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戚彥君面面相覷,不知道付雲冬的這個提問意欲何為,所以兩人都沒有馬上開口去應答他,只是盯著他的嘴唇,等待著從他嘴里吐出的下文。付雲冬見我們都沒有回應,搖了搖頭,喃喃道:“唉,這個世道,都讓你們的判斷能力出了問題嗎?”
戚彥君小心翼翼道:“冬哥,你有什麼話想說就直接說吧,我和賀大哥洗耳恭聽。”
付雲冬放下手中酒杯,雙手抱臂道:“在我看來啊,這世道已經變了,人心也就跟著會變。如果放到 30 年前,鎮馨和劉璐可能是兩個優秀的女警官,百毒不侵,百利不受,經得起各種考驗。莊雲生說不定也是一名稱職的好領導,盡心竭力、任勞任怨地衝在工作第一线。
但是現在世道不同於 30 年前。現在是人心不古,世道澆漓,欲望橫流。人們的道德感下降,把個人利益凌駕於社會之上。為了個人的利益,難填的欲壑,就把持不住節操,敢於鋌而走險,絲毫不顧忌後果,不顧忌個人名聲。這就是今天莊雲升、劉璐、鎮馨墮落的原因所在。”
我想不到付雲冬會在這個場合闡述這樣冠冕堂皇的空話,難道他以為自己是善於思考、認知的思想家嗎?有點可笑!不過既然他說話喜歡這個調調,那我就順著他的口氣談談我的觀點好了。
我正襟危坐道:“小付,我不這麼認為。雖然世道是變了,人心也變了,但這不是人發生嬗變的根本原因。”
付雲冬瞪著一雙滿布血絲的紅眼,打了個酒嗝後問我道:“賀兄,那我要向你請教一下你的看法。”
“我是這麼認為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人性的一些短板,比如自私、貪婪都是客觀存在的。男人無所謂忠誠,只看背叛的砝碼夠不夠重;女人無所謂忠貞,只是看誘惑的分量夠不夠足。30 年前大家都窮,哪里有多少誘惑可以輕易提供給別人。而現在,社會物質極大豐富,人性的自私和貪婪被極度釋放。只要誘惑的分量足夠,人們自然會臣服在誘惑面前,把道義和廉恥拋在了腦後。
就拿莊雲升來說,長得又黑又粗,毫無魅力可言,比起你和小戚這樣的帥哥,那是雲泥之別。但是為什麼他會坐擁南港分局的四美,這幾個女人還死心塌地地跟隨著他,舍得拋棄她們的丈夫呢?答案很簡單,無非是莊雲升手里擁有女人看重的權力,能夠滿足她們的各種欲望。莊雲升為了得到這四個女人,我猜他一定出了大價碼,權色交易、錢色交易那是必不可少的。”
戚彥君點頭道:“嗯,我覺得你倆的話都各有一定道理,但不夠充分。”我和付雲冬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好,那你說說看。”
戚彥君揉了揉鼻子說道:“我聽人說,莊雲升這個混蛋玩意,腎髒生得好,褲襠里長了一個粗長的大家伙。床上功夫有一套,很多女人被他操過一次,就被他操的心服口服,甘願做他的玩物。那個預審科的鹿女警,據說在晚上值班時,被莊雲升強上。她嘗到了莊雲升的滋味後,不僅不檢舉揭發莊雲升,還主動送上門地被莊雲升玩弄,成了他的胯下之賓。這話不是我瞎說,是南港分局有人傳出來的。”
我覺得戚彥君這貨話說的不看場合,忘了自己和付雲冬有什麼心病,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一扭頭,果然見到付雲冬的臉色十分難看。我急忙岔開話題道:“算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現在也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來來,我們繼續喝酒吃菜,大快朵頤好了。”
三個人繼續吃喝起來,但是酒桌上的氣氛已經有些凝重,不像剛才那樣隨意。
這頓晚飯,三個人干掉了兩瓶郎酒,還將餐桌上的飯菜幾乎一掃而空。酒足飯飽後,付雲冬主動提議,大家一起回他那里喝茶嘮嗑。我本來就想從付雲冬那里了解點他和劉璐的情況,所以就不等戚彥君同意,欣然應允。
四月底的寧波,天氣已然變熱。晚風暖洋洋地包圍著我,讓我感覺十分舒暢。付雲冬今晚明顯喝高了,在晚風吹拂下,他的腳步有些踉蹌。戚彥君見狀連忙上前,攙著付雲冬往回走。
到了付雲冬家,付雲冬拖著不利索的右腿,要到廚房里給我們燒水、沏茶。戚彥君自然是搶先一步,把付雲冬按在沙發里,讓付雲冬陪我坐著,他自去廚房燒水。
我掏出自己包里的軟中華,給渾身酒氣的付雲冬點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兩人就坐在沙發里,邊抽煙邊嘮嗑。
因為在酒桌上喝過酒,我和付雲冬的關系已然拉近了不少。所以我就借著酒意,大著膽子問他道:“小付,剛才回來的路上,我看到你的右腿行動有些不便,是不是你的這條腿曾經受過傷?”
