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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臘月二十五中午

過年好 銀鈎鐵畫 29155 2024-09-05 07:03

  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這樣,你不要它,它就好好地在那里,保持著它的完整、它的純粹,一旦到了手中,你就會發現,自己沒有全部得到。

  ——阿來《塵埃落定》

  “哈哈,干啥去了呢,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等杜浚升回到餐桌旁,游喬語就笑著迫不及待地對他問道。

  “沒啥事。”杜浚升本想敷衍一下,但對於多年未見的游喬語,杜浚升著實是敷衍不起來,便說道:“她家里挺困難的。剛才跟我借了點錢——問我要兩百,我借了她五百。她有點急用,但你知道的,她……她家就是賣菜的,她也不好意思管她父母開口。我就借她了。”

  “那咋不跟我說呢?”游喬語立刻挺直了腰板,又朝著落地窗外看去,“我這有一千塊錢現金的啊!”

  “行了!人都走了……算了,估計她也是覺得跟你不熟,沒好意思跟你開口。”杜浚升搔了搔耳垂,“你不知道,這丫頭你看她那個樣子,實際上也是個挺要面子、有自尊的姑娘。再說了,她要是管你借,還不還得上那麼多還兩說了,你這後天就回加拿大了,她該咋把錢還你啊?”

  “那就算你欠的。”游喬語微笑著盯著杜浚升的眼睛說道。

  “算我欠的?呵呵……”杜浚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笑著喝光了已經冷掉的豆漿,拿了一張面巾紙抹了抹嘴角,又說道,“你啊,還是沒變樣!女生里頭,你是少有的仗義型的,但你說話的時候,也真是挺損——被你說的,像我跟她有啥事兒似的。”

  “沒有麼?”游喬語笑著,並且還把自己的臉龐,靠近到了一個跟杜浚升的五官很曖昧的距離處,又說道,“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已經是學了四年心理學的、還在期刊上發表過好幾篇論文的人了——這樣的我,怎麼感覺,你跟那個小丫頭,關系才不正常呢?你可別跟我撒謊啊!你撒謊我可是完全能看出來的噢!”

  杜浚升一下子連呼吸都僵住了,他緊張地打了個悶嗝,下意識地拿起剛才擦過嘴的紙巾擋在鼻子下,然後撇著嘴說道:“我跟她能是啥關系啊?她就……她就我家樓下一賣菜的人家的小孩!我跟她我……再說了,你看她長得那樣!我能看上她嗎?”

  “哈哈,接著狡辯!我啥時候說你‘看上’她了呀?”

  這話問的把杜浚升的心都問涼了——他也是真沒想到,這麼長時間沒見,游喬語的性子,還是像當年那樣咄咄逼人。

  “……唉,我真服了你們這些學心理學的了!你們是不是就樂意懷疑別人干啥都是有動機的?”

  “但你現在所有的狡辯啊、話題轉移啊,都太像在掩飾你和這個小姑娘的關系了呢!”

  “那行,那我不說話了!真是的!你現在咋這樣咧?我說啥都覺得我在掩飾……唉!”

  “哈哈,我逗你玩呢!”游喬語看著杜浚升這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呀,也是當年那樣,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大直男,還不識逗!人家女孩跟你開個玩笑,你卻總容易當真!”

  “唉……或許吧!先吃飯吧!”

  杜浚升終於不再緊張了,他卻仍舊忍不住把出了一手心的左手,揣在兜里,緊緊握住了口袋里的那只小噴瓶和小藍片。

  隨後兩個人又開始敘起舊來,聊得雖然全都是一大堆沒有營養的話題,比如國中的時候誰誰誰跟誰誰誰有點說不清、道不楚的關系,高中的時候某某某在哪堂課上出了什麼足以逗笑全班的糗,不過,今天這一次聊天,卻直接卸下了杜浚升三年來心中的壓抑和悲苦。

  一直到小餐館里的人七七八八地都離開了,餐館的服務員冒失地走到他倆的身邊後,他倆才回過味來:

  “您二位還來點什麼嗎?我們這馬上到午飯點兒了。不是有意打擾您二位的興致,但是,你們就這麼一碗餛飩、一碗豆漿就在咱這要坐一上午……屬實有點……我們畢竟還得做生意啊!”

  “啊?到午飯點兒了麼?”

  杜浚升拿出來手機一看——他和游喬語跟著楊怡寒走進這家小飯店的時候,還沒到上午8點半,而現在竟然已經11點06分了。

  “啊呀!Sorry,sorry!Our-fault(我們的錯)!對不起啦!”沒等杜浚升發言,游喬語便立刻起身對服務員道歉,又見杜浚升依舊坐在椅子上,便又問道:“怎麼?你還要吃點午飯麼?”

  杜浚升其實此刻很不滿這個男服務員的態度,本來想要對他說一道二的,但看了看眼前站起身、已經穿上了毛呢大衣的游喬語,心想若是再發作的話,就有失風度了,便也只好站起了身,故意無視著那個服務員,對游喬語問了一句:“我不餓了,你還餓麼?”

  “哈哈,我都吃這麼多東西了,中午還能餓了麼?我現在常年早上一個Bagel(貝果面包圈)和一杯Italian-Expresso(意大利濃縮咖啡)、而且不吃午飯的——加拿大那邊都這樣,要是餓了,就再啃個生西藍花、或者來袋車打芝士配拇指胡蘿卜,再隨便吃點水果、糕點之類的就ok了。這今天早上,你請我吃了這樣多的東西,中午我肯定餓不著了!”

  “哦,那行。咱們走吧。”

  接著杜浚升白了那個男服務員一眼,也穿衣服跟著游喬語出門了。

  出了門後,游喬語便馬上目不轉睛地看向杜浚升:“你去哪?我開我媽的車來的。我送你。”

  “哦,那倒不用了。我……我現在完全是個‘宅男’,也沒啥要緊事。呵呵,我其實在F市,現在連個朋友都沒有……那啥,你要是有事情的話,你就忙去吧。我打車回家就行。”

  “哦。”游喬語看著杜浚升,收起了笑容,低著頭道:“其實我也沒啥事……”

  杜浚升本來還想客套,但又想起剛才在電梯間里,楊怡寒把自己一通臭罵,杜浚升這回猶豫了:“那……要不然……咱倆去哪待會兒?”

  “那你想帶我去哪?”

  游喬語總算又抬起了頭,繼續期待式地盯著杜浚升。

  ——“那要不我帶你找個賓館開房吧,我想跟你上床!”

  握著衣兜里藍色藥片和小噴瓶的杜浚升,心里其實很想這麼說。盡管確實很變態,但他這一刻,的確是這樣躁動地想著的。

  可是在迅速地思量過後,他卻還是有些道貌岸然地、在心中自詡很紳士地,將選擇權交到了女生手中:

  “你想讓我帶你去哪?我都奉陪。”

  聽了這個回復,游喬語抿著嘴巴忍著笑,幾秒之後又把頭朝著另一個方向一別忍俊不禁,旋即又轉過頭收起了笑容,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下杜浚升的臉,似又猶豫了片刻後,才對杜浚升說道:

  “反正我今天,本來就是准備趁著還有時間,回去國中和高中那邊去看一眼的。要不,你陪我走走吧。”

  杜浚升不禁愣住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十幾分鍾之後,游喬語的車子就開到了她和杜浚升國中和高中的校園旁——他們倆一起念過的初中和高中校園,其實中間就隔了一條小街。

  “變化挺大的……都有新教學樓了?”

  杜浚升指了指自己的高中校園:“那個不是教學樓,那個是宿舍。學校現在招生多了,全省各地的學生,擠破了頭往這里考,以前宿舍就不夠用了——咱們以前的那個宿舍,都改成班級教室了。”

  “你都知道啊?你之前回來過?”

  “那倒沒有。我聽我媽偶爾跟我提起來過。”

  游喬語聽罷點點頭:“哦,對……我差點忘了阿姨是做什麼的了。”接著,她笑著轉頭看向杜浚升,“那現在,男女寢室肯定也分開了吧?”

  杜浚升卻雲淡風輕地點點頭:“那當然了,都蓋新樓了,就必然不用像以前時候搞得那樣寒酸了。我估計啊,現在那些小男生和小女生,如果想要干點啥‘壞事’的話,肯定不容易了。”

  “哪種‘壞事’呀?像咱倆以前那樣?”

  游喬語低著頭,睜大了眼睛看著腳下的水泥磚路面,並同時眨著眼睛放低了聲音說道。

  杜浚升立刻扭頭看了游喬語一眼。但游喬語這一次,卻有些不太敢去迎接杜浚升的目光。

  隨後,並排走著的兩個人,就都立刻陷入了回憶當中。

  越想著過去的那些事情,彼此的臉色就變得越發地紅,身體里也漸漸地產生出一股讓人燥熱心癢的熱流。

  ——以前他倆上高中的時候,省實驗高中的奇葩男女宿舍,並不是分開成兩個樓的,當然也並不是混宿:宿舍樓的一層的寢室,全都是為宿管和當天在學校值夜班的老師提供的臨時單間,二層三層是女生宿舍,四層和五層是男生宿舍;而宿舍樓又分東西兩翼的樓梯台階,東翼的只能上二三層,西翼的只能上四五層,盡管兩個樓梯間其實都有通往每一樓層的大鐵門,但是一般情況下,供男女上樓休息的東西樓梯間,都會把不該去的樓層的鐵門給鎖上,除此之外,樓梯間和宿舍走廊里都安置了監控攝像頭;宿舍樓白天上鎖,住宿的學生若是把什麼東西落在寢室里,只能等到晚上回寢室的時候才能拿,沒有例外,到了晚上睡覺休息的時候,值班的宿管和保安,都會在宿舍樓內外巡邏、查寢到後半夜兩點才會去休息。

  與其說是宿舍,學生們看來,這更像是一座校園監獄;若有躁動的少年想要造次,其實要比登天還難。

  只有一個情況除外:那就是每個星期的周六、即返家日的下午。

  因為下午馬上要回家,除非有特殊情況,老師要某個班的同學補上完當周沒完成的教學任務,否則一盤情況下,下午的三節課,無一例外都是自習課。

  每到這個時候,教導處都會要求學生會派出兩名學生干部,去打掃和檢查所有樓層、共計四十間寢室的衛生——當然,因為當年省實驗高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F市本地人,所以一個年級將近三五千人的規模,真正住校的卻並不多,真正需要清潔打掃的宿舍也不多,其實也就二十來間,而且每間宿舍每天都會要求寢室自行整理、還有評比,那兩名被抓去當苦力的學生會干部需要做的任務也不是很重。

