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並不會差別對待任何的事物,在竹枝松葉頂著一堆堆的白雪,杈芽老樹也都鑲了銀邊。朱門與蓬戶同樣的蒙受它的沾被,雕欄玉砌與甕牖桑樞沒有差別待遇。地面上的坑穴窪溜,冰面上的枯枝斷梗,路面上的殘芻敗屑,全都罩在天公拋下的一件鶴氅之下。雪就是這樣的大公無私,裝點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蕪穢,雖然不能遮掩太久。
當我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時候,看著漫天飛舞的大雪莫名的有些恍惚,還記得上一次的下這麼大雪的時候還是在幼時,那時候他和妹妹兩個人跑到雪地里面自詡為雪兔,上躥下跳的到處跑,但是很快兩個人都雙雙的陷入了大雪當中。
最後還是母親穿著大衣跑出來將我們兩個拖了回去,拿著以前用的那種簸箕,就是老家帶來的那種扁擔一邊一個將我們兩個抬了回去。
有些記憶都會存留在記憶的深處當中,只有在你接觸到特定的場景的時候才會觸發,就像是現在,漫天的大雪飛舞,卻再也讓我陷不進去了,也不會有一個身影跑出來將我從雪中帶回去。
再也不會有了。
回憶並不是那麼清晰,但是卻能夠給人帶來強烈的感觸。
模糊得很真,清晰得很假。
記憶當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例如是在小時候下雨後的某一天。
空洞的眼神,像是在發呆,我坐在窗前,身後的母親剛買的吊蘭在窗外吹進來的大風下輕輕的搖曳著,外面下著小雨,我並沒有關掉窗戶,而是打開了一條縫隙,讓潮濕的氣味鑽進鼻腔里面扶動我的心弦,雨中的空氣格外的讓人安寧。
書桌上是寫到一半的作業,我拿著筆聽著雨聲,突然發起了呆,享受著這獨屬我自己的時刻。
直到母親突然闖了進來,我才頓時回過神來,低下了頭繼續寫著作業。
母親伸出手將窗戶給緊閉,又坐在我的旁邊監督起我寫作業來。
為我遮風擋雨,同樣也擋住了外面透進來的光。
我現在立於雪中,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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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離開的時候相比,好像家里面並沒有什麼變化,並沒有我想象當中的母親回來了或者妹妹回來了發現我不見了到處找我,只不過是死了幾盆子綠植,多了些灰塵罷了。
我拉開搭在沙發上面的毛毯的時候,灰塵多得我微微的皺起了眉。
我來到廁所,將拖把拿出來,開始打掃起來。
等到我將房間里面的每一處都給打掃干淨,將桌椅和廚房都擦拭得鋥光瓦亮的之後,我步入了母親和妹妹的房間,頓時心神開始緩緩的搖曳了起來,原來,都已經離開這麼久了嗎?
暑假作業還一個字未動,而學習成績也早已經公示了下來,只是我一直都未查看。
我上了企鵝上面看了一眼,班級群里面的消息很多,成績公告早就不知道被掩蓋到哪里去了。
我一直往上翻,翻到好久都沒看到,最後也懶得翻了,於是直接打開文件夾,看到了我們上學期的成績。
我看了一眼我的位置,還是在前面,不過是在第二名。
我頓時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能人,這一次我的分數這麼高居然都還有人在我的前頭,不過當我看到排在我上面的那個人的時候,頓時目瞪狗呆,什麼!?居然是她?
不過隨即又釋然了,班級里面可能也只有她能夠做到吧。
原來英語人,真的能夠做到英語滿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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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還未開學,今年的開學時間比較晚,我回來了之後甚至還能等幾天才開學。
我將死掉了的盆栽扔了出去,然後購置新的盆栽。
當然了,自然是不能忘記了小雪。
當我頂著大雪來到陳詩的公司的時候的,一時間心情復雜,說實話我已經做好了隨時跑路的准備。
陳詩給的地址還是在她輔導機構那里,當我走上樓,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正在低頭辦案。
手中的筆不斷的寫著什麼,說實話我這一點確實佩服她,現在這個時間點居然都還在工作。
她的長發被豎了起來垂在肩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她好像變得疲憊了一點,或許是這一段時間的工作操勞的?
上半身身著小白熊毛絨翻領外套,下身也是和上身差不多的淺色長褲,腳上踏著一雙黑色的靴子。
我停留在門口,目光掃視著辦公室里面。
很快,視线就落到了再陳詩旁邊躺著的一條大狗的面前。
當我看到小雪的時候,我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這是什麼動物?怎麼會變得這麼大?
