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蟲子闖大禍
此時此刻,雪之下家。
她還是第一次自主地招待客人用餐,更別說對方還是異性。
在小學時最多和姐姐母親配合著給父親做過一兩次菜,但那大概不算數吧…
抱著這種別樣的緊張感,雪之下一不小心就早早地把主菜給做好了,現在只開著最小火在保溫,同時也可以把兔腿給稍微燉爛一點,畢竟兔腿肌肉緊致,多燉燉沒什麼問題。
“鯖魚應該是可以吃的吧…我比較喜歡鯖魚,配菜就用煎鯖魚和扁豆角西藍花還有其他綠菜做的沙拉…”雪之下在灶台附近捏著下頜左右踱步喃喃道:“十點多就開飯是不是早了點…如果他剛吃完早飯還吃不下…飲料什麼好一點呢…?紅酒?嘶——,未成年飲酒?不…好像不太好…”
話雖如此,雪之下又想到神楽這家伙是英國人,英國的合法飲酒年齡和日本不一樣。
“算…算了,還是算了,用我珍藏的茶葉煮一壺紅茶吧…專屬於我的おもてなし(精心招待)…”
於是雪之下突然停住腳步,搬來墊腳凳就打開了頭頂的櫥櫃。
作為時尚與傳統兼具的大家閨秀,雪之下不單單對茶道插畫有研究,也比較喜歡折騰咖啡和紅茶,而且神楽是英國人,雪之下猜測他或許會更喜歡紅茶。
再說了,真要弄一瓶紅酒來招待同學也不太像話,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請初次進自己家門的男生喝酒,這豈不是有點某種暗示成分在里面?
一想到最近因為“那件事”跟神楽之間產生的無需多言的尷尬,雪之下就害羞得差點把茶葉罐子給手滑扔到地上。
“只…只是招待他一頓午飯而已,並不期待什麼特殊的展開…”
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雪之下放好茶葉罐“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又過了一小會兒,差不多十點過十分,神楽已經走進雪之下家所在的公寓大廳,精准地按下了她家的門鈴。
“嗚——!”
正在猶豫該不該現在就煮茶的雪之下被嚇了一跳,再度聽到門鈴響起後才趕緊跑到通話器那邊。
通話器邊緣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很明顯神楽把握的這個時機還不錯。
雪之下愣神了幾秒,待門鈴第三次響起時,她終於按下了通話鍵。
“好久沒接通還以為你瓦斯中毒了,”神楽一聽雪之下接通直接逗笑道:“麻煩給解鎖一下電梯。”
“來作客用餐還用詞這麼失禮…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就這樣直接切斷通話呢…還是說在你眼中我是會犯那種低級錯誤的女人?”雪之下被懟得有點怔住,但還是乖乖點下了“許可”的按鈕說:“還記得我家的樓層麼?”
“1503號,雖然沒進去但也好歹去過一次,我還沒那麼老不至於那麼健忘,還有,我要是不記得你家門牌號怎麼給你按現在這個門鈴啊?!”
“嘖…只來過一次都沒進門就記得這麼清楚,你絕對很有當跟蹤狂的潛質。”
“這爛梗破事你還要提多少次?!快給我解鎖電梯!”
