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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錢

武漢血主 cherry百分百 17512 2024-09-04 08:18

  “斯科特,說真的,我仔細回想了那晚的情況。”楚曦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斯科特·真田·劉術進貢的紅寶石戒指:“那晚還像昨天一樣,好多細節我都記得一清二楚。”那巨大的胖子跪在地上,雙手按地,臉也不敢抬起來。

  他穿著一件紫紅色西裝,銀色手杖放在身邊,一頭卷曲的長發幾乎要碰到地面。

  楚曦繼續道:“要我說,都是誤會。”

  “是的,吾主……”

  寶琳打斷他:“真田,主沒讓你說話。”

  “是。”斯科特埋下他肥大的臉。

  楚曦道:“你基本上沒做錯什麼,只有一點,只有一點,你對戴……若希,你對戴若希有點太狠了。”

  “請允許我說話。”

  “說。”

  “我錯了。”

  “很好。”楚曦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這是整個華中地區最高的辦公室,從這里看出去,說武漢在自己腳下也毫不夸張。

  楚曦轉頭對斯科特·真田說道:“我要命令你,不,寶琳,記下我的命令,我要求默黨的所有成員,不能傷害戴若希·凡如,不管什麼原因,不准傷害戴若希·凡如。”

  “是。”寶琳將楚曦的命令記錄下來。

  “斯科特,你聽到了嗎?”楚曦問。

  “是,謹遵您的旨意。”

  “很好,站起來。”

  那巨大的胖子拿起手杖,艱難地站了起來,楚曦走到他面前,把他供奉的紅寶石尾戒戴到小指上,說道:“你的禮物我收下了,無論你那晚做了什麼,我赦免你。”

  “哦!仁慈的主啊!”斯科特突然大哭起來,楚曦同情地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給陳傑打了個手勢,說道:“送他出去。”總算把那個大胖子送走了,楚曦的確會時不時想起那晚,他被這個胖子打了好幾槍,更可惡的是他開槍打戴若希,還差點把她殺了。

  但自己能怎麼辦呢?這家伙等同於是默黨這邊的血獵長,如果默黨在湖北有人發生血怒,就是他負責獵殺。

  他控制著一只武裝力量,既有權勢,也足夠凶狠。

  現在必須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對象,可不是給自己樹敵的時候。

  “寶琳。伊芙琳到底在哪里?!”楚曦心煩意亂。

  “她在北京時間昨天晚上十點,最後一次向我們通報位置,當時她在敘利亞境內……”

  “為什麼她在敘利亞!”楚曦暴怒:“她又不是恐怖分子,她是我的軍師!!她現在應該在我身邊!!”

  “是的。要我…把這些話傳達給她嗎?”

  楚曦坐到他王座般的辦公椅上,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這些都是新鮮泉水,每天從新西蘭空運過來。

  他讓自己平靜下來,說:“不。她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和斯科特比起來,他更不想得罪伊芙琳,他想起那天他離開戴若希,有一瞬間,他覺得戴若希是背叛了他。

  那感覺可真不好受。

  他被從東邊踢到西邊,現在帶他來到密黨的人主動失聯了。

  也許真的該在紙醉金迷中麻痹自己,不,他還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寶琳。”他問:“五七會允許我見程子晴了嗎?”

  “他們沒有回話。”

  “媽的!他媽的!肏!!!這麼點小事他們也不答應!我那天就該把程子晴帶走!去他媽的!去他媽的五七會!”寶琳順從地站在一邊,什麼也沒說。

  如果是伊芙琳在的話,一定會給自己提出建議的吧?一旦這麼想,楚曦心里就更煩。“今天我還有別的事嗎?”他問。

  寶琳說:“您之前吩咐過,如果有中國血族要見你,無論對方是什麼人,都一定要向您通報。”

  “是的,有人要見我?”

  “有一個小人物,名字叫楊文麟,身份是蜜雪冰城的茶藝師。”

  “我是居委會主任嗎?為什麼茶藝師要見我?”

  “需要我拒絕他嗎?”

  “他等了多久了?”

  “我聽說他每天都來,但不會等很久,他在旁邊一家店打工,步行七八分鍾就能過來,所以他總是留下電話,說您願意見他了就打電話給他。”

  “所以還要我來等他?”

  “抱歉,我立刻拒絕他。”

  “不。我要見他,我要看一看,這個茶藝師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走到吧台邊,讓秦霄雲用金酒和伏特加,給他調了一杯有復雜香辛味道的酒。

  他一邊喝酒一邊讓金允珠給他整理領帶,然後金允珠用平板電腦給他展示了幾十款西裝,問他喜不喜歡。

  時間過得很快,只用了八分鍾那茶藝師就到了,算上坐電梯的時間,顯然他是跑過來的。

  寶琳問:“需要我讓他進來嗎?”

  “進來,讓他進來。”楚曦還在看平板電腦上的西裝,並聽取金允珠關於英式西裝和意式西裝的講解。

  寶琳的助理帶楊文麟走進楚曦巨大的辦公室,他還穿著茶藝師制服,顯然他剛剛還在上班。

  楚曦向金允珠小聲問:“你覺得哪種適合我?”那溫柔的美人在他耳邊說:“我認為意式西裝更能體現您那種,高貴又野性的氣質,而且它更加…性感。”楚曦呵呵呵地笑,隱蔽地拍了拍美人的側臀:“就按你的意思做。”放下酒,他從吧台的高腳椅上走下來,楊文麟站在大廳中央,怔怔地看著他,手上提著兩個大塑料口袋。

  楚曦指著口袋問:“那是什麼?你還在送外賣嗎?”禁軍陳傑道:“我檢查過了,就是幾杯水,但我不建議您喝。”楊文麟道:“是我給你,還有你們,帶的飲料。”

  “飲料?”楚曦問:“什麼飲料?”

  “有藍莓沙冰,芝士奶蓋莓莓,蜜桃四季春,滿杯百香果,我不知道你們喜歡哪種。”楚曦沉默半晌,接著突然笑起來,他覺得太好笑了,這個家伙來見血主,卻帶了一堆茶飲。

  剛才斯科特進貢給他的尾戒,市場價至少一千萬人民幣,他喝的水是每天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他的腕表是百達翡麗為他定制的,獨一無二,而這個人給他帶了一堆蜜雪冰城的茶飲!

  看見他笑,所有人都開始笑。

  聽到別人笑,楚曦笑得更厲害,最後笑得肚子痛,腰都彎了。

  “好吧,哈哈哈哈,好吧,”他笑著喘息道:“那什麼?藍莓沙冰?芝士奶蓋什麼?”