  而到了這個時候,每一個樓層東西兩邊的大門才會全都打開,並且同時,因為馬上就要到了學生回家的時候,宿管和保安到了這會兒,也都等著回家休息,所以對宿舍里的監控工作也就開始劃水了,一樓宿管的監控室里,通常也會沒人值班。

  但即便清掃任務並不是會很多,學生會里的其他人,卻也是一個比一個奸、一個賽一個的內卷:他們大多希望能趁著下午這三節連上的自習課的時間,多做些練習冊和卷子、多去問老師些習題答案和解法,於是,對於這樣一個費力不討好的任務,誰都不樂意去做;偏偏杜浚升和游喬語,雖然一個性格內向、一個性格外向,但他倆也都是特別好說話的老好人,更何況他倆當時又都是任誰都能欺負欺負的新高一的學生,自然而然的,這樣費力的任務,就落到了他倆的身上。

  ——但這樣的隱性霸凌,卻成就了他倆之間單薄的四年半回憶里,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

  一切都開始於他們倆剛剛入學的第二周。

  當時雖然已經入秋,可東北的秋天永遠都有依舊讓人覺得燥熱難耐、渾身大汗淋漓的“秋老虎”節氣,在樓上樓下一共四十間的房間里,連掃地帶拖地過後,當時的杜浚升和游喬語,已然跟兩只水撈猴子似的,又累又熱。

  恰恰在那天之前,現在的杜浚升著實有點記不得了,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跟游喬語在之前竟大吵了一架,等到兩個人去收拾宿舍的時候,身為正、副班長的他和游喬語之間,已然將近兩天都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了——其實在國中的三年,兩個人也經常會在一起吵架拌嘴,但是像那次那麼凶的,卻是唯一一次。

  人在年輕的時候,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事情做起來都很容易,唯獨跟人說一句“對不起”,似乎是萬萬做不到的。

  杜浚升在心里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生,應該表現得更大方一些,他應該先對之前的斗嘴表示抱歉——畢竟游喬語對他就那樣一言不發、愛答不理的,甚至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讓在國中的時候就暗戀了游喬語三年的他,覺得特別不是滋味,但那一句“對不起”,卻始終被一種叫做“自尊”的東西卡在嗓子眼里,又還會覺得,萬一錯的是她呢,自己道個什麼歉?

  可兩個人都把二十來間宿舍收拾完了,下午的三節自習課就還剩下一節半的時間就都要回家了,游喬語卻還是連多一眼都不願意看自己。

  跟在游喬語身邊進了水房的杜浚升,心里又難過又生氣。

  “徹底不理我了,是吧?”

  杜浚升一下子急了,他想了想,直接抄起剛剛被游喬語洗干淨、又晾在水管上的抹布,全都又丟到了水盆里。

  游喬語見了,立刻回頭板著臉,瞪了杜浚升一眼。

  “願意看我了?”

  “討厭!”

  游喬語叉著腰,怒斥了杜浚升一句,又轉過身去默默重新投洗起抹布來。

  “你放那,我來吧……”

  “不用!”

  游喬語依舊皺著眉、嘟著嘴,不願意多理會杜浚升一下。

  “還裝?你其實心里可想揍我了,是不是?”

  “誰稀罕揍你?起開!”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對你怎麼的,你都不會揍我,是吧?”

  “對!我怕髒了我的手!”

  “好!”

  杜浚升說著,直接把雙手沾滿了自來水,隨後用手指朝著游喬語的臉上,把雙手的水珠撣了她一臉。

  這下游喬語更氣了,盛怒之下,直接把一水盆的水,全都潑在了杜浚升的身上。

  ——但她把杜浚升潑了個透心涼後,卻並沒走開,嘴巴雖然依舊撇著、眉毛依舊皺著,但她的眼神里,卻多了些腦子一熱之後做完了過激的事情的後悔;她原本以為,以杜浚升的性子,肯定要跟她大吵大罵一頓,然後比她要更生氣。

  “我去!你瘋啦?你來真格的,是吧?”

  杜浚升在那一瞬間,也確實氣得不行。

  但他只是想用同樣的辦法,把游喬語的渾身上下淋濕——於是他馬上把水龍頭開到了最大,然後用拇指盡力去摁住水龍頭的出水口,並讓高速湍急的水流滋了游喬語的一身。

  “哎呀!你!都濕透了!你煩人不煩人?杜浚升你個大壞蛋——”

  緊接著,兩個人就在水房里肆無忌憚地打起了水仗。

  起先游喬語也是先學著杜浚升的招數,摁著水龍頭對著杜浚升滋水,再然後杜浚升使了個詐,舉雙手投降後,等到游喬語關了水龍頭,他又拿起再次浸在了水中的抹布,朝著游喬語的身上甩了過去,游喬語見了,也有樣學樣地用抹布上的水抽打在杜浚升的身上;幾個來回過後,水房里的瓷磚地上,已經跟鏡子一樣光滑,而二人的身上,已經完全沒留下一處干爽的地方。

  玩著玩著,兩個人就都忘記了先前的不快了,邊打著水仗邊由衷地大笑著。

  可笑著笑著,二人又都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因為很顯然,在這場水仗當中,雖然好幾次都是杜浚升被從頭到腳潑了個透,但更吃虧的那一個,卻是身為女孩的游喬語:

  省實驗中學的校服是棉質布料的白色襯衫,男生的校服下半邊配的是淺米色休閒短褲、而女生的下半邊配的是淺米色裙褲,全都是薄薄一層。

  現在都濕透了之後,布料下面的內容也自然全都展露無遺。

  杜浚升結實的胸膛和清晰可見的四塊腹肌,第一次暴露在了游喬語的眼里,而她自己那濕透的白色襯衫里面,那件白色棉紡的學生胸衣,也跟著浸透了,並且,可能是因為冰涼自來水給身體帶來的刺激,其實原本有些內陷的乳頭,竟也挺立激凸在了杜浚升的眼前。

  ——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如花苞一樣吐蕊的乳頭藏在單薄的衣服下面,讓杜浚升的視线發直,又根本無法移走。

  “你……你盯著我干嘛?”

  一刹那間,游喬語的臉色“唰”地變得通紅,她下意識地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胸前,並且轉身就要走,卻一不留神,滑到在了地上。

  杜浚升見到游喬語摔倒,也如夢方醒,他馬上伸出手去要拉起游喬語,可結果自己沒注意,不但沒把游喬語從地上拉起來,而且反倒被她一拽,直接也結結實實地摔了下去——整個人,對著游喬語的身上,就撲倒了下去。

  很意外、很狗血,卻也很精准地,兩人前天還在用來跟對方吵架的嘴唇,此刻卻結結實實地親吻在了一起。

  並且,或是因為彼此吸引,或是因為那天中午的時候兩個人都為了解暑而喝了雪碧跟冰鎮橙汁,嘴唇碰在一起之後的兩個人,都沒有猶豫或者掙扎幾下,就都不由自主地對著對方的嘴巴伸出了自己的舌頭。

  二人的舌尖觸碰到一起的那一刻,兩個人的身體就像給彼此通了電一般,讓對方莫名其妙地纏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且似乎還產生了磁力,一時半刻都沒辦法把對方推開,甚至即便已經這樣零距離接觸了,卻還想著要跟對方貼得更近。

  親吻了好一會兒的二人,終究在一刻同時離開了對方的唇舌,彼此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紅透了的可愛的臉龐,想笑卻羞、欲言又止。

  “游喬語,我喜歡你。”

  最終,倒是男生先有了點擔當,打破了這尷尬而又令人心跳不已的安靜。

  “壞蛋……”

  “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初中三年,我一直喜歡你來著。”

  “……早看出來了!”

  “啊?”

  “你每天故意挑事兒似的跟我找麻煩,我又沒跟你結過什麼大仇,你不是喜歡我的話,又是怎樣?你以為我傻,真一點都發現不了麼?”

  “原來都被你……”

  “大壞蛋!”游喬語咬了咬嘴唇,“——其實我也是。”

  ——這是杜浚升此生最開心的時刻。

  “就知道傻笑!”

  “哈哈!能不高興麼……”

  “討厭……杜浚升,我感覺有點涼……”

  “你這……都濕了……”

  “你別瞎瞧!壞蛋……你這也都濕了……”

  “快起來吧,地上冷!”

  杜浚升又急忙用手扶著瓷磚和水泥磚搭起來的水槽,然後小心翼翼地攬著游喬語的細腰,游喬語也趕忙把手搭在杜浚升的肩頭,兩個人才艱難地扶著彼此站了起來。

  “我宿舍……還有備用的校服,但是……就一套。”

  “廢話!你就算還有一套,你那是男生的,我能穿麼?穿出去了,被同學、被我媽看到了,我咋解釋?”

  “那怎麼辦……”

  “其實我也還有一套備用的……”這個時候,游喬語又說道,“但是你還有干毛巾麼?昨晚睡覺前洗完澡之後,我就把我的浴巾給洗了,現在也應該還是濕漉漉的、沒晾干呢……”

  說完之後,游喬語的臉色更紅了。

  但其實她撒了謊——她有兩條浴巾,而且沒有一條是濕漉漉的。

  “當然有!你等下,我去取!”

  “嗯。那你……你送到樓上我的寢室里吧,我回樓上去等你……”

  “好!”杜浚升撒腿就跑。在這一刻,飛奔在省際間的磁懸浮列車的速度,都沒杜浚升跑得快。

  或許過去了這麼多年後的那棟曾經被用來當作住宿樓的建築的二層和四層的走廊,以及東翼樓梯間里,還留著杜浚升被水浸透的鞋子飛奔著拓下的足印。

  等到依然從頭到腳都滴著水珠的杜浚升,拎著一條淡黃色的長浴巾和一套干淨的校服疾跑著闖進游喬語的寢室里的時候,正巧,游喬語剛剛把濕透的校服襯衫和裙褲全都脫下、丟到自己的洗臉盆當中,她赤裸著如剝了外殼的春筍一般的腳趾,藏在完全透明的、就像童話里水晶鞋一般的塑料拖鞋當中,並且杜浚升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亦不知道她是察覺、還是故意,正背對著門口,彎著腰、輪番蜷起那兩條秀長筆直似竹似玉、冰肌玉骨的雙腿,用食指羞澀地勾著,脫掉了那件粉邊白底、後面還印著粉紅色的“LOVELY-PRINCESS(可愛公主)”字樣的棉紡內褲。

  等游喬語聽到了杜浚升粗重的喘息聲和輕輕關上門的聲音後,她立即側過臉、雙手下意識地擋在胸前最後一片布料上,卻又輕輕松開、有些不自然地把雙臂放到背後,眨著那雙烏黑的雙眸,微挺著胸脯稍低著頭,嘴角含笑地看著杜浚升。

  “我……我……我……我把毛巾拿來了。”

  ——散開馬尾辮、齊肩長發上滴著水珠、濕透的棉質胸衣黏裹在平坦的小腹和隆起的嬌嫩的兩只小饅頭上、光著充滿了潮濕感的屁股、稀疏的陰毛在陰阜上頭打著卷、且從陰阜那里還可以隱約看見緊閉著的陰唇蚌肉,這樣的春色,是任哪個少年男人都沒辦法抵抗得了的。

  “嗯……那你幫我……把我身上擦干吧。”

  “哦……”杜浚升傻愣愣地抱著浴巾就要走上前。

  游喬語卻向後退了一步,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下鋪,揚了揚下巴:“用我的擦……我……剛找到兩條干淨的。”

  此刻,在游喬語的鋪位上,兩條白色浴巾已然被她仔仔細細地全部覆蓋著、墊到了自己的床褥和枕頭上面。

  “哦……那……我的呢?”