神楽這邊直接主動掛斷,雪之下聽他惱怒也不禁竊笑了幾聲,然後就在變成黑色的通話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微紅著臉甜甜發笑的表情,趕緊自欺欺人似的扭過了頭。
雙手撫胸深呼吸幾次,待心情大概平復已經過去了十多秒,雪之下恍然抬頭快步走向灶台碎碎念道:“不好不好…得趕緊燒水…”
“叮咚——”
通話器再度響起,這一次屏幕上直接出現了神楽的臉,畢竟是大夏天,他只穿了條制服的短袖襯衫和制服長褲,其實神楽暑假不太想穿制服去學校,但雪之下昨晚聯絡他說老師告訴她要穿校服,於是神楽選擇遵從。
倒是雪之下還沒換上制服,畢竟現在還早,吃飯時萬一沾到什麼就不好了,最後的最後還有一個比較私人的原因…
打開重重門鎖,雪之下拉開門鏈很是大方地直接把門給打開。
左下角印著貓咪臉的淺紫色圍裙,藍白色橫條紋的花邊領短袖,膝上十公分的雙層寬松白色蕾絲洋裙,帶著白色花邊的黑絲過膝襪,稍微透著粉色指甲蓋的足趾害羞地往里摳了摳,在與神楽對視的那一秒,雪之下干淨的臉上也浮現出了幾絲自然的紅暈。
雪之下有那麼一絲絲,真的只有一絲絲想給他看一下居家私服的念頭。
“早上好。”
面對著這樣的她,神楽淡淡地微笑著掐腰打招呼。
“早…上好…澤…嘶…!”
剛想說“澤村君”的雪之下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麼,急忙抬起左手掩在了唇上,她稍微挺了挺腰身,明亮的眼瞳里透著慌亂與尷尬。
——糟糕…現在是私人環境私人時間…我要稱呼他的時候必須要說“親愛的”或者“達令”才行…
“總、總而言之…請先進來再說。”
門後走過了一道主婦一般的女性人影,雪之下實在是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把那個詞說出來(盡管對方壓根不在意她們),趕緊站上地板向里伸手。
神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臉,嘖嘖兩聲沒說什麼就踏進了水泥地的玄關,雪之下已經給他准備好了拖鞋,轉過身把鞋子蹭掉鞋尖朝外,然後扭頭踏上涼拖,與她擦肩而過。
雪之下還要給家里那本就厚重的防盜門上一道道的鎖——她的安全意識一向很到位。
雪之下覺得背若芒刺,因為神楽並未往里走只是站在地板上在等她,等雪之下最後掛上門鏈還沒轉過身時神楽也清了清嗓子開口:“看來雪乃你還記得,不需要我提醒真好。”
聽到他清嗓子的聲音時雪之下的肩背就顫出了“波浪”,差一點手滑沒把門鏈給掛好。
“你是指什麼呢?”
雪之下勉強裝傻扭過頭來繃著臉跟神楽對視。
接著,三秒後自己頂不住破功,雙手輕輕捏著裙擺緩慢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只小聲說:“親…親愛的…”
——啊…這種恥辱罪還要讓我遭幾次…?這叫我如何忍受…
“嘖嘖嘖,今天就指著這句活著啦!”
神楽聽得心花怒放,轉過身搖頭晃腦地走進了客廳直奔沙發。
“…”雪之下雙手捂臉羞得欲哭無淚,但理智還是及時把她給叫醒,又讓她提醒神楽說:“請先洗手…然後再就坐。”
“嘶——、可以是可以,但是雪乃,你的稱呼呢?”
“非必要的稱呼是可以省略的,你小學國文課都白學了嗎?”
“誰讓你省略了!給我加進來!”神楽沒好氣地吐槽了兩聲,但也沒有太緊逼雪之下,只是拽下了肩上的雙肩包說:“這個放在哪里?”
“先…嗯,放在客廳地毯上就行,”說著,雪之下走到神楽身邊伸手要去接他的雙肩包,很是和藹地說:“交給我吧,然後你先去洗手。”
“挺沉的,雪乃你小心。”
“唔…唔!”
雪之下雙臂隱隱用力接過,然後…
——哪里重了?!這不是一點都不重嗎?!他力量是有多差這還能覺得重?
見雪之下一臉古怪,神楽忍不住笑出聲說:“就是想看看雪乃你認真用力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你不會覺得我真會讓你拿重物吧?哎~,好歹我也是英倫紳士。”
“…”雪之下聽得頓時臉上發燒趕緊扭過了頭,她深呼吸幾次後往前走了幾步把背包放下,又背對著神楽捋了捋發絲冷聲說:“還不快去洗手?”