  “芝士奶蓋莓莓,蜜桃四季春,滿杯百香果。”

  “你們誰有興趣?”楚曦環顧四周,向所有人問:“你們誰有興趣?喝吧,喝吧。”所有人都沉默著,楚曦繼續問:“沒關系,喝,沒事,誰想喝喝就是了。”秦霄雲舉手道:“我試試你的蜜桃四季春。”

  “好嘞。”楊文麟小跑到吧台邊,取出蜜桃四季春,又雙手將吸管放在杯蓋上。

  秦霄雲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向楚曦說:“味道不錯。”她走向楚曦,把自己喝過的茶飲遞給他,見她已經試過毒了,陳傑也沒有阻止。

  楚曦喝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楊文麟問:“大家還要嗎?”

  見到血主在喝,除了陳傑以外的人全都各自要了一杯。

  “你叫什麼名字?”楚曦問。

  “楊文麟,楊文麟·忒修斯。”

  這個茶藝師外表30歲,中等身高,身材瘦削,比例勻稱,一雙黑眼睛里有著一種特別的神采,就像劍,一把常年未出鞘的鏽劍,這可真奇怪。

  楚曦坐到他的王座上,叫寶琳給楊文麟端了一張椅子。

  但寶琳並不讓楊文麟坐下,而是問他:“你是作為五七會的人,還是作為普通血族來見主?”楊文麟說:“普通血族。”

  “那你應該先向主下跪,感謝主賜予你第二次生命。”寶琳說得彬彬有禮,就像給人講解安全知識的空姐。

  楊文麟搖頭道:“我是中國公民,我不會向誰下跪的。”楚曦覺得很有趣,他只是看著,什麼也沒說。

  寶琳禮貌地說:“那你就不能和主說話了,我得請你回去,我的助理會付你飲料的錢還有跑腿費。”楊文麟僵住了,他很猶豫又很尷尬,但最後似乎某種信念驅動了他,他說:“好吧,我跪。”說著就面向楚曦屈膝彎腰。

  “算了算了。”這時候楚曦才開口道:“起來起來,他不用跪。”楊文麟跪到一半又站起來,楚曦沒有叫他坐下,寶琳也把椅子拿到了一邊,楚曦問:“你找我什麼事情,直接說就行了。”楊文麟試探著問:“能不能我們私下談?”

  “不行。”寶琳和陳傑同時說道。

  陳傑走到楊文麟身後,向楚曦說:“吾主,請允許我在這里確保您的安全。”楚曦思考片刻,心想,這個茶藝師是不是想叛逃啊?

  但他剛才又強調自己是中國公民,真是奇怪。

  他推測,這個人是想告訴自己一些關於五七會的事情,或者遇到了五七會解決不了的問題,其中說不定有可利用的情報。

  他命令道:“陳傑和寶琳留在這里,其他人回避一下。”等碩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四個,楚曦說:“現在開始說吧,節約時間,說快一點。”

  “我有一個朋友被強奸了。”楊文麟說。

  楚曦的腦袋飛快地進行著邏輯推理,他想,如果他的朋友和強奸者都是普通人,那報警就完事了,如果是血族,那也應該報告給五七會,按照血族的傳統處理。

  而且他自己就是血族,要報復可以自己動手,來找我做什麼?對了。強奸犯是五七會內部的人。

  他什麼也沒說,心不在焉地擺弄小指上的尾戒。

  楊文麟繼續說:“我朋友是個新血族,才轉化一年,二十多歲的女孩。”

  “二十幾?”楚曦問。

  “二十四。”

  “你轉化她的?”

  “是的,合法轉化,所有過程全部合法依規。”

  “既然如此她就應該受到五七會的保護。”

  “是的。”

  “為什麼不報告給五七會。”

  楊文麟好像喉嚨里憋了一口氣,他又慢慢地把氣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說:“我懷疑,強奸她的人來自五七會。”楚曦不露聲色,寶琳卻有些激動,楚曦暗想,如果是伊芙琳,肯定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在臉上。

  “這是很嚴重的指控。”楚曦隨口道:“說錯了是有代價的。”

  “我知道。”楊文麟說。

  “那證明一下你沒有誣告。”

  “我沒有具體的證據,但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女孩……”

  “她叫什麼?”

  “秦緣。”

  “秦朝的秦?”

  “秦朝的秦,緣份的緣。”

  “繼續。”

  “她被強奸之後,無論我怎麼問,她都否認自己被強奸。”

  “她說自己沒被強奸?!”楚曦假裝很驚訝。

  “對,但她肯定是被強奸了。”

  “有物證嗎?”

  “被她自己全部銷毀了。”

  “她自己把內褲那些全洗了?”

  “是。”

  “既然她是血族,那她身體肯定復原很快吧?所以陰道撕裂之類的損傷是肯定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楊文麟用力地搖頭。

  “但你親眼看到她受傷?”

  “是的,而且非常嚴重。”楊文麟的語氣中壓抑著怒氣:“那個人不但強奸她,還打她,她全身有很多傷口。”

  “只有你一個人證?”

  “只有我一個。”

  “而且受害人否認自己被強奸?”

  “是的。”

  這個人不像在撒謊,楚曦觀察著他說話時的一舉一動,特別是手和腳的下意識動作,如果他不是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間諜的話,那他前面說的都是真話。

  “我沒法確定你說的話是真的。”楚曦站起來面向巨大的落地窗,將自己的背對著楊文麟。

  “你要我怎麼證明?”

  “你怎麼都證明不了,就像你自己說的,所有證據都不存在。通常我會想,你來找我,只是為了爭一口氣。”

  “爭什麼氣?”

  “楊文麟·忒修斯,告訴我,你喜歡那個秦緣嗎?”

  “喜歡。”楊文麟點點頭,表現得比大多數人要坦然。

  “但是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你有多喜歡她?”

  “這和我說的事情無關。”

  “關系大了去了。你有多喜歡她?”

  楊文麟思忖片刻,說:“我愛上她了。”

  “你愛她什麼?”

  “這和我們說的事情無關!”

