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間偏房之中。
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跪在李恩莊里一個年輕管家面前,苦苦哀求。
“徐管家,老小實在是沒辦法了。只求您延緩一點時限!”
徐管家面色平靜,嘴角微微揚起。
“老劉,道理也不用我多說,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且,咱們莊子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給你延緩了不止一次,利息也減免了不止一次!可你自己要去賭,這就是老天也救不了你!”
說到此,徐管家一拍桌子。
“老劉,也別耽誤時間了!”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第一,你把女兒賣了,賣到城里的窯子里,至於能賣多少,那是你的本事!錢必須要還!”
“第二,你把女兒交給我。我來替你安排,若是有莊子里的人想要娶妻納妾的。也不會虧待了你的女兒!”
“徐管家……”
老劉正欲再說點什麼,可徐管家直接起身舉起一只手。
“讓你選,沒讓你再說什麼廢話!”
“那……那就以您的意思,您來安排吧!”
徐管家點點頭,轉身出門而去。
而老劉則是踉踉蹌蹌的癱坐在地上,滿臉的悔恨,口中喃喃低語。
“女兒,是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死去的娘親啊!”
不多時,劉老漢起身,默默的離開了莊子,回到了自己那已經破舊不堪的家里。
回到家中,劉老漢實在不知道如何與女兒開口。
良久之後,終於還是叫醒了女兒。
“女兒,這王三,恐怕你是嫁不了了!”
“啊?”
原來,就在前幾日,劉老漢已經收了王三家里的聘禮,兩家已經打算結成親家。
可劉老漢盡然去賭坊里把那些財物輸了個精光。
沒有辦法之下,才再次找到了徐管家,有了之前那一幕。
“爹!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劉如萱滿臉的不可思議,根本不願意接受這種現實。
她和王三,乃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若是能夠結婚,那簡直是完美之中的完美。
可現在,已經收了聘禮,卻要悔婚!
這簡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爹,你可是收了聘禮的!”
“女兒, 爹都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等之後,再給王家補上便是!”
劉老漢根本不敢抬頭看女兒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千錯萬錯,可李家莊子的債,確實萬萬不敢不還的。
畢竟,比起李家來說,那王家算個屁!
就算是得罪死王家,頂多被人罵幾句,可要是得罪了李家,那可是絕對沒有辦法在周圍地界活命的!
“如萱,你也知道,這李家,咱們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你別擔心,我已經求了徐管家,一定給你重新找個好人家!”
可劉如萱根本不理會劉老漢,直接跑出門去。
一路跑到湖邊,哭哭啼啼的劉如萱,終究還是生起了一死了之的念頭。
畢竟,她才堪堪成年,除開這一身皮囊之外,哪有什麼本事解決這些俗事。
“玉湖娘娘!”
“如萱到底應該怎麼辦!”
說話間,如萱跪在水里,想問一問,玉湖周圍數百里賴以生存的玉湖,自己應該怎麼做。
可湖水在夜色下,波光粼粼,又哪里能夠給她什麼答案呢?
“玉湖娘娘,您默不作聲,莫非是要如萱隨你而去?”
劉如萱一邊抽泣,一邊朝著水里走了進去。
玉湖淺水的地方很窄,沒走幾步,湖水已經沒過了少女的腰。
“三哥,來生再見了!”
劉如萱心意已決,赴死之心體現在了決絕的步伐上。
眨眼睛,湖水已經沒過了劉如萱的胸口,她整個人也是飄飄忽忽的往湖心而去。
此時的鄒良才,才跟青蛇去了一趟水底,尋了一些有用的湖底植物。
“怎麼半夜還有人來游泳?”
“不對!是尋短見的!”
鄒良才迅速發現劉如萱根本不是游泳的狀態,本來打算出手想救。
可轉念一想,便示意青蛇化形救人。
此時的劉如萱,已經被湖水嗆了幾口,整個人迷迷糊糊,產生了幻覺。
幻覺之中,一條數米高的大蛇,將她從水中救起。
“你正是花樣年紀,何故想不開要尋死?”
