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章 伊歐
奧德華山谷,處於小鎮東側的魔物原野。北方高山寒冷凜冽的空氣緩慢地滲入山谷,順著深谷一路向下,將整個谷地暈染成秋天般的清爽舒適的氣候。處於這種氣候中,整個山谷的植物大多呈現出秋季中褪去綠色的狀態,從微微泛黃到深黃,再到橙紅至於發紫,五彩斑斕的林野裝點著整片原野。北方山頂的冰川融化為清澈的泉水匯聚在山谷之中,形成緩緩流淌過山谷、一直匯入大海的條條溪流,滋養了山谷中無邊無際的植被,最甜美的果實在這山林中熟透、軟爛,無聲地摔落地面與溪流中。適宜的氣候中,在山谷溪流中長養著的,或者順著溪流洄游而來的魚類,被這些果實養育得極為肥碩,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這無比豐饒的秋之谷中。
在那無邊的密林掩映之下,溪流匯聚而成的一個水潭,清冽而平靜,甚至可以看到無數的大小魚群在水底遨游的身影;而水潭一側的遠處,卻於山岩之上急轉而下,形成一道瀑布向下奔流。如果光照合適,飛濺的水花中還會隱約浮現出彩虹。這“彩虹瀑布”便是奧德華山谷有名的勝地,來山谷中采摘果實與蘑菇、捕捉大魚的居民常會來這里歇息。
這時,在這無人打擾的山谷之中,在瀑布之上的平靜水潭中,一個遠大於普通魚類的身影潛游在水下,如同鮭魚般飛快而矯健地穿梭在水中,猛然調轉軌跡,傾斜著刺向水面,嘩啦一聲撞破了水潭的平靜。水花四濺,首先是青綠色的短發隨著水珠飄灑在空中,隨著是充滿青春活力的面龐、纖細而有力的脖頸、光滑圓潤的雙肩、肌肉线條分明的雙臂。接著,那一雙由於很少暴露而不同於上半身其他部位的棕褐色肌膚、而是顯出健康而迷人的淺亞麻色的,然而因為優秀的鍛煉與營養而高聳挺翹出來的飽滿峰巒,此時在這無人的原野中也自然而野性地彈出水面。
再往下,便是那如同貓科動物般充滿野性與力量的腰身,以及充滿肌肉感的肚腹。與同樣喜愛裸露肚腹的托娜與佩露西相比,如果說托娜那白皙如雪的肚腹與川字型的腹肌輪廓有如精細雕琢的大理石,而佩露西那柔軟豐腴、甜美可愛的腰腹如同充滿彈性的棉花糖,那麼現在這副堅韌強健、隱約顯出八塊腹肌輪廓的肚腹,就是久經風雨雕琢、粗糲而堅韌的海岸礁岩。幾乎沒有一絲多余脂肪的肚腹僅覆著一層柔韌而不粗糙的褐色肌膚,勾勒出久經鍛煉的腹肌輪廓,隨著動作微微收縮,表現出遠超表象的力量與爆發力。腹肌之間包圍著一枚橄欖形的肚臍,在腹肌牽扯下微微開合,可愛的臍心歷歷可見。這時,剛才覆蓋全身的水珠逐漸凝聚,自那對驚人的挺翹弧度倏而向下,滑過塊塊巧克力似的腹肌,在腹中线內聚成一股,調皮地滑入那枚肚臍之中,逗留輾轉一陣,才戀戀不舍地滑過平坦的小腹離去。
可惜這絕世的美景只能欣賞一瞬。下一刻,女孩那美妙的身軀便再次沒入水中,只留下雙肩以上的部分在水面上。女孩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睜開了青藍色的大眼睛,就這麼靜靜的漂著,感受著山谷中的微風將臉上的水珠吹去。
盡管女孩不著片縷,也沒有拿著最標志性的魚竿,但那褐色肌膚與高超的水性已經標志出她的身份,漁場的垂釣女孩,伊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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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漁場的管理人之一,卡爾羅斯的妹妹。似乎具有赤道地區血統,因為血統以及定居於小鎮之前長期海上垂釣的經歷而擁有褐色肌膚。釣魚技術高超,是教會主角釣魚的人,稱呼主角“弟子”。在長期與大魚搏斗的經歷中鍛煉出極度強健的身軀。性格非常活潑,甚至有些野蠻、男孩子氣,在與人交談、情緒高漲的時候甚至揮拳敲擊對方以表達情緒,也很能勇敢面對自己的情感。同時,非常獨當一面,也很會照顧不修邊幅的大哥。
如果仔細看,她堅實的褐色肌膚上有許多不易發現的淡淡疤痕,尤其是那腹肌分明的肚腹之上,象征著割裂、刺穿與沉重擊打的大小疤痕覆蓋得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據她自述,這些是在過去隨漁船旅行垂釣以及定居之後,不可避免地需要與龐大的魚較量的結果——甚至僅僅拉著上鈎的魚竿都可能是極度危險的事。在這個過程中,肚腹曾經遭受過無數撞擊、割裂與蹂躪,腹肌在這種千錘百煉之中才逐漸形成,來讓她在下一次肚腹受虐中不至於過於淒慘。不知下一次經受這樣的考驗時,那腹肌能不能保護住她那依舊嬌嫩無比的腸髒呢。)
整個鎮子的女孩子們中,水性最好的自然是人魚族的佩露西,緊隨其後的便是伊歐。算上全村的所有人,也只有她的哥哥卡爾羅斯能夠一較高下。甚至在一些短距離項目中,伊歐還可以依靠肌肉的爆發力短暫超過佩露西。當然,長距離的項目上伊歐是不可能與能夠在水下呼吸的佩露西相比的。