  寶琳厲聲道:“注意你的語氣!你面前的是血族之始祖!”楚曦搖搖手道:“沒事,寶琳。”他悠閒地走到辦公桌前,靠在上面,對楊文麟說:“說實話,我覺得你想多了。你愛上她了,還把她轉化成血族,結果她都不是你女朋友,看起來也不是你的前女友,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像只舔狗一樣,沉浸在自己的單相思里面,所以你把那個秦緣和別的男人的……正常的感情糾紛,當成了強奸。”楊文麟沒有說話,楚曦拿起那杯蜜桃四季春喝了一口,繼續說:“她和某個男人發生了性關系,然後吵架了,她情緒有些激動,可能在哭或者別的什麼,但這不代表她被強奸了。可你不這麼認為,哪怕她自己都說沒有,你仍然覺得這是強奸,因為你被你自己對她的感情衝昏了頭。”楊文麟並沒有發怒,哪怕楚曦的語氣如此的挑釁,他只是變得消沉。

  那種鏽劍般的神采從他眼中漸漸消失。

  楚曦問:“所以你覺得我說對了嗎?你當了舔狗?”楊文麟搖搖頭:“可能是吧。我可能太老了。”

  “太老了?”

  “我本來只知道,愛一個人就要對她好,就要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她,如果她不喜歡,拒絕就行了,我絕不糾纏。我最近才知道什麼是『舔狗』,同事給我說了什麼叫『吊著』,什麼叫『備胎』,什麼叫『拉扯』,我小時候只讀過『氓之蚩蚩抱布貿絲』,我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所以你也同意那不是強奸?”

  “不。”楊文麟抬起頭:“那肯定是強奸。”

  好,很好。

  楚曦暗想,自己即將掌握一名五七會官員的汙點。

  他謹慎地思考著,首先他必須穩妥地得到那個名字,其次,鑒於根本沒有任何指向他的證據,因此必須把楊文麟拉下水,讓他通過受害者——也就是秦緣——去查那個人,直至拿到他性犯罪的證據。

  “好吧。”他說:“你覺得是誰強奸了她?”

  “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是我能推測個大概。”

  “說。”

  “首先他是一個力氣非常大的人,因為秦緣的力氣比一般薄血大得多,普通的純血很難通過暴力控制住她。”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秦緣力氣會很大?”

  “有的人就是這樣,每個人和血毒的相性是不同的,有的人變成血族之後速度力量不會提升多少,有的人會提升很多,差別很大,就像……”

  “姚明和郭敬明一樣大?”

  “嗯?郭敬明是誰?”

  “沒什麼。”楚曦專心地觀察楊文麟的手腳和表情,同時問:“所以秦緣之所以力氣大,是因為她和血毒相性好,而不是別的原因嗎?”

  “是的。”

  他撒謊了。

  楚曦觀察到,他不經意地隱藏了一下右手拇指,只有一個瞬間,但楚曦確定他隱藏了。

  他在隱瞞什麼呢?隱瞞秦緣其實是純血嗎?這種事情很容易查到吧?“繼續說。”楚曦道。

  “他除了力氣大以外,一定是一個有權勢的人物,而且來自五七會,所以秦緣才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默黨也有權勢人物,如果強奸她的是斯科特·真田呢?”

  “不可能的。”楊文麟搖頭道:“如果是真田,秦緣馬上就會告訴我,至少會告訴五七會。你也是中國人,你知道的,中國人對自己的國家,還有權威部門有一種天生的信任。中國人是不會像意大利人那樣保持緘默的,如果警察問,他們就會說,如果出了事,他們就會去找權威部門。如果你威脅一個中國人不要報警,他會答應你,然後轉身就去報警。”

  “所以你認為,如果秦緣害怕把真相告訴五七會……”

  “那就是因為,強奸她的人來自五七會。”

  楚曦大笑起來:“就因為這個原因?哈哈哈哈,你的推測也太主觀了吧?就因為她說不是強奸,你就認為五七會有強奸犯?”

  “因為她那晚傷得很重!她在哭!她在廁所里哭!全身都是傷!我還以為她出車禍了!”寶琳提醒他道:“注意你的態度!楊文麟·忒修斯。”可楊文麟還在大喊:“她肛門受傷了!這下我說得算清楚了吧?!她肛門受傷了!有非常嚴重的撕裂!有人用非常暴力的手段強奸她!!”陳傑走到他身後,楚曦立刻制止道:“沒事,沒事,讓他發泄。寶琳,陳傑,不用管他,讓他吼。”他把自己的大辦公椅推到大廳中央,叫陳傑把椅子端給楊文麟,然後叫陳傑去吧台抽煙。

  楚曦到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楊文麟比他著急,他之所以還要裝不信,是為了誘導他說出更深層次的實話,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疑點,他問:“為什麼不告訴五七會,讓他們自查?”

  “我不信任五七會。”

  很好!楚曦在心里歡呼起來,“我不信任五七會”,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在等一個叛徒,來自中國的叛徒,他也在等一個矛盾,一個來自於中國血族內部的矛盾。

  “哼。”楚曦略帶嘲諷地笑起來:“我不懂你說的不信任是什麼意思?”

  “五七會內部水很深,我怕貿然去報案,會反而害了秦緣。”

  “水很深,你是說五七會內部存在腐敗嗎?”

  楊文麟沉默了。

  糟糕,楚曦心想,我逼得太急了。

  他呵呵笑道:“我覺得你想多了,你們以前是怎樣我不知道,不過要我說,在今天這種環境下,要繼續搞腐敗只怕不太容易吧?”

  “你想錯了。”楊文麟說。

  楚曦心里松了口氣,這個楊文麟總算又開始說了。

  他冷笑道:“別告訴我你一個茶藝師又有了什麼內部消息,五七會腐不腐敗,你能知道?”

  “我看得多,所以知道。烏鴉不擔任會長之後,五七會變了很多,這不是內部消息,你腐不腐敗老百姓看得出來,這二十年五七會越來越不對勁。”

  “那國家高層為什麼不管?”

  “兩個原因:第一,法律限制,血族依法實行民族自治,國家幾十年來,對血族事務大多采取寬容甚至放任的態度,這導致他們對血族內部情況,並沒有深入的了解。第二,血族的實際情況太特殊了,我們說白了,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血族有天然的隱蔽性,當一群有權勢的血族要勾結起來做些事情的時候,用常規手段是很難發現的,管人的監察機構管不了吸血鬼。”楚曦很驚訝,這個茶藝師竟然說得頭頭是道,顯然他對這些問題思考已久。

  楊文麟繼續說:“在烏鴉時代,五七會高層高度自律,所以在紀律上沒出過大事。於是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沒有在制度上保證五七會內部的純潔,結果烏鴉和他的領導班子一離任,有人就開始鑽制度的空子。”楚曦心里激動得不行,表面上卻極力裝出無所謂的態度。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如果五七會真如這個茶藝師所說,那它已經千瘡百孔了,自己將能很容易地侵入進去。

  如果自己能通過腐敗控制五七會,進而控制中國血族,那他將得到對抗凡如和示巴的力量。

  可是現在,作為第一步,自己該如何將楊文麟拉攏到自己身邊呢?