  游喬語又朝著杜浚升身後指了指:“你把你的……夾到門框上,釘子上掛著的那兩個夾子上……要不然,萬一門口有人看,怎麼辦?”

  杜浚升一回頭,見門框兩邊的上頭確實有兩個長尾票夾。

  這招不知道是誰想的,無論男女生寢室里,大多都有這樣的“設備”——看管寢室的宿管大爺大媽雖然勤勤懇懇能執勤到後半夜去,但他們大多也都有些老眼昏花,於是等到了半夜,幾乎每個寢室都會找一塊不透光的黑布、或者顏色深一點的浴巾、大衣,然後夾在長尾票夾上頭,接著一幫躁動到睡不著的同寢室友們就會一起相互分享點兒零食、一起聽音樂聽廣播或者看小說、或者一起打開應急燈復習第二天的考試,只要不出聲,那幫宿管大爺大媽是不會注意到、不會抬起手里的手電往寢室里照過來的。

  而這樣簡易的屏風,卻給了他們倆在這一天創造了桃色回憶的機會。

  等掛完了浴巾,杜浚升便再也耐不住心中升騰的欲火,不由分說,一把就將眼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游喬語緊緊地摟在懷里,從嘴唇到額頭、到臉頰和脖子,一通狂親亂啃——色情小說中的美人就在眼前,況且她本就是自己日夜垂涎、令自己寤寐思服、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那一刻,甚至此後的每一次,杜浚升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帶動著全身上下每一處器官、每一塊肌膚、每一根神經跳動著。

  “你!哎喲……杜浚升,你身上變得好熱……”

  “你不也是麼……熱熱的……連這里都很熱呢!”說著,杜浚升手口並用地,咬著游喬語的肩帶,把她身上的最後一塊布料也去除了。

  接著,他直接捧著游喬語的後背,對著她的左胸,就將那如同剛蒸熟的芡實米一樣的乳頭,含吮在了口中,用著自己的唾水浸潤著少女的酥胸。

  游喬語生命中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作酥麻的快感,她邊親吻著男孩蓬亂的頭發,邊嬌嗔著說道:“嗯……你這壞家伙!唔——身上還是濕的呢……你……你把衣服也脫了吧?”

  “你幫我脫!”

  杜浚升鼓足了勇氣,厚著臉皮硬著頭皮對自己的心愛之人命令道。

  “嗯——討厭!”

  嘴上那樣說著,那雙芊芊素手卻很老實地解開了杜浚升的扣子和皮帶,又掀開了他的挎欄背心;而杜浚升也很急吼吼地直接拔掉了自己內褲,並用腳踩著,將鞋襪和內褲全都卸了一地。

  ——殷紅挺立的肉炮膨脹著,勃起後的龜頭像極了一朵可愛的蘑菇,而凸起的血管卻又讓整根玩具看起來像一把可怖的長槍,微微撐起的馬眼,正對著游喬語的眼睛盯著看,那一刻的游喬語,很想張口把杜浚升這根可怕又可愛的東西含入自己的嘴里,但從小保守的家庭教育,卻又讓她實在是放不開自我,只能望著那滴從馬眼中擠出的剔透陽水,跟著一起吞咽著自己的唾津。

  但緊接著,自己還沒把分泌出來的口水吞咽干淨,就又都被杜浚升的嘴巴搶去吸干了。

  並且,下一秒,自己癱軟的雙腿,就被杜浚升分開,並且扛到了他那孔武有力的肩頭肌肉上,緊隨其後的,是她感受到一個粗大的東西,正頂在自己用來便溺的神秘的少女地帶——那柄粗大剛強的肉棒,此刻正緊緊抵在了自己緊閉著的鮑穴縫隙處。

  這一刻的游喬語,不免緊張而害怕起來,即便她同時感覺到了一種無法抑制的熱癢,正在自己的小腹到下體處亂竄著。

  “不行……浚升……‘大狀’,不要!不可以……”

  “小語……我……我想!我想要!我忍不住了……我喜歡你的……我想要!”

  杜浚升態度強硬地乞求著,雙眼都在吐著火。

  同時他的陰莖,也在游喬語的陰穴周圍亂捅亂戳著——盡管他那時候已經看過十幾本色情小說,短篇的小黃文更是數不勝數,但他確實不知道,其實只要扶住自己的陰莖,再用兩根手指輕輕撥開女孩緊閉的小陰唇,對著肛門上方的中間位置緩緩一頂,陰莖就可以入侵到那口粉嫩的、藏滿了春水的肉穴之中;但由於他的亂戳亂頂、加上游喬語本身害羞又膽怯,他越是著急,游喬語的肉壺反而就閉合得越緊,少女的心里,也就越加地緊張。

  “不行的……浚升……你不要這樣……”

  “那你不喜歡我嗎?你討厭我麼?”杜浚升邊說,邊用嘴巴含著游喬語的右乳,同時用自己的右手,不停揉搓著她堅硬如櫻桃核一樣的左乳頭。

  “……但……這樣會懷孕的!如果……如果懷孕了,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直接給杜浚升問住了,也讓剛剛欲火焚身的他冷靜了不少。

  ——從自己進入青春期開始,在家里飯桌上或者書桌旁,媽媽盧玉珠給他講過的那些無論是從新聞上看來的、還是盧玉珠以前身邊的同齡人或者現在身邊人的子女們所遇到過的、並且還被盧玉珠添油加醋講述得血淋淋的一樁樁血淋淋的少女墮胎、未婚先孕、早戀後又早婚結果一輩子都過得風雨飄搖、最終家破人亡的故事,全都一股腦地在此刻最不該回想起來的時候,浮現在了杜浚升的腦海里。

  “……我告訴你噢,上了學之後不許談戀愛!你信不信,你到時候談一個、我給你拆一個?”

  “……你可給我自愛一點兒!雖然說你是個男孩,但是男孩也應該自愛,懂不懂?”

  “……好幾次了我都發現你一邊寫作業、一邊在書桌底下‘鼓搗鼓搗’的!那玩意就那麼有意思嗎?有學習考試重要嗎!”

  “……我可告訴你,你最好跟你們班所有的小女生都保持點兒距離!你要是敢像那誰家兒子、還有那誰家的閨女似的,小小歲數就弄出來一個孩子,到時候我就先把你腿打折了,然後就不管你了!你跟誰弄出來小孩之後、你就跟誰過日子去吧!”

  ……

  那一刻,想到了樁樁故事和句句恐嚇的杜浚升身上,原本看起來挺拔粗壯到令人畏懼的陰莖,不禁軟了些許。

  隨後,他只能翻身從游喬語的雙腿間離開,然後默默地躺在她的身邊。

  他凝視著游喬語的赤裸婀娜的嬌艷身軀,說不出一句話……

  ——“喂!跟你說話呢!你自己在那兒合計啥呢呀?”

  等杜浚升再緩過神來,周圍卻不再是那日熱烈的暖陽,而是陰霾一片的烏雲、和從他與游喬語中間呼嘯而過的冬季凌風。

  “我想事兒呢……”

  他一抬頭,兩個人又走到了校園的大門口。

  “想什麼事兒呢?”游喬語卻似乎不想放過杜浚升的敷衍,追問道。

  杜浚升抬起頭,看著依舊可愛,但已經多少畫上了艷麗妝容的臉龐,思量片刻後,他攥著衣服口袋里的小噴瓶和小藍片,咬了咬牙說道:“我在想你呢。”

  游喬語笑著,面有得色地手舞足蹈起來:“我猜就是!但你這家伙可真夠悶的!我就在你旁邊,都到現在了,你還不明說!”

  “那我就跟你說明白一些——你知道麼?我當時選擇住校,其實有一半原因,是不樂意再吃我媽做的早餐了:我上高中之前,已經吃了十六年她做的飯了,我早就吃膩了、吃吐了……”

  “你的嘴可真饞!哈哈!”

  “……另一半原因,其實是因為你。因為你當時住校,所以我也就想住校了。”

  “哈,就咱們當時那種情況,你說你住校了又能怎樣?你想偷看我睡覺、換衣服、洗澡啊?門都沒有——字面意義上的‘門都沒有’!”

  “我承認,我是個禽獸、色狼,但我更多的,是想多看看你。”

  游喬語笑而不語。

  “並且我還在想,剛上高一的那會兒,我倆第一次在宿舍里做你說的那個‘小壞事’的那個下午,我這樣衣冠禽獸的家伙,只是跟你光著身子,在你的床鋪上,跟你干巴巴地躺了一下午,居然什麼都沒干!”

  游喬語愣了兩秒,直勾勾地看著杜浚升的眼睛,接著卻嫣然一笑,帶著打趣的意味笑著:“哈哈……你胡扯!什麼叫‘什麼都沒干’——你這家伙對我做過啥壞事,你忘啦?”

  “我……我干啥了?”

  “你這家伙的手指頭、還有舌頭和嘴巴,有多不老實,你自己都記不清了麼?”說著,游喬語又把頭一低下,卻又忍不住微微抬起眼睛,嬌羞地說道:“真是個壞蛋流氓!這種事兒,還非要我說得特別特別的明白麼……”

  ——杜浚升只記得那些求而不得的事情,但游喬語卻記得清清楚楚:雖然那個下午,兩個人在自己的床上並沒有進行到那禁忌的一步,但是,躺在床上的二人,還是都被杜浚升那雖然微微低下頭、但卻依舊硬挺了半天而不知道消卻的粗大陰莖給逗笑的。

  “怎麼辦啊……就這麼讓它一直支著麼?”紅透了臉的游喬語,瑟瑟發著抖,看著那柄肉棒問道。

  “要讓它徹底軟下來,其實還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自慰手淫。”

  “羞死了!說得那麼暴露……”

  “女生也會自慰的吧?你平時不自慰的麼?”

