方才的打擊,王朝儒也不敢有太多指望,已做好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打算。

  “公子誤會了,您的價格算是公道,在下建議您去大柵欄或琉璃廠的珠寶店脫手,只要能道清來歷,彼處的價格會讓您滿意。”程澧道。

  就怕說不清楚啊,王朝儒沒個辦法,無奈道:“貴號能給多少?”

  程澧沉吟一番,“在下也給您透個底,當行買賣講究個救急不救窮,您東西放我這兒,庫里替您存著,待來日您手頭寬裕了贖回去,小號也就收個辛苦錢,實在不宜押上太多銀錢。”

  “若是死當呢?”王朝儒追問。

  “死當自是多些,但東西轉了手便是舊貨,小號轉手別家也要有利可圖,這給出的價格相對實價會大打折扣……”

  “您這些釵釧首飾用料講究,做工也算細致,但畢竟還是世面常見的貨色,貴而不珍……”

  聽程澧這些解釋,王朝儒心往下沉,這京城他已待不得,可若淘換不出銀兩,他又寸步難行,難不成真要困死都門!

  程澧繼續道:“難得的是這塊玉佩,玉料上乘,精雕細琢,且是千年古物,當屬珍品。”

  王朝儒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能當多少?”

  程澧比劃一個手勢,“一千八百兩,銀錢立兌,事過無悔。公子意下如何?”

  “成交。”王朝儒堅定點頭。

  ********************

  南京,王瓊後宅書房。

  宅邸主人王晉溪此時正不顧儀態地撅著屁股,埋首在一個青白釉的大畫缸內翻檢著各種畫軸。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白氏煲了一盅補湯,想著讓王瓊嘗嘗手藝,不成想看到這麼一幅奇景。

  “夫人,你來得正好,老夫那幅米襄陽的畫軸尋不見了,快幫著找找。”王瓊急著尋幫手。

  “瞧你這記性,”白氏將盛放湯盅的托盤放在書案上,嗔怪道:“不是拿去做高部堂的下車賀禮了麼。”

  王瓊拍拍額頭,仿佛想起頂頭上司戶部尚書高銓就任,自己是讓夫人准備了一幅畫軸去做賀禮,高平山那老頭當時還挺開心,夸他的話而今還還記得,不過送的什麼卻沒印象了。

  失望地搖了搖頭,王瓊道:“夫人,家中可還有銀兩?”

  “又饞崇匯軒的陳花雕了?”白氏打趣自己丈夫,笑著從袖中尋摸出幾兩銀子遞了過去,“呶,給你。”

  “這些哪夠?怎麼也要千八百兩!”

  “你瘋了?要這麼多銀子干嘛?”不等王瓊解釋,白氏柳眉豎起,厲聲道:“可是看上秦淮河哪家的狐媚子啦?想娶回來做小?呸,你個老不正經的,還敢說朝儒的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夫人你誤會了,”面對著大發雌威的白氏,王瓊忙不迭解釋,“為夫何時去那等風月場所,這銀錢是用來購置禮品的。”

  “禮品?又誰過壽了?”白氏白了丈夫一眼,“便是做壽,人情往來也不需這許多銀子。”

  “送與那日來府作客的丁壽。”給那年輕晚輩送禮,王瓊也覺有點丟人,“禮尚往來,他前番不也送了些錦緞衣料。”

  “他那些東西可不值這些銀子,縱是回禮,也太貴重了。”白氏沒打算松口。

  王瓊記得直轉圈,“夫人,你便信我這一回吧,這錢不會白花的。”

  白氏只是搖頭,“不成,再說家中也沒這些銀子。”

  王瓊兩眼一瞪,高聲道:“怎麼,偌大個侍郎府連千把銀子都湊不出來?”

  白氏眼皮微擡,未等她開口,王瓊調門已經低了下來,“為夫也就是問問,夫人不要多想。”

  “自己掙多少俸祿還不清楚,前番朝儒進京,你非要籌幾萬兩銀子,怎麼勸也不聽,非要說什麼窮家富路,在京結交同儕,打點人脈能用得上,如今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什麼時候了還翻這些舊賬,要知道小三兒這麼敗家,當年直接就把他射在牆上了,還能由得他生出來,王瓊沒法子,繼續陪著笑臉,“那咱府上也不至於窘迫如斯吧?”

  “是不至於,這不是牟斌,哦,就是你前番引薦的那個錦衣衛千戶的女婿,叫鄧通的,新買賣開張,聽說這小子經商是個好手,南都好多人家把銀子放在他那里生息,別說,這利錢比別家多出二分呢……”

  白氏後面的話王瓊已經聽不見了,在他這個位置,丁壽是什麼人太清楚了,一年多的時間,由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一躍成為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天大的恩典,這送上門與皇帝心腹搭线的機會,偏偏又無能為力,王瓊直覺兩耳嗡嗡轟鳴,頭昏腦漲。

  “老爺,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白氏發覺丈夫神色不對。

  “無……無妨。”王瓊手撐著書案,無力說道:“只是有些乏了。”