鄒良才的問話,卻讓劉如萱誤以為是真的有湖神。
遂一股腦的將自己遭遇說出,並請湖神給出一條路。
鄒良才借著月色打量著劉如萱,的確是個美貌如花的水鄉女子。
頓時起了色心,暗中操縱黑龍之力,讓跪在湖邊的劉如萱身邊湖水開始不規則的蕩漾。
劉如萱驚訝之余,但並不害怕, 只道是湖神的法術。
片刻。
鄒良才神神叨叨的聲音又響起。
“你與王家小哥,此生無緣……”
“李家莊園有你此生的貴人……”
旋即,在青蛇的掩飾下,鄒良才直接消失在了湖邊,留下了一個只顧著磕頭的劉如萱。
“臭弟弟,你不會是見色起意了吧?”冰的話,隨即趕到。
“若是見色起意,我剛剛便直接現身,要了她的身子。”鄒良才嘴硬道。
“切,男人的嘴,真就沒有一句實話!”冰冷冷的不屑道。
鄒良才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現在的他,已經接受了干什麼事情都可能會被冰多嘴幾句。
誠然他剛剛的確可以趁著劉如萱那個樣子霸占了她。
可那樣屬實沒有半點意思。鄒良才本以為幼娘那一回是獻身橋段,可到頭來卻是強占。
這個劉如萱,鄒良才說什麼也要享受一次女人投懷送抱的感覺。
劉如萱身子被湖水打濕,加上夜風一吹,渾身冷的直打哆嗦。在此等情形之下,她卻格外的清醒。
然後決定再去王三哥家里一趟,畢竟已經有了婚約,不管如何抉擇,也有必要告訴人家一聲。
然而,到了王三家門口的時候,劉如萱卻停住了身子,不敢上前敲門。
等了良久,正打算鼓起勇氣敲門進去的時候,劉如萱聽見有人從屋里出來上茅房。
“爹,你怎麼起這麼早!”
“睡不著啊!火氣太旺了!這褲襠里的家伙是一天比一天硬,沒女人,怎麼睡得著?”王老爹居然就在院子里納涼!
王三笑了兩聲,也不回答。
“你娘死的早,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苦!”
劉如萱心中不禁有了疑問。
老劉也是一個人,可老劉為什麼就沒有這種困擾。
實際上,老劉在賭坊,並沒有輸多少錢,只是,贏錢的時候,吃飯喝酒上青樓,那根本不是他應該去的地方。
一來二去,也就負債累累了。
反觀老王,則是把錢都攢下,用來給兒子娶妻。
可就在劉如萱在門外盤算的時候。
老王又說話了。
“嘿!你小子,褲襠里這根燒火棍,跟老爹一樣,又大又黑!那閨女跟了你,要舒服死了!”老王一邊說著,臉上泛起陣陣淫笑。
“爹,有時候我也在想,你說咱們爺倆把一輩子的積蓄都用作兒娶妻。憑啥那老劉頭生個女兒就能吃喝嫖賭,屁都不干!”
“哎,這就是命!你爹我命里就沒有女人!”
老王遺憾的說著。
就在此時,王三說出了一句極為大膽的話。
“爹,娶那婆娘,花了咱那麼多錢。不如,夜里你也到我們床上一起……反正都是自己家人,也不吃虧!”
老王眉頭一皺,罵道:“你他娘的說什麼屁話!”
劉如萱也驚呆了,明明跟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這王三哥,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王三隨即又道:“爹,這女人,放著也是放著。我弄完,你弄。她也舒服了,也就一心顧家了。不然就跟隔壁那老李家的女人一樣,隔三差五的偷人,老李家的臉面都丟完了!”
