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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懷春心,再入夢

春分夢回(校園,1v1) ENDIF 2663 2024-09-05 06:50

  直到睡覺前,岑有鷺都還在琢磨這件事。

  “你說他什麼意思啊?”岑有鷺趴在床沿上,一只肩膀夾著手機,一只手還在紙上塗寫。

  她為藝術節准備了五六個本子,正在進行最後的校對挑選,好好的劇本被她拆散,雪花般鋪滿整個房間,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潦草的修改筆記。

  電話那頭傳來黎允文困倦不已的聲音,“還能什麼意思……字面意思唄……”

  “可是,他為什麼看上去很生氣啊?”

  岑有鷺困惑地咬了下筆蓋,那時尚清詭異的語氣和烙在她手肘上的溫度遲遲消失不去。

  她就像一只實驗鼠,磕磕碰碰地摸到了迷宮的出口,卻又對迷宮之外的世界本能地感到抗拒。

  “他生氣不是很正常嗎?”黎允文打了個哈欠。

  托岑有鷺的福,黎允文和尚清90%打交道的時間里他都是一副怒容——剩下的10%在冷笑——尚清生氣這件事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不是一個情緒,而是一種常態。

  就像出太陽了天會晴,下雨了天會陰一樣,尚清碰見岑有鷺了會生氣,多麼的正常。

  她又不是牛頓,還會思考苹果為什麼會落下,尚清生氣就是生氣唄。

  岑有鷺下意識搖搖頭,“不,你當時沒看見他的表情,非常……”

  黎允文問:“非常……?”

  “……非常生氣。”

  話一出口,岑有鷺自己都覺得荒謬。

  她忿忿捶了下床墊,無法從自己的詞典里找出一個精准的形容詞,能夠概括尚清當時臉上的憤怒、恐懼、警惕……與委屈。

  如果她聯想豐富一點,或許能想到“妒火中燒”四個字。

  對面的黎允文顯然也被岑有鷺無語到了,她悶在被子里自以為小聲地偷偷笑了一陣,然後輕輕嗓子,假裝正經地繼續發問。

  “嗯嗯,好的。那你是怎麼說的?”

  她怎麼說的?岑有鷺陷入回憶。

  當時她只是矜持地又收回了眼神,然後溫和地感謝那個男生的喜歡,並且堅定地拒絕了他。

  這是她慣常的處理手段,輕輕揭過、不留希望,原本她對有所懷疑的尚清也該采用這種手段。

  然而或許是“死對頭可能喜歡自己”這件事太過刺激,岑有鷺整個午休都有點坐立難安。

  仿佛有把通了電的小鈎子,時不時憑空出現,在她心底輕輕抓撓一下,又立刻消失無蹤,徒留她一個人又癢又酥,卻又抓不到頭緒,不得緩解。

  終於還是沒憋住,岑有鷺在某個課間賊兮兮地回頭,試圖又續上之前的話題。

  “你中午的時候干嘛要替我拒絕他?”

  尚清當時正懨懨地趴在課桌上,看來午休沒睡好的人不止岑有鷺一個。

  聞言,他淡淡地一掀眼皮,在深邃的眼窩里擠出了一個多層的雙眼皮褶,看上去有種莫名的憂郁。

  “怎麼,興師問罪來了?”他問,嗤笑一聲,“看來我打攪了公主的好姻緣啊。”

  “不是,我沒想和他談。”岑有鷺吐口而出。

  尚清眼皮緩緩地眨了一下,露出一點“孺子可教”地笑容,輕輕嗯了一聲。

  岑有鷺莫名感覺一陣近似於剖白的羞窘,她吞了口唾沫,緊張地繼續補充。

  “我沒有喜歡的人,不想談。”

  尚清淺淡的笑意消失,“哦,關我什麼事。”

  他眼睛一閉,頭一扭,留給岑有鷺一個黑漆漆毛茸茸的後腦勺,做出拒絕交流的姿態。

  回憶聽到這里,黎允文嘆口氣,“你話都說成這樣了,還管他什麼意思?不管有沒有意思都被你搞得沒意思了。”

  岑有鷺:“我……”

  “好了好了鷺寶,別想他了,你以前可不這樣。”

  聞言,岑有鷺一驚。

  對啊,管他喜不喜歡自己,決定權不是在自己手上嗎?她在這里患得患失得干嘛,總不能因為做過一場春夢就對尚清移情了吧。

  簡直有點戀愛腦,她才不能沉溺於情情愛愛。

  岑有鷺一個鯉魚打挺,將整理好的劇本全都塞進書包里,正色道:“你說得對,大好光陰我去猜男人心思干嘛。好了不說了,我睡覺去了!”