  “快坐下,快坐下,和你說多少次了,別這麼一天天廢寢忘食的,你看南京的官兒有那個像你這麼忙的……”白氏嘴上絮叨,還是一臉憂色的將王瓊扶到太師椅上坐好。

  “要不休憩幾天,別去衙門了。”白氏眼神中充滿關切。

  “真的無事。”王瓊強笑。

  “老爺,夫人,”一名婢女在門外奏事,“有客來訪。”

  ********************

  “仁伯,仁伯母,小侄這廂有禮了。”丁壽見了王瓊夫婦,恭敬行禮。

  王瓊立時笑臉相迎,“緹帥大駕光臨,老夫行動怠慢,還請恕罪。”

  “仁伯言重,小侄愧不敢當。”

  兩邊又是一番客套,分賓主落座。

  丁壽便道明來意,“小侄此來,是為向仁伯辭行。”

  “緹帥難得賁臨南都,何不多盤桓幾日,金陵盛景頗有可觀摩之處。”线還沒搭上,人就要走,王瓊可舍不得。

  “小侄也想啊,只是無暇分身。”丁壽苦笑,“小侄此番是負懿旨出京,為太後籌辦聖壽禮品,如今事已辦妥,回京復命不宜遷延。”

  “哦,原來如此,太後聖壽,做臣子的本該盡份心意,只是……”

  王瓊心思活泛,已把這當成丁壽索賄的由頭了,投向妻子的目光中帶了幾分乞求。

  白氏把臉一扭,權作沒看見,整日應酬,金山銀海也不夠這老東西填的。

  “仁伯有這份心意便盡夠了。”

  丁壽還真沒別的意思,要敲竹杠也得分人家,洪鍾和陳熊那里他已得了不少好處,犯不上再對王朝立的老子下手。

  “小侄此來,一為辭行,再者前番來得匆忙,見面之禮頗為寒酸,今日備了幾件薄禮,聊作賀歲饋貺,望乞尊長哂納。”

  招手換過庭院中侍立的兩名錦衣衛,丁壽掀開一人手上蓋著的紅布,現出晶瑩剔透的碧玉托盤,舉手接過,轉呈白氏。

  “前番思慮不周,那孔雀織錦的料子備得不足,這幾件玩意便做賠禮,還請伯母代小侄向二位嫂夫人致歉。”

  單那碧玉托盤便價值不菲,不消說里面盛放的珠釧鳳釵,耳墜指環,各個珠光寶氣,耀眼生輝,白氏笑得合不攏嘴,連說客氣地伸手接過。

  王瓊看得皺眉,對著妻子沉聲道:“便是緹帥厚德美意,我等豈可有失檢點。”

  丁壽笑道:“小侄誠心饋贈,仁伯再多言便是見外了。”

  “就是,看人家孩子多會說話。”白氏眼角一瞥,王瓊立即識趣低頭不語。

  這對活寶也是有趣,丁壽強憋住笑,從另一個錦衣衛手中接過一個長條木匣,“區區玩物,送與仁伯的。”

  “這是……”

  王瓊好奇打開木匣,連白氏也湊了過來,見匣內是一柄二尺余長的白玉如意,觸手溫潤,玉質不凡,如意首端還以各色寶石鑲嵌出數株麥穗與兩只鵪鶉。

  “”穗“同”歲“,”鵪“同”安“,取二字諧音”歲歲平安“,既是個好口彩,也算應了初見伯母與茂漪小妹時的兩聲脆響。”

  白氏“噗嗤”一笑,王瓊撫髯莞爾,“緹帥有心了。”

  丁壽轉目四顧,“茂漪小妹不在?小侄還有一件禮物送她。”

  “小女正在繡樓習練女紅,來人——”王瓊當即喚過一名婢女,命她領丁壽去見王茂漪。

  白氏阻之不及,待人遠去,便帶著幾分埋怨道:“哪有你這樣當爹的,讓一個大男人直接進女兒閨房。”

  “娘兒們見識!”王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白玉如意,順嘴回了一句,忽覺腰間軟肉被人掐住,隨即一擰。

  “啊——”慘叫聲從廳堂內遠遠傳出。

  ********************

  一方墨玉硯台,四周鏤刻成數朵梅花枝形狀,捧在王茂漪纖纖素手之中,黑白分明。

  “我家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

  丁壽看著王茂漪摩挲硯台喜不自禁的嬌俏模樣,也覺欣喜,“這方”墨玉梅花硯“倒和茂漪小妹相得益彰,最是般配不過。”

  “丁兄這般厚贈,小妹無以為報。”王茂漪酒窩中洋溢著笑意,“知畫,快去給客人奉茶。”

  “小妹喜歡就好。”看著被指使下樓的俏丫鬟,丁壽扭身臉帶笑意,“小妹平日多以此研墨揮毫,愚兄便遠在京師,與有榮焉。”

  “丁兄要走?”王茂漪訝然。

  “錦衣衛一大攤子公事,耽擱不起呀。”丁壽苦笑。

  “便……不再逗留幾日麼,六朝金粉香,秦淮煙雨稠,還引不得丁兄一顧?”王茂漪神情里帶了幾分落寞。

  “已經見識過了,”而且是全身心接觸,丁壽還真有些回味那一夜的風情,“愚兄才疏學淺,自愧弗如金陵才女,唯有退避三舍。”

  回想起那夜情形,王茂漪掩唇偷笑,“那日小妹行止無狀,得罪之處,還請丁兄海涵。”

  “愚兄輸得心服口服,茂漪不必在意,只不過……”丁壽眨眨眼,拋出一個一直以來的疑問,“茂漪乃閨閣千金,如何識得秦淮行首?”