“再說了,有你在家里,我就算是外出掙錢,也放心不是?怎麼說,都是咱王家人,那也比偷外人強!”
王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王三看來,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孝順了父親,又照顧了家里。
“你,你混賬!”
“爹,你別那麼些過時想法了!我去城里,是什麼都見識過了,什麼都聽說過了。”
“有些城里的男人,什麼事情不干,可吃穿不愁,就是把自己的女人,包裝打扮,送給達官貴人。咱們辛辛苦苦種地撈魚,一輩子也在城里買不上房子!”
“何況,事情就在咱們家里,也不外傳出去,那有什麼!”王三一本正經的說著,根本不像是開玩笑。
劉如萱的氣,已經頂到了嗓子眼,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她依舊無法想象,王三的嘴里竟然能夠說出那種喪盡天良,狗屁不是的話來。
“好在王老爹,還算有點……”
劉如萱心中盤算的話還沒說完。
只聽院子里的王老爹,起身道:“兒,你那沒過門的媳婦可俊俏的很,要是老爹睡了,你真得舍得?”
“舍得!天下女人那麼多,原本我也是舍不得的,可之前進城,我是什麼都見到了。那窯子里的女人,各個賽天仙。哪怕小劉漂亮,可弄上幾年,肯定會膩。好男兒志在四方,總不能一輩子就弄一個女人吧?”
“爹,等兒出息了,將來帶著爹你去城里好好瀟灑快活一番!”
“你個小王八蛋,你能有什麼出息?守著小劉過好日子,生兩個大胖小子,爹就滿足咯!城里的花花世界,爹是沒期望了!”
“爹。你可不知道。之前進城,我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闊太太。雖然說不是什麼豪門大院,可也算是個大戶人家。她答應我說,會幫我找一份工,月錢就頂咱們一年種地撈魚的錢。”
“怎麼會有這種白白掉下來的好事,難道?”
“嘿嘿,爹,這也要感謝你,讓我有一根龍精虎猛的大家伙。那日我尿急,在園子角落里撒尿,卻被二樓上的她給瞧見。”
“那老爺早就不行了,她受了幾年空房,寂寞的很。說我伺候的她很舒服……將來,只需要隔三差五的夜里去陪陪她,那銀子,簡直是大把大把!”
老王眼睛直轉,心中暗暗盤算。
若是如此,那王三長年不在家,那嬌滴滴嫩的能出水的小媳婦,豈不是自己的?
想到這里,老王的雙眼只冒光。
父子二人眼神一對,王三笑道。
“爹,等過了門,找個機會把她灌醉,到時候你霸王硬上弓,我再來一手捉奸在床。如萱性子硬,自然會尋短見,到時候你我演一出苦肉計。”
“到時候,我去城里掙錢,她不是乖乖的在家里伺候您?”
老王激動的就差大聲叫好了。
可就在此時,劉如萱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腳踢開門。
朝著二人怒罵道:“兩個無恥下流的混蛋!王八蛋!”
“王三,我恨你,我就是嫁給狗也不會嫁給你了!”
說完,劉如萱轉身跑開。
王三愣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老王急了,這他都想好怎麼跟嬌滴滴的兒媳婦互動了,現在可不能叫到手的鴨子飛了。
“快去追啊!”
王三這才如夢初醒的跑出去。
可讓王三沒想到的是,老劉這邊執意要讓劉如萱改嫁,她已經沒有回家去的打算,她直接朝著李恩的莊子里跑了去。
一來二去,這兩個人就岔開了。
王三越追越心慌,因為按照劉如萱的腳法,速度不應該這麼長時間追不上的。
“難道,她沒回家?”
王三看到老劉家破爛的院子之後,不禁心生疑問。
壯著膽子,王三進了屋。可意外的是,劉如萱並沒有在家里。
在家里的反而是應該此時在城里花天酒地的老劉!