  他瞬間想到了答案,於是啪地一掌猛拍到座椅扶手上,站起來,憤怒地說道:“真可惡!這些人真可惡!”他假裝情緒失控,又假裝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不,我還無法確定這些是不是你的臆想。”

  “我無法提供證據,但更多的事情你可以去問問蔡長民。”

  “蔡長民?那個裝成蔡徐坤的人?”

  “是的,他最近都是扮成那個明星在擺攤。”

  “他為什麼會知道?”

  “他曾經是個經濟學家。”楊文麟平靜地說,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奇怪。“他是個經濟學家?”

  “他以前是個經濟學家。”

  “他……,天哪,越來越離譜了。”

  ……

  程子晴陪著蔡長民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走,他們離東湖公園越來越遠,路也越來越寬,越來越亮,蔡長民今天沒有扮成蔡徐坤,而是扮成了蔡徐坤蛙,也就是一只穿著蔡徐坤背帶褲的大青蛙。

  胡小飛跟在後面,他們今天出去擺攤了,氣球賣得很好,因為兩個年輕人沒有經驗,所以蔡長民才去幫他們,現在只剩一只大海豚和兩個仙人掌沒賣出去。

  程子晴問蔡長民:“你現在熱不熱,要不要把青蛙裝脫了?”

  “不用,我們血族能控制體溫,我一點都不熱,這樣穿著舒服,脫了拿著走不方便。”

  “蔡徐坤被封殺了,你以後還打算扮成蔡徐坤嗎?”蔡長民的聲音有些慌張,他緊張地說:“蔡徐坤被封殺了?怎麼回事呢?”程子晴覺得奇怪,問他:“你是ikun嗎?”

  “哎昆?愛什麼?”

  “ikun,就是蔡徐坤的粉絲。”

  胡小飛補充道:“就是那些喜歡蔡徐坤的人,他們都自稱ikun。”

  “喔。”蔡長民恍然大悟,巨大的青蛙頭小幅度點了點:“我不是,我對這些都不懂。”

  “那你為什麼扮成蔡徐坤?”程子晴問。

  “我之前賣雞翅,生意不好。後來花花,就是樊花,給我看了一段視頻,又叫我去淘寶買了一套衣服,說穿著這個衣服,跳視頻上那個籃球舞,就能吸引很多客人來。我照著他說的做,生意果然就好起來了,我現在生意好了,還每天都堅持要跳一段呢!”

  “難怪。”

  “我滿感謝蔡徐坤的。”蔡長民說:“那我以後還能扮成他嗎?”程子晴笑了:“應該也沒人管吧。”程子晴想起了初中的時候,班上的女生驚訝於大人不知道肖戰是誰,其實怎麼可能知道呢?

  這些人起早貪黑討個生活,怎麼可能了解流行文化?

  明星好也好,不好也好,都距離他們太遠了。

  他們走進一條巷子,往深處走了一段距離,路邊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在樓梯口有一塊招牌,招牌上寫著“地下鐵”。

  蔡長民說:“我進去坐坐,我們明天再見吧。”程子晴問:“這是什麼地方?”

  “樊花開的酒吧,你們想去坐坐嗎?我請客。”

  “好啊。”程子晴回頭問胡小飛:“你覺得呢?”胡小飛立刻點頭答應。

  他們跟著走進去,才發現這里不對勁。這里的男人有些太多了,不,不是太多了,而是只有男人,是的,一個女人也沒有。

  有一部分男士是正常的男性打扮,有一部分畫了妝,有些人穿著緊身皮褲和緊身襯衫,程子晴隱約知道不對勁,但還需要更多證據,她四處張望,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個穿裙子的男人,她確定了這里是什麼地方。

  “蔡長民!”有人在喊他:“你穿成青蛙我都認得出來是你!”

  “喔,花花啊,你今天當酒保啊?”

  蔡長民向吧台走去,程子晴和胡小飛緊跟著他,原來在吧台照顧客人的,就是找胡小飛媽媽那晚,遇到的濃妝艷抹的老男人。

  他今天穿著粉紅色花紋襯衫,脖子上戴著粉紅色羽毛圍巾,臉上畫著程子晴這輩子見過的最濃的妝。

  胡小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直到看見兩名中年男士在暗處親嘴,他驚恐地問:“這里是什麼地方?”蔡長民說:“這是同性戀酒吧。”

  樊花笑道:“不是同性戀酒吧,是性少數群體友好酒吧,嘻嘻嘻嘻嘻。”胡小飛高度緊張,程子晴卻很興奮,好奇地到處瞧,蔡長民說:“別到處瞧了,別人都怕你們。”程子晴問:“蔡長民,你是同性戀嗎?”

  “我是。”大青蛙點頭道。

  他們沒問樊花,因為他不可能不是。他很熱情地招待三人喝酒,向小飛問起他媽媽的情況。

  “已經出院了。”胡小飛說。

  “完全復原了嗎?”

  “完全復原了。”

  “那可真是奇跡呀!干一杯,干一杯!”

  聽他這麼說,胡小飛也是感慨萬千,他端起酒杯將酒吞進肚里,驚訝地發現這酒喝起來就像水一樣,啥味道都沒有,順滑得不行。

  “這是什麼酒?”他問。

  “哎呀,小飛真是乖孩子,不抽煙,不喝酒。”樊花笑道:“這就是伏特加呀!”

  “原來伏特加喝起來是這種感覺?!像水一樣。”程子晴也很好奇,一口將杯中酒吞下去,果然像水一樣,而且是山中冰冷的清泉,又甘甜又凜冽,順滑得驚人。

  樊花給他們酒杯里倒滿,蔡長民問:“花花,你不是說有外國大報紙要采訪你嗎?你上報了嗎?”

  “哎,別說了!誘導性提問,全是誘導性提問。哈哈哈哈……”

  “什麼誘導性提問?”程子晴問。

  “他們啦,就是想讓我說中國在迫害同性戀。我就給他們說,在中國,你不想當同性戀沒人勸你,你想當同性戀沒人管你,來去自由。結果你們猜怎麼著?他們就不讓我上報了!”

