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面前的情況,心道:如果明朝皇帝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皇帝對張問這樣的大臣該有多恐慌?
千軍萬馬的瘋狂崇拜讓張問幾乎忘乎所以,他興奮地高喊道:“我……張問,就是族人的首領!跟隨我!我會讓大明帝國充滿榮光,我會帶領你們走向輝煌!”
明軍的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昂,騎兵群高聲喊叫著直取建虜,章照見到這樣的士氣,完全不顧事實,更加添油加醋地喊道:“兄弟們知道張問為什麼姓張嗎……”
此時眾軍直呼張問其名,不是因為無禮(明朝直呼姓名一般就是罵人),恰恰是因為愛戴,軍中都是直接叫張問,也沒人阻止。
章照大聲道:“天帝姓張,天帝不是蒙古人,不是女真人,自然就要派天將下來幫助咱們!”
……既然章照說天帝姓張,那張問是天帝派下來的,不就是天子?反跡太明顯了!章照是有恃無恐,反正張問不會因此問他罪,於是章照張口就來。
北部明軍馬隊從兩面推進到“兒”字形的北部,將道路堵死,前鋒兩營騎兵已經開始衝鋒,喊聲震天,鐵蹄幾乎要把山河踏碎。
建虜那邊,眾將眼看無路可去,大驚失色,愛新覺羅·阿拜也有些慌亂,眼見明軍騎兵已加速衝來,阿拜咬牙喊道:“傳令前鋒營衝上去,別丟了先機,處於被動!”
阿拜的前鋒十二隊騎兵准備妥當,迎著明軍的來勢開始啟動馬蹄,他們身體前弓,緊緊注視著對面那群奔騰的戰馬,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懼色。
只見明軍騎兵飛奔而去,隊形呈現出一個三角形,就像一把劍的劍尖一般,以猛烈的姿態攻擊。劍尖的最前方,一個手提镔鐵大刀的將領,正是劉鋌,他衝鋒在最前端!
馬蹄踏在雪地上,只見雪片濺起,大地一片轟鳴。建虜那邊的騎兵也開始了衝鋒,兩軍對衝,以飛一般的速度接近,眾軍爆發出了一陣陣的怒吼。
“轟!”一瞬間,兩軍撞在了一起,在雪白的大地上,只見黑漆漆的人影就像爆炸之後的碎片一樣四處亂飛。
劉鋌和第一個建虜騎兵擦身而過,在一瞬間,他突然抓住了那建虜的胳膊,隨著戰馬的衝力,一下子就將那虜兵從馬上扯了下來。“啊!”那虜兵毫無准備,腳下就是一空,感覺自己飛到了空中。
劉鋌提著他的胳膊,順勢一甩,那虜兵就像鳥兒一樣飛了出去,正撞到後面的一個虜兵身上,“砰”地一聲,兩人一起從馬上摔了下去。
長刀的刀柄擱在劉鋌的背上,他的右手抓著大刀長柄的中間,這樣穩住力道,一刀向側翼的一個騎士掃了過去,只聽得一聲巨響,鮮血從刀鋒上飛濺而起,那敵兵被攔腰斬為兩截,腸子頓時流滿了整個馬背。
“哈呀!”劉鋌的粗嗓子里吼出一聲,飛快地衝進了密集的敵群,大刀在前方掃出一個半圓,勁風之下,刀斷槍折,落馬者數人。
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八一 圍殺
曠野里上演著殘忍的激情,當重刀劈開那些仇人的胸膛,看見他的內髒、腸子、白骨時,那種刺激難以言表。明軍將士被點燃的怒火,熊熊燃燒,他們的格斗顯然比建虜騎兵差了一個檔次,死傷在衝鋒的途中一路攀高。但是,充滿恐懼反而是建虜,因為建虜面對的是一群不怕死的瘋狂人群。
特別是衝在最前面的劉鋌,最是恐怖,沒人能擋住他,他手里那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人當殺人,佛當殺佛。在他的眼里,敵兵的腦袋就像大瓜,敵兵的身體就是土狗,一刀斬下,淋漓暢快。
“是劉鋌!”有建虜老兵曾經見識過劉鋌的厲害,把他認了出來,於是大喊起來,劉鋌這兩個字,仿佛就是死亡的代名詞。
劉鋌引起了周圍所有的敵兵的注意。“著!”突然一個敵將將手里的長槍奮力向劉鋌投了過來,槍頭擦著寒冷的空氣,還在旋轉。就在這時,劉鋌突然伸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槍杆,“咯咯……”長槍突然停了下來,槍杆還在劇烈地顫抖。
敵兵愣愣地看著劉鋌:一下就把比弓箭還快的投槍抓住?