二人四目相對,各懷鬼胎。
相視一笑,都沒有露出自己的目的。
王三只知道劉如萱半夜跑來他們家,勢必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老劉頭這半夜還沒有睡覺,他打算套點話出來。
老劉頭卻以為劉如萱已經把什麼事情都告訴了王三,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
“三,這聘禮,全退給你,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說,盡量補償你一點。”
老劉本來就是貪婪的人,進了他口袋的錢財,哪有拿出去的道理,尤其是這錢早已經花的干干淨淨。
“劉老爹,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合適啊!咱們婚書可都寫好了!您老人家,倒是可以放得下,可咱們王家的爺們,雖說窮了點,可臉面還是要的!”王三率先發難!
可王三不知道的是,老劉走投無路之下,根本沒有所謂的道義和道理,一副潑皮無賴的架勢,直接道:“反正,我女兒你娶不走!實在要講道理,要道義,你跟李家的人去要!”
“李家?哪個李家?是後村李家?”
“自然是莊子的李老爺!!”劉老爹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語氣極為硬氣!
“李!”王三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真的扯上李家的關系,那事情可就絕對不是他說什麼話,講什麼道理能夠頂用的了。
“劉老爹,自古一女不嫁二夫!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就算是她變了心,可聘禮總得退吧!不然的話,我王某人,也要去他李家莊,討一個說法!”
“說法?哼哼,那你倒是去討要啊!我倒要看看,李家能夠給你什麼說法,不把你腿打斷,就算你小子運氣好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尬在了當場。
畢竟,事情真的要跟李家牽扯上,那二人這普通人的身份,哪怕是魚死網破,也不夠看。
可老劉頭也怕把王三逼急了,換了個語氣道:“三兒,也不是完全不給你,到時候多少會給你一些的。到時候,我再跟徐總管說你幾句話,你還年輕,將來若是李家有什麼機會,招呼你一聲,那你少走十年彎路!”
“劉老爹,明日,我必然去李家討要個說辭!哼!”王三說罷,急匆匆的回家去。
回家父子二人一合計,決計一早去李家看看情況。
就算是他們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但畢竟只是關起門來說的一句話,他李家就是再霸道,也總不能因為一句毫無關系的話,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來。
而老劉頭,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尤其是女兒一夜未歸,第二天一早,他也急匆匆的朝著李家莊園趕去。
李家莊園極大,三人並未能遇到一起。
三人到的倒是挺早,可李家也不是他們幾個想進就能進去的。
在門口等的太陽都出來之後,老劉頭這才見到了徐管家。
“什麼?你女兒失蹤了?”
“老劉,我可警告你,這辦法只是幫你渡過難關,可並不是我一定要她!她失蹤了,跟我也沒有任何關系!錢的事情,依舊是你自己想辦法!”
徐管家瞬間變臉,直接來了個翻臉無情。
原本徐管家是自己看上了劉如萱,想要自己多這麼一房小妾。可他的夫人,家里有些關系,他不敢太明著來,所以才謀了這麼一個計策。
現在弄成這樣,只能將自己的責任撇的干干淨淨。
而另外一邊,王三父子二人,倒是被帶進了李家,可用什麼由頭說事,他們還沒想清楚。畢竟,仆人告訴他們,想見著人,起碼的中午。
再說著半夜跑來的劉如萱,直接昏倒在了李家門口,而在鄒良才的示意下,自然有人早早的接了進去。
魚幼娘親自出面,將劉如萱照顧了起來。
“丫頭,你這麼冒冒失失的跑到這莊子來,莫不是有什麼急事?”
遭重了一夜的劉如萱,總算是蘇醒了過來。
“夫人,我這是……”
“別怕,我是李恩的妻子。看你樣子,應該是落了水遭了難處。先吃點熱乎的……”
說話間,魚幼娘將一碗粥端到了劉如萱跟前,一勺勺的喂進去。
雖然二人年紀就差了十幾歲,可魚幼娘那股雍容大氣的太太模樣,母性光輝十足,實在是太給人安全感了。
尤其是劉如萱從小就沒有娘,極其缺乏母愛的情形下。
不說別的,單說眼淚水,一時間都止不住。
“丫頭,吃飽了嗎?再來一碗?”
