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戰地勘察
為什麼會忽然去摸相澤鈴的腦袋?
白濯本人也搞不太分明。
事實上,大腦還沒來得及作出指示,手已經擅自行動起來了。
譬如重拳襲面時,積年武者會下意識地格擋或躲閃;球至腳邊時,足球運動員會產生運勁抽射的衝動。
同理,遇到郁郁寡歡的女孩子,身為富有同情心的健全男士,本能地揉搓其頭部加以安慰,想必亦屬於非常合理的發展罷……
姑且不考慮合理性,這一應急處置的效果倒還不錯。
原本處於炸毛/消沉二相不穩定態的女飛賊,在一頓揉搓後迅速回復溫順,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屋內。
義體豆丁本來有點小情緒,被師匠大人一碗水端平,抽空衝著頭毛捋了幾下,便滿足地眯縫起眼睛,嘴角漏出愜意的哼哼聲。
見友人步履放緩、似乎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又連忙一縮脖子,隨口掩飾道:
“鈴,鈴醬!人家好想念上次的培根味薯片喔!你該不會已經偷偷吃完了吧?”
“……唉唉。你是專門來我家蹭零食的麼……”
兩位姑娘的互動,貌似沒甚異常之處,一如當日咖啡廳所聞。
白濯暗自松了口氣,跟在花夕身後,踏入主人的閨房。
他還是頭一遭見識年輕女性的私密住所——前女友過於特立獨行,算不得數——此刻不由心生好奇,四下打量。
房間的面積約有十坪,不及自家一半。但在通透的一體式結構下,觀感遠比實際空闊。
單人床靠窗擺放,被褥軟軟蓬蓬,看著就很暖和。
枕邊攤著眼熟的粉紅色便攜終端,結合一旁淺淺的下陷痕跡,很自然地令人聯想到屋主躺在床上摸魚的懶散場景。
臥床對面是一張低矮的小書桌,左半側擺著筆筒和文具盒,右邊被小鏡子和化妝品占據,承擔了辦公與梳妝的雙重功能。
居室的另一側,半人高的吧台隔出小塊空間,形成開放式的廚房。圓形餐桌緊貼吧台外側,上面堆滿了各式瓜果零食。
整片空間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則是房門右手邊,一根靠牆矗立的玻璃立柱。
從位置來看,它似乎起著屏風式的阻斷作用,正好將居室分隔為就餐、就寢兩個功能區。
可作為裝飾性的非承重牆,它的尺寸又過於寬大,方方正正的造型配以玻璃的質感,活像博物館里的展覽櫃。
出於好奇,白濯稍微湊近觀察了一兩眼,立刻得出了意外的結論。
這玩意兒還真就是一座“展櫃”。只不過,展覽的不是文物,也不是藝術品。
透過厚實的玻璃外殼,他勉強能夠辨認出,里面影影綽綽的幾樣物事,實為坐便器一台、淋浴設備一套。
(……哇喔。)
(現在的廁所,都玩得這麼花的嗎?)
(一個人住也就算了,要是來了客人,是不是還要收參觀門票啊?)
誠然,構成“展櫃”的玻璃材料,透明度極低。
里面的人做私事,外面的觀眾沒法一眼覽盡細節,頂多瞧見朦朧搖曳的肉色,想必頗具藝術美感。
白濯博聞多識(指色情片瀏覽量),奔放十倍的操作都見過。
可這玩意兒放在正經中學的學生公寓里,畫風是不是有點激進了?
又或許,重櫻五中其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正經?……不愧是能夠培養出蒼綺院花夕這種奇才的教育機構。
“這是‘感應式調光玻璃’喔。”
仿佛要替學校挽回被害的風評一般,義體豆丁貼心地解說道。
“只要里面有人呆著,它就會自動降低透光度。接上配套控件的話,還能一鍵切換成風景動圖,或者直接收看視訊呢。……至少本來是這樣的啦。”
“現在呢?”
“現在壞了唄。”
花夕無聊地敲了敲玻璃牆面,“學校也不派人來修,只好一直湊合著用。有時候,突然就‘呼啦’地一下變得透透亮,把人家都嚇一跳呢。咕嘿。”
說罷,她眨了眨眼睛,賊兮兮地望向正在廚房忙活的友人。後者默不作響地轉過身,留下一道微微抽動的背影。
“鈴醬害羞了呀。師……攝影師先生,人家講給你聽喔,有一次晚上——”
“花夕。薯片在桌上,想吃就自己拿。”
“嗨咿,收到!”
義體豆丁身子一挺,揚手行了記歪歪扭扭的軍禮。丟給白濯一道“回頭細細分說”的眼神,便一溜煙跑去餐桌前,窸窸窣窣地展開覓食行動。
(……看來是一間有故事的廁所呢。)
無需對方解釋,白濯已腦補出一系列香艷旖旎的畫面。再度望向向四四方方的“展覽櫃”時,目光中不由帶上了幾分玩味之意。
倘若只有自己與鈴兩人,他一定會發揮聰明才智,就算那“感應式調光玻璃”沒故障,也得強行給它整出故障來。
既為一飽眼福,也能給調教環節增添情趣。
可惜,今日的主題是“雙线操作”。
他必須幫助女飛賊解決腸道不暢的頑疾,同時讓徒弟領略一番友目前犯的驚險刺激。
無論是被花夕發現鈴的小秘密,還是被鈴發現自己與花夕的關系,都會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
因此,原本妙用無限的展覽櫃式衛生間,藏不下人、瞞不住小動作,反而變成了嚴重的負面因素。
輕輕敲擊著玻璃牆面,白濯皺起眉頭。
(恐怕得轉換一下思路了。不能在廁所里面疏通的話……)
正思索間,一陣香風從背後幽幽飄來。
“變……白先生,隨便找個地方坐一坐吧。”
相澤鈴客氣地道。
“呃,好的。”
白濯從善如流,抽出小書桌下的辦公椅,穩穩坐定。然後直視著對方的雙眼,等待下文。
這麼一件小事,老遠喊一句就行,專門跑到身邊肯定另有目的。
果然,女飛賊偷瞄了一眼餐桌旁嚼著薯片的花夕,壓低聲线道: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