——這人這般戲弄我到底是想做什麼?真的很奇怪!
臨進洗面台那里時神楽還在小聲吐槽:“怎麼有種新婚夫婦的感覺?”
雪之下耳朵動了動,臉上一會兒想笑一會兒又想發火,那叫一個精彩。
雪之下家的洗面台收拾得干干淨淨,側邊的格子上只放著她自己用的各種洗漱用品和簡單但卻昂貴的護膚品,神楽大概掃了兩眼感覺護膚品好像很新而且沒怎麼用過,估計是近期才開始用或者是重新補充的。
洗面台側邊的洗衣機旁放著空空蕩蕩的汙衣筐,洗衣機上方有一格台架,台架上放了一台小型的烘干機,不過這兩台機器里面都很干淨,沒什麼衣物遺漏,不存在洗衣機蓋子邊緣溜出了一枚胖次這樣的本子事件。
當然,這里面也沒掛任何衣物或是絲襪,昨天雪之下才對迎接異性客人這方面臨時抱佛腳研究了幾個小時——就連廁所小盒子里放著的備用生理用品也被她給藏了起來。
只不過…
“她家好歹也是高層,應該沒事吧…?”
神楽瞧見了雪之下家洗面台深處浴室透氣窗的紗窗好像沒有關得嚴絲合縫,稍微留出了那麼半公分。
外面就是公寓絕壁,倒也不至於被偷窺,估計是洗完澡開窗透氣的時候摩擦開了一點點。
想到這里神楽就安心了許多。
“請坐,我准備了紅茶現在給你衝,午飯先稍坐坐再用可以麼?”
“有勞了。”
神楽洗完手出來之後雪之下已經調整成了正常狀態,屋子里彌漫著兔肉燉菜與煎鯖魚的香氣,同時還有一股紅茶的香味隱隱伴隨其中,神楽不是很懂紅茶,嗅不出是什麼品牌什麼產地,倒是雪之下正一臉期待地在灶台後面忙碌,看樣子她可能很喜歡這次准備的茶葉。
“說起來,雪乃…”
“嗯?怎麼了?”
聽到神楽又叫自己“雪乃”,雪之下身形微微一怔,但還是保持穩當把剛煮出的熱水倒進了衝茶杯里潤茶,待茶水變色又開始利索地衝洗一下干淨的杯子,排空第一杯重新注水。
“剛剛我洗手看到你家浴室…呃,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麼?我是說看到你家浴室透氣窗紗窗有一條小縫,沒問題麼?”
“那個啊…”雪之下恍然明白自己又把神楽給誤會了一把,她先倒好兩杯茶水,這才把茶杯放上木盤端起來說:“用浴室的時候會把磨砂窗與紗窗一並好好拉緊的,大概是早上打開透氣時不小心拉過頭了點。”
“那還行。”
“怎麼了?莫非你擔心我會被偷窺?”提到偷窺,雪之下立刻露出了有些不悅的神情有力地踏著步伐走向神楽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這里可是十五樓,浴室透氣窗外面是沒地方攀附的絕壁,而且,你有資格說別人偷窺嗎?”
