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此時大家都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不錯,我就是白石,一個從貴州石阡縣湯山鎮丁溝村來到欲望都市深圳打工的普通青年,此時此刻,我站在四海集團總部二十八層大樓的頂樓,俯瞰這個城市,俯瞰著燈火璀璨不夜天的美景。
直到今天,我還回味著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我還不敢相信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個晚上,警察來了,孟帆作為我的私人律師,陪在我身邊一起回答了警官的問題。
事實很清楚,人都是鄧奇殺的,與其它人無涉。
不過,警察走的時候帶走了小雪,小雪離開的時候還在哭泣,而且特別怕警察,她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對我來說,人生的奇異之旅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孟帆陪著我到四海集團,並召開董事會,當他宣布了鄧奇的遺囑,會場一片死寂,他們用驚詫的目光象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在他們的目光下我幾乎抬不起頭來,孟帆帶頭鼓掌,很久會場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我問孟帆,我到底有多少錢。
他說,我占四海集團55%的股份,估計價值在四十億左右。
對於人民幣,在原來的概念中,百對於我來說是大,千是巨大,萬是不可想象的大,而我知道億比萬還大一萬倍,我很難理解四十億究竟是多少錢。
孟帆給了我一個建議,我可以放棄這些股份來換取現金,本來四海集團的資產大部分都是優質資產,但因為鄧奇突然身亡,不免對四海集團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他還是有把握以50%左右的價格出售我所持有的股份。
四十億和二十億的區別到底有多大,我也弄不清,但我決定,我不會出售股份,我要來掌管四海集團。
後來我才知道做這個決定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召開的各種會議里都有大量我聽不懂的名詞,我不清楚拍下的土地每畝高一百萬元,會對售樓價產生多大的影響,更不清楚拍下的土地是蓋寫字樓好還是造高層住宅區好,還有匯率的變化、股票的走勢、期貨的差價等等,我象走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什麼都不懂。
那些人表面看上去恭恭敬敬,但我卻看到他們眼神中隱藏的輕蔑,我知道,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中了特等彩票的鄉巴佬。
我努力的學習,雖然很辛苦,但為了那輕蔑的眼神,我要堅持下去。
兩個月過去了,我能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了,雖然有些詞的含義我仍不懂。
我憑著直覺決策,在已為數不少的決策中有兩個已經證實是失敗了,根據他們的報告,集團損失了一千萬元。
此時我已經對千萬這樣的數字有了概念,雖然原來的我一生不吃不用也賺不了這麼多錢,但我知道一千萬對七、八十億並不是一個大數目,我繼續決策著。
小艾經那晚後,受的刺激太大,情緒一直不穩定,經常半天不說一句話,有時還嚷著要回老家去。
我把小艾留在身邊,但因為實在太忙,陪她的時間不多。
看得出,小艾心里還是只有我一個,但也許曾在我面前被男人奸淫,她變得非常自卑,一直沒再追問我是不是愛她。
看到小艾這個樣子,我很難過,有時我也找些話來寬慰她,這樣不痛不癢的話是解不開小艾的心結的,但我發誓,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
這兩個月,從孟帆,從周圍的人,我試圖去了解鄧奇。
很多人說,鄧奇重情重義,對他有莫大的恩惠,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哭的人幾乎全是男人,集團里的女員工都說看到鄧董就怕得很。
我還了解到,鄧奇在半年前得了肝癌,我查閱了資料,肝癌是最疼的,能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嗎啡、杜冷丁這些藥物發明之前,常常有人被活活疼死,我想這應該是他選擇用自殺離開這個世界的原因。
至於他為什麼選擇我來接他的班,我還是想不明白。
還有一些傳說,鄧奇曾愛過兩個女人,第一個被綁架、強奸後被殺害,第二個女人,策劃了十年前的那場車禍,讓鄧奇永遠站不起來。
我無法考證這些傳言的真實性,但我相信這是真的,我細細地回想那個晚上的細節,鄧奇說喜歡小雪可能是出自真心,但走火入魔的人即使有愛也是畸形的。
我恨鄧奇嗎?