  游喬語聽了這個問題,恨不得把整張臉都邁進杜浚升的懷里:“我……什麼是‘自慰’啊?”

  “你不知道啊?”

  “我……我……那你知道麼?”

  “我麼,”杜浚升壞笑著看向游喬語,“我其實總手淫。每天晚上都要來一次的……”

  “是麼……”

  “而且,我想說的是……我每天晚上手淫的時候,都是想著你的。”

  “你個大變態,杜浚升!你可真色……”

  “對啊,我就是很色,因為你我才變得色的。”

  “壞蛋!”

  杜浚升說著,心跳再次變得急促起來、呼吸也變得跟剛才跑進來之後一樣粗重了:“那……我教你啊?”

  “嗯……”

  “好不好?”

  “……好呀!”

  “那你也幫幫我!行嗎?”杜浚升反過來問道。

  “討厭!但是……我該……怎麼幫你啊?”

  游喬語低著頭羞澀地說著,並且她嬌羞地低著頭的時候,雖然眼睛沒跟杜浚升對視上,卻直接能把目光跟杜浚升那隨著他屁股下盆底肌的活動而一晃一晃的陰莖的位置重合上;而在她還沒把話說完的時候,自己的左手,卻霸道地被杜浚升給拽了過去,放到了他的男性象征處,還強行讓自己握在了那粗大結實的柱體上頭——她真的沒看出來,平日看起來文縐縐到有些“面”的杜浚升,私底下竟然還會有如此霸道而流氓的模樣:

  “——啊!壞蛋!”

  ——他的長度、他的粗硬、和他不為人知的流氓色狼勁兒,讓游喬語真的對身側這個肌膚潤滑白皙的男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同時,她也學著片子里的女優們的動作,在杜浚升的陰莖上由慢至快地上下套弄了起來,她甚至還會用另一只手的手心蓋在杜浚升的龜頭尖端,一邊擼動杜浚升的陽具的同時一邊用手心的軟肉包復住他的龜頭按摩著,讓他感覺到更加的舒爽。

  ——沒錯,她私底下,其實也看過不少的色情書刊和影片,甚至有好幾部自拍的影片里,女主角還是她媽媽;畢竟她媽媽游婷婷在她小學的時候,就跟她那個常年在南方做生意、卻幾乎再沒回過家的父親離婚了,而到了游喬語高中的時候,以一己之力開了四家服裝品牌店的游婷婷,依舊還沒有再婚。

  但即便是個私下極其風流的女生意人,游婷婷對於女兒的管教,一點都不比盧玉珠對兒子的管教放松多少,白天大部分時間忙生意、晚上等女兒一放學就親自去接,她會情人,也是特別的讓她那些情人覺得不舒服:要麼是去她服裝店的倉庫里,要麼就得等到女兒睡著了,她才會在家附近的小旅館里找個鍾點房,干完了之後她又要立刻回家、絕不跟任何一個男人過夜;除非是為了談生意,游婷婷才會先把女兒送回家後再去應酬、再去放縱。

  游喬語也只有在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才敢拿出她藏在床下的那些黃色雜志和光碟偷偷看,幾乎每一次都看得面紅耳熱,但日積月累,她也學到了許多。

  為了報答游喬語按摩在自己陰莖上不斷帶來快慰的纖纖妙手,杜浚升也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游喬語的陰部,溫柔地打開了她的陰唇,並用手指在凸起的陰核跟兩片陰唇間,蘸取些許的黏潤,搓捻在陰道的周圍;同時嘴巴也在不停來回享受著心上人的香吻,跟她椒乳上傳來的甜膩的乳香——甚至在那一刻,只是被杜浚升用舌頭和手指刺激乳頭,游喬語竟然就此感受到了一陣從從脊背處蜿蜒擴散到全身、最終衝至頭頂的酥癢的乳頭高潮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下體里的陰精噴灑到不聽自己的控制,眼睛里也忍不住流出了滴滴歡暢的熱淚。

  又大概是經過了幾千年那麼久的渾身酥麻和大腦中帶著不停不斷的癢呵呵的空白,有一股熱滾滾的乳白色液體,從杜浚升的陰莖馬眼出不住地噴射了出來,搞得游喬語的下巴上、脖子上、鎖骨上、乳房上、大腿上、陰毛上全都是,而游喬語也在一陣震顫之間,噴出了略帶騷咸味的透明的熱泉。

  ——從那以後,他倆每一次都主動地包攬了每周六下午的宿舍清掃任務,哪怕是後來杜浚升不在宿舍住校了,也依舊如此。

  而且,大概除了插入身體之外——當然還要排除杜浚升教會游喬語為自己舔吮肉棒和深吼吞精——他們倆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過了一遍;而他倆當初最喜歡的,是杜浚升或把游喬語抱在宿舍的桌子上、托著她的屁股跟雙腿,再用自己的陰莖墊在她的肉縫處摩擦,或者讓游喬語站立又背對著他,然後他再一邊用陰莖塞進游喬語的屁股縫處、讓游喬語夾著自己的肉棒,一邊把手繞到前面放在游喬語的蜜穴那里摳挖、按柔,用游喬語當時的話說:這樣子,確會有一種自己在被杜浚升真的肏進去、真的在做愛的感覺;

  但也並不是每次都這樣,畢竟每個學期都會有那麼一段臨近期末考試、累到讓人懶得做一切事情的時期,到了那個時候,杜浚升和游喬語躺在床鋪上,可能連衣服扣子都不會解開,而僅僅是依偎在一起,頭頂頭、肩靠肩地躺著,心里躁動了就摟著對方親吻一會兒,最多再相互摸摸娑娑,親久摸累了,就互相貼著小憩一會兒,等著放學鈴聲打響。

  ——“抱歉,我真的有點記不清了……”

  杜浚升苦笑著,看向游喬語。

  “哼……還虧你當初一個勁兒地、一遍一遍地說喜歡我。你跟我是從初中開始認識的,然後你跟我上初中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有事兒沒事兒就總吵架——就好像把上輩子在一起沒吵完的架,在那三年都吵完了似的;等上了高中之後,你我之間總算有點甜蜜的回憶了,可你這家伙,居然說忘了?”游喬語說著,擋到了杜浚升的面前,收齊了笑容,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臉:“雖然你跟我這麼長時間不見了,但你知道麼?你和我之間的點點滴滴,包括從國中一年級開始,你跟我說話的第一天,我倆是怎麼認識的、你用什麼顏色的橡皮什麼牌子的鋼筆,到高一的時候那天下午,你是拿的哪塊抹布、朝我身上甩自來水的時候先打中我身上的哪里,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

  杜浚升抱歉地點了點頭,松開了手中的小噴瓶和小藍片,此刻的他,很想再牽一下游喬語的手、再去抱抱她的身體,可終究是不敢,只好歉疚地說道:“怨我了!哈哈……我有‘玉玉’症的嘛!你是學這個的,你應該也知道:真得上這個破病的人,腦子早就秀逗了!記憶力,是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夠用的……沒辦法,腦子里頭和心里頭,被太多太多的不幸的、悲傷的、憤怒憋氣的事情填滿了,以至於好些像你說的那種甜蜜美好的事務,很多時候我都得自己想上半天,才想的起來。對不起了,小語。”

  聽了杜浚升這樣的自怨自艾,游喬語的脾氣,多少也平復了一些。

  她用鼻子吸了吸氣,又從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紙來:“喏,我也有……回國了發現哪哪都沒有足夠的紙巾,所以我也在身上的口袋里都帶著了。擦擦吧。”

  “擦擦?”

  杜浚升有些詫異。等他發覺游喬語此刻正盯著自己的臉頰,拿著紙巾的手又對他抬了抬,他才發覺自己流淚了。

  “哈哈,沒事!風吹的——冬天天氣干,風還大,風一吹我就這樣。”杜浚升邊笑著邊擦了擦眼睛,想了想,壯著膽子看著游喬語,繼續說道:“後來的事情,我倒是都記得,但是那天的情形麼,哈哈,我只是記得,那天最後……我其實也沒得到你……”

  “呵呵,說得像現在你得到過我了似的!”

  游喬語說這句話的時候,聽似不經意,但卻確實是帶著氣的。

  杜浚升低下了頭,擦干了那麼一兩滴眼淚後,又猛地眨了眨眼,抬起頭深呼吸了幾番:“呼……確實。但是當時你我畢竟是有‘君子協定’來著的麼。”

  “什麼‘君子協定’?”這次換成游喬語疑惑了。

  “你看,你也忘了吧?”杜浚升笑著說道,“你記不記得還是那天,你我都到家了之後,在手機短信里,你跟我說的——你說,畢竟我家里管得特別嚴,你媽媽對你管得也不輕松,我倆也沒法去買‘傑士邦’‘杜蕾斯’什麼的;然後咱們學校是專攻考大學的、不像別的高中,新生一入學,就會有醫務室和教導處的老師給學生發放套套……你說你其實特別喜歡跟我在一起‘那樣’,但就怕‘擦槍走火’,出了問題——哈哈,我說如果我跟你弄出了‘問題’的話,我媽肯定會打斷我的腿的,而你說你要是被我弄出了‘問題’,你媽媽肯定是會先殺了我、再殺了你,然後自殺——所以你叮囑我,無論怎樣都不能跟你……不能跟你進行我最想進行的那一步……”

  游喬語羞澀地看著杜浚升,想了想,又上前朝著杜浚升的身軀和臉龐湊近了一步,惋惜而落寞地說道:“……然後你跟我說,要麼就等到你我都考完了高考的那一天,你說到時候,你媽媽應該不會管你管得那麼嚴了,我說,我也是,我媽早就同意了我考完試那天之後可以出來跟同學瘋玩;然後你說,到了那天之後,你我都是法律意義上的成人了,你就可以帶著身份證、花一筆大價錢,去到F市最好的星級賓館開個房,我倆在外面住一晚——我當時還說,我要帶私人溫泉的、並且可以喝紅酒的那種……”

  “對。然後我倆還約定,一起去同一個地方上大學——哪怕去不了同一所大學、也要去同一個城市。”

  “是,去同一所大學、去同一個城市……”緊接著,游喬語原本就充滿了清澈水光的眼眸中,也開始閃動起淚花來,“但最後,你我到底走散了。”

  “是啊……走散了……”杜浚升苦笑著說著,又從游喬語遞過來的那包紙巾里抽出了一張新的,抬起手來,輕柔地幫著游喬語擦著眼睛——為了不讓彼此搞得太難堪,杜浚升還有些不適時地開起玩笑來,即便他知道這玩笑肯定一點都不好笑:“你說兩個才二十三歲左右、記憶力就全都這麼差的人,能不走散麼?呵呵……”

  “你討厭!”