“切…小心蟲子鑽進來喔。”
神楽面向雪之下,他那“毫不反省”的表情在雪之下眼中分外欠揍,但神楽確實沒偷窺過她,因此他有足夠的資格理直氣壯而不反省。
“再說一次這里是十五樓,別說蟲子了,蚊子都很難進來,而且…”雪之下微微眯眼淡漠道:“你覺得獨居的我會害怕蟲子?頂多會覺得惡心而已。”
——只要蟲子別突然往我身上撲,解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那還行,你不怕就好。”
雪之下愈發靠近,但就在她距離神楽只有一步之遙時,突然間一只身披綠甲的金龜子從客廳某個角落“嗡嗡嗡嗡嗡~~~”地帶著吵鬧的響聲直接撞向了雪之下面門。
神楽瞬間意識到這家伙就是雪之下沒關緊的紗窗縫隙中鑽進來的,但現在已經晚了,本就精神緊繃的雪之下受到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直接“呃啊~啊!!”地叫出了聲,她本能地想要用手拍開蟲子,可她手里還端著木質托盤。
驚慌之下,托盤直接被甩開,茶杯也被她給甩飛了出去,雪之下心里一緊驚叫更盛,金龜子被她終於變得“空閒”下來的手給拍打到了地上,而飛出去的托盤則撲向了沙發,那原本盛放在托盤上的裝滿了熱茶的茶杯更是潑了神楽一頭。
一共兩杯,她和神楽各有一杯,其中一杯潑在神楽額頭燙得他也不禁嘶嘶痛呼,另一杯更巧,直戳戳地潑到了神楽襠部,頃刻間就將其“染”成了深色。
“啊啊啊啊啊啊艹好疼疼疼疼疼疼!!!”
九十多度的熱水直接澆上腦袋,神楽的額頭與大半張臉頃刻間變得紅腫起泡,熱氣不斷從他臉上蒸騰出來,身下也燙得直在冒氣,雪之下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倒吸涼氣的同時雙手掩住了唇,她渾身發抖,背後一陣陣冒著冷汗。
“啊…疼疼疼疼疼…啊…呼…呼…”
這突如其來的痛苦讓神楽還以為自己在受刑,燙傷的悶漲痛快把他給弄暈過去了,好在他早就使用過金苹果,這種程度的傷勢在被燙到的那一刻就已經在極速修復,但殘留在皮膚上的滾燙茶水還在跟這種自愈力艱難扯皮。
其實在承受到這種超乎尋常的痛苦沒多久系統就已經阻斷了神楽的痛覺,但即便如此神楽也能感受到皮膚被燙得腫起裂開的感覺,心理上已經足夠嚇人。
這讓他喊叫了許久。
雪之下全程呆滯,到後幾分鍾更是跪了下來,抬起手很是發怵地靠近他,但又不敢碰。
——糟糕糟糕糟糕…這下怎麼辦?
燙傷…燙傷應該是需要大量冷水衝洗…但是…沒辦法把他搬到浴室…這樣燙到會留下燙傷疤痕的吧?
還是臉上和…那個位置…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直到神楽都快完全自愈了雪之下才恍然起身提了水桶把自家冰箱冰塊抽屜里的冰全都倒進了桶中,又把水桶接滿了水,吃力地提到神楽跟前拿洗澡時給自己身上澆水的塑料勺舀上大大一勺朝神楽頭上澆去。
“嗤————”
一股蒸汽冒出。
“嘶…”神楽猛地打了個哆嗦抬手攔住第二勺咳嗽道:“行…行,饒了我吧雪乃,你先省省,讓我休息一下。”
“可是——”雪之下滿眼擔心,但神楽態度堅決,她也只好怔住抿唇幾秒失落地低下頭說:“好吧…我去幫你叫救護車…”
“不需要了,你先讓我休息休息!”