  王茂漪倒也不隱瞞,娓娓道來,丁壽才知其中根由。

  小丫頭平日喜詩好文,囿於女子之身,難出閨門半步,幸好三兄王朝儒與她感情最好,為她置辦了幾身男裝,隨他同赴詩友文會,與那般男子高談闊論,談文論詩,不亦樂乎。

  小姑娘玩嗨了,連秦淮雅會也一同參與,一次偶然機會識得唐一仙,青樓的姐兒們眼睛可毒,小姑娘三兩下便被試出了底,她也大大咧咧叫起了姐姐,唐一仙喜她天真爛漫,兩人便互認了姐妹,再由她居中牽线,大肆吹捧,連帶唐一仙對王朝儒也青眼有加。

  再然後的事情丁壽便不忍聽了,自己怎麼就沒攤上這麼一個助攻的妹妹,天大的一個餡餅怎麼偏偏就砸到王三頭上了,老天,穿越那會兒我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南山兄,你怎麼了?”面對突然神游物外的丁壽,王茂漪擔心不已。

  “哦?沒事。”回過神來的丁壽艱難地笑了一下,“只是想著順卿沉迷本司煙花,有些愧對一仙姑娘深情。”

  不知內情的王茂漪忿忿不已,“定是那女子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惑三哥心智,使他枉顧一仙姐姐濃情厚意,在教坊中揮霍無度,竟致父子反目。”

  幫親不幫理,丁二爺懶得攪和進老王家的破事里,起身道:“天色不早,愚兄要動身啟程了,小妹珍重。”

  “這,相逢日短,小妹尚有許多學問要請教兄長,如今人各天涯,茂漪又如何請益?”王茂漪戀戀不舍,百般挽留。

  得了吧,我肚子里那點干貨,倒出來別說請益了,誤人子弟倒是真的,有自知之明的丁二可不想在這丟人現眼。

  “心無壅隔,天涯即是咫尺,茂漪又何必拘泥於形。”

  “天涯即是咫尺……”王茂漪輕輕咀嚼數遍,豁然開朗,“丁兄請留步。”

  在丁壽疑惑之中,王茂漪伏案疾書,須臾間成書一封。

  “勞煩兄長將這封信箋交於三兄,促他幡然憬悟,浪子回頭,小妹感激不盡。”

  丁壽卻不伸手去接,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王茂漪。

  王茂漪被丁壽看得渾身不自在,自顧上下左右查檢了一番,“小妹可是哪里不妥?”

  丁壽隨手接信,笑道:“沒有,只是愚兄想起自己也有信要托付茂漪代轉。”

  “原來如此。”王茂漪松了口氣,“拿來吧。”

  “是個口信,事關重要。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萬萬不可傳與旁人知曉。”丁壽神情莊重。

  瞧丁壽煞有介事的樣子,王茂漪也慎重無比,一挺並不飽滿的胸脯,信誓旦旦道:“丁兄放心,小妹有諾必行。”

  “附耳過來。”

  看著貼近自己面前的小巧耳垂,細嗅鬢發間淡淡頭油香味,丁壽不禁心中一蕩,連忙收攝心神,清了清嗓子,低聲道:“賢妹文幾……”

  “口信是給女人的?!”王茂漪警覺地看向丁壽。

  丁壽點頭,“是啊,不可以麼?”

  “誰管你。”王茂漪憤憤來了一句,扭過臉繼續豎起耳朵。

  “賢妹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丁壽搖頭晃腦,背出一段《碩人》來,還不忘問一句,“可記得牢?用否再說一遍?”

  王茂漪冷冷道:“不用,《詩經》我七歲就會背了。”心中莫名有了幾分酸楚。

  “那我就放心了。”丁壽繼續,“玉容仙姿,一見傾心,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海水有涯,相思無畔,卿心可似,不可求思……”

  丁壽越說越直白,王茂漪卻鼻頭發酸,螓首高揚,不讓眼眶中淚水落下,兩手已快把裙結揪斷。

  好不容易丁壽閉上了嘴,扭身揮手道:“一切拜托賢妹啦。”

  見丁壽轉身,王茂漪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不忘喊一句:“哎,口信傳給誰啊?”

  丁壽頭也不回地下了樓,聲音遠遠傳來,“適才已經說明白了。”

  “說明白了?說什麼……”王茂漪猛然回想起適才丁壽說的話: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萬萬不可傳與旁人知曉。

  “壞蛋!”薄嗔一句,王茂漪破涕為笑。

  “小姐,茶來了,你,你怎麼啦?”