劉如萱點點頭。
眨眼,三碗濃郁鮮香的肉粥下肚,劉如萱雖然還想再吃幾碗,可實在是吃不下了。
“丫頭,跟我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如萱張了張嘴,本想說又憋了回去,低聲道:“夫人,我說出來,怕給你惹事……這事情本來跟您沒有關系的!”
“你要是怕給我惹事,那你別擔心,就算是普昌府上的官老爺,也奈何不了我。若是你自己不想說,那我也不為難你。”
魚幼娘也不著急,畢竟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你呢,就現在這里休息,有什麼需要的,招呼丫鬟就是。”
魚幼娘離開後,劉如萱小心翼翼的起身,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華麗的房間,實在是她從沒有見過的,里面的所有裝飾,在她看來,那都是價值不菲。
甚至於,每一件瓷器,劉如萱都在用把自己賣了夠不夠來換算。
“莫非,我遇到貴人了?”
劉如萱回想起遇到湖仙時的情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時間轉眼來到中午,在屋里跟麟香夫人聊一些關於京城的事情。
此時,李恩急匆匆的趕來。
“主人,人都到齊了,咱們去看戲?”
“走!”
在玉湖山莊的一間偏廳里。
王家父子已經站定,老劉就站在一旁。此三人竊竊不敢說話,甚至連喘氣都怕大聲了。
徐管家比他們稍強一點,看著沒那麼緊張。
現在徐管家也懵了,不知道為何就這麼一點小事,連面前的大總管都解決不了,一定要等老爺來!
不多時,鄒良才李恩魚幼娘三人到。
李恩和鄒良才坐在正座,魚幼娘就坐在一旁。
“老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總管,朝著三人一鞠躬,徐徐道:“這老劉頭借了咱們莊子不少錢,已經還不上了,於是跟徐管家商量好,用女兒抵債。”
“可在此之前,劉老頭已經將閨女婚配給了這王三。”
“這三人,都是種咱們莊子地的。”周總管三言兩語解釋的清楚。
率先發難的乃是魚幼娘。
“周總管,我記得,咱們莊子有規矩,即便是欠債,也命令禁止買賣兒女,可有這麼一回事?”
“回夫人的話,是有這麼一條規矩!”
“那這麼說來,就是我們的徐管家,明知故犯了?”魚幼娘語氣加重。
這可嚇了徐管家一大跳!
徐管家立即跪下,求饒道:“夫人,夫人,我知道。但事情不是如此,這老劉頭信口胡謅。我當時說的是,若是他實在拿不出錢,我可以幫他女兒介紹姻緣,以此獲取彩禮,才好還上咱們家的錢啊!”
“這事情,衝破大天,那也就是毀聘,連悔婚都算不上。我也就說,只是幫忙問問打聽打聽,沒有參與其中的意思啊!”
徐管家一口咬死,跟自己沒有關系。他心里可是清楚,當年魚幼娘嫁給李恩,就頗有點被家里人賣掉的意思,她最恨的就是賣兒賣女。
雖然背地里,整個普昌府,太多大戶人家買賣,可這時候不是觸霉頭的時機。
“真有此事?那按照徐管家的說法,此事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與我玉湖山莊無關,你們三人大張旗鼓的跑來,究竟所謂何事!要是沒事,我玉湖山莊的門,可不是隨隨便便開的!”周總管厲聲措辭,嚇得三人立馬渾身顫抖。
老劉頭知道自己再不說幾句,後果可是大大的不妙,馬上跪下道:“是,這本來是我的事情,可昨夜小女外出,就再也沒有回來,然而半夜這個家伙,突然跑到我屋里去。我懷疑是這小子綁走了小女,實在是沒辦法,才來尋幫助!”