神楽心中已經把雪之下這笨蛋大罵了三百遍。
“…”
雪之下輕咬嘴唇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塑料勺,明明她身上沒有沾到多少水,可她卻覺得自己像是被潑了好幾桶冰水一樣,渾身冷得發抖。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值得慶幸,那大概就是瓷杯沒摔到地上吧。
神楽大概休息了二十分鍾,自然,在金苹果的作用下,燙傷早已恢復原狀——即便摸上去心里還會隱隱作痛。
房間內的水漬已經被他用清潔術打掃干淨了,但他頭上和襠部的水故意留著還沒處理,襠部難受歸難受,跟之前被燙得皮開肉綻的痛苦完全比不了。
而且,現在還有人比他更難受。
雪之下低垂著頭手腳發涼地站在他面前微微發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呼…”
神楽披著條青色的大浴巾擦洗著頭發和臉嘆息。
聽到他出聲,雪之下本能地意識到,審判即將降臨。
盡管很有些無法理解神楽被燙到的地方為什麼恢復得那麼快,但雪之下親眼看到了神楽被她潑出的熱茶給燙到頭頂冒氣皮開肉綻的畫面,不用想,那絕對很疼,就好像自己對他施加了酷刑一般。
——明明我只是想請他喝茶…怎麼會變成這樣…還好恢復過來了,要不然…不,我不能帶僥幸心理,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責任…無論他如何索賠我都必須接受…
“首先…雪乃,”神楽岔開腿把雙手耷拉在腿間,手肘撐住大腿就這樣向上瞧著她的臉說:“對於你今天招待我吃午飯這件事,我想要表達謝意…”
“這…不…這…還是、不用了…沒關系…”
雪之下感到受之有愧,把頭壓得更低了。
“呼…”神楽再度長嘆一口氣,把右手按上了她家泛光透亮的茶幾敲了敲說:“剛剛你幫我倒茶潑翻了茶水,我也知道不能完全怪你,我也看到了那只金龜子。”
“唔…但是…”雪之下捏緊小拳頭捏得指甲都幾乎嵌入了手心,她無比羞愧又為難地開口:“我…必須…承擔責任…”
——如…如果我…如果那時候,我能再冷靜一點就好了,哪怕是轉過身把托盤扔到地板上也好啊…蟲子直接衝臉飛過來把我嚇成了那副樣子…啊~啊,真是何等失態!
“是麼…”神楽右手托腮面無表情地朝她眨了眨眼道:“我從小恢復速度就比別人快,剛剛你也看到了,但真的很疼,既然雪乃你打算承擔責任,就來說說你想怎麼辦吧?”
“我…”雪之下將右拳按在心髒附近頂著一雙閃爍著淚光的墨瞳艱難說:“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要你能原諒我…我知道那一定很痛,我不敢想象…甚至晚上會做噩夢夢到那一幕…所以…請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啊…說出這樣的話了,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一絲余地…如果他…說出那樣的要求我該怎麼辦?
我的身體真的能承受得住那種刺激麼?
想必那時候我會失態得暈過去吧…被他弄成亂七八糟的模樣…
雪之下默默夾起了腿,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恐懼才對,她卻莫名地有一丟丟期待。
而且,明明不必說什麼“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但她還是那樣說了。
“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麼…”
神楽掐著下頜露出了神秘莫測的壞笑。
明明這是雪乃本可以改口的機會,她卻咬咬牙抬起頭來深呼吸著點頭肯定:“是的,不過…僅限一次…我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看樣子是會讓我做那件事麼…?
確、確實有點突然了…但姑且還是為這一天准備了安全套,想必他也是有分寸的人,不至於會提出無套…的要求吧?
我本以為這件事會在和他的新婚之夜發生…算了,如果我注定在明年就會死去,如果來不及結婚,跟我唯一能夠認可的男性發生一次實質性的肉體關系或許也不是個壞主意…明明還想去多看看這個世界,多體驗體驗別的事情,如此年輕還保持處女之身而死確實有些悲哀了。
“這可是你說的,願意答應我的任何要求!”
神楽又拿毛巾擦了擦沾濕的發梢。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但是,就是那個意思。”
“行…”神楽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有氣無力地嘆氣說:“給你也澆兩杯試試?同態復仇法。”
當然,神楽並不想真的這麼干,他知道雪之下一定會拒絕所以才故意說的,為的就是讓他之後提出的要求更容易“通過”。
“…你覺得那合適麼?”
雪之下聽得有些心里發毛。
“確實不合適,所以…”神楽站起身朝雪之下攤開了右手手掌淡笑道:“雪乃,跟我結hun…”
“抱歉!那不可能。”
雪之下幾乎條件反射般地雙臂抱胸扭過了身。
——誒?