  端著茶盤返回的知畫看著自家小姐又哭又笑,以為中了邪,“可要請大夫?”

  “請什麼大夫?笨手笨腳的,人走了茶才上來。”

  “丁老爺走了?他說了什麼,可是生氣了?”

  這位老爺的貴賓知畫知道得罪不起,萬一到老爺那里告狀,自己可少不得挨一頓打,當下憂心如焚。

  王茂漪卻體會不到貼身丫鬟的心情,手托香腮道:“法不傳六耳,不能說與你聽……”

  ********************

  撩完妹的丁壽興致盎然地回了驛館,一干人等早已收拾妥當。

  “老錢,你著人護送梅神醫進京,一路上好生照應,不得無禮。”丁壽吩咐道。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向伺候親爹一樣服侍好梅老先生。”錢寧拍著胸脯打了包票。

  丁壽滿意點頭,見錢寧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什麼事,說吧。”

  “回大人話,卑職查了石府上上下下,並未發現漕銀蹤跡,石老鬼說的話怕是不實。”

  “另外張悍值守銀庫時有可疑人出沒之事也查無實據,牟大人……牟斌所言張悍滅門的時機頗有玩味之處,這其中疑點重重……”

  “就這麼著吧,反正漕銀已如數上交,至於什麼假銀一事純屬子虛烏有,不要再提了,我已和二位國公爺共同上本:南京守備太監石岩病歿任上,請陛下下旨優恤。”丁壽道。

  “大人,石岩縱是定不了私盜漕銀的罪,陰謀行刺卻是板上釘釘,何以留他清名……”

  不等錢寧說完,丁壽便打斷道:“這是本官欠他們叔侄的,更是替你還債。”

  面對丁壽冰冷的眼神,錢寧不敢再說,低頭稱是,“大人用心良苦,屬下感恩不盡。”

  丁壽輕搓手掌,冷笑連連,“咱們這邊是完事了,劉公公怎麼玩就要看那幫大頭巾的造化咯……”

  ********************

  京師,右順門便殿。

  隆冬時節,北方嚴寒,奉天門早朝要是再凍壞了一干大臣,各部衙門可就徹底歇菜,於是在例行的一跪三叩首禮節之後,移駕右順門,有事在便殿里商量,沒事的各回各衙門辦公。

  “啟奏陛下,陳熊一案會審決議已出,紹興衛指揮陳俊督運漕糧不嚴,致使糧秣浸潤,又擅更成法,貿銀輸京,罪在不赦,應處梟首極刑;平江伯陳熊總兵漕運,馭下不嚴,有失官箴,擬謫其遠戍海南,請陛下聖裁。”首輔李東陽領銜奏報。

  “老劉,你怎麼看?”朱厚照偏頭問一旁的劉瑾。

  “陳熊貪贓徇私,諸多不法事罪證確鑿,何以僥幸不死。”劉瑾躬身道。

  “陛下,陳熊督漕以來並無大失,雖歷銀船劫案,但其居中謀劃,調度有方,尋回失銀功不可沒,現五十萬兩漕銀已分入太倉、內庫,請陛下憫其辛勞。”韓文出班奏道。

  李東陽同樣誠懇言道:“陳熊罪不及死,念其祖瑄有功漕運,利在社稷,請陛下寬宥其罪。”

  “這事你們便和劉瑾商議著定吧,朕乏了。”銀子入庫了,對小皇帝便是最大的安慰,有操心這些亂七八糟事的工夫,還不如在西苑跑馬射箭呢。

  “陛下,臣劉瑾尚有他事奏稟。”

  已經起身的朱厚照只得重又坐下,暗道老劉今天這般不曉事。

  “韓尚書所言繳存內庫的金花銀,經內府勘查,有偽銀夾雜其中。”

  “什麼?”朱厚照拍案而起,丟銀子已經夠操蛋了,怎麼還敢摻假。

  “韓文,你敢用贗銀充庫?!”小皇帝真的怒了,這幫左班文官是越來越過分了,用銀子不給就算了,還用假貨搪塞,真以為太祖子孫不敢殺人呐。

  “陛下,老臣不知。”韓文立即跪下開脫,“漕銀由淮安押送,臣只是按規支送,並無他事。”

  “這麼說,是陳熊追銀不力,以假充真咯?”劉瑾陰笑,“平江罪加一等,死罪難逃呀。”

  “這……”韓文支支吾吾,以頭觸地,“老臣失察,請陛下降罪。”

  “朕當然會治你的罪,戶部上下脫不開干系!”朱厚照咬牙切齒地說道。

  “陛下息怒,好在偽銀入庫數量不多,臣只擔心太倉那邊……”劉瑾不失時機地遞了一句。

  “徹查太倉,連銀庫和糧庫一起查了。”朱厚照狠狠瞪了一眼韓文,“你給我下去!”

