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孔嘉陽開始了冷戰。
他竟沒有恰時的差可以出,我也不會去回父母的家住以免落下話柄,所以我們兩個大活人同處同一個屋檐之下,卻毫無交流。
這樣也好,我原本也是打算除了在長輩面前和他表現得濃情蜜意一些,其他時間我們就只是關系不太好的“室友”。
我經常聽到孔嘉陽在房間里給什麼人打電話,他對那頭的人講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溫和,而且一聊就能聊很長時間。
我會戴上耳機,不聲不響地做自己的事。
七月末,小商找到我,央求我去給他開家長會。
小商所在的高中是我的母校,以嚴苛的校風和堅實的師資聞名。
他馬上就升入高三,學習任務緊急,他們高二的學生都被反人類地延遲到七月末才放假。
放假之前,要開個例行的家長會。
小商的家長會一般是由鄭星帆去開的,這次他慘兮兮地說他哥現在名氣大了不方便到場,還說淨哥有事去不了,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抽個時間去一下。
他表現得無奈失措,像是走投無路一樣才向我求助。
我特地請了個假,去了。
到了之後坐在他的位置上,一瞥眼竟然看到鄭星帆的臉。
小商面上是得逞的笑,他讓戴著口罩的鄭星帆在我身邊坐下,還特意強調道:“這張桌子我一個人坐,你們兩個都坐這兒,沒事。”
竟然又上了他的當!
礙於周圍有其他家長,我壓低了聲音才惡狠狠地叫他的大名:“商連!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小商對我的威脅不以為意,衝我做了個鬼臉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班主任進來,家長會正式開始。
台上正強調高三一整年的重要性,台下鄭星帆拿著筆,在小商的筆記本上認認真真地寫著什麼。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見他一筆一畫,竟然正在寫……我的名字。
有棱有角,筆鋒利落。
視线轉移到他臉上,他的眼神極其專注,仿佛在雕琢什麼精美的藝術品。
我心一緊,裝作沒看到。
開完了會,正值飯點,小商又嚷嚷著餓了,鄭星帆熟門熟路地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店,是我上學的時候經常去的餐館。
許久沒來了,餐館重新裝修了一番,但還是那位老板娘。
我和小商坐在一邊,鄭星帆坐在我們對面,他似乎也是陷入了回憶中,緩了緩突然開口:“我之前就是在這里打工,你還記得麼?”
他這一句話,不可遏制地將我帶回了那個夏天,我在這里第一次遇見他。
吹著冷風的老舊空調,不知所措的男孩子,咄咄逼人的同學,還有說盡好話的老板娘。
之前小希問我為什麼要對一個男人這麼執著,從來沒見過我屈尊降貴追一個人追這麼久,甚至有點舔狗的意味,著實不是我的作風。
我想大概是我對所有拋下一切,熱血追求夢想的人都會生出一種好感,而恰好其中一個男孩子的長相和氣質很符合我的審美。
所以我就異常執拗地要得到。
我知道鄭星帆在問我,可我卻捧著臉望向小商,等著小商回答。
小商再次充當了調和劑,愣了下,然後拍了下大腿,笑著說:“我當然記得啊,哥你之前說過你在和我們公司簽約之前有一段時間在這里打工,你忘啦?”
鄭星帆眼睫垂了下來,再沒提過這一茬。
臨走時,小商興致勃勃地掏出手機,要給我們拍張合照紀念一下。
他說他想發在微博上炫耀一下,畢竟他哥現在名氣正盛,而且現在又是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時刻。
小孩子有點虛榮心,吸引關注很正常,我也沒掃他的興,但不允許他拍我,擔心又生出事端。
他滿口答應,找了個角度,把自己和鄭星帆都框進畫面,後來照片發出來,我才注意到我的左手也入了鏡。
左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婚戒。
現在鄭星帆熱度很高,再加上除了節目里的片段,網上極少有鄭星帆的生活照流出,現在他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引來一片關注。
所以小商這兩張照片發了沒多久,“鄭星帆生活照”這個話題就上了熱搜,不算很高的位,但也吸引到了更多人的注意。
晚上十點多我回到家,看到玄關處沒有孔嘉陽的鞋,像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一樣,一個電話正好打進來。
手機那頭是多日沒聯系的沉洲,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現在在開車麼?”
我一邊換鞋,一邊回答:“沒啊。怎麼了?”
沉洲那邊聽起來有嘈雜的人聲,他繼續說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聽我說。”
聽他這麼說,我的心猛地提起來,腦袋里突然滋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他說:“嘉陽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