等等,不對!
他說什麼?
結婚…?
要跟我?
等等,我下意識拒絕了?
不對不對不對…!!
我…我這個時候應該接受才對吧?!
不,就這麼接受好像也太隨便了,但是不接受的話…嘶——可我已經拒絕了啊?!
來不及改口…現在突然改口豈不是會被認為我很期待跟他結婚?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神楽很有些繃不住地大笑了幾聲雙手抱頭向後躺去道:“所以你這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是在逗我麼?”
“這…那個…我的意思是…我是說…”雪之下腦袋一片混亂,語無倫次了好一陣才捏著胸口的圍裙給出了一個答案說:“結…結婚…那、那個不能歸類到懲罰里面…你應該提一些讓我也會感受到痛苦的事情,這才算是懲罰。”
神楽聽得目瞪口呆,恨不得噴一句國罵——還TM帶這樣解釋的?
“雪乃…你該不會是M吧?非要我把你也弄疼一點才開心?”
“那算什麼?我絕不認同這種失禮的指控!”
雪之下的目光瞬間變得極為冰冷,但在看到神楽的額頭後這種冰冷又轉瞬即逝,再度轉為了尷尬與內疚。
“…”神楽有點無語,雪之下也沒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著,過去了差不多半分鍾她才小聲嘀咕:“剛剛那算是求婚?那也太隨便了吧?沒有誓言,沒有戒指,氛圍更是糟糕透頂…還有,利用這種機會跟女生求婚真是太差勁了!”
“行行行,你有理行了吧,不同意就不同意,廢話那麼多干嘛。”
神楽翻著白眼攤了攤手。
“我…”
雪之下聽他這麼說,臉上更為難了。
——倒也不是不同意…只是…太過於突然完全沒反應過來…你起碼稍微給我暗示一下給我一點緩衝的時間啊…
“既然不答應這個…該讓你做什麼呢?”
“…”雪之下面色一紅偏著頭側臉面對他說:“這種事情你自己想。”
神楽暗自腹誹:我剛不是想到了然後被你否定了麼?
“除了剛剛那個,其余的你都會接受吧?”
“嗯…只要不違法…而且是我力所能及的就行。”
“你說的啊~”神楽比劃了一下OK的手勢,掐著下頜點點頭道:“那…把你在侍奉部里一個人偷偷做的那件事現在在我面前再現一下吧,我真的很想看看雪老師你玩弄自己‘那里’時候的優美舞姿。”
“???”
這次輪到雪之下頭上滿頭問號了。
“怎麼了,在家里做那件事又不違法,而且是你力所能及的吧,雪乃。”
“真算是我看走了眼!”雪之下突然扭過頭來頂著一張通紅的臉憤憤地咬牙道:“我從來沒想到過你會提出這種要求!真差勁!差勁到底!與其這樣一開始的要求反倒更好得多!還不如答應剛剛的那個呢!”
“那你答應跟我結婚也行啊~,大不了等你變成我的合法妻子後我再地慢慢請你給我演示演示,夫妻之間坦誠一些很正常的吧?除過某些日子之外每天都可以做舒服的事情喔。”
神楽打了個響指很是厚臉皮地眨了眨眼。
“誒…??等…等等…”雪之下後退半步拿左手捂臉伸出右手五指岔開伸向神楽道:“不對勁…好像有點什麼東西搞錯了…讓我考慮一下…”
“小雪乃,你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
雪之下腦內一片混沌,瘋狂地把“婚後合法地做H的事”和“自慰給他看”這兩項放在蹺蹺板上對比。
就羞恥度來說,自慰給神楽看很明顯要更勝一籌,婚姻反而給她一種神聖幸福的感覺,但正如神楽所說,婚後要求妻子自慰給丈夫看雖然說不上稀松平常,但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畢竟婚後夫妻二人要做的事情羞恥度肯定要比自慰給他看來得更高。
道理她都懂,可為什麼她覺得——如果被這樣激將答應剛剛那個完全不像話的求婚反倒是她虧大了?
