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改戶籍，怪不得那麼認真……”

　　白濯漫不經心地頷首自語。

　　過了一兩秒，突然發覺不對勁，重新看向往終端機的觸屏。

　　“戶籍”兩字明晃晃地杵在文字氣泡中央，清晰且顯眼。

　　“……”

　　（……等一等，這算什麼意思？我哪里得罪那只豆丁了嗎？）

　　泰山崩前而不色變的武者，被徒兒的脫线行為搞得一時無語，險些將心理活動直接打在聊天欄上。

　　遷居重櫻七八年，白濯仍不太清楚“公司”是如何管理本地市民的戶籍資料的。

　　只記得自己先後兩次租房，都在重櫻重工的民事科填了一堆表格，辦手續將戶籍遷移到了實際居住的地址。

　　有些東西，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天曉得什麼時候就會輪到它發揮作用。

　　況且，再怎樣缺乏存在感，好歹是正式登記在冊的私人信息，誰樂意讓本尊以外的人隨意塗抹呢？

　　——【花夕說她已經改好了】

　　——【改到了西十二區，那一帶炎夏移民比較多，很合理】

　　（又不是合理不合理的問題……）

　　相澤鈴仍在斷斷續續地發送著短訊，看得白濯額角直抽。

　　好在下面的一句話，終於透露出些許有用的情報，讓他停住了敲擊【能不能叫那家伙別添亂了】的動作。

　　——【其實隨便改哪里都一樣。只要能誤導到敵人就行】

　　敵人……？

　　白師父疑惑了一小會兒，方才理清對方所言何物。

　　（……唔，是指襲擊花夕的那個二五仔罷。）

　　那個身材前凸後翹，代號“紙飛機”……

　　“折紙鶴”……還是“紙鳶”什麼的女青年。其戰斗力乏善可陳，連激發白濯的對抗意識都夠嗆，更遑論正經的敵意。

　　懷著一絲荒謬感，白濯假設這位“紙某某”小姐，以及器量僅限於駕馭這等小角色的幕後者（如果存在的話），有資格做自己的敵人。

　　於是，蒼綺院花夕貌似無厘頭的舉動，一下子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坦白說，他情願安逸地守在家里，等待仇家上門送頭。義體豆丁一通偷梁換柱的騷操作，想法很好，實有幫倒忙之嫌。

　　無論如何，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剛經歷過一場暗殺，驚魂未定，轉頭便為自己勞心勞力地干活，這個情必須得領。

　　白濯左思右想，手指在觸屏上游移了好幾個來回，最後只打出干巴巴的一行字：

　　【幫我謝謝她。】

　　“正在輸入”的提示暫停了片刻。

　　——【等你有空了，自己和她去說】

　　——【當面。】

　　寥寥數言，隔著聊天軟件都能感受到，女飛賊對這番敷衍不甚滿意。

　　沒等白濯構思出誠意更足的感謝語，對方自顧自繼續敲字：

　　——【另外，假地址附近的監控設備，現在都歸花夕管了。】

　　——【要是出現了可疑的人，她那里就會知道】

　　——【你家附近的監控設備也一樣】

　　——【有什麼不想讓花夕發現的秘密，你自己注意一下】

　　白濯總覺得對方意有所指，可惜沒有證據。

　　“呃……【還有其他需要我注意的事情麼？】”

　　又是一陣停頓。

　　大概咨詢過了身邊的專業人士，鈴傳話道：

　　——【公司下屬的商務部門，經常直接調用民事科的數據】

　　——【你最近有沒有在天網上購物？如果手動填寫了收貨地址，應該問題不大】

　　白師父根本不清楚其中的玄奧。

　　倒是之前歷次網購的時候，應用程序經常會貼心地彈出“請問您住在某某街，某某棟嗎”的小窗口，而自己總是欣然點擊下“Yes”按鈕。

　　如實相告後，少女無奈地回答，重櫻重工的快遞系統，很可能會“智能”地送往戶籍上的最新住址。

　　然後，她相當爽利地表示，可以幫忙去假地址取件，反正她住得近，會隱身，不怕驚動潛在的敵人。

　　白濯躊躇再三，到底沒有說出“我這邊聯絡商家就好”。

　　自己置辦的各種……

　　“學習資料”，數目繁多，題材駁雜。一一統計出貨方、挨個聯絡運送事宜，對一位隨性購物的粗放型買家而言，幾乎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真是麻煩你了。】

　　他厚著臉皮接受了對方的好意。為了表示內心的愧疚，還強忍不適，加了個gay里gay氣的害羞卡通人臉。

　　屏幕上迅速彈出表情動圖，一只Q版貓咪抬頭挺胸，笑眼眯眯，一手叉腰，一手比著“OK”的手勢。

　　仿佛看到終端機的另一邊，相澤鈴臉上露出同樣的笑容，白濯亦是會心一笑。

　　——【哦，對了，我還有樣東西給你】

　　短訊下方，附著一只加密過的壓縮包。

　　“嗯？”

　　白師父揚起眉角。

　　剛聊完涉及“學習資料”的話題，就入手了神秘的文件。無關邏輯，他忍不住出些許期冀——壓縮包內，會否藏著某種符合自己口味的福利呢？

　　鈴當然不是那種動輒發福利的性子。

　　不過，考慮到兩人已經做過各種健全的、不健全的異性互動，尺度遠超普通情侶甚至正常夫妻……

　　她對自己放得開那麼一點點，也是可以理解的罷？

　　罪孽深重的男人點擊下載，解壓。

　　令他失望的是，得到的文件並非視頻格式。

　　“是文檔啊。……《紙鳶的相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