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亂倫 暮冬

第67章

暮冬 紀見明 2390 2024-09-05 01:11

  再次回到a城,已經是悶熱的初夏了,空氣中的燥熱急需一場大雨來衝刷洗淨。

  溫見月拖著行李出了機場時,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雖然才離開一年不到,但一瞬間感覺恍如隔世。

  熟悉的一切,都回來了。

  當打開手機,首先收到的依舊是加藤純的消息轟炸,她耐著性子一條一條回了,想起來她走的那天加藤純從校門口一路送到機場,那十里相送的架勢最後就差抱著她的腿讓她不要走了,搞得路過的人都以為她是什麼無情的渣女玩夠了昔日情人後將其狠心拋棄。

  最後加藤純問她什麼時候來看望他,溫見月覺得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想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了,於是隨口說了句你可以來中國玩,加藤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溫見月眼皮一跳,心里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再接下來居然是林容的消息,說是找溫見月有重要的事情面談,她會親自上門拜訪。

  這著實讓溫見月有點驚訝,什麼重要的事情值得林容親自跑她家一趟?

  這種被“家訪”的感覺讓她心里有些忐忑,懷著不安的心情回了家,可剛進門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玄關處不屬於她的女士拖鞋,茶幾上被擺出來的透明玻璃杯,以及沙發的邊角里放著的口紅……

  心沉到了谷底,但她還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林容的到來,她不想再去別的房間,以免真的找出什麼能氣死她的東西出來。

  看著手機上溫堯發過來的消息,說是讓她回國後去d市參加一個葬禮,他父親的葬禮,她所謂的祖父的葬禮……

  信息量有些大,溫見月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那麼僵硬地坐在那里,胡思亂想著,一會兒是他挽著陌生的女人開心地笑著,一會兒是一群所謂的長輩們冷冷地看著她……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腦海里各種畫面紛至沓來,直到一陣門鈴聲打斷了雜亂的思緒,她起身機械般地打開門,果然是林容來了。

  林容坐下,卻看到了茶幾上放著她前幾天丟了的新買的口紅,果然是不小心落在了這里……下意識拿起後她就看到了溫見月驟然變暗的眼神,林容這才反應過來這孩子怕不是誤會了什麼,於是她開口解釋道:“前兩天,我來你們家做客,口紅放在口袋里不小心掉了。”

  溫見月點點頭,還是一副乖乖的模樣坐在那里,等著她的下文。

  於是她繼續說:“那天溫教授請我來幫他一個私人上的忙,幫他演一場戲,冒充他的妻子,去見他父親也就是你爺爺最後一面。我也是昨天才回來的,你爸爸現在應該還在d市忙著操辦後事,我今天來這里就是告訴你這件事,順便拿回口紅的。”說完她晃了晃手中的口紅。

  這下子疑問倒是全都解開了,但不知為何,溫見月感覺心情並沒有好多少。

  她想問,為什麼他會找你幫忙?

  可話到嘴邊打了個轉,最後卻是:“老師,你為什麼會答應幫我爸爸呢?”

  林容笑笑:“因為他會在院里的系主任評選中投我一票。”

  溫見月一時啞然。

  臨送客的時候,她在門口看著林容干練的身姿,不禁又問道:“那老師你什麼時候會結婚呢?”

  林容回頭:“等我當上副院長之後。”

  溫見月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到達d市的時候果然下了雨,迎面吹來的涼風甚至讓人感覺有些冷。

  對於這座城市,溫見月唯一的記憶就是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偶爾會被溫堯帶著一起回去,那里有那麼多所謂的親戚朋友,可是她並沒感覺到有什麼可開心的,那些人的眼神冷漠又傲居,令她無所適從。

  坦白說,她對溫家並沒有多少了解,只知道祖父退休前在d市當干部,祖母再婚後定居香港,溫家的人大多數也從了政,這麼看來好像只有溫堯是個異類。

  清一色的身著黑白色衣服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溫堯,只見他沒什麼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溫見月走了過去,輕輕地叫了他一聲,溫堯這才反應過來:“你來了。”

  溫見月點頭。

  幾個月不見,他好像因為最近的事情憔悴了不少,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溫見月不知道他們間的父子關系如何,想來是不太親近,她也不知道溫堯對他父親抱有什麼樣的看法,但她確實能看到他眼里的悲傷。

  她想安慰他,想拉住他的手,可是這麼多人在場,她只能在一旁站著,甚至連句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追悼會上,許許多多的人送來了花圈與挽聯,溫見月也是後來才知道落款上那些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名字意味著什麼,整個d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幾乎都到了場,甚至省里和上面也來了幾位。

  可那時她看著黑白照片里那個陌生的老人,心中無悲無喜,有的只是對生命逝去的感嘆。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冷心冷肺,但她實在實在是難以產生什麼悲痛之情,反而忽然想到了在那次芝加哥槍戰中死去的人,遠遠的看去好像是睡著了般。

  生命似乎就是這樣脆弱,死亡也就在那麼一瞬間,無聲無息。

  正在她獨自一人發呆的時候,溫堯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溫見月看到了和他一起走來的人,是一位打扮朴素的老婦,面容蒼老像是歷經滄桑卻仍然精神矍鑠,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溫見月心里有些發毛,聽到溫堯說:“這就是你奶奶,一直在香港住。”

  “奶奶。”溫見月趕緊叫了一聲,這陌生而又莫名艱澀的詞差點讓她咬了舌頭。

  沒想到老人擺了擺手,說:“不了,我可當不起這聲稱呼。”又仔細看了看溫見月,對溫堯說:“這孩子也不小了,以後找人家結婚時你可要好好把關,別誤了她。”

  兩人俱是一楞,溫堯率先反應過來,岔開了話題:“我爸他前幾天還問過我,為什麼你沒來。”

  她失笑著搖頭:“當年他跟我說,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我,沒想到他自己倒是老糊塗了,忘了。”

  “好了,我該走了,家里事情也挺多的,總不讓人省心。”

  溫堯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說了簡短的兩個字:“保重。”

  她微笑:“你也保重,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說完便走了。

  即使母子親情淡到二十多年都不見的地步,溫堯在看到她的背影時,還是忍不住傷感,下一次見面,或許就是在她葬禮前的最後一面吧。

  人生如此短暫,陪伴著自己的人也終將會遠去。在親自將他們一個個送走後,才體會到生命的珍貴,正視生活的不幸,珍惜身邊真心為你的人。

  溫堯看著身邊還在發呆的女孩,心里有些難過。

  雖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但,至少他已經陪伴了她這麼久,現在,以及不遠的未來,他們將再也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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