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又去小雪的車里,把她的汽車鑰匙、軍帽、軍大衣和皮包取了過來。
小雪很有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態度不卑不亢,神情不悲不喜,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從容模樣。
我坐在前排,通過反光鏡看到小雪戴上了她的軍帽,神情顯得十分莊重、威嚴,這讓我有幾絲惶惑:穿上軍裝的小雪,或者說林雨昕,和那個與塗曉峰鬼混在一起的小雪是同一個人嗎?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親眼目睹從她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的薄薄雙唇之間吐出‘塗曉峰’、‘慶豐物流公司’和‘賀總’幾個字眼的話,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位一身戎裝、不怒自威的女軍官會是那個美麗、性感和神秘的美女小雪。
我們各懷心事地坐在車里不言不語,氣氛一時顯得十分尷尬和冷清,我決定說點什麼打破這冷清。
‘小雪是你的小名吧,我想不到你27歲就是少校了,你好厲害。’我望著遠處昏黃的天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算是吧。我實際是28歲,那天出於某種心理,我往小說了1歲,請見諒。’她不動聲色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
即使這樣,那也夠年輕的。
我們就此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聊彼此熟悉的人——塗曉峰,也談到了譚蕊,還有那次溪口的結伴之行。
‘譚蕊是你的女朋友吧,她還在杭州嗎?我和她在一個屋說過話。’她一說起譚蕊,我的心情頓時像車外的天氣一樣黯淡蕭瑟下來。
譚蕊,這個讓我心痛、心傷的名字,這個讓我牽腸掛肚卻又不敢朝思暮想的麗人,我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小雪的提問,一時無語。
小雪很知趣,見我一時語頓,就不再接著說譚蕊,而是把話題轉到我這是要往何處去。
‘我是要回老家天台縣看望家人,正好遇上你。請問,你是要去哪里啊?小雪。’我趕緊順著她的話題反問道。
‘我要回台州,我在那里駐扎。’她的回答很簡潔。
我不知道部隊在浙江的駐防情況,作為軍事迷,我不覺產生了興趣:‘台州也有空軍嗎?我只知道衢州有軍用機場,看到過蘇27。還有金華、舟山有駐軍,還有雷達。好像駐扎在浙江的是大名鼎鼎的一軍吧。’‘你知道的不少嘛。但我們部隊有紀律,恕我不能回答,請原諒。’小雪語氣冷淡地回答我。
‘哦,對不起,小雪。是我失言,請原諒。’我急忙道歉。
‘請賀總叫我林雨昕吧,我想你也應該看到我的姓名牌了吧。’林雨昕扭頭望著窗外冷漠地說道。
好厲害機警的女人。
可是,她一個堂堂少校軍官,為什麼和花花大少塗曉峰攪在一起呢?林雨昕作為紀律部隊的一員,對自己的軍紀、軍規應該了解啊,她難道不怕這個會影響到她的仕途和生活嗎?畢竟塗曉峰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她竟然不避諱我和譚蕊看到她和塗曉峰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
看來我說話要當心些,盡量避免提到讓她尷尬的人和事。
聯想到這些,我對這個女軍官越發產生了興趣。
我從她這些冷漠的語言中,能感覺到她有很深的防備之意。
可能溪口之行那次她穿的是便裝,她也沒料到我會在這里和穿軍裝的她巧遇,因而多少知道了她的一點底細,而且還幫了她一忙,甚至可以說是救了她一命,但有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你在這里遇到了麻煩,不需要和部隊聯系一下嗎?’我好心提醒她。
‘我正有這個意思,只是有些不方便。’她的表情有些松弛。
我明白她的意思,就找了個借口說道:‘我先出去放置一下三角警示牌,你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順便給你的車也放置一下。真不知道汽車維修站的拖車什麼時候才能來,眼看天色越來越暗了,我們要注意安全。’‘哦,謝謝你,你很聰明和細心。’她的面色有些緩和。
我先後為兩輛車放置了三角警示牌,為了多給她留點通話時間,我站在我的車前不遠處,眺望著路的前方。
‘賀總,你可以回車了,我已經打完電話。’林雨昕探出半個身子招呼我道。
我一鑽進汽車,林雨昕再次向我道謝:‘謝謝你,賀總,讓你在外邊受冷了。你幫了我不少忙,希望有機會我能答謝你。’她的面色變得和善起來。
看來我們之間的堅冰開始融化,我心里不覺一喜,但我馬上自問,這有什麼可喜的呢?我以後還能見到這個美麗神秘的女軍官嗎?我需要她的答謝嗎?‘我聽塗總說過,你是他們公司的頂梁柱,業務能力很強,塗總很賞識信任你。’她略帶討好的說道。
‘哦,是嗎,我也很感激他對我的重用。’我出語也變得簡潔了些,大概是受她的影響。
‘賀總,麻煩你再聯系一下汽修站,問問他們什麼時候能來?’她帶著歉意的微笑請求我道。
‘好的,我這就聯系。對了,你可以叫我賀偉,不必稱呼賀總。’我扭身望著她客氣道。
‘好的,我就稱你小偉吧,好像塗曉峰也這麼稱呼你。’她話音一落,就似乎意識到有什麼不妥,雪白的俏臉竟然紅了一紅。
我看到她的窘態,急忙轉回身打電話聯系天台縣的那家汽修站。
對方告知我早在半個多小時之前汽修站的拖車就已出發,大概受路況的影響,速度慢了點,需要我們再耐心等待一下,拖車肯定能到。
又等了一會兒,我看到前方駛來一輛拖車,就急忙鑽出汽車打招呼,果然是天台縣汽修站的拖車。
我看著汽修站的人把林雨昕的現代???車托起,我也收起了三角警示牌,然後就開著我的車,載著林雨昕跟在拖車後邊,往天台縣方向緩緩駛去。
剛走不遠,雪又下了起來,而且越下越大,鵝毛狀的雪片幾乎將我的汽車前擋風玻璃完全糊住。
雖有雨刷在不停地在刮掃著積雪,但我的視线仍然受到影響。
‘今年的雪真大啊,但我喜歡小雪。’我邊開車邊感嘆道。
‘什麼,你喜歡誰?’林雨昕大概是因為汽車噪音的影響,沒有聽清楚我的話,略帶警惕地扭頭問我。
‘我說我喜歡下小雪,不喜歡這車外的大雪,往年很少有這麼大的雪。’我提高嗓門大聲說道。
‘哦,你說的是喜歡下小雪啊。’林雨昕的臉又紅了一紅。
我心中暗自奇怪道:我喜歡下小雪你也不至於臉紅啊,這個神秘的女軍官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