有時我會這麼問自己。
我總不願去想這個問題,他是給予過我痛苦,在我面前讓人強暴小艾,還有小雪,但他給予我的除了痛苦還有難以想象的巨大財富,我到底該恨他還是應該感激他,我有些迷惘。
這兩個月來,我有時怕警察突然把我帶走,說財富不再屬於我,但一直風平浪靜。
我不知道警察是不是還在暗中調查,甚至還有象小雪一樣的臥底。
也許真是警察搞錯了;也許鄧奇原來是個罪犯,然後用賺來的第一桶金發家致富;也許鄧奇把犯罪與正當生意完全分離,交給我的是一個見得著陽光的四海集團。
不管哪一種,在這兩個月里我所知道的,我所了解、接觸、參與、決策的四海集團所有項目全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一個穿著低胸背心、蕾絲內褲的女人走到我身邊,討好地依偎著我,人在我背後,一股濃濃的香氣卻鑽入我的鼻子。
我猛一轉身,重重地將她推開,“你現在可以走了,到我的秘書那里拿你該拿的錢。”我冷冷地道。
她先是一臉驚愕,然後漲紅了臉,想說什麼但卻沒說,拿起衣服走出門外。
也許和她上過床仍這麼冰冷的男人她是第一次遇到。
難道她不漂亮?
不,能考進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能不是美女嗎?
是她身材不好?
也不,她從六歲起開始學跳舞,今年才二十歲,身材會不好嗎?
對著這樣的極品美女,我為什麼如此冷漠?
這兩個月里,我不斷地找小雪,但公安局的人一直用各種借口推托,我一直沒見到小雪。
說也奇怪,自從那天起,我對性的渴望,象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的盒子,再也不能合上。
苦撐了快一個多月,經過激烈的心理斗爭,我終於要秘書找了個女人。
她已經是秘書找到的第三個女人,也是最漂亮的一個。
就在剛才,我的肉棒插入她的身體,整個過程依然很爽,但在射精的一瞬間,我再一次覺得極度的空虛,沒有心靈的交流,一切都變了味道,她的呻吟聽上去那麼假,甚至有些令人惡心。
前幾天,在一次晨會上,有人提出四海集團要加強公關的建議,我忽然意識到我已經不是以前的白石了,我是四海集團董事長、總裁。
當我對自己有了重新的定位,找小雪的方法也發生了變化,我不准備再孤身一人跑去公安局,而是讓人去公關,去請公安局的領導。
就在三個小時前,在一家高檔的茶樓,集團的公關部請來了市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公關真是很有效,他很客氣,告訴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小雪回到公安局後,情緒一直不穩定。
這很正常,受了那麼多苦,還被最信任的人出賣,理想的幻滅,信念的動搖,如果還能保持平常心,也許只有神才能做到。
羅嘯的死驚動了市政府,在他們眼中羅嘯是好同志,黨性極強,嫉惡如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今卻變成了罪犯。
市政府專門組織班子,對羅嘯進行調查,但卻查不出任何問題。
在事實沒搞清楚之前,小雪被監控起來,公安局對小雪也同時進行了嚴格的審查。
羅嘯讓小雪到四海臥底是個人行為,居然連申報材料都沒有,小雪更加難以澄清自己的清白。
“我參加過一次談話,詢問過她整個臥底過程,你要聽嗎?”那個主任道。
“要聽。”關於小雪的一切我當然想知道。
主任開始說了起來:“那是在晚上,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當時我讓她把臥底的整個過程詳詳細細的說一遍。她說,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還要說嗎?我說當然要說了。她說,第一個晚上到鄧奇的別墅,但他是個性無能者。我問,那他沒和你做愛嗎?她說,有。我問,是怎麼做的?她說用一根水晶棒插入她的身體。我說,你去之前是不是處女?她說是的。我讓她詳細說說那天的整個過程,和交談了些什麼。她把能回憶起的對話都說了,還說鄧奇先吻了她,再脫掉她的衣服,還吻她的腳,接著又搬出一張奇怪的椅子,就在這張椅子上,她被水晶棒捅破了處女膜,這根水晶棒是空心的,上面還有洞,她的血通過那洞流到鄧奇的生殖器上,鄧奇還讓她把生殖器上的血都舔干淨,最後還用那根水晶棒捅進她的肛門,她痛極了。”
我猛地站了起來,衝向洗手間,只要再多呆一秒鍾,我的拳頭就會不受控制地揮向那個主任胖胖的臉。