“老劉頭,女兒失蹤你去報官啊,跟我們山莊有什麼關系!”
徐管家更是急於撇清責任,立馬出言指責。
“徐管家,您也知道,若是報官,恐怕等官府找到小女,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玉湖周圍,還是山莊出馬最厲害!”老劉說話間,偷偷撇了一眼李恩,立馬把頭低下。
可王家父子也有話說。
“這半夜,劉如萱跑到我們家,說婚不結了,我跑到他跟前索要說法,他說聘禮也不還,婚也不結了,人被玉湖山莊帶走了,我這才跟家父跑來,只為求一個公道。”
三人各執一詞,都說的自己有理,對方無理。
這種官司,就算是到了普昌府,也斷不出一二三,畢竟家事難斷。
但,這種事情到了玉湖山莊, 卻是有辦法。
“你且說說,你那女兒,長得什麼模樣。”
“很是標致,俏眉俊目的,我也不會形容,反正比窯子里那些女人好看多了!要不,那王三也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來當聘禮……”老劉胡亂說著。
他大字不識幾個,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魚幼娘便道:“我今早救下一個暈倒在外的姑娘,眉清目秀的的確有幾分漂亮,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女兒!”
“一定是,若是其他人,又怎麼會半夜來這里!”
“來人,帶那位姑娘過來!”魚幼娘立馬招呼。
片刻,已經換上了干淨衣服的劉如萱,便來到了眾人面前。
雖然沒有粉黛的修飾,單單只是換了衣裳,可玉湖山莊所用的布料,哪怕是下人穿的,對於劉如萱來說也都是上等貨。
那種氣質,瞬間不同,看的王三眼睛都直了,老王頭更是心中悔恨,若是有這樣一個女人陪自己睡,那簡直是神仙不換的美事。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他們已經沒有了主動權和選擇權。
“丫頭,到我跟前來,沒人敢欺負你!”魚幼娘直接招呼道。
淺淺的把劉如萱摟在懷里之後,這才朝著李恩說道:“相公,這女娃與我有緣,若是你不嫌棄,留在莊子里好了!”
李恩裝模作樣問道:“周總管,你以為如何處理比較妥當啊!咱們這可只是個莊子,不是官府!不要越界!”
周總管早就想好了說辭。
故意略作思考,道:“既然如此,若是夫人意願,那老劉頭的債,可以免了。”
“至於這婚事,不經過官府,著實不妥,容易落人口舌!”周總管朝著魚幼娘搖搖頭,示意破壞婚事,那可是犯法的,絕對不能做。
下聘書,老劉收了聘禮,那就相當於同意了婚事,在官府可是要備案造冊的!
王三一看李恩都猶豫了,周總管還說不好違約。
那心中的膽識立馬就上來了,尤其是他在城里見過些世面,馬上昂著腦袋說道:“是啊,夫人,他爹是收了聘書的,我們也是從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還請莊主和夫人成全,不要為難小人!”
王三生的雖然有點黑,可也算有幾分俊朗,跟劉如萱倒是也算般配。
長年的勞動,更是讓他身材結實,軀干挺拔,也難怪能被城里的婦人看上。
“你們當真青梅竹馬?如實那般,你為何尋短見啊?”魚幼娘疑惑的問道。
劉如萱看了一眼王三,也不管王三眼神中的各種暗示,直接跪在了魚幼娘面前,淒慘道。
“夫人,我是與他從小相識。可昨夜我到他家院牆外,竟然聽見他……他說出……嗚嗚嗚!”
說到關鍵處,劉如萱還是哭了出來,一時間泣不成聲。
“丫頭別哭,慢慢說,有我夫君和這位貴客在,沒人能動你!”
“夫人說的對!”