  蔡長民大笑起來,為了這個故事,他們又喝了一輪。

  程子晴覺得暈乎乎的,說不出地開心。

  有男人來找胡小飛搭訕被拒絕了,又有人來問程子晴是不是藥娘,這里的男人們又急又直接,竟比尋常的男女交往少了很多彎彎繞繞。

  “我從小就不是很擅長和女孩子打交道。”蔡長民說:“只有和同志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覺得自然一點。”他們聽著他的故事,才知道原來他曾經在大學里教過經濟。

  程子晴突發奇想,問道:“那蔡長民,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吧。”

  “我想問你,為什麼那些外國吸血鬼,能在中國隨便亂跑?”大青蛙突然愣住,然後慢慢說道:“這個故事可不得了,得從……得從1970年說起了。不,還不行,得從……”

  “得從1944年!”樊花用力晃動著食指,一邊說,一邊加大了音樂的音量:

  “他都給我講過好多次啦!”樊花抿了一口伏特加又說:“1944年,血主在美國的新罕布什爾創造了布雷頓森林體系,制定了一盎司黃金對35美元的官價,又建立了黃金總庫維持這個官價,讓美元得到了等同於黃金的貨幣地位。”

  “你講錯啦,你講錯啦。”蔡長民像趕蒼蠅一樣揮手驅趕他。

  他卻繼續道:“我沒講錯,沒講錯。然後示巴呀她不服氣,和法國政府聯手,要摧毀這個體系。我告訴你們,那時候啊我們還在搞文革,很多事情不知道,那時候他們打得可厲害啦,戴高樂軍艦都出動啦,要從美國運黃金回歐洲!”

  “你講錯啦。”

  “我沒講錯!但是示巴她不敢明面兒上搞血主啊,她就打著搞凡如的旗號。其實呀,我說她就是覺得她爹一碗水沒端平。”

  “這些全是他亂猜的。”

  “但是我猜得有道理呀。”樊花繼續說:“凡如都快被示巴給搞死了,要比玩兒金融啊,示巴可是凡如的祖宗,她兵不血刃把美國的黃金都要掏干了,就在凡如快死透的時候,血主在紐約見了一個人,那是在1970年。”

  “他說得不准確。”

  程子晴打斷他們道:“可是,這些和我們,和我們今天所說的,又有什麼關系?”蔡長民說:“今天的中國人過得這麼苦,就是因為他們見了那一面。”程子晴知道,自己從初中和職業學校學到的那點知識,絕不足以幫她理解蔡長民的話。

  蔡長民也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什麼都不做,端坐在高腳椅上,似乎在思考。

  接著他問程子晴:“你覺得自己過得苦嗎?”自己一生的回憶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苦嗎?連家都沒了,苦嗎?“我以為這些都是命。”她說。

  “如果是命,那命是什麼?”

  “我不知道,或許是因果循環,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善因得善果,就像天道酬勤,或許我做錯了什麼,或許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

  “如果天道酬勤,那就不苦,苦是勤而不富,是只有善良的人受傷害。”

  “1970年,血主見了誰?”

  楚曦與楊文麟達成了某種共識,他說:“首先,得找到那個強奸犯是誰。我會派人調查、跟蹤秦緣,這肯定會侵犯她的隱私,但我只能說那些隱私會爛在我這里。而為了讓調查盡快產生效果,我必須要求你配合我,因為你和秦緣住在一起,你能接觸她的電腦和手機,能給她安裝跟蹤器。沒問題吧?”

  “沒問題。”楊文麟點頭。

  “接下來是證據,我們要找到他強奸秦緣的證據。”

  “是的。”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楚曦問。

  “秦緣經歷過什麼,他就經歷什麼。”

  “你是說,要我用電鑽鑽他肛門嗎?”

  “不,打他一頓。”

  “打他一頓?”楚曦道:“不可能打他一頓。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又強大又有權勢,那誰都猜得出來是我們干的,到時候會引起軒然大波。只能讓他失蹤,然後公開他強奸的證據,制造出他叛逃的假象。我們必須把他殺了,不然就別碰他。”

  “這可不行,強奸罪不至死,這樣,如果有證據我們就公布證據,讓五七會不得不處理他。”

  “就按你說的辦。先讓我們找到他吧。”

  楚曦安排陳傑與楊文麟討論任務細節,給了他相應的裝備,他們預計一周內便能查出強奸者是誰。

  楊文麟問楚曦:“我該怎麼回報你呢?”

  “以後再說這個問題吧。說實話,如果中國血族里真的出了這樣一個敗類,不把他揪出來,我良心難安。”

  “謝謝你。”

  “合作愉快。”楚曦伸出手,楊文麟和他握手,重重出了一口氣。

  將他送走之後,楚曦立刻對寶琳下達命令,讓她派人隨時跟蹤監視楊文麟。

  寶琳問:“在找到強奸者之後,我們需要殺了楊文麟嗎?我可以提前安排刺客。”楚曦心想,看來寶琳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如果要達成滲透五七會的目的,那強奸者必須長期存在,並繼續在五七會任職,而楊文麟就成了個障礙,殺掉他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寶琳繼續道:“或許我們該把秦緣也殺了,把她的死嫁禍給強奸者,這樣對他的威懾力更大。”是啊,這樣一來強奸者就不得不合作了。

  “我還沒考慮好。”楚曦說。

  “您是說?”

  “先看看強奸者是誰,知道他是誰之後,再決定其他的事情。”

  “是。”

  “好了寶琳,我想獨處一會兒,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攪我。”

  “是。”

  “寶琳。”

  “在。”

  “把燈關了。”

  寶琳把辦公室的燈全關掉,這巨大辦公室的深處,陷入陰影之中。

  等她走出去關上門,楚曦打開雪茄盒,從里面取出一只羅密歐與朱麗葉,拿雪茄刀切了個十字形的口,點燃大力抽了一口。

  他把自己的老板椅拖回辦公桌後,舒服地坐上去,說道:“大君,你還在吧?”

  “我在。父親。”示巴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金色的晚禮服,其上布滿星辰般的碎鑽,深棕色乳溝深深地顯露著,隨著她的腳步,晚禮服的開叉分開,露出她驚人的修長美腿。

  性感的身體妖嬈搖曳,示巴款步姍姍地走來,那優雅從容,就像參加晚宴的國際巨星。

  她將一瓶紅酒和兩個紅酒杯放在辦公桌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坐上辦公桌,交疊著美妙的雙腿,正對楚曦。

  “大君,我們的故事講到哪兒了?喔,對了,1970年,我在紐約見了一個客人,那次見面造就了今天的世界格局,我見了誰?”