  眼看韓文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性情剛介的左都御史張敷華突然出班奏道:“陛下,前番山東巡撫都御史朱欽參奏中官劉瑾途中謀害王岳、范亨等一事未有下文,東西二廠及錦衣衛冗員萬千,靡費帑銀無數,卻遲遲不得偵破要案,其中豈無上下相蒙,徇私舞弊之處。夫國家大事,百人爭之不足,數人壞之有余,請陛下明察,勿以近臣而壞祖宗法度。”

  “陛下,老奴持身不謹,致有謠諑中傷,累及陛下聖明,請陛下嚴懲,以昭人心。”

  劉瑾不作一句辯駁,直接跪下請罪,話里話外全是替小皇帝著想。

  “老劉,起來。”朱厚照冷冷掃視群臣,“朕不妨告訴你們,王岳等惡奴悖主,本該論死,是劉瑾在朕面前苦苦哀求,才有了遣戍南都之事,他若要殺人,何須要在臨清動手。”

  “倒是你們,”朱厚照說著來了脾氣,“三法司保薦的都是些什麼人?若非你們口中無用的錦衣衛恰逢其時偵破奸謀,朕這三司堂官怕還被白蓮妖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吧!”

  刑部尚書閔珪、大理寺卿楊守隨一同出班,與張敷華同聲請罪,沒法子,誰教自己有眼無珠薦錯了人呢。

  眼見這事就此揭過,劉瑾反不願撒手了,暗暗打了個眼色,老當益壯的焦閣老立即站了出來。

  “啟奏陛下,御史張禴參奏都御史朱欽巡撫山東時,變革成法,不恤民生,禁止當地百姓釀酒。”

  禮部侍郎王華立即道:“陛下,此事臣知其情,魯人酗酒鬧事,惡風不止,朱懋恭為復淳厚民風,遂有此政令,事出有因,不宜深究。”

  “少宗伯,他朱欽當的是皇明的官兒吧?”劉瑾陰陽怪氣道。

  “劉瑾,你此話何意?”同年車霆進了詔獄,同窗好友謝遷被攆回了家,王華看劉瑾一百二十個不順眼。

  “無他,咱家還以為他是前宋的官兒呢,咱大明朝可沒有”榷酤“這玩意。”劉瑾慢悠悠道。

  一干朝臣人人色變,劉瑾這帽子扣得有點大,大宋朝每年收那麼些商稅,可不是靠什麼經濟繁榮商業發達玩出來的,靠的是無休無止的“禁榷”制度,鹽、茶、煤、酒無所不包,全為國家經營,禁止民間自由貿易。

  “國家專賣”起源還是那位妓女的祖師爺管仲老先生,老爺子為了“富齊”是招數不斷,“官山海”制度將鹽鐵列為官府專營,為春秋各國及後世效仿,漢初無為而治,廢除專營制度,到了漢武帝因為和匈奴打仗太燒錢了,不但恢復鹽鐵專營,還將釀酒和冶煉全部收歸國營,不過大漢朝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死腦筋,到了漢昭帝時便進行過一次大討論,編纂了《鹽鐵論》,認為朝廷管得太寬弊大於利,於是逐漸放寬鹽鐵專營,允許民間自行釀酒,關中地區的冶金行業可以民營,以後歷朝歷代又根據實際情況調整“禁榷”制度,但到了大宋朝這主意被人發揚光大,算是被玩出花來了。

  其實可以理解,宋朝統治地方小,養了一堆的冗兵冗官,還要保持給士大夫們的高福利待遇,還有“歲幣”那副擔子壓著,不琢磨出點花樣來也玩不轉,只是老趙家吃相難看了些而已。

  不說什麼總制錢、月樁錢、板帳錢、二稅鹽錢、蠶鹽錢等等宋代人都“不可以遍舉,亦不能遍知”的苛捐雜稅,單就“禁榷”一項,便能把老百姓玩得欲仙欲死。

  在大宋朝,釀酒的酒曲由官府壟斷,禁民間私造,違犯者重至處死。

  官府嚴格控制酒的制售且課以重稅,“歷代榷酤,未有如宋之甚者”,景陽岡大酒店除非有官府背景,不然想“三碗不過崗”,除非把武二郎淹死在酒糟里。

  反正老百姓吃苦耐勞,溫水煮青蛙,一步步來,他們也習慣了,但步子要是邁得太大,可容易扯著蛋,燕雲十六州在遼國統治下每斤鹽不過十余文錢,結果大宋王師收復故土後,來了一手禁榷,鹽價翻了二十多倍,老百姓絕對恨得挖了趙家祖墳的心都有,事實是趙家祖墳也的確沒保住。

  明代便吸取了這方面的教訓,開國後逐漸放開了各種限制,酒自不必說,元代便廢止了榷酤,民間只要領取執照便可開山挖礦,民間冶鐵聲勢甚至超過官辦鐵廠,只不過對外要靠茶馬、鹽馬等交易籠絡外番,鹽商們還要憑官引支鹽。

  “朱欽所為只為匡扶民風,風清政肅,並無苛捐之事,此乃欲加之罪。”剛回朝班的張敷華又蹦了出來。

  不理張敷華,劉瑾轉身向正德奏道:“東廠邏卒偵知,朱欽禁釀行連坐之法,有違犯者,誅連里鄰,有鄉民因懼罪自縊,朱欽陰使濟南知府趙璜、推官張元魁重金收買亡者家人,阻其母進京上告……”

  劉瑾面向張敷華冷笑道:“太祖雲:治國之道,必通言路。總憲莫不以為這”言路“只為爾等冠帶所設?”