“不錯,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鄒良才補充道。
這話一出,讓劉如萱有些驚訝,因為她隱約感覺到,鄒良才的聲音與昨晚湖神有些神似,可昨晚情緒激動,又急不得那麼清楚。
愣了片刻後,調整情緒,才娓娓道來。
“昨晚我去他家門外,意外聽見。他等結婚後,要去城里給貴婦人當情人。而且要在新婚夜,把我灌醉,送給那個老東西!”
“最可惡的是,那個恬不知恥的老東西,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劉如萱說完,在場眾人皆驚。
獻妻之事,在城里,並不是沒有,可獻的也都是權貴,如此送給自己老爹的,還是少之又少。
這話一出,老王也慌了。
“李老爺,這話,小兒從沒有說過啊!請老爺明斷!”
王家父子已經商量過,當時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場,即便是說了,可劉如萱沒有第三方的證據,只要他們一口咬死,那就絕對沒問題!
王三也立馬跟著說道:“是的,絕對沒有,試問天下男兒,又有誰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猶如畜生一般的事情呢?”
王三口中的話,說的絕決。
一看眾人都還在看著自己,立馬立下誓言。
“我王三若是說過那種豬狗不如的話,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這王三不惜立下毒誓,壓力自然來到了劉如萱的身上。
若是同樣發誓,劉如萱顯然就弱了,情急之下,劉如萱盯上了鄒良才腰間的佩劍。
“這位公子,借寶劍一用!”
說完話,直接走到鄒良才跟前,抽出了寶劍。
以鄒良才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這麼奪去,但鄒良才就是想看看,這個性子如此剛烈的女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下一刻,這寶劍的劍鋒就已經壓在了王三的脖子上。
“王三!你當真敢欺騙天地神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謊言!?”
王三是怕劉如萱一時衝動直接落劍,可他心中清楚,若是直接承認,那簡直比死還可怕,還會連累老父親。
他只能硬撐!
隨即,王三梗著脖子一本正氣道:“我絕對沒有說過!”
“好!好!”
劉如萱大喝兩聲,直接對著自己的脖子揮劍而去。
以死自證清白,這是這個世界不少女子自證的方式。
饒是富庶的江南,人們的思緒更加開放,可依舊有著這種性格極為剛烈的女子。
但就在劉如萱即將抹脖子死在當場的時候,鄒良才出手了。
他辛辛苦苦布局半天,怎麼會讓劉如萱死在眾人面前。
一個閃身,不僅奪下了劉如萱手中的劍,還將其摟在懷中,控制的她不得動彈。
“公子,你放開我,讓我一死了結!自證清白!”
“不急,想要證明你的清白,有的是辦法!”鄒良才淡然自信道。
“剛你不是聽著王三說,跟城里的一個貴婦人有染,只需要找到這個人,那事情就清楚了!如此之下,那退婚也就說得過去!”
“不錯!唐公子所言極是!若是真的有這種事情,那即便是官府方面,也能說的通了。”周總管立馬接話,補充上了。
可王三卻依舊死鴨子嘴硬。
“我王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哪有跟什麼城里的婦人私通!劉如萱,你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王三心中盤算,普昌府如此之大,哪能這麼輕易找到。而且王三自詡做的隱蔽,而且就算是真的找到了那人,也沒人會承認啊!
捉奸,必須要捉雙!