“死!”劉鋌怒吼了一聲,將接住的長槍反投向扔槍那敵將,這時正有兩騎斜衝上來,槍頭率先飛到了前面那虜兵身上,“哧!”帶著勁風的長槍直接從那敵兵的脖子上穿過,留下一個血窟窿!敵兵還沒來得及叫,就大睜著眼睛驚恐無神地瞪著前方……
長槍勢頭依然沒停,“砰!”第二騎虜兵的臉上頓時開花,槍頭穿過他的腦袋,直直地插在那敵兵的頭上,敵兵仰面摔下馬去。
那頭上插著長槍的敵兵哐地撞在地面上,“嘶……”後面那匹戰馬受驚長嘶了一聲,馬背上的敵將就是對著劉鋌投槍的人,他見劉鋌一槍連殺二人,也驚得臉色煞白。
劉鋌見那敵將還沒死,大怒,提著大刀“駕”地喊了一聲,猛衝過去。
那敵將慌忙之下張弓搭箭,對准了劉鋌,這時邊上一個人喊道:“將軍,先·射馬!”
敵將聽罷將箭頭下移,拉滿弓,一箭向劉鋌座下的戰馬射去,明軍騎兵的馬匹是沒有帶甲的,“砰!”強勁的箭羽從馬胸穿進去,幾乎淹沒了箭尾。
“嘶……”戰馬慘嘶了一聲,前蹄跪倒,劉鋌從馬上摔了出去,在雪地上滾了好幾圈。
由於劉鋌衝得太快太猛,他的親兵沒有他那麼強悍,被敵兵擋在後面進展緩慢,以至於劉鋌現在成了一個人。他身後的親兵見到劉鋌摔下了馬,大急,拼命向前衝殺,在一瞬間功夫,又戰死了兩人。
周圍一大群敵兵見劉鋌落馬,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紛紛策馬上前,俯身用各種兵器攻向劉鋌。這時劉鋌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霍!”劉鋌暴呵一聲,身體一轉,大刀像鋸輪一般掃出半個圓圈,周圍的馬匹頓時慘叫一片,帶血的馬腿滾落雪地。
劉鋌沒有停留,飛奔向前,他怒視著對自己射冷箭的敵將,憤怒到了極點,大吼道:“老子不砍了你就不是劉大刀!”
敵將被震懾不已,拍馬欲走,就在這時,劉鋌暴呵一聲,重重一腳踏在地上一個敵兵的肚子上,人已躍了起來。“噗!”被踩中肚子的敵兵仿佛聽到了腸子斷裂、骨頭破碎的聲音,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嘴里、鼻子里噴射而出。
“呀!”只見劉鋌跳了起來,他的一柄大刀舉到頭頂、揮向半空,身體呈現一個“丿”型,一聲大叫就像當頭一聲巨雷,黑漆漆的大刀在雪花中就像收割生命的鐮刀。大刀掃得勁風呼嘯,以萬鈞之勢猶如一道閃電似的豎劈下去。
“砰!”一聲巨響,那敵將連人帶馬從中間分開,雪珠子飛濺到空中,和潔白的雪花相應成輝,紅白鮮明。
周圍的虜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牙關咯咯直響,手上的兵器微顫顫地直抖。
雪地上,積雪被劈開一道“丨”的痕跡,深色的泥土從雪面下翻了起來。
劉鋌沒有絲毫停頓,大口喘過一氣,便收起大刀,斜在背後,“呀”!他大吼一聲,斜斜地奔到左邊的敵群面前,背上的大刀“呼”地一下轉了一圈,將面前的兩匹馬的馬胸砍出一道大大的口子,鮮血亂涌,敵兵從馬上滾了下來。
周圍的騎兵張弓搭箭,對准劉鋌,但是手卻在顫抖。
“呼呼……”十幾支箭一齊飛向劉鋌,劉鋌站住馬步,將大刀舞得呼呼生風,多數箭羽被掃落在地,只有兩只箭射到了劉鋌的頭盔上,“釘釘”兩聲,彈開了。
這時,劉鋌的干兒子們總算殺出血路衝了過來,在一句句“干,日,格老子去死……”等汙言穢語中,敵兵紛紛落馬。
如果說兩軍衝鋒之時猶如兩把利劍撞到了一起,現在建虜的劍尖已經被撞折了,而且被劉鋌帶著一股銳士撕開了口子,一股明軍騎兵跟隨劉鋌直穿敵營前鋒,很快就對穿而過!
這時明軍大股騎兵已經壓了上來,憑借絕對優勢的人數,打得建虜步步後退。但是,他們有退路嗎?沒有,在南邊,明軍重步兵排成了一排排整齊的隊形,踏著沉重步伐開始從建虜後方突擊!
建虜被重重圍困,激烈的廝殺蔓延四方。
阿拜絕望地回顧四周,人頭攢動中,只看見白花花的羽毛閃來閃去,大片的羽毛在晃動,就像火焰在跳舞一般……明軍騎兵的頭上才插這種羽毛。
“秉政大人!您快突圍吧!”虜將大喊。
突圍?向哪里突圍?阿拜望向左邊,只見有幾騎被逼到河邊,馬蹄一踩到冰面上,立刻就“轟”地一聲破冰掉進了水里。他看向右邊,那滿是積雪的高山,顯然不是行馬,手腳並用爬嗎?那不是給別人當靶子練?