  游喬語撇著嘴,抬起拳頭重重地砸在杜浚升的肩頭,接著又伸手去抓住杜浚升幫自己擦淚的那只手。

  杜浚升也不知道她是要搶過手中帶著眼淚的紙巾,還是就為了握住自己的手而抓過來的,但他的確在游喬語的手伸過來過後,反過來攥住了游喬語的那只自己久違了的手。

  ——而她手上的中指處,現在卻多了一只鑽戒。

  杜浚升朝著游喬語的那只鑽戒看了一眼,仍然選擇緊緊握住。

  游喬語想了想,把都雙手抬了起來:“……要不,我摘了吧。”

  “沒事,戴著吧。無所謂。”

  接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手拉著手,走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學校的大門雖然緊鎖著,但他們倆似乎還是能看到大門打開的樣子,並且,在五六年前,有一個男生,曾經想去拉住一個女生的手,那個女生也等待著男生來牽住自己,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都想靠近對方卻又都跟對方保持著一段距離,一直到走進校園里,兩個人也沒有靠近彼此任何一步。

  杜浚升想了想,又找了個話題:

  “你說你別的都記得那麼清楚,怎麼你我之間在短信上發過的話,怎麼卻都記不住呢?”

  游喬語抿著嘴看著杜浚升,難為情地笑笑:“除了那個‘君子協定’,你還記得什麼啊?”

  “多了!國二的時候,有一回也是我倆在教室里吵了一架,然後那天晚上正好你媽媽去參加什麼同學聚會去了,我媽他們學校加班開教學研討會,我爸又加班,於是那天你我都能在家一邊做作業、一邊看手機——然後那天晚上,你我在手機上幾乎是吵了一整宿!”

  “哈哈,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這事兒我記得,當時也是因為班級里的破事兒:同學的桌椅的螺絲都松了,但是學校說什麼不給修不給換,校產維護辦公室那個破老師,愣說是咱們自己造成的;一開始班上同學都還能挺著,結果後來有好幾個人的椅子坐著坐著就塌了——哈哈,我還記得何秋岩,‘小石頭’,他上上課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結果一坐下,直接摔了個大馬趴!哈哈哈……”

  “你還笑呢!當時他可摔慘了——屁股直接被椅子橫梁上支出來的鐵片給劃傷了,那鮮血嘩嘩流,浸透了半條褲子!等我和宋振寧帶著他去醫務室、把屁股上包扎好的時候,這哥們嘴唇都發白了!”

  “是麼?那確實挺嚴重……反正我當時覺得不能再這樣了,我當時尋思的,是鼓動扈羽倩、吳綸,還有你,還有班級里其他的一些干部,一起寫舉報信給學校——學校後勤處、校產辦公室怎麼可能沒錢沒材料?給咱們集體修個桌椅怎麼了?”說著,游喬語又抬了抬眉毛,略帶嫌棄地笑著說道:“但你可好!你非要讓班里每個人都交十塊錢、咱們班干部拿著這筆錢去買點螺絲跟扳手什麼的,自己維護自己修!”

  “——然後咱倆就因為這點兒事兒,吵了一整夜。”

  游喬語也不禁懊悔地撇了撇嘴:“那咱倆還真都有點像……也真都有點太無聊了。”

  “嗯,然後後來的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人家校產辦公室主任,是校長的小舅子,你怎麼告狀?哈哈。除此之外,還有件事我記得一清二楚呢。”

  “什麼?”

  “初三的時候,你跟我的關系終於有點兒緩了。然後當時班級里那陣不知道是怎麼了,桃花妖作祟是怎的,班級里一大堆人開始趁著省考之前搞對象、談戀愛;我倆當時對於這種亡羊補牢似的校園戀情特別不齒……”

  “誒誒誒!當時是我說的,說那是‘亡羊補牢式戀愛’,但我當時管這叫‘車撞樹上他們知道拐了、股票漲了他們知道買了、犯錯誤判刑了他們知道改了’……還有一句更惡心的,我就不說啦!”

  “‘大鼻涕流嘴里、他們知道甩了——還以為是酸奶呢’!黃宏在春晚上的小品台詞。”

  “哈哈哈!Ew!真惡心!”

  “哈哈……但是當時我記得,我倆還定下了另一個肉麻的約定。”

  “我知道。我說,要是到了三四十歲的時候,我倆要是都單身著、都沒人要,我倆就湊一對兒。”

  “對。就這個。”接著杜浚升又轉頭笑了笑,“但你現在可沒機會啦!”

  “哈哈……還美呢!”游喬語也苦笑著看了看杜浚升。

  “你說這些事兒,你怎麼都忘了呢?”

  游喬語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笑容,雙眼茫然地看向了學校的大門:

  “因為你我之間發生的事情,我都是記錄在我的一個密碼日記本里的;但是一切的一切我都記錄了,唯獨手機上的短信我沒記下來——當時我用的還是個學生用簡易黑白屏手機,上頭還沒有截圖功能;我為了不讓我媽發現咱倆的事情,上高中、且是那天下午之後,你跟我每次發完短信,我都是只能把信息記錄刪除的。所以,好些事兒我都忘了。”

  “你還行呢……我都不敢記日記。我也買過一個密碼日記本——你是不知道,我也寫過秘密日記,但後來我就不敢寫了——我的神呢,我在里面曾經寫的也都是關於你的事情,我估計我應該跟你開始寫日記的時間是一樣的,但我都沒敢寫你的名字;我寫的也不長,寫的都是當天的心情和對你的觀察,字數體裁就像今天發微博、發Twitter似的;結果可好,我寫了一個月,再打開的時候,發現我操,我媽在里面寫了批語了!”

  “哈哈,阿姨咋寫的?”

  “她就寫了一句話:‘對不起,之前沒發現你的這些心思,是我這個做媽媽的失職!’”現在想起來盧玉珠的這句話來,杜浚升都免不了兩眼一黑,“後來我才知道,什麼秘密日記本——那玩意就是個玩具!那玩意只要拿根圓珠筆,用筆尖在上面一戳,鎖頭就開了。”

  “哈哈,我……”可沒等游喬語把話說完,她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大驚道:“哎喲!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好像那時候有一天,我打開日記本的時候,就看到鎖頭上好像是留下了一道圓珠筆的筆道兒!我還心說我每次用的時候,都不會在上面亂畫的,怎麼會留下筆道兒呢……那……難不成……”

  “我的個天!這……我問你啊,你發現你日記本上有圓珠筆的痕跡的時候,是不是距離高二上學期那次期中家長會不遠的時候?”

  “是的……”

  杜浚升馬上抬手,不住地指著游喬語點著頭:“我算找到根兒了!我就說呢——我為了不讓我媽發現我倆的事情,我的手機短信也刪光了,日記我也不敢寫了,按說應該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被她發現的,怎麼她就知道之後、去找你媽媽干架去了?唉……”

  “Oh-my-god!Jesus!我也沒想到……漏洞出在我這……唉喲!”

  ——一想到這個,二人就都沒心思再繼續散步下去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游喬語以為自己媽媽又是忙著賣貨、又是忙著找情人,肯定至少在寫日記的這個事情上不會對自己管得太嚴了,殊不知每次游喬語把日記本藏起來後,第二天都會被她媽媽游婷婷發現,當然一開始游婷婷也不知道怎麼把日記本在不破壞鎖頭的情況下打開,後來在不經意間跟盧玉珠聊天的時候,從盧玉珠那里得知的,杜浚升曾經也有過一個密碼日記,於是她還特意問的盧玉珠,怎麼把那玩意打開,而盧玉珠當時還特別自豪地教游婷婷,若是遇到明顯在鎖頭上有個孔眼的,就用別針或者筆尖打開,若是沒有明顯鎖孔、而是在鎖頭下面有個卡槽的,就必須用自己的頭發勒一下才能打開……

  然後,後面的發展就很明確了:游婷婷用筆尖撬開了女兒的日記,發現了女兒竟然在學校跟杜浚升之間做出了種種“十八禁”的事情——而且兩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還並不是在談戀愛,游喬語的日記里,也並沒有用“親愛的”“男朋友”這樣的稱呼指代杜浚升那個看似乖巧的混小子——在游婷婷看來,保不齊這臭小子,是准備玩弄過自己閨女後,就甩掉而不想負責。

  接著,游婷婷就帶著游喬語的那本日記,趁著學校開家長會的工夫,去找盧玉珠興師問罪,而盧玉珠卻一直不明就里,對於自己兒子喜歡游喬語的事情,也是素來蒙在鼓里……

  事隔經年,杜浚升和游喬語都很清楚一件事:這兩個媽媽實際上曾經都把自己子女未來的婚姻,當作了一種潛在的翻越階級的工具——游婷婷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讓游喬語找一個家里要比自己更有錢至少十倍、家庭條件要比自己更優越,就算不是都市新貴豪門、至少也要高於平均的中產階級的男生,讓他來做游喬語將來的丈夫;而盧玉珠的胃口要更大,她覺得以杜浚升的儀表堂堂、淵博的學識和儒雅恭順、秉節持重的風度和性格,怎麼說不找個官宦之家出身的大小姐,起碼也應該找個商賈學閥家的閨女做自己的兒媳。

  因此,其實盡管平日里盧玉珠和游婷婷關系特別的要好,若是真談論起杜浚升和游喬語的情感之事,他們倆是誰都看不上誰的。

  一來二去,本來就都是急脾氣的兩個媽媽,就在班主任和眾多學生家長面前打了起來。

  然而,游喬語並不是在那次家長會之後,馬上就轉學了的。

  恰巧第二天,又是一個星期六。

  可從那天早上,所有人都坐到了教室里之後開始,杜浚升就再沒跟游喬語說過一句話。

  他不敢。

  她也知道他不敢。她自己也不敢。

  在游喬語的立場上,即便是現在也一樣,她是希望杜浚升可以再勇敢一些的——她多希望杜浚升可以在全班對他倆指指點點的時候、厚著臉皮站在講台上喊上一句,“沒錯,我就是跟游喬語親親摸摸、又摟摟抱抱了,我喜歡她、我愛她,她是我的女人,怎麼了?”她也多希望,在盧玉珠在家對他發瘋的時候,可以多說一句“此生我就要跟她在一起,你別說打斷我的腿了,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在乎!”——只要當初他能夠再勇敢一些、能夠堅持一下,自己便可以不顧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什麼停學、出國,什麼去私立國際高中、去名牌大學、去做個什麼青年學者的,她都不稀罕;哪怕被媽媽斷了生活費,她也不怕,哪怕是讓她和他去找個地方私奔,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站在杜浚升的角度來看,就算是私奔的話,杜浚升又能帶著游喬語去哪呢?

  去了這個地方之後該怎麼生活?

