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桑懷的深入,周遭的異常也終於讓他產生了警覺。
這一路過來太順了,別說平時外出時不時會出現的隱藏陷阱,這次甚至連一只魔物都沒有遇見,無論是外形,還是聲音,這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有人想引誘他來這里嗎?
桑懷仔細想想,這一路上倒是能零零散散遇到一些較為值錢的植株,按常理來說這種類型的采集點不可能等到自己來收獲才對。
同時桑懷還確認了一點,就是當他挖這些植株的時候,根系和土壤的凝實程度以及地表細小植被的覆蓋情況,都沒有任何疑點。
說不定還是有土系和木系的魔法師做過偽裝。
這次弄這麼大陣勢嗎?
不過桑懷也知道,此時可能敵人正在觀察自己的動向,一旦自己出現了異常的舉動,他們可能會行動提前。
所以此時最好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假裝繼續采集藥草,暗地里往回兜圈吧。
桑懷依舊采集著草藥,不過這次即便看見了眼前的稀有藥草也當做視而不見,偏離了原本的路徑之後果然整體的草藥水平驟降,這一方面印證了桑懷的猜想,另一方面也迫使他不得不提起精神來應付即將到來的麻煩。
畢竟脫離對方的劇本之後,修正劇情的人總是會出現的。
果不其然,在他脫離軌道,有意識地折返時,從他來的方向迸射出數十枚暗箭,不過都被早已預警的他躲在樹干背後,規避了傷害。
“這就忍不住了?不過說起來這還是你們第一次這麼明顯地直接針對吧。”桑懷不清楚對方的具體位置,只能通過言語誘導,不過確實這次的陷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以往的五年里,沒有哪怕一次,對方這這樣明目張膽地對自己下手的。
跟蹤他的人也沉得住氣,無視了他的挑釁,這樣必須從其他角度去考慮對方的實力了。
桑懷綠瞳下移,看到了些許剛才未命中而扎入泥地的“暗箭”,這是斯羅津南花的棘刺,直徑一厘米長度約十厘米的圓錐形針刺結構,殺傷力較低,穿透性能也不強,但由於它自帶的神經毒素,吃上一發那後面的戰斗可就危險了。
但是斯羅津南花最大個頭也不過兩米,喜陽的它們是不可能出現在被森林遮擋了陽光的這里的。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有木系的魔法師使用了斯羅津南花的種子,用魔力強行催熟發射棘刺攻擊自己。
木系魔法師,這和之前他的推測也比較接近。
雖然目前還沒有其他證據,但最好還是以對方還有一名土系魔法師為前提進行戰斗較好。
長時間待在同一位置危險性太高,確認好路线之後桑懷果斷地轉移到另一顆樹干背後,並通過余光發現了自己二十米開外的金黃色花瓣,以及已經蔓延到他剛才隱藏的樹干背後的藤蔓。
這要是繼續待下去,肯定會被那些藤蔓給偷襲的吧。
桑懷松了一口氣,並通過自身的魔力開始加持祝福,敏捷,防御,力量,真視…根據剛才斯羅津南花的位置以及藤蔓的方向,他已經初步鎖定了敵人的位置,那麼接下來就是通過爆發直接除掉對方。
准備妥當,桑懷就這樣直勾勾地衝向斯羅津南花背後的區域,中途同樣受到了來自斯羅津南花的攻擊,但加持了敏捷和動態視力的他輕松地躲過了攻擊,甚至前進的速度不減。
眼看桑懷就要抵達目的地,一堵高約三米泥土牆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想要借此拖延他前進的時間,或者逼迫他繞道前進。
但是這種等級的防御對桑懷可沒有用,整面牆壁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撞碎,完全沒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也正是突破防御之後,桑懷看見了尾隨他此行的幕後人——兩名黑發人類。
一名人類留著個小八字胡,一米七八的樣子,身型枯瘦,眼窩看起來像凹進去一般。
另一名人類只能說是常規身材,和小胡子差不多高,沒什麼特征點,而且明顯表現的要比小胡子更加慌張,一瞬間,桑懷就已經將這名人類鎖定為土系魔法師了。
桑懷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獸人活動區內遇到人類,但震驚只是一小會兒,不論他們是來做什麼的,都必須抓住,交給當地管理。
借著衝破牆壁的剩下的慣性,桑懷直接來到了兩名人類的身後,二話不說借著腳下的泥土緩衝,蹬地,想要直接拿下二人。
“咿!!伽帕救我!”