“公子,這普昌府百萬人眾,如何尋得著一個久居深閨的婦人啊!”魚幼娘也有些擔憂,畢竟這種事情,即便是找對了人,人家不承認你也沒有直接證據。
“不必驚慌,唐某人自有辦法。”
“明日,我們出發前往普昌府。必將事實真相清白與天下!”鄒良才極為肯定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等幾人就跟我們走一趟。耽誤的銀錢,十倍補償給你們!”周總管立馬把事情定死。
王家父子和老劉被帶下去。
此時,徐管家慌了。
頓時道:“老爺,這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系,我只是說,萬一老劉要悔婚換人,我可以幫忙介紹一些另外的人……”
“老周,這事情交給你處理,務必嚴肅!同時在全莊上下,清查這種事情!再發現這種以私權犯罪的事情,直接扭送官府!”李恩也不想多耽誤,直接交給老周發落。
老周和徐管家心里同時一松,很快離開。
“小女子多謝公子大恩!”劉如萱知道若不是鄒良才出手,恐怕自己此時已經到了閻王殿門口了。
“等我還你清白之後再謝吧!”鄒良才淡淡一笑,如清風拂面,尤其是俊朗且英氣十足的樣子,讓劉如萱心理怦怦直跳。
“幼娘,你先帶著這如萱姑娘下去休息!”
“是,夫君!唐公子,幼娘就先走了!”
二人款款行禮,告別了鄒良才以及李恩。
這屋里就剩下二人的時候,李恩終於發問。
“主人,您有什麼手段,能尋出那個女人啊?這普昌府百萬人口,尋一個女人,那無疑是大海撈針!”李恩擔憂道。
“簡單,讓那王三帶我們去便是!”
“啊?”李恩腦子一轉,便想到了一個辦法。
“您的意思是,直接威逼利誘,讓王三答應,然後趁機拿下那劉如萱?”
“對,也不對。哈哈!”鄒良才神秘的賣起了關子。
事實上,鄒良才打算以秘法直接搜所王三的記憶,找到這個女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畢竟一個鄉下的窮小子,勾搭到城里的貴婦,記憶勢必極為深刻。以引夢之法,讓他在睡夢之中,自己說出來就好了,根本不復雜。
不多時,鄒良才便得到了一切想要知道的東西。
“城南古家大院?”李恩聽見這個消息後,眉頭上挑,表情怪異。
不等鄒良才問,李恩便主動解釋道:“主人,您有所不知。”
“這古家,跟我李家還有些淵源,早年間兩家還有生意往來,最近些年,合作的不痛快,逐漸少了來往。”
“主人,最有意思的是,這老古對於女人看的很重,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正房妻子竟然偷這種鄉下的漢子,只怕……哈哈哈哈。”
“這麼說,不用我們動手就有好戲看了?”
“是的,我今天就去,給他填上一把火!”
旋即,李恩帶上了兩個寵溺的妾,直接驅車趕往普昌府。
普昌府位於玉湖南邊,臨湖空氣潮濕,自然多為窮苦之人所住,城南氣候恰到好處,也是富人庭院居多。
下午時分,李恩已經坐著豪華的座駕,來到了古家大宅。
雖然古正風比李恩大了二十多歲,可二人輩分相同,也已兄弟相稱。
“古老哥,許久不見,身子骨可好啊!”
“托你老弟的福分,好的很!”古正風捋了捋胡子,紅光滿面的說道。
二人一番寒暄之後,李恩湊到近處。
“我最近得二美妾,一個人玩的實在有些孤單,才想著找你老哥一同分享。六個人,一同吃喝,豈不快樂?”
古正風雖然是生意人,可對於女人還是頗有潔癖,並不願意與人交換愛妾。
可對於李恩的提議,並沒有直接拒絕,巧妙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出兩個愛妾倒是沒問題,可你嫂子這個人,實在是心眼小,只怕不會同意我等這種行為啊!”
“不判你老弟笑話,我家的生意,跟她們花家有密切來往,鬧僵了,不好!”
“哦?竟然還有如此女子,小弟那可真想認識認識!喝酒作樂之事,不提也罷!”李恩本來目的就是花瓏玲,自然順著話說。
不多時,備好了酒宴。
古正風夫婦也悉數上桌,李恩一眼打量過去,花玲瓏穿著的確保守。
現在天氣炎熱,且不說胸脯半點沒有露出,就連脖子上,也纏著淡淡的絲巾,讓你看不到一點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