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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張問哦了一聲,拍了拍額頭道:“剛才我想別的事去了,忘了告訴盈兒一個很重要的情報。昨天孫隆帶我去了‘西湖棋館’,這個棋館不簡單,賭棋動輒就是千兩銀子起,還有其他豪賭、食色玩樂、賄賂交易,在里面流動的錢財,遠遠超過國家稅收。”

  棋館的幕後人物,都是朝廷大員,不僅有東林黨的,還有魏黨的成員,浙江鎮守太監孫隆也是其中之一;我初步猜測,兵部尚書崔呈秀也是其中的大股東之一。浙江的這個棋館,現在的管家是錢益謙,所以孫隆要求我與錢益謙和解,也加入其中。這個意思應該是錢益謙的主意,因為他作為管家,自然希望一切平靜無事,以好對上邊交代。

  “但是這里面很多只是我的猜測,為了萬無一失,准備點人手比較穩妥一點。”

  張盈露出有驚訝的神色,“這個棋館隱藏得好深,我居然從來沒有聽到過相關的情報。”

  “知道內幕的,都是朝廷大員,連錦衣衛都可以穩住,盈兒當然不容易查到。不是孫隆帶我去,我也是一點消息不知道。”

  張問把安全防范安排妥當,不出兩天,果然收到了錢益謙的請帖。地點是杭州城內的一處園林,張問隨身帶著張盈和玄月兩人赴宴,其他人手全部安排在園林附近,以備不測。

  這他嗎的真像一個鴻門宴。張問心里有些緊張,但是並不害怕。

  介於張問的身份,園林的管家開了大門迎接,但是錢益謙未能親自迎接到門口,讓張問有些不快,因為上下身份擺著,錢益謙不迎到門口顯然有裝比的嫌疑。

  而此時錢益謙還在一間屋子里,彎著腰站著說話。屋子里只有錢益謙一個人,不過他不是在自言自語,因為里面的簾子里面有個人影,錢益謙正在和里邊那個人說話。

  “公子,如果我們采用這種方式動手,官場上誰也不會幫下官說話啊……隨意暗殺朝廷官員、破壞官場規矩,就算沒有證據,整個朝廷的官員都會不安,下官還有什麼路走?”錢益謙鐵青著一張臉說。

  簾子後邊傳出來一個男中音的說話聲,聽聲音年紀並不大。“張問要對付你,你為了自保,竟然輕易向孫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僅如此,甚至讓張問通過孫隆的關系,知道了這麼多线索。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了,你如果死了,可以保你的兩個兒子平安。”

  錢益謙額頭上布滿冷汗,膝蓋顫抖了一陣,終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公子,給下官一條生路吧……張問有意加入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讓他分一股,他是浙直總督,對咱們也有好處……”

  里邊的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想讓他入伙?張問是個人才,他在溫州打的那一仗,我親眼看見,這樣一個人,唉,可惜可惜……你照我說的做,否則就會壞了大事!”

  錢益謙哭道:“公子……”

  “不必多說,你別無選擇!哼!青峰,你留在錢益謙身邊,按計劃行事。”

  “是,公子。”這時從簾子里面走出來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看著趴在地上的錢益謙道,“張問也該來了,錢大人,咱們走吧。”

  錢益謙就像打焉了的茄子,從地上爬起來,無可奈何地向外走。

  錢益謙與張問見面的地方,是湖邊的一棟木樓,木樓上邊,有一間很大的敞廳,酒席已經擺好,珍饈佳肴滿滿的一桌子。

  敞廳用木柱支撐,東西兩道牆壁是空的,沒有門也沒有窗子,就像一個亭子一般。園林中的風景很好,坐在這里喝酒,應當算是一種雅趣。可是張問沒有感覺到雅趣,反而感覺到了殺氣。

  殺氣不是一種氣,而是根據細節的判斷。酒席上居然沒有奴婢丫鬟,從木樓上看出去,整個院子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仿佛刻意已經清空了一般。

  錢益謙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喪魂落魄的樣子。張問見狀,心里更覺得不妙。

  “錢大人。”張問喊了一聲。錢益謙這才回過神來,端起酒杯強笑道:“多謝張大人賞臉光臨寒舍,敬大人一杯,下官先干為敬。”

  說罷錢益謙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將酒杯放回桌上,見張問似笑非笑地坐著沒動,錢益謙脫口而出道:“大人為何不飲?”

  張問冷笑道:“我怕有毒。今兒我來這里,可不是喝酒的,只想和錢大人說說話。”

  錢益謙神色尷尬道:“呵呵,大人真會說笑,下官怎麼會在酒里下毒呢?”