  ——要知道以當初的情況,兩個人私奔了,也就是兩個高中文憑都沒拿到的小屁孩,無論是維持日常生活還是保護自己、保護對方,全都是個難題;甚至就算是長久打算都不考慮,他倆跑出去第一天,怎麼吃飯、住哪去都是個大問題:當初的自己即使是上了高中,兜里每個月除了交伙食費和班費之外,卻也只有五十塊錢的零花錢——盡管當年的物價不比現在,可這五十塊錢對兩個人而言,也根本不夠干嘛的。

  “你其實早被你媽媽馴化了,你知道麼?”

  坐到了車子里的游喬語,轉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杜浚升。

  與此同時,剛剛還只是刮風的車子外面,卻下起了鵝毛大雪。

  看著眼前瞬間把游喬語的紅色車子覆蓋住的皚皚白雪,杜浚升有些無言以對。

  “其實我也是……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去跟我現在的這個未婚夫在一起、不會和他訂婚了。”

  “他對你好麼?”

  ——這個問題一出口,杜浚升就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余。

  是個人,好像都喜歡去問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或者是自己的舊時情人,現在他或她身邊的另一半對其好不好,但最後總能自受其辱。

  別說好不好的,畢竟游喬語已經跟那個男的在一起那麼久了,又訂婚了,兩個人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好不好的又能怎樣呢。

  “他對我挺好的。”游喬語毫不避諱地回答道,“我剛剛好想跟你和那個小楊說過的吧,他是我大學同學,加拿大本地國籍。其實他追了我兩年,我都沒答應。再後來我才知道,他爸媽跟我媽都認識……”

  “也是F市人?”

  “是D港人。他爸爸跟我媽媽是小學同學,現在是多倫多的一個房地產經紀公司的董事長,他媽媽是我媽以前在紡織廠做會計時候的同事,現在自己在加拿大開了一家家政服務公司。我大二下學期的時候,我媽去加拿大陪過我一段時間,跟他爸媽一起吃了一頓飯,後來我媽就一直撮合我。我知道,我媽是為了讓我畢了業後方便拿‘楓葉卡’,才想讓我跟他在一起的,而且他家里特別有錢——他給他們家養的兩條狗,都喝的是依雲礦泉水,吃的狗糧都是用神戶牛肉做的狗糧……”

  游喬語說的確實是實話。

  “呵呵,那還真是個土豪家出來的公子哥呢!”

  “他人確實不錯。我也總不能一個人一直單著……女孩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其實特別不容易。我也想找個依靠。”游喬語委屈地看著杜浚升。

  但同時,他倆的手仍然一直牽著沒放開。

  杜浚升想了想,點了點頭:“我能理解的。”

  但沒想到,杜浚升的態度,卻似乎讓游喬語有些生氣:“杜浚升,你為什麼一直要這樣?”

  “我怎麼樣了?”

  “你為什麼要做個這樣的濫好人?我以為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會說些讓你衝動的、憤怒的話,哪怕是些混賬話也行啊?”

  “什麼樣的混賬話呢?——‘我要你踹了那個男的,回國來,跟我在一起’,難道是這樣的話麼?”不等游喬語接上一句,杜浚升又說道,“但我就算是想說出口,以我現在的情況——父親去世了之後,我就得上四級抑郁症和四級焦慮症,而且我還沒工作,大學一連休學了快整整三年了——這樣的混賬話,我有那個臉跟你說出口麼?”

  隨後二人又沉默了半天。一直牽在一起的雙手也松開了。

  想當初在國中三年、高中近一年半的時間里,一遇到一起生怕對方不理會自己、於是哪怕是找茬吵架也要跟對方多說上幾句話的兩個人,如今再見面,最多的狀態,卻竟然是沉默。

  很巧合地,在這一刻,兩個人都在想,若是當年十幾歲時候的他們,如果知道了在未來的自己,竟然會和心里面藏得最久最深的對方,走到如今這般地步,那他們寧願當初一起在某個星期六的下午,在得到了對方用手和口腔為自己帶來性快感過後,直接死掉算了。

  沉默了片刻過後,這次打破安靜的,卻是游喬語:

  “杜浚升,我其實一直想問問你:你是有‘俄狄浦斯情結’嗎?”

  “哈!你覺得我‘戀母’嗎?”杜浚升無奈地笑了,他甚至覺得游喬語的這個問題荒誕得很,“就我媽那樣兒……我說,這人知識水平上去了,語言藝術也跟著升上去了哈?游喬語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

  “我並沒有罵你的意思——當然,我其實很想罵你一頓;但是如果罵你,能讓你我回到過去就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游喬語抬起頭,看著窗外越來越厚的積雪,緩緩說道:

  “好些人誤以為,‘俄狄浦斯情結’,只是一種對於母親產生的肉欲的心態,實際上不是的。在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那其實是一種父母和孩子之間相互的心理連結,或被動、或主動——跟情感、跟性欲或許有關,但從學術上來講,大部分內容卻又都無關,而且往往特別畸形。父母對子女,子女對父母,只要是一方對另一方產生了心理依賴或者控制欲,只要是一方束縛住了另一方的自由、一方被另一方關在了無形的心理和社會囚籠里,那就可以被稱作‘俄狄浦斯情結’——不止產生於母子之間,父女之間也是如此,甚至父子、母女之間也是如此。”

  杜浚升情不自禁地看向游喬語,他根本沒辦法將那次家長會後,在校門口他所看到的那一幕——當時的游喬語,站著靠在游婷婷的車子前面,被自己的母親訓斥得淚眼婆娑;而在那大概15分鍾之前,杜浚升也被盧玉珠拽到了教學樓一樓走廊的盡頭,承受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大喊大叫。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自己會喜歡游喬語、游喬語也會對自己有意思,這也承蒙彼此的母親——這兩個虎媽、瘋媽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也卻是在某些地方實在是太過相像了。

  “照你這麼說,你對游阿姨,也是……”

  “對,在我第一次真正學明白弗洛伊德的著作之後,我就把我自己徹底剖析了一遍……我承認,我也是這樣的。成因也很簡單: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這個家,我是被我媽媽一手帶大的,所以,即便我再對她的種種行為不滿,我也早就對她產生依賴了……所以,我也很懦弱。”

  游喬語接著開始不停地搖著頭,凝視著杜浚升的臉:

  “杜浚升,我跟你一樣,我也是我媽媽的囚徒。”

  “那你現在呢?現在就不是了麼?”

  “至少她在國內、我在加拿大的時候,我從我的角度覺得,我不再是了。”游喬語深吸著氣,微微帶著啜咽的意味說道:“但實際上,這不是什麼好事,杜浚升,做一個乖孩子、做一個好學生、做一個要被每一個人都認定的‘好人’,真的不是什麼好事!我知道,你從小到大,在盧阿姨的監督和教育下,你只想做個好孩子、好兒子,做個大家都夸贊的好學生、好人。我也是一樣。但這是不對的——一切你做出來的所謂的‘好’,對你自己並不好。我曾經也是一樣的,杜浚升,我敢說你現在所遵守的一切、信奉的一切、依賴的一切,那都是一種約束,是囚籠、是枷鎖,是拴著你我脖子和四肢的鐵鏈!”

  “那你覺得我應該逃脫這樣的所謂的‘連結’,對麼?”

  “逃脫也好、掙脫也好,不過都是文字游戲。最重要的,是你要找到你自己——你只有脫離你被盧阿姨這樣高強度的、嚴厲的壓迫和控制,你才能找到你自己。懂嗎?”

  杜浚升臉色陰沉地低著頭,接著又說了那句同昨晚和宋振寧打電話的時候所說的一樣的話:

  “可我覺得,我早就把自己給丟失了。”

  “瞎扯!你分明是不敢面對你自己而已!你知道高一那年秋天的那個星期六,我為什麼會壓著滿身心的羞恥感,自願跟你貼在了一起麼?因為我看到的不再是一個假惺惺地端著隱忍克己、知書達禮的溫順的小乖貓!而是一只一定要得到一切的野性的猛虎!沒有女孩是會不喜歡猛虎的!而真正喜歡小乖貓的,只有這個社會,但也是因為溫順的小乖貓能夠被社會踩在腳下,他們才會喜歡!你心里有一頭猛虎,杜浚升,and-you-knew-it(你自己也清楚)!但你現在就是被馴化了!有野性的猛獸會贏得一切、被馴化的人才是輸家!你在你媽媽的一次次服從性測試中,你敗了!杜浚升,你不是丟失了你自己,你只是找不到如何認清你自己的路!”

  “找到了又能怎麼樣?除了我自己,或者就像你說的,還有認清我自己的路之外,這些年,都丟掉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學業、友情、前途、我父親的性命,”說著,杜浚升又側過臉,看著游喬語,“當然,還有一個我永遠都夠嗆能得到的……”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這個時候,游喬語又問了看似跟此刻話題無關的問題:

  “那我再問你,杜浚升,今早吃飯的時候,那個小楊問你,我跟你到底是什麼關系——那你覺得,我跟你到底算是什麼關系呢?”

  游喬語目光掙扎著、期待地看著杜浚升,見他並未馬上回答,又立刻補充了兩句:

  “我不覺得‘普通同學’或‘要好的朋友’是一個很好的答案,即便是開放如加拿大和美國,普通的同班同學或者單純只是要好的朋友之間,也不會做出像你我所做過的那樣的事情的。所以你覺得,我跟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就是審視自我的開端麼?太煎熬了。

  對於他和游喬語的曾經,每次想到開頭依然會悸動,每次想到過程依然會沉醉,每次想到結尾依然會心痛——經歷過這樣的心情的轉變,杜浚升也就沒有精神和氣力再去定義自己跟游喬語的關系了。

  可當心中的對象正在此刻逼問著自己,杜浚升這次也無法再去逃避。

  但這終究是個難題:縱然兩個人之間曾有過肌膚之親、舌吻也不知道吻過多少次了、相互用親吻過的唇舌為對方的私密器官服務並使之釋放,杜浚升也並未覺得,自己算得上是游喬語曾經的“男朋友”——她和他,礙於種種的因素,彼此從未相互承認過對方的身份跟自己的關系,但他們不是不想,更多的是不敢;可除此之外,自己和她之間的過去,真的算得上是愛情嗎?