土系魔法師瞬間就被桑懷的狠勁嚇破了膽,四肢抱住小胡子伽帕的身子瑟瑟發抖,只不過過了三秒,預想的攻擊都沒有到來。
“放開我!特洛你這頭蠢豬!再這樣我直接跟大人稟報你的戰績!”伽帕努力掙脫出了一只手,在桑懷靠近他們之前催熟了一片藍豆豆莖,粗壯的莖葉將桑懷的一只手卡住,現在還在試圖將手拔出。
原本伽帕推搡捶打特洛都不見對方放手,但是一提起這所謂的“大人”,特洛立刻嚇得脫手,雙手雙腳無處安放。
“蠢貨!還不快點跑起來!”
伽帕吼了一聲,拉起特洛的手就直接開啟逃跑模式,也正是在兩人離開原地的後一秒,一雙重拳合抱,從天而降砸在他們原本所處的位置,過量的衝擊導致地面整體凹陷了約二十厘米。
這一擊要是砸在人類脆弱的身板上,絕對是一命嗚呼。不過存活的人類一名就夠了,誤殺一個完全沒有問題。
逃跑的同時伽帕還不忘控制已經召喚出來的斯羅津南花繼續對桑懷進攻,同時也是為他們的撤退打掩護。
“你個廢物,不想死就給我快點用魔法干擾他前進!”雖然特洛目前來說是個累贅,但伽帕從剛才桑懷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清楚了,這頭龍獸人可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對象,即使特洛的魔法再沒用,那也比他一個人戰斗更有勝算。
該死,那群畜牲騙了我們!原本只是普通的一樁交易,但因為桑懷的實力與對方描述的不符,現在反而讓他們兩人陷入危機。
被伽帕帶著跑的特洛雖然慌了神,但還是非常聽話地凝聚魔力制造剛才的同款土牆,雖然防御能力較弱,但卻存在已經構建起魔力回路的優勢,不需要再重新吟唱別的咒語。
並且土牆在某種程度上確實也進一步阻礙了桑懷的前進。
反觀桑懷這邊,因為制敵接連失敗,也讓他內心漸漸煩躁起來。
對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對方的目的,後背的勢力等等,光這些就已經讓他頭腦爆炸了,現在又接連兩次讓這兩個人類逃脫,一直被對方的魔法干擾無法即刻追上,都讓桑懷的內心開始漸漸不安。
靠著附魔的護甲和自身的重量,桑懷衝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土牆,他沒有時間去繞開這些障礙,否則肯定會被對方拉開身位,說不定還會被對方逃走。
但這次桑懷突破土牆,迎接他的並非另一道土牆,而是一張直徑兩米的大嘴,仿佛等著桑懷的到來一般,還沒等桑懷反應過來,就直接被一口吞下。
是伽帕准備的縛蘢草。
和食夢蘢草屬同類型的魔物,但是重點能力並不在催眠,而是強化的內壁和韌性,其防御的優越性能和對獵物束縛行動的習性對付強化狀態的桑懷目前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優解了。
若是這道防御都失效,那麼他們兩個估計也會交代在這。
另一方,被吞下的桑懷瞬間被縛蘢草內部的觸須給纏住了四肢,因為空間狹小且內部空間約有一半都是液體的緣故,桑懷無法使出全部的力量,也無法掙脫觸須。
因為還是白天,且天朗氣清,些許陽光能透過縛蘢草的內壁,給到桑懷一定的視野,至少他現在還能看到內部的情況,雖然通體都是綠色。
只不過就目前來說,桑懷看到的景色不太美好——縛蘢草內部的液體正在腐蝕著他的衣物。
雖然他的龍鱗不受液體的影響,但鑽進鱗片縫隙的液體還是給桑懷的身體帶來了一些酥麻感。
不及時逃脫的話,自己會有被消化的風險!