雪之下考慮了不到一分鍾,她深呼吸了幾次調整狀態,而後站直身子抬頭挺胸露出了一絲警告似的微笑道:“抱歉,我沒辦法答應你這種要求,再說了,我壓根沒想到你能說出那種渾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喂喂喂…雪乃,是你自己說只要不違法且你力所能及就絕對答應的!”
“那…那也…那也不行…”雪之下眼神瘋狂躲閃,最後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個理由說:“畢竟…我剛剛說了…懲罰是要讓我能感受到痛苦的事情…你的要求…讓我做那件事…跟痛苦不沾邊…反倒是…反倒是…你也明白的吧!言盡於此!”
雪之下把自己都給說生氣了,氣鼓鼓地瞪了過去。
“小雪乃,耍賴也不是這樣耍的。”
“…拜、拜托了!再換一個吧…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會接受!”
雪之下也知道自己賴皮了兩次非常過分,她雙手合十用力低下頭朝神楽懇求道。
“嘖…”神楽將視线投向了她正穿著黑絲過膝襪的纖腿,於是眯了眯眼說:“介於你耍賴三次,事不過三,我也要追加一個要求。”
“呃…好吧,要求是、是什麼呢?”
“首先第一個,”神楽站起身走向了她身邊,漸漸俯身貼在她發燙的耳側小聲說:“小雪乃要把這雙美腳給我品味品味,到我滿意為止,怎麼樣?這算是讓你很痛苦的懲罰吧?可以的話就點點頭。”
雪之下聽得渾身發顫,幾乎腿腳軟到倒下去。
其實神楽更想嘗一嘗她的小穴,但又覺得既然她不願意結婚,這個要求還是最好先別說了。
她偷偷用余光瞄了神楽一眼,見神楽壞壞地抬眼對視,她只好飛快移開視线低下頭,又微不可查地輕輕頷首,輕吟一聲“嗯”。
——雖然從小到大我都知道很多男人會有戀足的性癖,但是他居然也…哎,罷了,再耍賴也實在是有違我的人生信條,而且…既然認定了他會是未來的丈夫,提早做一些羞恥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吧,如果死期…咦,等等,死期?!
雪之下猛地抬頭,神楽險些被她撞到下巴嚇了一跳閃退了一步,雪之下摸了摸裙擺側兜,又咬著唇角飛快地走向了自己的臥室,不到十秒她就走了出來,但手中倒是多了一枚圓形的折疊小鏡子。
翻開鏡子看了兩眼鏡中的自己,雪之下又無比認真地扭頭對神楽說:“澤…不,親愛的…請把你對我說的第一個要求再復述一遍。”
“雪乃你怎麼肥四?”
“快一點!”
“…行吧,”神楽清了清嗓子朝她伸出右手認真說:“雪乃,請跟我結婚。”
雪之下聞言心中暗道一句“如果我答應他的求婚,那我的死期…”,直接看向了鏡子里自己的頭頂。
模糊不清…從第一位數開始就模糊不清,像是被電流干擾的老式顯像管電視屏幕。
——啊…原來如此…果然是這樣麼?
我沒有猜錯…確實,只要能跟他結婚…我的壽命就會…誒,等等,應該會變正常才對啊,為什麼全都模糊不清無法確認了呢?
是不是意味著只要我能跟他結婚就會失去這份古怪的能力?
嘛…本來我也並不渴望這種特殊的能力,搞得跟我神經質一樣,平平凡凡才是真。
“所以你要答應我的求婚麼?”