  如果不算,他們確有彼此心儀,可如果算的話,他們兩個從未一起經歷過什麼情感上的事情——除了在學校里做過無數次除了生殖器官連結在一起的荒唐卻快樂的事情之外,他們都沒有一起約過會,沒有在一起做過任何情侶之間應該做過的事情:沒有一起在學校周圍的路邊攤吃過炸串,沒有一起去學校旁邊的超市跟小商品一條街那里閒逛、一起買過只屬於彼此兩個人的什麼獨一無二的東西,沒有在周末返家日的當晚、或者星期天去找個電影院看過任何一場電影,沒有在假期的時候一起找個郊外的地方單獨出去玩,沒有一起進過茶吧和快餐廳喝一杯奶茶、吃一次快餐,哪怕是在學校的食堂里頭坐到一起吃過一頓飯、哪怕復習考試的時候坐到一個座位上看著對方寫練習冊、相互給對方講困惑的題解;

  可他們之間若是沒有愛情,又怎麼會從那個燥熱的“秋老虎”的下午之後,一次次地意亂情迷地滾到了一張床上去呢?

  “我也不知道了……小語,你確實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但你卻沒辦法被我定義為我的初戀。你我之間的關系,好像比任何情侶之間的都更過火,但又不如任何情侶之間的那樣……好像見不得光似的。我只知道,我會把你永遠放在我心底的……但你非要問你我之間是何種關系,我也只能夠說,你是我這輩子最熟悉的人。”杜浚升語氣顫抖著說道。

  游喬語聽了,略帶諷刺和挑釁似的反問道:“呵呵,那就只是‘熟人’唄?”

  杜浚升無言以對。

  “我告訴你,我曾經跟你一樣,與你經歷過一切的一切之後,我也曾經說不清你是我的什麼人;但我現在跟你講,在我仔細地剖析過了我自己、敢於直面我自己、最終找到了我自己之後,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初戀!——即便我們並未像情侶那樣相處過、即便我們都沒有跟自己和自己周圍的人口頭承認過對方的身份,但是你杜浚升,就是我的初戀!”

  杜浚升沉默著,低下了頭。

  “杜浚升,我再問你,我跟你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游喬語眼中又閃動起淚花來,但她的目光卻變得熾熱了起來。

  杜浚升依舊沒有說話,但當他迎上游喬語的動人雙眸之後,在那一刻,壓抑在他靈魂深處的,仿佛如同被泥土塵封了幾萬億年的遠古時期化石一樣的一股熱烈的血脈,瞬間被點燃了。

  “——如果是這樣的關系,你覺得怎樣?”

  “嗯?”

  杜浚升問了一句,立刻給馬上要哭出來的游喬語問愣住了;而就在游喬語愣神的短暫一秒,杜浚升突然弓著腰站了起身,隨後一把撲到了游喬語的臉上,摁住了她依舊輕柔的肩膀,對著她塗滿了殷紅唇膏的狠狠地嘴唇吻了一下去——聖羅蘭21號的顏色,是由淺粉慢慢過渡到一抹殷紅,正像是陰郁的富麗堂皇之下,藏匿著曾經青蔥明亮的過往,塗在游喬語依舊柔軟的朱唇上、此刻又沾到了杜浚升的嘴巴上,陰郁的殷紅逐漸淺了,淡粉色的過往恰恰變得明晰了起來。

  時隔五年多的一個吻,仿佛前世那麼遠。

  “你……浚升……不要……唔——啵——”

  游喬語只是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但旋即就沉溺在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舌吻之中。

  “但是我想!啵——你不是問我跟你是什麼關系麼?就是這樣的關系!”

  杜浚升把話說完,自己身體內的烈火灼燒得更加旺盛。

  他直接扯下了套在游喬語身上的毛呢大衣,只使用手指輕輕在扣子下方一墊、另一只手一拽,就把游喬語的襯衫衣扣全部扯開,而在游喬語的襯衫里面,就只有一件從前面的兩個罩杯中間開扣的純白色萊卡貝殼杯文胸——她習慣穿的內衣材質雖然變了,但顏色卻還是那樣的純白。

  她早上出門的時候,應該絕不會想到自己會見到杜浚升,但是這樣的從罩杯之間開扣的內衣,就仿佛是為了此刻兩個人在車里的纏綿預備的一樣。

  “啊——討厭啊……壞人!”

  無法抑制地再去抒發什麼多余的情感,杜浚升直接動作激烈地邊與游喬語的濕滑柔軟的唇舌纏吻,邊擰開了她胸前的卡扣,接著雙手就在游喬語比五年前更加膨脹挺拔的酥胸上貪婪地揉抓了起來,同時輪番蜷曲了左右腿,把自己的身體徹底全部壓到了主駕駛座位上一動不得動彈的游喬語的身上。

  被杜浚升那雙有力的大手進攻並壓制住的游喬語,徹底再也無法進行任何理性的抵抗,如昨日重現般的快感帶著早已投誠變節的多巴胺完全占領了她的大腦,並把雌性荷爾蒙從性腺里解放出來,帶到了全身每一處末梢神經之上,她也便再也不可抑制地打開並抬起雙腿,夾著攏起男人的屁股,同時主動將右手繞在男人比青春期那時消瘦了不少、卻仍然結實的後背上,而她的左手,則摸索到了座椅的調節閥,緩慢地將座椅的靠背放平,隨後引導著男人,朝著更後面的座椅上面緩緩移動,好讓兩個人活動的空間相對更加寬闊了起來。

  並且就在游喬語放倒座椅又微微挪動身體的同時,杜浚升也解開了她的休閒褲上的皮帶和金屬系扣扯下了拉鏈後,用著拔河一般的力氣,連著外面的休閒褲帶著里面的內褲,一把就全都脫了下來。

  一瞬間,冰冷的車子里,忽然有一股熟悉的迷人的味道,從游喬語干淨的下體處竄到了杜浚升的鼻息當中。

  緊接著,杜浚升便無法自已地將游喬語那對兒修長的玉腿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並且用雙手分開了游喬語下面早已泥濘濕滑成一片淫靡的沼澤的陰穴,十分投入地回顧式的欣賞了起來:

  還是一樣光滑的肌膚、還是一樣飽滿的酥胸、還是一樣如同熟透後的車厘子果實一般的乳頭,還是一樣可愛的蝶翅一樣的兩片肉唇,還是一樣的略帶咸味的肉香、以及淡淡麝香芬芳的陰道氣息,甚至還是一樣的咸澀中帶著些許甜醇的蜜液味道;但不同的是,她的上圍已經變得成熟、變得更加飽滿,而當年光潔滑嫩的陰阜上,此刻已經長滿了茂密的絨毛;除此之外,讓杜浚升有些痛苦和失落的,是五年多以前,長在游喬語肉洞里的那塊仿佛草莓軟糖一樣的、從周圍緊湊地長著的肌肉組織、簇著一顆小孔的那塊被稱作為“處女膜”的軟肉,如今已經尋不見了痕跡。

  但無所謂了,今天這個自己心愛的尤物身上最寶貴最隱私的這里,總該是屬於自己了。

  想到這里,杜浚升先貪婪地把自己的嘴巴湊到了游喬語的肉壺處,大口大口地再次品嘗起從她體內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的蜜水,並向前伸著雙臂,竭力地夠撫著與他185的身高相當的游喬語的乳房,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就像筷子夾花生米一樣地,配合著自己舌頭勾弄在柔滑陰道中的動作,揪拽起游喬語那兩粒凸起的乳尖。

  ——這種闊別將近五年多的熾熱的快感,大學四年一直在研究如何用心理學讓自己變得更加理性的游喬語,此刻卻徹底瘋掉了。

  充滿了冷空氣的車子里,一瞬間充滿了游喬語由心底的刺激和靈魂上的愉悅而發出的嬌嬈、淫蕩又柔美的呻吟,和那膣肉狹道與舌尖撞擊後發出的水意融融的泠泠樂音,很快地,車子四處的擋風玻璃,也都蒙上了一股暖洋洋的水汽。

  等杜浚升吸吮得夠解饞了,他便輕輕放下心愛之人的可愛翹臀和秀長雙腿,並且也把自己的皮帶與褲子一並解開,而游喬語就躺在座椅上,裸著身軀紅著臉頰,眼神迷離地等待著。

  待到杜浚升將那根挺直的男性象征再次暴露在游喬語的眼前的時候,游喬語甚至有些感激似的,從眼角滲出了兩行清淚,隨後她便主動抓住了那根比以前更加粗長、且脹大勃起後殷紅到有些發紫的肉炮來;

  杜浚升感受著自己的陰莖再次被那雙熟悉的素手緊握住,他的全身也跟著顫抖了一陣,同時也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了游喬語的蜜穴之中,並且摟著愛人光滑如鯽的後背,瘋狂激烈又貪婪地將舌頭再次與對方的香舌纏繞在了一起。

  越是激吻,游喬語手上的動作也越是渴望著把套弄揉搓的動作加快,並且這一次不同於以前那一年半時間里,她不再只是會來回套弄,而是用左右手輪番擠牛奶一樣的、又轉著圈地擠搓著這根讓她魂牽夢縈、愛不釋手的陽具;而杜浚升這一次的動作也更加的沒有顧慮,只是三兩下的在洞口佯攻一番後,就把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全都探入了游喬語的花蕊,並反向朝著陰蒂的位置勾著,一下一下從中繼續汲挑出一股股香甜的淫水來。

  “呼……喜歡麼?”

  此刻杜浚升的聲音也變得更加粗重又溫柔。

  “啊——啊啊——喜歡!當然喜歡!嗯——啊!浚升!親愛的——啊啊……我愛死了!”此刻的游喬語,已然完全失去了神志,口無遮攔又焦急萬分地對杜浚升瘋狂地叫著:“我在夢里……夢到過好幾次啦!啊啊啊——啊啊——親愛的!喜歡死了!你比他會弄多了!他的……啊啊啊——啊!沒你的大!啊啊啊——好棒——而且他也從來沒有給我舔過……浚升——啊啊啊——對就是那!就是那!啊啊啊——”

  杜浚升聽了這話,雖然心中很是受用,但卻依舊不快地霸道地用自己的舌頭堵上了游喬語的嘴巴,並命令道:“不許提他!”

  說完,還故意在游喬語的乳暈上猛咬了一口。

  游喬語吃痛著嬌嗔了幾聲:“唔!嗚嗚嗚——唔……”但是旋即,乳頭處被杜浚升舌頭包裹著轉圈舔舐的酥麻感,很快蓋過了剛剛的疼痛,甚至那種疼痛,反倒是讓這一陣又一陣、一圈又一圈的快感更加強烈。

  “你好會——啊啊啊——求你……浚升——啊啊啊——求你了!快……啊啊!啊啊啊——給我——給我!我要……我要!”

