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想法雖好，真正實施也是好久以後的事了。

　　三月初她們進行了第一次模擬大考，試題比較基礎，宋沅考得不錯，排在了省三。

　　等到四月初的二模時，難度增大，一些科目出現了新題型，大多數同學都沒考好，宋沅的成績也掉了些，勉強排在了省六。

　　這對她來說是個危險的信號。

　　即便可以走強基計劃進入清北，也得考到六百九十分左右才有穩妥的把握，雖還有五分之差，但她的目標也遠不止這點。

　　對於她們這類人來說，0.5分都是很大的差距了。

　　因而她根本沒空再想那些情情愛愛，復習功課就有夠忙的了。

　　周臨流反而成了和她聯系最多的人，他二模考了省一，得知宋沅的成績，主動和她探討起新出的題型。

　　魏時穆這邊更是焦頭爛額。文科要背誦的東西太多，打燈熬夜都背不完。一些題還出得七拐八繞，答案稀奇古怪，一不留神就會掉入陷阱里。

　　他一直都很關注宋沅的成績，知道她略有起伏。

　　可跟他比起來，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宋沅還能衝擊清北，他目前的水平，最多在一本线范圍內徘徊。

　　他以前老和宋沅作對，其實也有自卑心理在作祟。當確定自己喜歡宋沅後，魏時穆常常在想，自己能給對方什麼呢？

　　她一定會去最好的大學，一定會有理想的職業，一定會有優秀的朋友。

　　而這些，他都做不到。他連自己喜歡什麼專業，念哪所大學，都沒想好。

　　他只是尋著宋沅的那束光，迷迷糊糊地追了過去，卻發現根本夠不著。宋沅太耀眼了，或許這才是他一直沒有表白的原因。

　　可他依舊貪戀這段好光景。

　　城區最近頻繁出現變態騷擾案件，宋沅晚自習放學後會再學半個小時才回家，魏時穆擔心她一個人走不安全，就在校門外等著一起回去。

　　宋沅一上小電動就摟著他的腰，頭靠在他背上休息，看起來似乎很累。

　　“是不是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魏時穆在前頭問她。

　　“可能是，我頭有點暈。”宋沅一整天都待在座位上，除了吃飯時出去過，其余時間全在埋頭復習。

　　剛剛收拾完東西一起身，她眼前一片恍惚，腦子也漲漲的。

　　這是她的老毛病了，學習時太專注，總忘記起身活動筋骨，飲食又不規律，尤其到了這種衝刺時刻，很容易犯病。

　　魏時穆不著急回家，小車子換了個方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這個點的便利店普遍還營業，魏時穆給她買了塊她喜歡吃的小蛋糕。宋沅嘗到了甜津津的奶油，才逐漸恢復了狀態。

　　“你注意休息，別把身體搞垮了。”魏時穆看她吃得歡欣，斟酌著開口。

　　“嗯……最近是忙了些，你也知道我成績有點掉了。”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數學新出的那道題太難了，我和周臨流研究了好幾天。”宋沅很自然地說起了這事。

　　魏時穆沉默了，這是他沒資格參與的話題，只能冷冷清清地答了個“嗯。”

　　倒是宋沅起了聊天欲，主動問他：“你呢？你好像比之前考好了一些。”

　　高三的成績會貼在學校公告欄里，宋沅那日順便看了魏時穆的成績，考了五百七十多，比起以前確實進步了。

　　魏時穆忽然覺得窘迫，既因她關注自己的成績而小小欣喜，又尷尬於自己這不算非常好看的分數。

　　他猶豫答道：“嗯……勉強好點。”

　　宋沅沒有意識到他的害羞，邊用勺子挖著小蛋糕，邊隨意問道：“對了魏時穆，你想考哪兒的學校？”

　　這個問題直戳他的痛點，他竟一時間愣住了，沒能答上來。

　　好一會等到宋沅疑惑地抬頭看他時，魏時穆才低落地說：“我也想考首都……可是有點難。”

　　如果現實會自動播放bgm，那此刻他身旁一定在循環那首《年少有為》。

　　假如年少有為不自卑。

　　他可以像周臨流那樣，和她討論起深奧的難題。又或是充滿期盼地、意氣風發地描述自己的美好願景。

　　而非尷尬地埋首在路燈下的陰影里，畏首畏尾。

　　但宋沅就是宋沅，她像是在聊“明天吃青菜”這件平常事一樣，很自然地回答魏時穆：“考啊。我給你補課。”

　　宋沅想得很簡單。首都的學校那麼多，只要不是清北，以她的能力，還幫不了一個魏時穆嘛。

　　魏時穆上一刻還在抑郁，下一秒就被她的坦蕩驚訝到了。

　　宋沅挑眉：“要是補好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沒問題。”別說一個了，把命給她都可以。

　　他看著面前的宋沅，只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在發光，簡直就是救世主降臨。

　　他好像更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