  張問看了看坐在錢益謙旁邊的青年,那青年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只是皮膚太好,臉蛋太俊,看起來有些陰柔,沒有什麼男人的感覺。

  當然張問也長得俊,只是他和面前這個青年不是同一種俊。張問雖然也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是皮膚顯然要粗糙一些,嘴上的淺胡須也是恰到好處,加上身長八尺骨骼粗大、投足之間的一種大氣氣質,看起來就陽剛許多。

  錢益謙看到張問的目光投向旁邊的那人,干笑道:“哦,他是下官的人,不用擔心。”說罷將目光看向張問身邊的兩個女扮男裝的女人,好像在說:你能帶自己的人,老子為什麼不能?

  張問多看了一眼那青年,那人眉宇之間有股陰柔媚色,張問忍不住心道:錢益謙這老東西,還有這種愛好。

  “呵呵……”張問朗聲笑道,“既然是錢大人的心腹,那也無妨。咱們也不彎彎繞繞,就直說了吧,西湖棋館,我已經去過了,也了解了一些東西。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與錢大人之前雖然有些摩擦,但是只要話說開了,還是可以相安無事的,錢大人覺得呢?”

  錢益謙隨口“是、是”地應了兩聲。

  張問想了想,現在還沒搞清楚那個組織的內幕,比如有些什麼人罩著。貿然為敵的話,我在明處、敵在暗處,是誰都不知道,十分不利。不如暫時休戰,從長計議。

  於是張問便進一步勸說道:“錢大人既然讓我知道了那麼個地方,顯然也看到了其中關系。咱們要是這麼干起來,錢大人管這浙江的差事管得不好,上邊肯定沒什麼好臉色;而你們上邊說不定有魏公公手下的人,我也怕平白遭自己人忌恨。所以我們修好關系,對大家都有好處。”

  錢益謙繼續“是、是”地應酬,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時不時向樓閣外邊瞟。張問看在眼里,有些納悶,心道:難道這老東西已經打定主意和老子對著干了?那麼他為什麼要把他們的內幕泄漏給敵人?

  張問心里竄起一股火氣,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錢大人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沒有誠意的話,找本官前來作甚?你還敢殺老子不成?我告訴你,我在你的宅子里要是有什麼事兒,整個朝廷的同僚都不會放過你!”

  老子是你的上官,暗殺上官和造反何異?今天你敢對我張問動手,明天誰和你有隙,你就殺誰?

  這時旁邊名叫青峰的青年開口了,冷冷說道:“不錯,我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殺你。”

  玄月和張盈聽罷,臉上立刻露出了警覺之色,她們依然沒有動,但是眼睛卻死死盯著青峰。而張問卻哈哈大笑:“你們想用多少人對付本官?”

  青峰臉色鐵青,喊了一聲:“我一人足也!拿劍來!”

  張盈本來已經把手伸進袖子,准備發信號,可是聽見青峰那句話、又見這院子里邊方圓之內沒有什麼人,她便笑了一笑,把手從袖子里拿了出來。

  錢益謙急忙從板凳上站了起來,讓到一邊,這時他突然用驚訝的口氣呼了一聲:“她怎麼來了?青峰,你叫她來的麼?”

  張問聞聲向樓下看去,只見是柳影憐的身影,她身後還有一個丫鬟,丫鬟抱著一把琴。

  青峰接過奴仆拿上來的一把長劍,帶著怒氣道:“柳影憐?我叫她作甚?”

  “等等!”錢益謙擦了一把汗水,對青峰說道,“說不定有什麼事兒呢?你先等等,張大人又跑不了。”

  張問冷笑道:“錢大人好大的口氣。”

  這時柳影憐已經噔噔地走上了樓閣,顧盼了敞廳中的人,最後將目光留在了張問身上,她款款施禮道:“妾身這廂有禮了。”

  錢益謙沒好氣地問道:“誰讓你來的?”

  柳影憐也感覺到了這里的氣氛不對,臉上一紅道:“妾身聽說張大人要來,特意趕過來向張大人道謝的。”

  錢益謙怒道:“胡鬧,趕緊走!”

  這時只聽青峰冷冷道:“既然來了,走哪里去?柳姑娘不是帶了琴嗎,我正要舞劍,柳姑娘彈奏配樂一曲如何?”

  柳影憐看向青峰,神色疑惑,但很快恢復了常態,說道:“那妾身獻丑了。”說罷讓奴婢安放古琴,焚香靜心。

  青峰打量了一下張問等三人,冷冷地說道:“張問,籍貫京師,十八歲中進士,善丹青、兵法。我知道你不會武功,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你身邊的兩位女子,想必是此中同道了,兩位一起來切磋切磋吧。”

  張盈從袖子里摸出一根竹筒,塞到玄月的手里,然後轉身拱手道:“如果我們兩人一起,就是以客欺主了,在下先來討教幾招如何?”