付雲冬打了一個飽嗝後,嘆氣道:“唉,我這條腿本來好好的,能跑能跳,上躥下蹦的。但是我攤上了劉璐這個婊子,遇上了莊雲升這個瘟神之後,我的這條腿就出了問題。”“哦,那這里面一定是有一段曲折吧。小付,不要怪我多嘴好奇。如果你覺得方便你就說,不方便就不說,我也不會為此介意你的。”
“沒什麼介意不介意的。賀兄,你是彥君的好友,我是他的鐵哥們,那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我面前,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有什麼問題想問就問,我都不會向你隱瞞。”
“謝謝老弟的信任。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我賀某幫忙的,盡管開口。”我豪氣干雲道。
“賀兄,你的話我記住了,日後我免不了會打擾你的。你剛才不是問我的腿怎麼傷的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只是這事說來話長,沒有個一時三刻說不完。我看今晚你和彥君就待在我這里,陪我嘮嗑好了。現在彥君已經有家難回,你是光棍一條,回去不回去一個樣。而我一個人住在這里還真是郁悶憋氣,有朋友相陪,那是求之不得。
至於我腿傷的事,還得先從我和劉璐的事說起。你大概也從彥君那里了解到,我和劉璐都是浙江警察學院的同學。我是在學校里認識的劉璐,對她一見鍾情,付出了好多辛苦,才最終把她追到手。
我倆畢業後,先開始都分配到了南港分局工作。我分配到了技術部門搞化驗,而劉璐則分到了分局刑警隊,歸莊雲升領導。那時候的莊雲升,還沒有露出狐狸尾巴,對我和劉璐都很照顧。他知道我和劉璐的情侶關系後,經常一見到我,就打趣我和劉璐什麼時候辦喜事,他准備著要為得力下屬的喜事出把力。
我那時候人單純啊,還真以為莊雲升是個通情達理的好領導,絲毫沒有看出這個老家伙已經在暗中開始覬覦劉璐。而劉璐呢,和我在一起時,她很少提到莊雲升。反倒是我傻逼呵呵的,經常提醒劉璐在莊雲升手下要好好干,要尊敬他是我們的老大哥。
我是這麼想的,莊雲升是我們分局的領導,我們作為下屬,和領導搞好關系,那對我和劉璐以後的發展絕對有好處。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那時候真是愚蠢啊,眼睛沒有一點眼力勁,看不清莊雲升的真面目。其實在我們分去南港分局的第一天,劉璐就被莊雲升盯上了。他平常對劉璐很照顧,想方設法地買好劉璐,就是方便以後把劉璐搞到手。”
我覺得這里有疑問,就插嘴道:“小付,我打斷一下,你是怎麼知道在你們分去南港分局工作的第一天,劉璐就被莊雲升盯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