  “亞爾馬·沙赫特·魯斯。”

  “他是什麼人?”

  “一個納粹,納粹經濟學家。他說你的布雷頓森林體系是場徹頭徹尾的錯誤,之所以我和戴高樂能夠愚弄你,正是因為你將美元和黃金捆綁在一起。他認為你自己限制了自己的權力,你本來可以輕易地擊垮蘇聯,奴役世界的。”

  “靠什麼?”

  “一種新的貨幣,和債務。”示巴將高跟鞋挑在腳尖上晃蕩,那尖頭細跟的高跟鞋布滿碎鑽,隨著她的晃動而閃耀:“在二戰的最後幾年,德國的黃金已經難以支撐它的戰爭經濟,於是納粹經濟學家提出了一種新的貨幣理念,主權信用貨幣,他們不再把黃金視為貨幣,而是把貨幣視為一種債務。”示巴的說法和初中政治課上教的內容不一樣,在政治課本描述的那個古典環境中,各國都得依靠黃金進行最後的結算。

  “貨幣的發行是我能決定的嗎?美元是美國政府發行的,不是我。”

  “美元是美聯儲發行的。美聯儲是私營銀行聯盟,由你控制,這些權力受美國法律保證,美國政府干涉不了。”

  “好吧,而我在1944年的時候,認為美元必須有黃金背書,後來建立黃金總庫也是為了維持美元和黃金的綁定關系。然後我見了亞爾馬·沙赫特,他說了什麼讓我改變了主意?”

  “誰知道呢,我猜他說了資產負債表。”

  “資產……不……”楚曦站起來,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來回踱步,一連串的邏輯思維在他腦海中飛速流過。

  他是雙一流大學的學生,是千軍萬馬的高考場上殺出來的人尖兒,擁有拔尖的智力和更廣闊的視野,即便沒有足夠的知識體系,他的認知能力也不是程子晴能比的,他說:“資產負債表的兩邊同時增長或者收縮,每增加一筆負債,就同時增加一筆資產,資產和負債是平衡的,等同於什麼都沒有。”

  “是的。”

  楚曦自言自語道:“就像房貸,一個人向銀行借一筆房貸,同時買到一套房,等同於既增加了房子這個資產,也得到了房貸這個負債。”

  “等同於什麼也沒發生。”

  “是……”楚曦點點頭:“等同於什麼也沒發生,如果有必要的話隨時可以賣了房還清貸款。……但資產負債表,不是永遠天然是平衡的嗎?”

  “會計上是這樣,因為它要算所有者權益,但我們先不這樣算,這只會把你繞暈。一套房漲價就能賺錢,跌價就會虧錢,而不管它漲價跌價,你找銀行貸的錢不會變,這是常識。”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先把所有者權益扔到一邊,用常識思考。如果要這麼思考的話,除了房貸以外的負債,並不會天然的生成真正的資產,它只會得到一筆會計上的資產,也就是一筆錢,但這些錢毛用都沒有,因為你還有負債,它們是要還的,你還在被收利息。”

  “您發現了最關鍵的點。”

  “關鍵點?……”楚曦已經忘了吸雪茄,雪茄的煙越來越少,漸漸地要熄滅了:“關鍵!關鍵在於你每產生一筆負債,有沒有同時產生和它相對應的資產,或者說……是你用負債形成資產的能力!”

  “是啊。”示巴的高跟鞋在腳尖兒上晃蕩,她黑色的眼睛看著楚曦,慢慢地舔玩紅酒。

  楚曦說:“美聯儲發行的貨幣,通過公開市場業務換成了國債,錢換到了美國政府手上。”

  “或者通過貸款,換到了仍然由你控制的私營商業銀行手上。”

  “但這一步只產生了負債,沒有形成資產,只有會計上的資產,沒有真正的資產。”

  “的確沒有。”

  雪茄已經滅了,楚曦看著坐在辦公桌上的吸血鬼大君,突然說:“蘇聯……你把蘇聯變成了歐元。”

  “哈哈哈哈哈哈……”示巴笑得花枝亂顫:“您知道自己用了多少時間看清這件事情嗎?一秒。哈哈哈哈……,『在一秒鍾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質的人,自然不是一樣的命運。』約翰說您和過去一模一樣。”楚曦根本沒心情聽她恭維,他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語:“貨幣化,這一切的關鍵在於貨幣化!只要能夠將足夠的實物貨幣化,那就可以無限地印錢!這就是沙赫特所說的,奴役世界。”示巴交換著絕長的雙腿,飽滿的深棕色肌膚在陽光下泛出光澤。

  楚曦把雪茄准確無誤地扔進煙缸,走到示巴面前問道:“凡如搞垮了蘇聯……”

  “凡如以為是自己搞垮了蘇聯。”

  “但你將蘇聯的資產貨幣化了,你增發貨幣,用它們迅速購買前蘇聯的國有資產,產生的債務全部形成了對應的資產,就像用房貸買房,而這個房,是百分之百會增值的,你……你憑空就創造了財富?”

  “是啊,我也學會了你的招式,你說我聰明嗎?爸爸。”

  “然後你用蘇聯的資產,創造了一種信用更高的新貨幣,以至於能和美元抗衡。”

  “是啊,都說羅伯特·蒙代爾是歐元之父,但真要干成這種事情,是要有資本的。”

  “而你之後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更多的實物貨幣化,不,准確地說是歐元化,讓歐元可購買。”楚曦坐到辦公椅上,看著示巴道:“可是世界已經沒有空間了,世界的石油和糧食都是用美元交易的,你還能將什麼貨幣化?”示巴彎下腰,將高跟鞋牢牢穿在腳上,然後交換她一雙價值連城的美腿,她沒有穿內褲,美麗的陰部在楚曦眼前展示了一秒。

  她說道:“中國。”

  程子晴感覺自己越來越難以理解蔡長民的話,她必須要打斷他了,如果不問幾個基本問題,他接下來的話一定會變成天書的。

  “什麼是貨幣化?”她問。

  “就是讓貨幣可購買。”

  “比如……”

  “比如賣淫。”大青蛙說:“如果一個國家不允許賣淫,那性行為就沒有貨幣化,如果想和人發生關系,就需要和對方有愛情,這時候性行為是自然的,不可交易的。如果允許賣淫,那直接給錢就行了,這就是性行為被貨幣化了,它可交易,還可以用貨幣計量它的價值。”胡小飛說:“所以衣服、手機、我們腳下的土地是被貨幣化了的,但彩虹沒有被貨幣化,你不能擁有一道彩虹,是嗎?”