  青峰看到張盈的動作,冷笑道:“信號筒?沒有用的,院外有兩千名持有弓箭火銃的杭州守備軍,你們還想呼救?”

  張問聽罷臉上的微笑頓時凝固,吃驚道:“你們竟然敢調動朝廷的軍隊!”

  青峰呵呵一笑:“反正有人頂罪。”

  第四折 眾里尋它千百度 段三十 葉楓

  很多時候,張問認為自己已經算是愛裝筆的人了,但是當他看見面前這個名喚青峰的小伙子時,才明白自己裝得是多麼低調。

  一個奴婢端上來一盆清水,清水漂著幾片花瓣。青峰把修長的手指伸進水里洗手,旁邊還放著一塊如雪一般白的毛巾。

  張問愕然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心里掛念著自己已經被兩千守備軍包圍,張問真想放聲大笑。

  青峰看見旁邊的眼光不對勁,他淡然說道:“殺人對我是一種享受……”

  “受”字剛剛落音,突然刀光一閃,張盈已經跳將過去,手里多了一柄雪亮的薄刃。張盈才懶得和他廢話。

  張盈的身影非常敏捷,攻擊的軌跡是一條筆直的直线,快和准是她的特點,沒有任何招式和美觀可言,這樣的一刀只重實效。青峰大驚失色,他沒想到一個剛剛還帶著微笑的女人,出手這樣狠。情急之下,青峰舉起水盆抵擋。

  “滋!”鋒利的刀刃在銅盆底部割出一道劃痕,發出令牙酸的聲音。青峰總算擋住了張盈突然的一擊,但是他已是十分狼狽,剛才用來洗手……和裝筆的水,全部潑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青峰的額頭上沾著一片花瓣,一頭一臉的水就像一個落湯雞,他怒道:“好不講理的婆娘……等等,我的劍!”

  這時張盈身子一矮,再次襲擊。青峰拿著一個銅盆作為武器招架,哪里還有機會去拿桌子上的劍。

  張問走到桌子前面,拿起了青峰的劍。一聲龍吟,如水的劍身,這確實是一把好劍!張問拔出劍,隨手就將鑲著名貴寶石的劍鞘丟在地上。

  張問拿著劍指著錢益謙,柳影憐驚呼道:“張大人,手下留情!”

  “站著別動!”張問見柳影憐作勢要衝過來,頓時頭疼,真想一劍劈死這個麻煩的女人,當然他不會真這麼濫殺無辜。柳影憐見狀擔心錢益謙的安危,只得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

  張問的袖子從劍鋒上掃過,頓時袖子被割斷,一塊絲綢飄到地上。這柄劍何其鋒利!錢益謙見狀臉色煞白,擺著手道:“張……張大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錢大人,你應該明白,老子如果在這里被刺殺,你也得抵命!是不是有人要挾你這麼做的?”張問一臉怒氣。

  錢益謙點頭如雞啄米:“是、是,下官也是受人脅迫啊,張大人……咱們有話好說。”

  張問的劍尖又送過去一寸:“誰調動的軍隊?”

  “都指揮使陳所學……”

  “想活命馬上讓陳所學帶著人馬滾蛋!”

  錢益謙幾乎要哭出來,看著張問手里的劍仿佛隨時會捅過來,錢益謙的長袍下擺不斷發顫,哭喪著說:“張大人饒命,下官知錯……你讓下官出去知會陳所學……讓他滾蛋……”

  他嗎的,讓你出去知會陳所學,你還不趁機溜掉?張問頭大:陳所學是都指揮使司的,錢益謙是布政使司的人,沒法指揮!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青峰尖叫道:“我的臉!你陪我的臉!”只見他的左臉鮮血長流,被張盈割了一個大口子。

  一聲哨音,緊接著是青峰哭叫的喊聲:“來人啊!殺了!把他們全部給我殺了!”

  樓下衝上來一群提著刀劍的短衣漢子,玄月唰地一聲從腰間拔出彎刀,兩步作成一步,跳將過去,見人就劈。玄月喊道:“東家快走,跳下去!”

  張問用劍指著錢益謙道:“跳!忙跑老子一劍捅死你。”錢益謙聽罷站在木欄後面向下看,張問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錢益謙嚇得大喊一聲,飛身落下樓去。張問隨即跳了下去。

  不一會,柳影憐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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