  隔了這麼多年,才終於馬上要把想做的事情能做到,此刻的杜浚升,雖然還想像色情小說里描寫的那樣,再說幾句挑誘的、撩雨撥雲的騷話,但他身體的渴望,早已不容許他多囉嗦了;並且此刻的游喬語,也迫切地攥著杜浚升的陰莖往自己的陰道口處拉著。

  於是杜浚升立刻將自己的龜頭抵在了游喬語的蜜穴洞口……

  但就在杜浚升把自己的陰莖放在游喬語的私密部位的那一刻——甚至他的龜頭其實都已經插入了一半的時候,游喬語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且是從微信上打來的即時電話。

  ——掃興當中的萬幸是,這只是一通語音電話,而不是視頻電話。

  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是“Johnny”。

  游喬語見了,頓時大驚失色,同時原本牽引著杜浚升的肉棒往自己的淫穴里插入的雙手,這下變成了擋在自己的蜜蕊之前——

  “我……我未婚夫,我得接……”

  游喬語紅著臉,拿起了手機,極其尷尬地看向杜浚升。

  杜浚升想了想,只好把已經蘸到了從心愛之人的陰道里分泌出來清澈蜜液的龜頭,依依不舍地拔了出來。但他什麼都沒說。

  游喬語萬分抱歉地看著杜浚升,在看向他依舊挺立的肉棒的時候,又不禁咽了兩口唾沫,隨後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接通:

  “……哦,喂,老公,怎麼了?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呀?我……我剛在開車呢!”

  電話的另一頭,響起了一個清朗明亮的男人的聲音:“哦,沒啥事!想你了,不能給你打個電話麼?”

  “我這後天就回去了……至於麼?”

  “就想你了唄!問問你在國內咋樣了……阿姨身體還好嗎?”

  游喬語語氣冷淡地說道:“嗯,挺好的,都挺好的……”

  “那就行!嗯……你確定你是後天回來哈?國內時間後天唄?”

  “對。國內時間後天早上六點我就從林檎機場坐飛機去首都,然後7:24從首都飛Pearson(皮爾遜機場),估計大概多倫多的後天,上午九點來鍾,我就能落地了。”

  “哦……那……那什麼,咳咳,你確定不用我去接你哈?”

  “不用了。我直接坐43號大巴就能回屯了,我這次回來也沒帶太多東西、回去我也不帶太多東西。”

  “哦……咳咳……那行吧!那我就輕松了,哈哈!”

  ——男人支支吾吾地說著,而杜浚升卻隱約地貌似從電話里聽到了男人的一聲“噓”,同時電話那頭的男人身邊,似乎還有什麼其他悉索的聲音;但緊接著,杜浚升又告訴自己,或許只不過是自己的心態在作祟、於是幻聽罷了。

  游喬語的雙眸又閃著水光,看向了杜浚升,又長吁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家里都挺好的吧?‘喵喵’喂了麼?我咋沒聽見喵喵鬧呢?”

  “喂了,喂了!嗯——喵喵睡著了。你這會兒沒聽到她在叫,是早就睡著了。那什麼……我這邊時候也不早了,我也睡了哈。一路平安啊,老婆!”

  “嗯,你睡吧……我還合計呢,你大半夜的打什麼電話。快睡吧!”

  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隨後,游喬語又抬起頭,和杜浚升對視了好一會兒。

  杜浚升看得出來,剛剛還跟自己一樣陷入情欲里不可自拔的游喬語,此刻的眼中已經生出了無法磨滅的遲疑和抵觸。

  他明白了。

  如果換成是別的女人的話,他或許還依舊會強行把剛剛沒做完的事情繼續下去;

  但這是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白月光。

  兩個人誰都沒說什麼,誰都沒再去做什麼。

  ——以杜浚升過去二十三年里接受的嚴格的家教、和他在這樣的家教下形成的三觀,外加他對游喬語先暗戀三年、後沒羞沒臊地胡鬧了一年半、爾後又思念了近五年的深沉的愛,讓他在此刻覺得,跟一個手上正戴著別的男人送的訂婚戒指的女人,能來上剛才那麼一下,已經是老天爺的恩典了。

  杜浚升只好低著頭,默默地把褲子提了起來。

  游喬語咬了咬嘴唇,也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地,把自己團成一團的褲子全都撿了起來,把內褲、保暖棉絨褲、休閒褲和剛剛套在棉絨褲褲管上的、被杜浚升一並一下子脫掉的襪子揀了起來,也一件件穿上。

  看著依舊有些衣冠不整的游喬語,杜浚升也咬著牙,把游喬語的文胸聚攏在自己抓握、揉捏、舔舐又囁咬過的乳房上,隨後幫她扣好了罩杯之間的卡扣,又幫她攏了攏頭發,系好了襯衫的扣子——就像高中時候,每個星期六的最後一個下課鈴聲打響後,因為害怕被老師和同學、以及彼此的母親看出任何端倪,而去幫著游喬語整理衣衫一樣。

  接著,杜浚升又回到了副駕駛座位上,老老實實地坐下,游喬語也對著後視鏡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領,然後愣愣地、迷茫又失神地望著前方。

  二人再一次無奈地沉默起來。

  剛才歡愉的交響樂停歇了。

  安靜的車子里,只是偶爾能聽見男人和女人若有似乎的啜泣。

  車子四周玻璃窗上的水汽也消散了,車子里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冰涼。

  過了半晌,還是暫時流干了眼淚杜浚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喬語,我還能再吻你一次麼?”

  “嘶——唉!”擦著淚水的游喬語長咽了一聲,低下頭來,用自己的長發遮住了自己原本俏麗的臉龐,而這次的她,卻艱難地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吧……”

  而杜浚升,還是苦笑著,用那樣一句話回應著:“我能理解的……”

  杜浚升明白,現在是自己勇敢了,游喬語卻退縮了。

  可他的勇敢,畢竟也是暫時的。

  在這個時候,早已經哭花了臉的游喬語,再次抬了頭,望向就在自己半臂之隔的杜浚升,又問了個問題:

  “你知道,我從出國之後,一直不回國,是因為什麼麼?”

  “是游阿姨不想讓你回來吧……”

  “不是。你猜錯了……其實我被她硬生生送出國之後,有好幾次,她都希望我能趁著假期回來……是我自己不想。我其實還曾經問過她,如果我回來了,我能去找你麼?可我一跟她提起你來,呵呵,肯定就又是少則半個小時、長則兩個點兒的一通批評教育……時間長了我也麻木了!我跟我媽媽之間,也有那個該死的、被人一直誤解為是情愛、但其實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羈絆的‘俄狄浦斯情結’……然後某一天我懂了,我為了找回我自己,我只能遠離!杜浚升,我之所以一直不願意回來,就是因為我要逃離!而你,你對我來說,你是在我‘來的地方’僅剩下的唯一的執著!但我知道,我回不來了,我永遠都回不來了!而你,你曾經打開過家門,你看到過外面的世界,現在的你,卻又把門關上、把你自己親手鎖了起來……對不起,我沒辦法像你這樣,我做不到……”

  杜浚升沒說話,他只是對著游喬語連連點著頭。點頭過後,他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其實很想讓你做我的第一次的……我甚至很想讓你做我的……哎!但這就是命啊,杜浚升。這就是命!”

  “能理解、能理解……但是你現在說這個,呵呵……別說了,喬語,別說了!”

  游喬語倒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又用手背拭了拭眼眶,忍著哭腔說道,故作淡定地:“那什麼,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杜浚升立刻把頭別向另一邊,搖了搖頭:“謝謝你了,小語。我想,我最好還是下車吧!”

  游喬語遲疑片刻,也抿著嘴點了點頭:“嗯。那……”

  “祝你以後……嗬!祝你以後,能夠永遠幸福,游喬語!”

  “杜浚升,fare-you-well!”

  ——Fare-you-well,英語里的字面意思是,願你保重;

  實際上的含義是,永別了。

  確實該說永別。

  或許再也不見,對於他和游喬語兩個人,都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杜浚升迎著漫天白雪,走下了車。

  三分鍾後,他背後的那輛紅色的SUV,也在與他相反的方向上消失不見了。

  他記得五年多前,游喬語離開的那天,也是漫天飛雪。而坐在教室里如同斷了线的木偶一般的杜浚升,只消在課桌上用圓規刻下了一首詩:

  輪台東門送君去,

  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不見君,

  雪上空留馬行處。

  如今,又是一樣。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人可以做到像古人那樣,見了面、心一動,然後就是一輩子,若還能再遇到就會從一而終,若是遇不見了就孤芳自賞、自己泣血舐傷,然後孑然一身而終老;遇見過的人越來越多,未來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多,於是便想著之後還會遇見更好的,隨後便用更好的來忘了最初的。

  其實這次見面,杜浚升還是有很多話想跟游喬語說,但終究卻沒能說出口。

  游喬語現在已經訂了婚,而杜浚升自己,雖然尚未正式談過一段戀愛,但他在高三一整年,還是跟隔壁班的一個名叫瞿燕佳的女孩子,發生並保持了一段非常曖昧的關系,曖昧到甚至一度讓兩個班的學生和各自的班主任老師都以為,他和瞿燕佳之間是不是在考大學的最關鍵時刻談戀愛了,所以班主任和德育處老師,還都分別找他倆談過話,但其實他們倆之間,也分明什麼都沒發生過。

  再後來杜浚升考去了首都,瞿燕佳考去了南島,他倆之間那種不清不楚、若有似無的聯系也就斷掉了;再後來去了首都後的杜浚升也有了喜歡的人;再然後就是回到F市,遇上了那個像被人嚼過的、還吐在地上踩了不知道幾百腳、最後又黏在杜浚升鞋底的口香糖一樣的楊怡寒——在這些日子里,杜浚升的喜怒哀樂、醉心或厭惡,跟這些女孩子相處的時候,無論怎樣也都是由衷的、沉浸的,全然沒有要用她們來代替誰的意思;

  但是,杜浚升很想告訴游喬語,只是在無數個夜里,或因為回家路上計程車收音機里播放的一首她最喜歡的女歌手組合S.H.E.的歌曲、或因為炎炎夏日里喝到的一口冰涼的水、或因為某場大雨、或因為吃到的一顆檸檬口味的糖果,他確會無比痛苦地想念起,遠在大洋彼岸千里之外的這個唯一的她來。

  ——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從自己的媽媽盧玉珠,和她的母親游婷婷那次衝突過後,從她不得不休學、然後踏上前往加拿大漢密爾頓市的飛機上之後,杜浚升和游喬語的人生軌跡,就已經朝著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遠去了。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曾經相信,你就是我的唯一;忘記了思考,生命中其他的路徑。

  不知不覺,深陷愛的濃霧里,竟然發覺我的視线已經漸漸不清晰。

  於是我就這樣茫然失去了你的蹤跡,翻開地圖盡是過去一堆沒用的注記……

  ——可我們還能怎麼樣,我們卻還想怎麼樣。

  杜浚升當晚找了個本子,寫下了一段話:

  此生能夠在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你,不是因為在某個時間點上遇到了你,而覺得那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倒是因為遇到了你,最終居然無法和你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才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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