  “你……一派胡言!”劉瑾語出誅心,將張敷華這老君子氣得面皮發紫。

  “好了,著人將朱欽等三人拿辦訊問。”朱厚照每次上朝都覺得心累,雜七雜八的破事沒完沒了,一個朝會搞得和大柵欄一樣熱鬧。

  “年根到了,今日起奏事封本便免了吧,各衙門也該封印了,除夕守歲後,眾卿也都安心休假,過個好年。”朱厚照從龍椅上站起。

  “臣謝陛下隆恩。”群臣齊聲頌恩。

  朱厚照隨即轉身說的話卻閃了群臣的老腰,“今後中外之事,盡付劉瑾處置。”

  “陛下……”李東陽白眉斜挑,心覺不妥。

  焦芳已率先出聲,“臣等領旨,恭送陛下。”

  ********************

  正德元年,臘月三十,丑時,劉瑾宅。

  “戶部監管不嚴,致贗銀輸入內庫,尚書韓文降一級致仕歸里,郎中陳仁謫鈞州同知,內閣無異議,旨意已下。”

  焦老大人一身盛裝,卻是弓著身子說話。

  一身大紅蟒衣的劉瑾對鏡正了正頭頂嵌金三山帽,對著持鏡的白少川笑道:“小川,咱家馬上又老一歲咯。”

  “您老龍馬精神,老當益壯。”

  “你小子就是嘴甜。”劉瑾開心得很,扭身問:“韓文致仕,朝中可有什麼怪話?”

  “除了三法司那幾個與韓文親近的,便是戶部的幾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戶科左給事中徐昂打抱不平,進言說韓文歷官年久,正色立朝,素來以端謹著稱,此番偶使屬官失檢銀課,是一時不察,不應以小非棄大體,應以舊官致仕。”焦芳道。

  “哼,無事褒美大臣,顯有囑托,他背後是什麼人?”

  谷大用笑眯眯地說道:“據說戶部郎中李夢陽最近跳得很歡。”

  “那個愣頭青?咱家還沒和他算檄文的帳呢。”劉瑾嗤笑,“徐昂陰結韓文,有結黨之嫌,坐罪除名。”

  “是,部議隨後呈報。”

  “焦閣老,東西准備好了?”丘聚沒有一點過年的喜慶,仍是冷眉冷眼的模樣。

  “請公公過目。”焦芳捧起一卷黃綾。

  “三法司,這六扇大門也該關上了。”劉瑾森然笑道。

  ********************

  正德元年最後一天的早朝毫無波瀾,夜半還要進宮守歲,眾大臣們只想先回去補足了覺。

  罷朝後本該散去的群臣偏被劉瑾突然出示的聖旨留住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朝廷待臣以恩,臣子當勤勉忠忱以報,肆推恩命,福澤家人,所以辭休貺而勸臣勞也。爾刑部尚書閔珪,都察院左都御史張敷華,大理寺正卿楊守隨,久承聖恩,為部院正堂,本當孜孜矻矻,勉效忠勤,言行維慎,然卻深文周納,遇事生風,薦人不當,上悖天意,下失民望,茲令三人致仕歸里,閉門省過。群臣官無崇薄,以之為戒。欽此。”

  聽完旨意的三位老大人頭腦昏沉沉的,寒風吹過,遍體冰冷,幾十年宦海生涯便這麼一朝結束了?

  張敷華還算硬氣,一手一個攙起兩個老哥們,對著劉瑾冷笑道;“果然是雷霆手段,好!好!好!”

  連道三個好字,互相扶持的三人步履蹣跚地走出午門。

  連著之前的韓文,短短數日,九卿去了一半,大明朝堂之上,幾時有過這般疾風驟雨,群臣心中惴惴,敢怒不敢言。

  劉瑾掃視群臣,察覺他們眼中的忿恨與懼意,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那個不識擡舉的王華怎麼打發?”丘聚貼近,陰測測地問道。

  “看在他兒子和壽哥兒的交情份上,升他到南京做吏部堂官吧。”

  “這一年真可算地覆天翻!”劉瑾笑道:“壽哥兒此時又在忙些什麼呢?”

