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哪里去?
韋葉不知道。她去廚房拿了把水果刀,用手指試探刀刃。
足夠鋒利。
窗戶開著,寒冬的風灌進來,頃刻間吹散房子里虛假的溫暖。
夜里下雪了。
通向地下室的樓梯處,突然傳來古怪的咚咚聲。
江湄不在,清潔工也不在,這里只有醫生,韋葉,還有……
江逍羽。
他從樓梯口露出半張臉,拽著扶手慢慢走上來。
他上半身赤裸,腹部裹著棉紗,穿著帶血跡的肮髒校服褲,腳步虛浮,身體佝僂,膚色青白。
像學校怪談中會出現的恐怖角色,死屍高中生之類。
確實快死了,前幾天被她捅爛了肚子,又被醫生截了一段腸子。
區區一塊半腐爛的臭肉。
她收回目光,忽略他,往前走。
“韋葉……”
江逍羽看到了她,在樓梯口撐住,聲嘶力竭地叫她的名字。
她眼皮不抬,手放在門上,按住把手,輕輕一推。
寒風呼嘯而來,吹鼓她搭在肩膀上的寬松外套,冰花像碎玻璃撞在她臉上。
路燈照不亮黑雲低沉的天空,疲乏欲滅地閃爍。
屋外是暗藏魑魅的無盡夜色。
“你怎麼會和他混在一起。”江逍羽在她身後像烏鴉一樣叫。
韋葉扶著大門,側頭看他。
“帶我一起走,只有我能保護你。”江逍羽搖搖欲墜。
清潔工一直沒回來給他送飯,他一整天沒吃到一點東西,虛脫走不動路,“我知道他是誰,”
保護?
他連他自己都保護不了。生死面前,身份沒有意義。
“我知道他的事!”江逍羽發現她無動於衷,甚至准備自己離開,立刻急道,“當年的江家嫡支,三代十一口人全部相繼失蹤,不知去向,只剩下鬼宅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骨,和江湄這一個活人。他生下來就是殺盡六親的惡魔……”
韋葉只看眼前的事,也知道江湄是個惡魔。
她不想了解江湄恐怖的童年經歷,她只想知道他的弱點,她要他死。
“這打動不了我,江逍羽。”她把房門推到最大,“直接點,給我你的武器。”
“……”江逍羽怔了一下,抓著扶梯的手指攥緊,才能站直。
韋葉變了很多,才不到半個月而已。她看他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什麼不值一提的東西。
無法容忍,無法原諒。
她該死。
“呵。”他單手捂住腹部的傷口,斷斷續續地笑,“去我的房間,抽屜里。”
韋葉拿到了他所說的。
電擊槍。
重新回到樓下,江逍羽已經站不住了,坐在樓梯口發抖。
“帶我離開。”他命令她。
她徑直走向他。
他眼里的光越來越亮,臉上露出笑意,向她伸手:“扶我一把……”
韋葉打開了電擊槍,往他身上一懟。
扭曲的人體抽了一下,從樓梯最高點,七零八落地跌回地下室的黑暗里,手腳扭曲。
傷口裂開重新冒出血,他袖子里藏著的手術刀滑脫出去,叮鈴跌在地上。
電擊槍能用。
刀裝進口袋,電擊槍放在另一邊,她關上了大門,走進令人恐懼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