  她雷厲風行地掛掉電話,將自己砸回溫暖的被窩,懷揣著“不能再想尚清”的堅定信念沉沉睡去。

  但是,大腦並不是一個能夠接收否定詞的器官。

  就像《盜夢空間》的亞瑟對齋藤展示的那樣,當一個人對你講“不要去想大象”的時候,你的腦海中一定會浮現出一副大象的圖像。

  同樣的,當岑有鷺默念著“不能再想尚清”的時候,就注定了今夜夢中會有他的二次造訪。

  又是一陣熟悉的失重感,這次岑有鷺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夢里的尚清穿著今天新換的黑色夾克白t,坐在靠門的第二個位子上。

  看見岑有鷺突然出現,倒不像上次那樣一驚一乍,他拍了拍大腿,朝岑有鷺招手。

  “過來。”

  還使喚上了。

  岑有鷺往前邁的腿瞬間收回,環臂往後一仰,倚在門上。她朝尚清抬抬下巴,做出一副很倨傲的神情。

  “憑什麼?你過來。”

  尚清失笑,搖頭喃喃,“怎麼在哪兒都這麼倔。”

  他聽話地從座位起身,將岑有鷺從冰冷的木門上拖進自己溫熱的懷中。

  岑有鷺嚇了一跳,臉被他的胸膛熨得發熱,手腳開始發軟,生不起一點推拒的心思。

  白天想,晚上夢。岑有鷺沉痛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受青春期的激素影響,開始發春了?

  尚清一只手將岑有鷺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不老實地在她腰臀處梭巡,又摸又捏,往新生的草原上燎起野火。

  他下巴墊在岑有鷺頭頂,緩緩摩擦,懷中的軀體又軟又冰,發間還隱隱有某種洗發水香氣。

  尚清深深地吸了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感覺干渴已久的靈魂驟然被泡進了最甘甜的泉水中。

  如果要描述“幸福”,他想不出比現在更貼切的形容。

  尚清貪婪地收緊了手,將人勒在自己身上往上掂了掂,低下頭,用嘴去探尋那處柔軟的泉眼。

  聽說夢境中所謂“新奇”的觸覺都是大腦挪用了記憶中其他已有的觸覺來縫制的,那現下岑有鷺這兩瓣唇應該是由什麼組成的呢?

  尚清推測,可能是山巔帶著濕氣的雲。

  那時他獨自一人攀上山頂,正逢一朵迷途的雲劃過,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某種觸摸不到、卻又真實存在的柔軟雨霧中。

  尚清緊閉的眼睫顫了顫,突然一改溫柔試探的動作,發了狠,咬住岑有鷺的唇狠狠吮了一口。

  他倒要看看這雲是不是真的捉摸不到。

  雖然是在夢中,岑有鷺的柔嫩的口腔內壁還是被尚清尖利的虎牙劃破,刺痛將她從迷亂的沉浸中脫離出來。

  “唔!”

  岑有鷺用力在他胸上捶了兩下,將人推開,捂住又麻又痛的嘴嘶了一聲,“你是狗呀,咬什麼!”

  “那你喜歡狗嗎?”尚清低低地喘氣,死皮賴臉地伸出舌尖去舔她唇邊的傷口,“你喜歡狗我就可以是。”

  “神經病。”岑有鷺紅著臉罵,又搡了他兩下,“哪兒有人上趕著當狗的?”

  舌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或許真的喚醒了尚清體內某種野性的基因,心髒興奮地瘋狂跳動,猛地往身下一處供血。

  “當狗又什麼不好,至少還能被你喜歡。”

  提起這茬傷心事,尚清泛紅的眼尾都掛上了點濕漉漉的委屈。

  他一屁股坐在課桌上,兩腿叉開,將人圈進懷里夾住,手死死地環在她腰上。

  尚清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卻總覺得自己只是被那朵雲短暫地路過,留不下、求不到。

  他將腦袋搭在岑有鷺肩窩,蹭了蹭,黏黏糊糊地低聲控訴:“你好無情,我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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