桑懷盡自己所能扭動著身體,但也僅僅是扯動縛蘢草本身,讓內部的液體晃動更加厲害罷了,處於縛蘢草內部的桑懷,施加的力基本上都被縛蘢草內部消化了。
長時間未能掙脫,桑懷衣物的連接部分已經被腐蝕,雖然因為液體的吸附性還貼在桑懷身上,但早已失去了作為衣物的功能了。
不僅如此縛蘢草內部的觸須進一步地纏繞住桑懷的身體,勒住了桑懷的四肢以外,還纏上了他的胸肌和脖子。
束縛造成的巨大擠壓感讓桑懷呼吸都有些困難,這樣下去,他反而會因為窒息而先一步死亡。
就沒有什麼逃脫的方法了嗎,盡管桑懷還在努力嘗試脫離,但卻對此情此景一籌莫展。
“啪!”地一聲,桑懷的背簍也被腐蝕,剛才采摘的植株也都浸泡在了液體中。
突然起來的聲響轉移了桑懷的注意力,同時也讓他想到了逃脫的方法…縛蘢草外。
“怎麼辦?還抓他嗎?”
伽帕和特洛都遠離縛蘢草的位置,光從縛蘢草的外壁不斷凸起就能感受到桑懷的掙扎,新人特洛還有些忐忑。
“放心吧,他要是只是能使用光系魔法那就逃不出縛蘢草的束縛,我們只需要等他虛弱了再上,免得他直接被消化就行。”雖然中途出現了意外,但他們還是完成了任務,把桑懷帶回去交差就行。
“還有你,那破牆一點用都沒有,也不知道上面怎麼會把你分給我,差點被你害死。”伽帕明顯帶著怨氣,如果只是伏擊,那麼他一人便足矣,但現在還帶著個累贅,雖然沒有他拖延時間並遮擋視野,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抓住對方,但也絕對不會有因為要帶著他一起逃跑而無法逃脫的情況。
“我…我擅長的不是這類的魔法啊…”
特洛委屈,但只敢悄悄說,他不希望再回到之前打雜的工作去了。
“伽帕你看,他是不是消停會兒了?”
縛蘢草的外壁不再形變,顯然是桑懷停止了掙扎。
“他不會死了吧?”特洛擔心,畢竟他們的任務是活捉。
“不至於,除非他自己想不開淹死在里面,不然等到縛蘢草的胃液開始腐蝕身體都需要至少兩小時,先觀察一下。特洛,准備那個。”伽帕還是謹慎,不掙扎也可能是對方計劃的一環,等自己控制縛蘢草放他出來就會被反撲,不如趁這個時間讓特洛做好下一手准備。
事實也如同伽帕的推測,過了一會兒,原本沒有動靜的縛蘢草行動開始變得緩慢,仔細觀察還能發現其表面已經開始出現藍色的冰晶。
水系魔法?情報里他不是只會光系魔法的嗎?
目前不清楚桑懷的底牌,兩人只能靜觀其變。
縛蘢草表面的冰晶越來越多,它本身也因為受到來自內部的攻擊而開始扭動莖身,最終帶著桑懷重重地摔在了地面。
縛蘢草的身體因為低溫變脆而直接碎裂,被困住的桑懷也因此得以逃脫。
只不過低溫同樣侵蝕了桑懷的身體,以及被縛蘢草給破壞掉的衣物也無法恢復。桑懷整個半裸跪趴在縛蘢草的胃液中。
在縛蘢草的體內時,桑懷優先給自己上了一個寒冷抵抗的魔法,再對自己背簍內的冰茴香使用了屬性增幅魔法,加強了其本身自帶的寒氣屬性,從而做到了偽水系魔法的效果。
但即便是桑懷有提前對自己上好防御,縛蘢草對他本身造成的傷害也增加了他對傷痛的敏感度,直到現在桑懷都還因為龍鱗縫隙中殘留的胃液而打寒顫。
不過逃脫只是一時的,他必須有所行動,不然只會繼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桑懷如是想著,他也看見了躲在自己二十米開外的兩名人類,准備調整好狀態再一次出擊。
可好不容易再一次見到陽光的桑懷,又感覺到頭頂的陽光再次被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