  “是的。貨幣化程度越高,可交易的東西就越多。”程子晴道:“看起來,一個地方貨幣化程度越高,就越墮落,有的地方錢只能買手機汽車,有的地方卻能買人的尊嚴和良知,這都是因為貨幣化程度不同。”蔡長民點頭道:“但即便允許賣淫,一個人拿著巴基斯坦盧比去找小姐嫖娼,對方也大概率會拒絕。”

  “應該是吧。”

  “但如果拿美元和歐元去,對方就大概率會同意了。”

  “這代表什麼?”

  “說明這個服務其實只被美元化,或者歐元化了,只有用這些貨幣才能購買,如果你想買,就先要去獲取美元和歐元。”

  “所以示巴將蘇聯的資產歐元化了?”

  “那時候還沒有歐元,她用英鎊、法郎、德國馬克去收購了蘇聯的國有資產。”程子晴一邊想,一邊說:“她創造的債變成了資產,於是那個……負債和資產就平衡了?就好像,用房貸買到了一定會漲價的房子?”

  “不准確,但先簡單這麼理解吧。它是一個更動態的過程。”胡小飛用敬佩的眼光看著程子晴,他說:“程子晴,你聽懂了嗎?我還糊里糊塗的。”

  “嗯……我不太確定我懂了沒有。”程子晴說:“我的理解是,血主曾經認為貨幣只能是黃金,所以讓美元和黃金掛鈎,有多少黃金就印多少美元。但他的那個客人告訴他,他應該把貨幣視為債務,只要有資產和這些債務匹配,貨幣就能維持自己的價值。這就好像血主在不停地借房貸,但只要他能將房貸借到的錢不停買成房子,那他的資產和負債就始終是平衡的,就算他買了一萬套,一億套房子,他也等同於沒借錢。小飛你想通了嗎?示巴就是這樣,用債務占有了蘇聯的資產,憑空地就把蘇聯的那些東西變成了她的,她沒有花一分錢就買到了房,她只是打了一個時間差。”

  “不只是蘇聯。”蔡長民補充道:“還有整個第三世界。血主在低息階段向第三世界國家放債,讓他們得到低價值美元,再加息讓美元升值,讓他們還高價值美元,還不起就國家破產,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衝進去,逼那些國家進行貨幣化改革,將整個國家貨幣化,血主和大君又通過他們可以無限擴張的信用,收購所有被貨幣化的東西,凡如就擁有巴西百分之七十的耕地。這些可能對你們來說太復雜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所以……”程子晴向蔡長民問道:“所以即便用很快的速度印錢,錢也不會……就是……變得不值錢……”

  “貶值。”

  “對,貶值,只要有資產和商品對應,美元就不會貶值,怎麼印都不會貶值,是嗎?”

  “是。”

  “這聽起來可太奇怪了,我初中的時候,歷史課說,國民黨在要輸的時候印了很多錢,結果錢貶值了,買一個雞蛋都需要一大捆錢!但美元不管怎麼印都不會貶值嗎?”

  “是的。疫情期間美國政府往每個美國人的賬戶里打錢,他們通脹升高了幾個月,接下來卻迅速恢復,二三年美國的CPI增長已經回到3%左右。如果按照古典經濟學的觀點,美國那樣印錢,早就導致大規模通脹了,美國應該變得民不聊生的,但沒有,美元一直維持著很高的購買力,美國人從來沒有花不起錢過。”胡小飛說:“我以為往每個人的賬戶里打錢,就等同於沒打。”

  “那是古典經濟學靜態的觀點,但世界已經變了。”程子晴問:“血主這幾十年一直在這樣印美元嗎?”

  “是。”

  “但美國沒有變得像民國那樣。”

  “是。”

  程子晴思考著說:“如果是這樣,就說明有什麼東西被美元化了,讓資產和負債平衡了,所以……所以……印出來的新美元,仍然有某種對應的……它可以購買的東西。”

  “是的。”

  程子晴突然沒來由地說:“中國被怎麼了?”

  胡小飛愣了一下,中國?他原本以為他們在說一件好遙遠的事情,是地球另一邊的事情。

  蔡長民喝光了杯中的伏特加,他說:“這二十多年來,中國一直把向美國出口商品賺到的美元,買成美國國債。”程子晴想了想說:“買成美國國債,就等同於借錢給美國。”

  “是。”蔡長民繼續說:“中國同時向美國輸出低價商品,維持美國的低通脹,讓它的資金價格更低。”程子晴又想了想,說:“然後再把得到的那一點美元,繼續買成美國國債。”

  “是。”蔡長民又說:“輸出低價商品讓美國資金價格低,再低價借給它錢,讓它資金價格更低,最終能讓美國的貸款利率達到百分之二點幾。”

  “然後呢?”

  “密黨用低利率大量制造債務,收購中國那些最值錢的資產。”

  “中國最值錢的資產?”

  “你知道像阿里巴巴、百度、騰訊、比亞迪、京東這些公司在哪里上市嗎?要麼在美國,要麼就在香港這個離岸市場。”

  “這個我聽過,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不在國內上市?”

  “資金價格。國內的融資成本一定比美國高,高得多,因為基礎貸款利率差太遠了。所有企業都會盡力讓自己在方便血主購買的地方上市,因為血主有世界上最低的資金成本,他們並不在乎錢從哪里來,也不知道錢從哪里來,因為錢都長得一樣,但他們需要最便宜的資金。”

  “可是我不明白,幫美國維持低利率的,就是中國自己啊。”

  “是啊。”

  程子晴一邊思考一邊說:“中國賣它低價商品,又低利率借錢給它,幫它維持低的那個……資金價格,或者說讓它的貸款利率很低,然後它反過來就買下了中國最值錢的資產。而就是這個原因,讓血主的的債務有了對應的資產。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在程子晴的眼前,億萬中國人正在制造一只枷鎖,它宏偉、堅固、牢不可破,他們迫不及待,犧牲著自己的人生,你踩著我,我踩著你,只為了能造出那只枷鎖,就好像那只枷鎖就是他們的人生意義一般。

  而那只枷鎖,是為他們自己准備的。

  “……為什麼會這樣?”程子晴自言自語。

  胡小飛問:“程子晴,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中國人一直在制造著,與新發出來的美元所匹配的商品和資產。中國人在一邊送商品,一邊送資產,維持血主的資金成本,讓他的資金有競爭力,然後就能收購更多中國資產。”胡小飛不解道:“程子晴你是說?……”

  “中國人一直在用自己的勞動幫助血主,血主就看著中國人在那里自我奴役。這就是蔡長民說的勤而不富,中國人越努力越痛苦,因為他們在努力造自己的枷鎖。”

  “什麼?這聽起來根本不合邏輯!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呢?”