在說這段話時,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燃燒著欲火。
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個美麗聖潔如天使般的臥底女警,帶著滿身傷痕和屈辱回來了,迎接她的不是掌聲,不是鮮花,更不是勛章,而是懷疑、猜測和審問。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側著的臉美得令人心碎,她講述著怎麼被脫掉衣服,怎麼被摸著身體,怎麼失去童貞。
在她不遠處坐著的穿著制服的男人,臉上掛著猥褻的笑容,不厭其煩地詢問每一個細節,他們的目光不會只留在她的臉上,更多時候會看著高聳的乳房,從裙子下裸露出的小腿…………聽主任講,小雪已經不止一次講述臥底的經過,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掛著猥褻的笑容,但至少他是。
我用涼水衝了臉,才回到了座位。
我問他是否可以給我一份談話記錄,主任面露難色,說這是絕密材料,說說可以,但拿出來萬萬不行。
我暗示可以出很多錢,但他還是搖頭,有時錢也不是完全萬能的。
更何況才見面他也不會信任我。
我只得讓他繼續說,也許主任察覺到我的情緒有些不對頭,後面就講得相當簡單,但我依然聽著揪心。
聽著他的話,我仿佛看到被四個黑人緊緊夾著的小雪,巨大的肉棒同時刺入她的陰道與肛門;百人面前的性交表演,白痴緊咬小雪的乳房,老叫化和長滿膿瘡的男人的肉棒插入她的身體;鏡子背後邪惡的眼睛,還有滿是牙印的乳房、撕裂的肛門、流血的花唇、扭動的背脊线條寫著“痛苦”、胸腹間大大的“女警”字樣、滿是淚水的俏臉、塗著豆蔻紅的足趾…………
所有的一切在我眼前化成光怪陸離的畫面,我不能說話,不能呼吸,甚至不能動彈。
聽完了主任的話,隔了很久我才問道:“她現在在哪里?”無論她在哪里,無論花多大代價,我一定要見到她,我要緊緊抱著她,大聲告訴她:我愛你,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主任告訴我,因為最後實在查不出什麼,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羅嘯既沒有定他的罪,也沒有作烈士處理,一切低調。
既然羅嘯之死沒有定性,小雪的問題也變成了一筆糊塗帳,最後市里有個領導發話,說她哪里來就讓她回哪里去好了。
小雪在三天前離開了深圳。
原來小雪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之前她被審查,不能來找我,能理解。
但既然案子結了,她為什麼在離開前都不來見我一面?
為什麼?
是她不再愛我了?
還是有其它原因?
即然小雪走了,我和主任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起身告辭,在我離開座位時,主任道:“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什麼事?”我問道。
“林小雪懷孕了。”主任道。
我身體搖了搖,象喝醉酒的人般有些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茶樓。
此時,我凝望著夜景,仿佛看到了小雪,她的神情似喜似憂,縹緲得難以捉摸,但她那如冰山雪峰般的氣質卻永遠不會改變,她永遠是我心中的天使。
一陣燥熱,我大吼道:“李秘書!”一個精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給我訂明天到雅安的機票,越早越好!”
“可明天約好和市政府有一個項目要談。”李秘書面露難色。
“什麼狗屁項目,叫其它人去談,現在給我去訂票,聽到沒有!”我幾乎是吼著道。
“是,是,”李秘書連連應答,“不過雅安好象沒有機場,只有到成都。”
“成都就成都,哪里最靠近雅安就去哪里,還愣著干什麼,快去!”我又吼道。李秘書退出房間。
夜空中的小雪還在,她離我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我張開手臂,大聲叫道:“小雪,我來了!”
一個故事結束了,而另一個故事剛剛開始,這就是人生!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