“啪…”雪之下合攏了小鏡子轉過身背對著神楽深呼吸了幾次,又雙手將折疊住的鏡子按在心髒附近,她抬起頭來眺望著陽台外遙遠的地平线,像是釋然了一般心平氣和地說:“我剛剛不是已經拒絕掉了麼?再問一次答案也是No。”
——抱歉,讓你連續說了兩次,但是…多虧了你我才能確認到,所以…下一次,就由我來對你說吧,你到時候只需要接受就好。
“那你還讓我再來一次?喂喂喂,這麼短時間連續拒絕我兩次求婚我也會受傷好吧!”
“相對的,你這次提出的懲罰我一定會接受,還有…另一個條件是?”
“嘖…”神楽莫名有種被玩弄了的感覺,他指了指架在灶台上的鍋子揉著後腦勺給自己上了幾發清潔術之後說:“暫時保留,先吃飯可以麼?有些餓了。”
“欸…我很樂意。”
“還有,如果下次還有機會來你家,堅決不要給我上紅茶,我算是看清了,我跟紅茶確實合不來,紅茶禁止!”
“確實…我給你倒一杯冷飲,請先坐吧…啊,不對,要不要先換一下衣服?”
冷靜與理智重新回到了雪之下的腦海里。
這頓對於兩個人來說很算是豐盛的午餐吃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十二點半才完全完事。
雪之下重新系上了圍裙,在水槽那里埋頭擦洗著鍋碗瓢盆,她似乎有些太用力了,導致幾滴泡沫被從清潔海綿里擠飛了出來濺在了臉上,這讓她有一點被嚇到,輕輕“呀”了一聲,很快她眯著眼拿毛巾將其拭去,然後繼續擺出一張“臭臉”收拾殘局。
不講道理地說,她那聲“呀”實在是太可愛了點。
——在看我…還在看我,一直在盯著我看…他就不知道稍微收斂一些麼?
用那種看獵物掙扎一樣的眼神…我又不是你的玩物…哎…距離去接由比濱同學還有接近一個小時,不可能用洗餐具拖延過去,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點接受早解脫吧,另外…有些在意他的第二個條件,不會比第一項更過分吧?
“雪乃…”
神楽不知道雪之下在想什麼,只是坐在沙發上品味著冰的苹果汁在看她。
——如果沒有那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和宅院,就住在這樣在公寓住宅里和妻子吃過飯看妻子收拾就是現在這種感覺吧?
“什麼…?我還沒洗完,你就那麼猴急麼?”
雪之下頭也不抬地問。
“非常好吃,多謝款待。”
“是麼…”雪之下嘆了口氣,堪堪抬頭跟他對視了幾秒,又迅速低下頭繼續收拾說:“合你的口味就好…我做兔肉料理的次數不多,一開始還擔心會失敗。”
“不是奉承話,是真的很美味,以後要是也能吃到就好了。”
“以後…?”雪之下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停,好似不經意地隨口說:“如果有恰當的理由和機會的話可以考慮。”
“嘖,那我很期待,另外…雪乃,我能問一個白痴一樣的問題麼?”
“???”雪之下一聽神楽這問法也不禁面露古怪之色,她歪了歪頭朝神楽點了一下下頜示意他繼續,神楽便雙手十指相扣貼在膝蓋上輕咳了一聲說:“我想請你告訴我,你不願意跟我結婚的理由。”
“這…”雪之下面色一僵,唇角輕輕抽了抽,又默默扭過頭去說:“請不要突然問女生這種事情,另外…還真如你所說,是白痴一樣的問題…”
——我能說我條件反射地拒絕了麼?
環境和氛圍更好一些再配上一枚戒指順帶你單膝跪地求我的話我想我會接受…現在我的心情就是有些後悔但又不想後悔非常矛盾微妙…
“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不願意回答。”
“怎麼說呢…”雪之下甩了甩背後的馬尾嚴肅地看向他:“你來侍奉部的委托是讓我幫你實現戀情…對吧?我記得你有一位意中人,你打算和她結婚?”
“呃…這確實——”
然而實際上神楽一開始瞄准的意中人就是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