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章逸凡的電話嚇了一跳,她在我上班的時間給我打電話,這是想做什麼。端著鈴聲急促的手機,我一時有些愣神。但我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按了接聽。
“喂,你找我有事嗎?”我忌諱戚彥君在場,所以言語隱晦地問章逸凡道。
“有啊,我想你了,偉哥!”
“哦,就這事嗎?”
“怎麼說話這麼嚴肅,是不是現在你那里還有旁人在?”
“是的,我現在有些忙。過上一會兒,我忙完後,我給你去電話,再和你說事。”“哦哦,我明白了。你忙吧,我不打攪你了。Bye!”章逸凡心領神會,馬上斷了通話。
我拿著手機坐回到待客沙發里,准備繼續聽戚彥君家講述他和鎮馨的事。
“剛才是個女人給你打電話嗎?”戚彥君臉上流露出疑慮的神情。
我馬上意識到戚彥君可能會猜疑給我打電話的女人是鎮馨,所以我調出剛才的通話記錄,直接遞給戚彥君看。
戚彥君也不作假,接過我的電話瞅了幾眼才交還給我。大概他看到電話號碼有些陌生,通話人名字也不認得,臉上露出了歉意的微笑,“賀總,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不過你這麼做很坦誠,令我佩服。這是杭州的手機號吧,是你家里人嗎?”
“是啊,是我的親戚,找我說在這里買房子的事。”我隨口編瞎話道。
“這樣啊,我在寧波的房地產方面有幾個朋友。如果賀總想買房子的話,我可以給你幫點忙。價格便宜些,房子質量也有保障,地段升值潛力也大。”“那太好了,買房的時候,我一定找你幫忙。小戚,接著和我說說你的事吧。”
“我大概和你已經說完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哦。那昨天晚上你回家見到鎮馨後,你們之間沒有說點什麼嗎?”
“我對鎮馨幾乎沒有信心可言,感覺和她無話可說,她也黑著臉不搭理我。昨晚,她和她媽媽、孩子在我們的主臥睡,讓我一個人睡在客臥。”戚彥君一臉疲憊道。
“那你們之間的裂痕很明顯啊。小戚,你和我說了這麼多,你現在對鎮馨有什麼想法?”
戚彥君口打唉聲道:“唉,我對她還會有什麼想法呢?現在我已經焦頭爛額,內外交困,都無心打理我的玩具生產業務。等臨安那邊的事消停了,孩子的 DNA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我一定要和鎮馨好好掰扯一下。”
我望著臉色蒼白、眼圈發黑,臉上胡子拉碴,頭發有些凌亂的戚彥君,忽然覺得他好可憐。在我家的那個晚上,戚彥君就已經很是狼狽。但那時他起碼還有點精氣神,還有和莊雲升掰腕子的豪氣。而現在的他,別說是和莊雲升、鎮馨掰腕子,就是他的岳母,他都不敢貿然得罪。好好的一個三口之家,卻因為警花妻子的出軌,搞得一塌糊塗。
戚彥君作為家中的獨子,對兒子的出生曾經是欣喜若狂,但現在卻要為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骨血而憂心忡忡、夜不成寐。他本來家財萬貫、衣食無憂,現在卻可能面臨鋃鐺入獄、家產被人拆分的不利局面。這一切都是在他娶了那個貌美如花、冷漠自私的胭脂虎鎮馨後所發生的。他的人生境遇在婚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轉,甚至到了萬劫不復的邊緣,真是為他可悲可嘆。
有句老話說得好,丑媳進地家中寶,漂亮媳婦惹狗咬。當初戚彥君娶鎮馨時,他做夢也不會預料到自己會淪落到這一地步吧。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就聽戚彥君向我發話道:“賀總,你聽我說了這麼多,那你是怎麼看待鎮馨的?”
我看著一臉憔悴的戚彥君,心里很不落忍。我知道他現在心理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這麼問我是想從我這里得到幾句安慰的話。但是我卻覺得這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說出來可能還不如不說。但是不說,現在戚彥君卻眼巴巴地盯著我,那可憐的哀求眼神,令我又不忍拒絕。
“小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這畢竟是你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把不准脈,不好亂說的。”“沒事,你只管說,說對說錯我都不介意。”
“好吧,那我就說說吧,說錯了請你多擔待。以我的個人感覺來看,鎮馨之前有過去臨安市局救你出來的表現,昨晚她也答應為你出面找莊雲升說和。僅以這兩方面來說,她應該對你還余情未了。我想她和你曾經夫妻一場,你對她曾經也很不錯,她應該不會那麼絕情吧。否則在臨安市的時候,她完全可以見死不救,坐視不理??”
“嗯,這個我也想過。不過從你的話里能聽出來,你也認定鎮馨出軌了。”戚彥君低著頭,語聲低沉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從你的講述里,已經有種種證據挑明了事實,非要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才會認定鎮馨出軌嗎?”
“其實那個手機也不好說啊,孩子的身份到現在也沒有定論。我先前說的也只是一時氣憤的猜測,還是先等孩子的 DNA 鑒定出來結果再說吧??”戚彥君有氣無力道。
“到了這個時候,你對鎮馨是否出軌還在猶豫不決嗎?難道非要等到捉奸在床,你才能認定鎮馨確實是紅杏出牆嗎?”
我不理解戚彥君在這個時候究竟在想什麼。如果以前戚彥君告訴我的林林總總,是他對鎮馨沒有確實證據的猜測,根本做不得數。但這回來歷不明的手機、嬰兒的黝黑膚色、莊雲升在手機中對鎮馨的曖昧稱呼,無一不在昭示著鎮馨和莊雲升之間存在著超越上下級正常關系的特殊關系。真相都快要昭然若揭了,戚彥君這時還對鎮馨心存僥幸,真是執迷不悟,令人替他著急。
“捉奸??”戚彥君抬起頭,若有所思道:“老話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這是確鑿證據,無可抵賴。只是這個奸不好捉,太花費時間和精力。我看網上曝出的捉奸視頻??”
“笑話,荒謬至極!”我大聲呵斥戚彥君道。
我簡直要被戚彥君的腦殘氣暈過去:他的大腦究竟是由什麼構成的,是漿糊嗎?還有點神經元和大腦溝回嗎?
“你以為當代是一千年前的宋朝,拿根武大郎的燒火棍就能去捉奸嗎?武大郎還有個喬鄆哥做幫手,你戚彥君有誰幫忙?我嘛?告訴你,我是不願意?這趟渾水。而且你看看武大郎捉奸的最終結果是什麼?白白送了卿卿性命。而且你戚彥君不是武大郎,莊雲升也不是西門慶,鎮馨更不是潘金蓮。你就不要想著過捉奸這種酸爽的癮了。
如果非要說莊雲升是西門慶,那我告訴你,莊雲升是拿著槍披著警皮的西門慶。小心你捉奸不成,反被他一槍結果了性命。臨了他還會說你發狂襲警,他這是正當防衛,你死的一分不值!你還指望鎮馨跳出來給你作證,為你洗刷冤屈嗎?那簡直是白日做夢!當年的潘金蓮還親親熱熱、溫情脈脈地喂了武大郎一碗心疼藥,鎮馨恐怕連這個閒情逸致都沒有。”
戚彥君顯然被我激憤的話氣到了。他忽地站起身來,紅著臉,梗著脖子不服氣道:“那這世道還有王法嗎?莊雲升是警察,執法者犯法更該罪加一等,他真敢那麼肆意妄為嗎?”
我被戚彥君天真無知的話語徹底雷倒了,靠在沙發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