  “是啊,可這是事實,是嗎?”程子晴突然想起什麼,向蔡長民問道:“血主……吸血鬼,像這樣吸到了多少中國的資產?”

  “三百一十五萬億。”

  什麼?他是說的三百一十五億嗎?她又問:“你是說三百一十五……”

  “是的,三百一十五萬億。”大青蛙道:“三百一十五後面加十二個零,三百一十五萬億。”

  “不可能!”胡小飛說:“中國的總資產才多少?”

  “中國總資產一千三百多萬億,金融業機構總資產大概四百一十九萬億,A股總市值九十一萬億,血主控制的在中國的資產,我們能查到的,三百一十五萬億。”程子晴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天文數字。

  楚曦走到示巴面前,他如此靠近她,以至於他的下體馬上就要碰到她的膝蓋。示巴的高跟美足在晃蕩,觸碰到楚曦的小腿,然後又離開。

  她的腿長得驚人,直得驚人,性感得讓人覺得震撼。楚曦用拇指觸碰她飽滿的大腿肌膚,她歪著頭,像小女孩一樣咯咯笑。

  拇指往上滑,又向內滑進她的大腿內側,楚曦能感覺到她裙底所散發的濕潤的溫熱。

  “爸爸……”示巴修長的身體往後靠,她的腰肢柔軟得像蘆葦,她的雙腿張開,說道:“肏我。”可楚曦卻停住了,示巴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神秘一笑,拉開自己肩上的晚禮服肩帶,讓它順著光澤的棕色肌膚往下滑,讓自己的乳房顯露在楚曦面前。

  她的胸部不大,但極其的挺翹飽滿,就像小女孩似的,充滿青春活力。乳頭小小的,又尖又翹,是只有在夢里才能看到的美麗乳頭。

  示巴奸笑著,玩味地看著楚曦,他又後退了一步,示巴突然咯咯咯笑起來,將高跟鞋尖踩踏到他襠部,接著再也忍不住狂笑起來:“你果然硬不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羞恥和憤怒涌上心頭,楚曦揮手去抓她的腳腕,她卻敏捷地避開:“你果然就是你,你永遠都是你,你還是那樣,只有在『剝削』的時候,你才能硬。不然你就永遠軟趴趴,咯咯咯咯,軟趴趴。”

  “住嘴。”

  “其實你可以虐待我,就像你以前無數次對我做的那樣,那你就可以硬起來了。”

  “住嘴。”

  “虐待我,用鞭子抽我,把你的拳頭塞到我的小穴里面……”

  “我叫你住嘴。”

  “來呀,你還做得少嗎?你不剝削一個人,能硬起來嗎?”

  “我命令你住嘴。”

  “為什麼不呢爸爸?把我綁起來,讓人輪奸我呀,吸我的血呀,把木棍插進我屁眼里呀,那才是你想要的,讓我跪在你腳下哭,那樣你才能勃起呀!”

  “住嘴!!!”楚曦衝上去抓她,她像煙一樣從他手上溜走,向後飛進辦公室深處的黑暗陰影里。

  就像個幻覺。

  她哈哈大笑,笑聲中是說不盡的嘲諷和發泄。

  楚曦飛身躍過辦公桌,叫罵著讓她站住,但她潛入陰影,憑空消失了。

  “老板?”寶琳打開門走了進來,看見楚曦滿臉怒容,正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叫罵。

  她想退回去,楚曦卻轉頭看見了她。

  “進來,關上門。”他命令。

  寶琳只能照做,卻緊張得難以呼吸。

  “跪下!”他又命令。

  寶琳雙腿一軟就跪坐到地上。

  楚曦大步向她走過去,解開腰帶,解開褲襠的扣子,拉下拉鏈,抓住寶琳的脖子,把自己軟趴趴的雞巴按到寶琳漂亮的臉蛋兒上。

  寶琳又驚又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身體不住地發抖。楚曦看到她這個樣子,終於勃起了。

  他把半軟的雞巴往她嘴里塞,她慌張地吞下去,楚曦用雞巴在她嘴里攪,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總算硬了。

  “我硬了!看啊!我硬了!”他對著陰影大叫:“你看到了嗎?老子硬了!我日!我日!老子硬得很!”

  他對著空氣說話,就像是瘋了,但寶琳知道,他回來了,雖然他現在的外表是一個中國少年,但他就是他,他還是他。

  這讓她怕得哭出來,雙腿抖動著,幾乎要失禁。

  他在寶琳的食道內抽插片刻,突然覺得不對。

  要射了!

  要早泄了!

  不行,不能早泄!

  他咬著牙繼續插,他的尊嚴既不允許他停下也不允許他射出來,他繼續抽,繼續捅,卻感覺自己的精關就像張廁紙,一勺水就能擊穿。

  不不不,我日。

  這性愛是場折磨,他咬緊牙齒忍,卻感到自己軟弱的下體不可控制地松開,精水射了出來,他早泄了。

  寶琳也感覺到了,驚惶地抱著他的屁股用力吸,一滴都不敢漏出來。

  但他只射了幾下,沒射出什麼東西來,全身的力氣卻好像被射光了一樣,讓他幾乎無法維持站立。

  他拔出雞巴,甩動著,搖搖晃晃往自己的王座上走,接著一屁股坐上去,雞巴也同時軟了下去。

  就好像從地獄落進了地獄深處,他大口喘氣,轉頭看到仍然跪在地上的法國美人。

  “只有在『剝削』的時候,你才能硬。”剛才示巴就是這麼說的。

  只有在『剝削』的時候,你才能硬。

  “不……我日你媽……日你媽……”

  他把雞巴收進褲襠里,像一個焦慮的中國人一樣,本能地拿出手機來,無意識地刷。可讓他驚奇的是,他收到了一條短信。

  不是微信或者其他任何即時通信軟件,是短信,真正的短信。

  自從有了自己的手機之後,楚曦幾乎從來沒有收到過人發的短信,那只是一個收驗證碼的工具罷了,但今天他收到了。

  發信人:戴若希

  內容:對不起,我很想你。

  楚曦覺得自己的人性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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