  丘聚知道這話不是在問他要答案,默默退開一邊。

  劉瑾負手望天,神情驕矜倔傲,只是眼眸中似乎隱有幾分悲哀惆悵。

  朝雲散盡,一輪紅日躍出東方,霞光萬丈。

  ********************

  淮安,四望亭。

  陳熊舊宅燈燭通明,燃燈照歲。

  “二妹,今夜除夕,姐姐敬你一杯。”

  後宅中,酒宴齊備,郭飛雲笑吟吟地舉杯相邀。

  面對一桌茶點瓜果,郭依雲毫無興致,呆呆地搖頭。

  “一家人沒了一半,還守什麼歲。”

  妹妹的話讓郭飛雲心中一痛,一滴珠淚滾落雪白的面頰。

  “姐,我不是要惹你傷心。”看著姐姐難過,郭依雲手足無措。

  “沒,沒事,方才是飛蟲進了眼睛。”

  郭飛雲強笑著安慰妹妹,“既然無心飲酒,便早些睡吧。”

  “不是說要一同守歲麼?”郭依雲不敢再使小性子。

  “便是在白雲山,你又幾時真的徹夜守歲了,睡吧。”

  如同幼時般,郭飛雲幫著妹妹解衣就寢,又拉過錦被掩住她那健美婀娜的嬌軀。

  “姐,你陪我睡吧。”只穿著貼身小衣的郭依雲衝著姐姐撒嬌。

  “留著地方,我一會兒過來陪你。”

  郭飛雲寵溺地幫妹妹掖好被子,才要轉身又被被中伸出的半截藕臂拉住。

  “姐,你怎麼看丁壽這個人?”

  “他?幫白雲山報了仇,自然是咱家的大恩人。”郭飛雲神色有些不自然。

  “人家不是問這個,是……哎呀!”

  郭依雲害羞地縮進錦被,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遵化湯泉你答應的事,他會當真麼?”

  “這……對你或許會吧。”郭飛雲難掩苦楚,“姐姐殘花敗柳,只會遭人嫌棄。”

  “他敢?我一劍戳他個透明窟窿!”郭依雲撩開被子,蹦了起來。

  “成什麼樣子?快躺好!”

  雪白的兩條大腿晃得郭飛雲眼暈,連聲嗔怪,才將妹妹安撫入夢。

  案前支頤,呆望紅燭滴淚,郭飛雲心中柔腸百結,那日被救出總兵府,雖脫了性命卻失身於他,可事後他卻只字不提,只將自己安頓照顧,難道是嫌棄自己黃花落葉?

  還是鄙夷自己綠林出身?

  罷了,罷了,本就是不祥苦命之人,想那許多作甚,只要兩個妹妹有個好歸宿,自己便在父親墳前結廬,了此殘生吧。

  本以為心結開解,郭飛雲卻鬼使神差地取出一個未完工的刺繡荷包,荷包上一對彩燕,環繞著一個“丁”字展翅雙飛。

  “好繡工,好興致。”

  燭光閃動,屋內憑空多出一個人影。

  “誰?”郭飛雲驀然擡首,隨即又驚又喜,“是你!”

  ********************

  睡夢中的郭依雲恍惚中依稀聽到姐姐的聲音,若有若無,半哼半吟,似痛苦似歡愉,好像還有人在大聲鼓掌般的怪響,不住地傳入耳中。

  “大姐……”迷迷糊糊蘇醒過來郭依雲揉了揉眼睛,房間內空無一人,但那聲音卻更加清晰。

  疑竇叢生地郭依雲披衣而起,悄悄來至隔壁姐姐的房間窗外,用染了鳳仙花汁的尖指甲戳破厚厚的窗紙,定睛向里面看去。

  年終守歲,郭飛雲房間的燭火同樣徹夜長明,一覽無余。

  里間的床榻上,姐姐與一名男子全身赤裸的相擁在一起,男子頭顱埋在姐姐飽滿的酥胸上又啃又咬,在他肌肉堅實的臀部迅速的聳動下,肉體拍響聲不斷,郭依雲甚至能聽到唧唧的水聲。

  姐姐一雙豐潤的大腿大大張開,盡力迎合著男人的進攻,整齊貝齒輕咬著手背,似乎在盡力壓抑著聲音,但口中仍不時地發出輕哼呻吟,呢喃囈語。

  “輕些……慢一點……求……求你,別吵醒了依雲。”

  男子擡起了頭,在嫣紅的乳珠上輕啜了一下,“她早就睡了,擔心什麼。”

  短短的一句話,下身卻快速聳挺了十余下。

  突然而來的刺激讓郭飛雲原本低吟的聲音突然拔高大叫,幸好及時醒覺地用雙手捂住小嘴,只發出了含混不清的“唔唔”聲。

  “嗯,萬一讓她看見如何是好……啊……別那麼用力!”

  胴體如蛇般扭動搖擺,郭飛雲低語哀求。

  “是他!”郭依雲美目大睜,手掩櫻唇,她已看清了男人樣貌,竟是那個壞家伙,姐姐竟然和他做出這等羞人事來。

  作為夜走千家的梁上女君子,郭依雲也曾碰到過活色生香的羞人場景,自是知曉二人在做些什麼,羞得她全身發燙,芳心怦怦亂跳,不敢再看,急忙閉緊雙眼。

  眼雖不見,那噤口強忍的斷續呻吟呢喃之聲,卻又連連不斷地傳進耳內,而且愈來愈急促,愈來愈大聲,使得郭依雲又羞又怯,本想扭身回房,卻鬼使神差地駐足不動,閉目細聽。

  “飛雲,你這對大寶貝豐滿充盈,像充滿了奶水似的,真讓人愛不釋手,不,愛不釋口。”