這不能叫小雪了,應該叫大雪了。
小雪此刻正轉動著腦袋,好像自己在和自己玩。
突然視线落到了我的身上,然後停住不動了。
“來。”
我輕輕的伸出手勾了勾,小聲的說了一句。
小雪立刻就站了起來,快速的朝著我跑來。
我向後退去,將小雪引了出來。
小雪來到門口站定,然後就不動了。
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一人一狗就這樣對視著。
小雪打量著我,好像是有些疑惑這到底是不是它的主人,為什麼和它記憶當中的十分不一樣,變化居然這麼大。
“汪~”小雪尾巴也不動了,疑惑的看著我。
“呵呵……”我笑呵呵的看著它。
於是我走了上去,彎下了腰,准備摸摸它的腦袋。
小雪也湊了上來,輕嗅著我的味道。
果然味道才是最好的識別方式,小雪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尾巴飛快的搖晃著,此刻達到了最大的功率,就像是個小電風扇似的。
“汪嗚嗚~”我伸手將其給抱了起來,雖然它的體重飛速的增長,但是現在在我的手里面卻沒感覺到有多重。
“呲溜……”不料小雪直接伸出舌頭給我的臉來了一下。
“我去……”我連忙推開它的狗頭,然後將其給放了下來。
我還沒被女的主動舔過臉呢,沒想到就被這只狗狗占了便宜。
小雪嗷嗚嗚的叫著,圍著我打轉,直接站了起來,前爪扒拉著我的褲子,聲音里面充滿了委屈,似乎是埋怨我為什麼將其給放在這里這麼久。
“抱歉……”我只能摸著它的腦袋安慰著它。
這個時候,門口走出了一個修長的身影,正在靜靜地看著我。
“你是……”
陳詩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林楠?”
我依舊半蹲著在輕撫著小雪的腦袋,聞言抬起了頭:“是我。”
陳詩的眸子轉動著,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我,“你的變化可真是夠大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摸著小雪的腦袋:“今天我來就是要帶小雪離開。”
陳詩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就要帶它走了嗎?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我沒有說話,只是半蹲著沉默不語,興奮的小雪在嗷嗚嗚的叫著,舔著我的手,它不知道主人心中所想,只知道終於見到了自己的主人,這讓它十分的興奮。
陳詩見我沉默,一直不說話,一時間臉上露出了幾分的疑惑。
“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陳詩也跟著半蹲下來,在小雪的旁邊,伸出手摸著它。
我微微側過臉,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嗯,我確實變了不少。”
“我不是說你外貌上變了。”陳詩盯著我的雙眼開口道,“我是說你的氣質上變了很多。”
我沉默著移開了眼。
“我說過我以前是學過心理專業的,所以我能夠看得出來你身上的變化,有什麼事,和我說一說,好嗎?”陳詩語氣溫柔。
“我覺得好像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輕輕的拍了拍手。
“陳歌應該知道一切,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我。”我起身,准備牽著小雪離開。
“等等……”陳詩叫住了我。
我沒有轉身,陳詩就噔噔噔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抬起腦袋看著我的眼:“我現在還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你能和我說說嗎?我和陳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了。”
我望著她的白皙的臉蛋和一雙真摯的眸子,聲音開始放緩下來:“沒事,不過我們應該不可能做朋友了。”
說完,我繞開她,准備離開。
“站住!”陳詩的聲音急切了起來。
但是我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只有小雪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被我拉著往前走。
陳詩又追了上來,伸出雙手擋在了我的面前。
說實話,我莫名的覺得對方有點可愛或者說是天真,伸出雙手攔在我的面前,我只需要輕輕的一推,她就能瞬間順著樓梯口滾下去。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幫幫你。”陳詩的聲音帶著懇求,一雙褐色的純粹眸子一直盯著我的雙瞳。
“你幫不了我。”我的聲音低了下來。
“誰也幫不了我。”
“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我就是誤入其中的人,成功者就是陳歌,於草,龍肇三人,現在的他們應該在爭奪集團里面的利益和權力了吧,畢竟這一直都是他們所想要的。我不過是一個無辜路過背黑鍋的人,等待著他們三人爭奪結束,就來處理我。”
我說完看著她的面孔變化,輕笑了兩聲:“說完了,就這樣,你是一朵白蓮花,不要問這麼多好不好,我要回去了。”
我伸手將其推倒一旁,然後拉著小雪繼續往下走。
“我可以幫你!”陳詩回過神來,衝著我喊道,她的聲音在樓梯當中開始回蕩起來,傳遞了好遠好遠,她的嗓門也不小。
“謝謝你的好意。”我輕笑著開口道,“不過不必了。”
我的聲音在她的響亮聲音下顯得格外的小,但是格外的具有穿透力。
陳詩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愣愣的看著我。
我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牽著小雪走進了大雪當中。
漫天的雪花飛舞著,盤旋著,我伸手接過一縷五角星形狀的雪花,看著它在我的掌心當中融化,最後化作水漬從我的手心流淌。
“走吧。”
漫天飛雪當中,我牽著一只雪白的薩摩耶前行,一路回到了家中。
日常的鍛煉,等到開學。
幾日之後,就是開學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