“駕!”阿拜只得向北邊衝,正撞見大股明朝騎兵,只見遠處旌旗如雲,有一大群穿著紅黑衣服的人簇擁著一個身披黃金甲的人,很明顯就是明軍的統帥張問。阿拜用馬鞭指著張問,惱怒道:“塔察,去殺了那個穿金甲的人!”
名喚塔察的絡腮壯漢號稱“大金國第一勇士”,是阿拜最得力的大將之一,當下就提著一柄大號狼牙棒,對阿拜說道:“喳!”
塔擦帶著一股騎兵對著張問所在的地方猛衝過去,剛衝出幾步,立刻就遭遇了大群騎兵的攔截,塔察揮舞著狼牙棒直衝進人群,銳不可擋。
“哐!”一聲巨響,塔察又是一棒,一個騎士的鐵盔立刻破碎,腦漿四濺。塔察身邊的騎兵也是勇猛異常,明軍落馬者甚眾。
張問也發現了前方有一股虜兵瘋狂地向這邊衝殺,他細看之下,只見有個拿狼牙棒的虜將一棒就敲死一個,殺傷極強,便左右一看,並沒有看見猛將劉鋌,不知道他衝到哪里去了。
張問用劍鞘指著塔察說道:“誰去殺他?”
“末將願往!”章照馬上拱手道。
“你要小心。”張問提醒了一句。
章照一拱手,策馬衝上前去。只見虜將帶領的那股人馬已被明軍重重圍困,卻武功了得,殺得正歡。明軍用箭射之,但他盔甲很厚,仍然沒被射死。
遠處的張問注視著章照,心里竟然有些緊張,因為章照是他的得力干將,而且忠心耿耿,萬一不慎戰死實在可惜。
就在這時,只見章照從馬肚邊上取下了一杆鳥槍,開始慢慢裝填起來……張問和眾將面面相覷。
章照用鳥槍瞄准正在奮力格斗的金國第一勇士塔察,“砰!”地一聲,鉛彈在一二十步的近距離里,直接擊穿了塔察的胸甲,塔察慘叫了一聲,手里的狼牙棒也脫手飛了出去。
章照罵了一句:“蠢驢。”
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八二 敗績
林間銀裝素裹,雪花悠然飄落,“沙沙沙……”的聲音那麼輕柔,一天多了,京師那邊並沒有調出援軍的動靜。代善的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這天兒不動動要凍死人!”一個金國將領拉拉衣領,搓著手,嘴里“嘻嘻……”地吸著寒冷的空氣,轉眼又呼出了一口白汽。
就在這時,雪地上有一個黑點向這邊快速移動過來,大概是一個騎士。代善和眾將的目光都被那騎士吸引過來,剛才抱怨天兒太冷那將領皺眉道:“是明朝從京師調援軍的消息?不對啊,斥候怎麼從南邊過來?”
過得一會,那騎士跑了過來,他從馬上跳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說道“大事不好了……啟稟英明汗,秉政大人的三萬騎兵被八九萬明朝軍隊重重包圍了!”
“什麼?”代善瞪圓了眼睛,“阿拜被包圍?怎麼可能!”
旁邊的親王莽古爾泰冷冷道:“你親眼所見?”
跪在雪地的騎士哭喪著臉道:“奴才是鑲黃固山額真(旗)斥候營的,牛錄額真(隊長)是古額圖大人,古額圖大人就在後面,因軍情緊急,就派奴才先向英明汗報信。明朝人用泥燒的紅夷大炮誘敵,誘使秉政大人的隊伍到了一個狹長的谷地……這時突然從北面衝出來幾萬騎兵,將秉政大人重重圍在谷地中,無路可去……”
代善大怒:“明朝哪來的八九萬人?!他們從哪里過去的?”
過了一會,南邊又有一隊騎兵趕來,是斥候營的人,他們的牛錄額真向代善詳細描述了南邊戰場的狀況……
事實就是,吏部秉政、親王阿拜以下三萬精銳的八旗軍被明軍幾倍的優勢兵力圍攻。
代善情緒崩潰,舉止慌亂,他的臉上寫著不敢相信。
漢人范忠孝道:“奴才明白了!紅夷大炮,一開始就是一個誘餌!他們早就選好了伏擊地點,埋伏下了大軍,卻讓運炮隊假裝小心翼翼地晝伏夜行,就是想誤導我們相信運送的真是紅夷大炮……待我軍從通州附近南下,他們又假裝害怕,向南後撤,達到分化我八旗兵力的目的,然後行到谷地等待秉政大人的軍隊進入伏擊圈,集中所有可以機動的兵力,意圖吃掉秉政大人的那股軍隊……明……明人實在太狡猾了!”
“你明白個雞巴!”周圍的滿人勃然大怒,恨不得把范忠孝生吃下去,“不是你這狗日的漢人說什麼紅夷大炮,秉政大人會身陷重圍?紅夷大炮,紅你媽的!你給老子變出紅夷大炮來!”
親王中間,莽古爾泰要冷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