  男人的壞笑聲中,夾雜著數聲品咂的嘖嘖聲。

  郭依雲不禁摸向了自己胸前,雙峰圓潤緊實,一手可握,鑽雲燕扁扁嘴,是比姐姐小得多。

  “討厭!”姐姐竟如撒嬌般發出一聲嬌嗔,“噓,你好歹輕些,咬出傷來會被二妹發現,啊——”

  陡然一聲騷媚的呻吟聲傳出窗外,隨之而來的急促歡愉的嬌喘聲讓郭依雲聽得清清楚楚,聽得她身子火燙,腦里像是著了火一般。

  縱使未經人事,與生俱來的男女大欲仍舊讓郭依雲面赤如火,芳心慌亂,嬌軀內好似有萬千螻蟻爬抓,涌起一種渾身難受的酸癢,但又不知癢從何起,又如何抓撓止癢?

  一雙修長玉腿不自主地緊緊夾在一起,不知所措地郭依雲幾乎要急得哭出來,唯有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呻吟聲和體內逐漸升起的難言感覺。

  一陣急促的呻吟尖叫聲突然響起,隨即郭飛雲便噤口強忍,只有貝齒緊咬的咯咯聲刺進郭依雲耳中。

  不明白姐姐為何會如此難受的郭依雲,又好奇地睜目向窗洞內窺去。

  那壞蛋和姐姐此時的姿勢與位置都已改變,姐姐竟然擺出如母犬般的羞人姿勢,跪伏在榻上,任由丁壽摟著她的柔軟腰肢,在她雪白豐臀後狂聳亂挺。

  姐姐那一對柔軟乳瓜在他的大力撞擊下頻頻晃動,依稀間一根又粗又長的肉柱子隨著他的挺聳,在男人小腹與姐姐豐滿的屁股離合間忽隱忽現,不時還有一些液體在二人交合處不停地滴落。

  郭依雲目光呆滯地盯著二人,玉手雖捂著朱唇,鼻息粗喘聲卻愈來愈粗重。

  片刻之後,郭飛雲終於抑制不住地發出一陣尖叫,粉嫩嬌軀狂猛扭動,拼命地向後迎合頂搖。

  面對穿雲燕的瘋狂後聳,丁壽也加快了速度,硬挺粗漲的分身如同毒龍探洞,快進猛抽,腔內淫水在二人性器的快速摩擦下已變成了乳白色的泡沫,發出“滋滋”的聲音。

  沿著優美的腰身曲线,一雙大手握住身下人兒那對惹眼晃動的豪乳上,用力揉捏搓動。

  郭飛雲如何能抵得住這般雙管齊下,腰臀如磨盤旋轉,秀發和雙峰如波浪般的顫抖鼓蕩,呻吟浪叫聲越來越高亢,再也無所顧忌,十指緊緊抓住床上衾褥,過於用力下,指尖都已發白。

  猛然間全身一顫,一股火熱直衝腦際,郭飛雲只覺花心內猶如洪水泄閘般一股腦地什麼東西都流了出去。

  “啊——”腰身臀线陡然繃得筆直,郭飛雲高揚秀頸,發出了一聲愉快歡暢的呻吟,軟軟地栽倒在了床榻上。

  “嗯,魂兒都丟了,真好……”

  精疲力竭的郭飛雲慵懶疲憊,全身布滿細密汗珠,輕聲囈語著,忽然她感覺到體內那根肉柱仍然火燙堅硬,並且又不安分地再度動作起來。

  “你……還沒好麼?”雖說這種漲滿了全身的充實感,讓郭飛雲無限滿足,可她此時真得提不起一點力氣。

  丁壽用行動回答了她,紫紅肉龜在花心處一番研磨後便是重重一擊,身下人被撞出了一聲嬌吟。

  “我,我真的不成了,求求你,讓我先緩緩。”

  連泄數次的郭飛雲疲憊地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柔弱地癱在床上,只有苦苦哀求。

  丁壽健壯的身軀伏臥在綿軟溫香的嬌軀上,香汗淋漓的身體仿佛沾了水的上等湖絲,冰涼滑膩。

  輕撫曲线優美的光潔美背,丁壽在她耳邊輕聲道:“再忍忍,快好了。”

  不知是同意還是無力拒絕地郭飛雲,鼻腔內發出柔柔的一聲輕嗯。

  蟬伏在穿雲燕嬌軀上,兩肘微微支起上身,小腹緊貼著豐滿柔軟的香臀,開始了又一波進攻。

  雖沒有方才的狂風驟雨,疾風細雨同樣讓郭飛雲難以消受,堅硬玉杵在蜜道快速地進出不停,泥濘不堪的腔道內在舒暢之余夾雜著隱隱痛楚。

  “饒了我吧,不行了,你,你怎麼這樣心狠,噢——”

  郭飛雲真得不堪征伐,無力地伏在床上,隨著背後人的挺動,一身美肉輕輕顫抖,光潔的額頭緊緊蹙起,婉轉嬌吟。

  “你,你別欺負姐姐,有本事衝我來!”

  聲音清脆,卻帶著濃濃羞意。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