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叛徒的情報
《紙鳶的相關信息》。
看著這串意味不明的詞句,白濯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什麼叫‘相關信息’?是指三圍麼?)
(那倒沒必要特地知會我,我單靠目測已經測得夠准了。)
指尖輕擊標題,閱讀器彈出,挾著密密麻麻的大片段落撲入眼簾。
某人但凡看到三行以上的重櫻文就得卡殼,見狀神色不由一滯,避其鋒芒似的微微後仰軀干。
(……唔,字號調大點先……)
粗略地瀏覽了一遍,文檔通篇,基本都在介紹那位二五仔女殺手的生平履歷。
某年某月執行任務、擊殺了某某雜魚,某年某月吃癟負傷,在總部接受治療,等等。
各項條目後方,大多以粗體字附上了評語。
譬如,任務目標的致命傷尺寸甚大,疑似死於未登記於組織內部的大口徑槍械。
再譬如,醫療記錄顯示“紙鳶”身體素質優異,不過仍限於普通人類范疇,應該不具備異能,亦未進行過生化義體改造。
接著,撰文者還分析了“紙鳶”的若干戰斗習慣——敵方表現出近身意圖時,更傾向於拉開距離而非就地還擊;鍾愛高海拔的射擊位置,甚至不惜為視野犧牲一定的隱蔽性……
其後還掛了白濯住所一帶的衛星圖片,用紅叉標出了幾處可能被選作狙擊點的位置,方便他舉一反三。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行文條理較為雜亂,不知是拙於文辭,還是落筆匆忙,想到哪里寫哪里,來不及進行修改潤色。
前者透出一股反差萌,後者則更顯心意真誠。無論何種可能性,皆讓白濯心頭生出幾分觸動。
觸動之余,又有些許小題大做之感。鑒於雙方判若天淵的強弱差距,這份文檔對他而言,很難說存在八卦讀物以外的實用價值……
【謝謝,對我很有用。】
白濯一邊讀著八卦,一邊敲下客氣話。
——【希望你看得認真點】
他的口不對心態度,沒有逃過鈴敏銳的第六感。
——【我知道你很強,但是】
“但是”後面久久沒有下文。
少女大概在斟酌,怎樣勸告才顯得不那麼烏鴉嘴。
“正在輸入”的提示信息時隱時現,半分鍾後才憋出一行字————【但是戰斗這種事情,不是強就一定能贏的】
……
贏都贏不了,也好意思稱作強麼?
白濯不敢苟同。
“強”不應是一個廉價的字眼。
只要夠強,就理應一直贏下去。不僅能贏,還可以贏得徹底,贏得漂亮。
只要夠強,就可以貫徹自己的任性。只要夠強,就能守護想守護的、挽回想挽回的東西。
只要夠強……
……現在的我,是否已強得足夠了?
……
“……搞什麼啊。”
白濯揉了揉太陽穴,掐斷了飄飛的思緒。
人家小姑娘好意提醒,措辭得體,也沒帶上多少說教的意味。自己硬是吹毛求疵,引申出一堆廢話,未免魔怔過了頭。
【明白了,我會仔細研究這篇文章的。】
他爽快地應承道,【保證比以前看你的錄像回放還要仔細。】
——【那就好】
——【(小貓笑臉動圖)】
——【等等】
——【你有我的錄像,什麼時候】
——【噢,是那段】
——【不用告訴我了】
——【……】
一個個文字氣泡眼花繚亂地冒出,又伴著“短訊已撤回”的提示信息一條條消失。
末了,只剩孤零零的【那就好】三個字。
而白濯的輸入欄內,【你忘了嗎,在我家陽台上拍的視頻】,陽台的“陽”字才敲到一半。
“……唔,手速真快。”
自從拍下那段珍貴鏡頭至今,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可喜轉變。不變的是鈴的臉皮厚度,薄到連一小串省略號都不好意思留下。
不分場合的黃腔,害得聊天窗口一片冷寂。
白濯干瞪了一陣子眼,心知指望不上對方首先開口,遂主動打破沉默道:
【話說,你這樣把同事的底細告訴我,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
似乎一直在等待話題切換,相澤鈴立馬續上了回復。
——【她這次就算能脫身,也不可能再做我的同事了】
——【無關人等的情報,我自己收集來的,想交給誰都隨我自己高興】
很顯然,在寫下那篇文檔之前,馬尾辮少女已經權衡過自身的立場,是以此刻答得不假思索。
而話語中的另一條訊息,亦第一時間為白濯所捕捉。
【所以,你覺得她這回死不了。】
——【不確定】
——【要是真的殺了花夕,她就死定了】
言下之意,殺人必須償命。而既然沒殺成,就留下了運作的余地。
看來,“暗流”組織的團隊建設,和那種“背反兄弟,三刀六洞”的炎夏前古幫規不盡相同。
白濯覺得,自己一介普通市民,還是莫要站著說話不腰疼,隨意批判人家黑社會的管理理念。咂了咂嘴,他繼續問道:
【那花夕的看法是?】
——【我沒問那個傻瓜】
——【估計會松口氣吧,紙鳶能活下來的話】
濃濃的郁氣,幾乎撐破文字泡,透出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