憑借這種水性,伊歐甚至可以依靠短匕首在水底追擊、搏殺長逾一米的大型魚類,當然也可以像今天這樣,在天氣逐漸炎熱起來的日子里,潛入奧德華山谷清涼的水潭之中,享受清泉帶來的無比舒適。
然而其中唯一的障礙,就是她的親生兄長卡爾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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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羅斯,伊歐的長兄,漁場的管理人,身材高大健壯,與伊歐一樣皮膚黝黑。比麥斯略微年長。因赤道地區家鄉的風俗而佩戴羽毛與水晶飾物、在雙臂刺有紋身。是一個大方豪爽的性情漢子,釣魚技巧極度高超,可以一個人操縱18根魚竿。愛喝酒,偶爾喝過量會睡到下午才醒,因此也時常有賴於妹妹照顧。
輕微妹控,對妹妹非常關愛,盡管妹妹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女漢子”也依然會隨時准備保護她。對於與妹妹較為親密的異性,會進行關注與考驗,但如果足以通過考驗便會放心將妹妹托付給對方。)
從北方山地流下的冰川融水,也帶來了冰封於高山之上的強大符文魔力。奧德華山谷中的魔物雖然比不上北方山地,但強大的魔物也不算稀少,尤其是常年浸泡在這種融水中而被魔力轉化而成的各種水生魔怪。因此,卡爾羅斯一向不允許妹妹獨自來到奧德華山谷之中,即使為了捕捉魚類,也必須兩人一同行動。
平日里還好,可是這幾日天氣突然熱起來,又恰逢連日無雨,小鎮四處籠罩著一股焦熱的氣息,而小鎮里連著漁場的湖泊尚未到“開湖”的日子,不准下湖游水,伊歐在家里熱得受不了,昨晚便偷偷把哥哥灌醉了,給自己留出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來到山谷中放松清涼。
站在齊腰深的岸邊淺水中,掬起一捧水潑在身上,伊歐閉上雙眼感受著微涼的水珠自身上緩緩滑落,山谷的涼風吹來,在身上引發絲絲的涼意,肌膚之上輕輕浮起一陣雞皮疙瘩,光滑的肌膚微微緊繃,身前的一對翹挺越發地高聳起來,頂端的兩枚尖突也隨之微微地挺立了起來,叫伊歐舒爽得不禁呻吟出聲。睜開眼看著四周靜謐的山林與透過樹影照落在水面上的點點陽光,她感覺自己真是最喜歡這里的風土,以至於自己願意找到機會像這樣赤裸著全身徹底融入這片原野之中。
深吸一口氣,伊歐擰干發絲中的水,向岸上走去。她從不離身的釣竿正插在岸邊的卵石中間,釣絲卻遠遠伸了出去,繞過高處的樹枝,將一卷整整齊齊捆好的衣物干淨地懸在空中。伊歐順手抄起魚竿,熟練地一扯一甩,隨著一收釣线,那衣物便一下躍入空中,穩穩地被伊歐一手抄住。
抖開衣物,卻不是伊歐平日里穿著的,凸顯出她曼妙身材、裸露出她雙臂、大腿與小腹上大片褐色肌膚的清涼水手服,而是一套更加吸引人的水藍色比基尼,勾勒出她渾圓有力的腰胯,更將那對本就堅挺的豐滿承托得更加飽滿圓潤。而她那堅韌的肚腹與腹肌也從上而下驕傲地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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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練地系上魚鈎與浮標配重,掛上餌料,伊歐便打算在這片水潭之中享受寧靜的釣魚時光。遠遠地甩出魚鈎,伊歐曲膝坐在小腿深的淺灘中,等著魚兒咬鈎。
不久,浮標一動,隨著便是向下一墜,伊歐心里一喜,便要提竿收线,可是线上一下就沒了重量,輕輕松松地收了回來,仔細一看,只有魚餌被叼走了。伊歐嘆了口氣,自己的魚餌一向串得結實,這樣的事在初學者身上並不少見,但以自己的水平與經驗衡量,只能說這里的魚也是精明得很。
然而,接著又連續兩次魚餌脫鈎,叫伊歐不禁氣惱起來。奧德華山谷的魚難道真的成精了嗎?伊歐又向前走了幾步,已經到了齊腰深的水中,用盡力氣將魚鈎遠遠地甩出去,好似要發泄自己的不滿。
這一次結果出人意料,剛剛下鈎不久,魚线便猛地向深處墜去!似乎有條非常龐大的魚咬住了魚鈎朝下游去,伊歐一沒料到,加上腳下水底卵石濕滑,被扯得一個趔趄,向水面撲倒下去,雖說條件反射地屏住一口呼吸,但身子拍在水面上,一下濺起一片水花,迷住眼睛,上身胸腹也被拍得生疼,手上勁一松,魚竿便滑了出去。
伊歐心說不好,魚竿怎麼能丟,當下腳底觸到池底時,雙腿條件反射地一弓一蹬,身子便炮彈似的躥了出去,雙手隨著將魚竿緊緊捏住了。
這時伊歐已經踏進沒胸的水里,正雙腳踩地發力要對抗大魚,魚线那頭的力道就猛然一松,伊歐尚來不及作出反應,後仰的力氣用到空處,身子便向後倒去,就在要倒進水里的瞬間,伊歐眼角瞟到一團龐大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衝來。
正是那條大魚。可能是口中被魚鈎刺穿而極度不爽,那魚竟然一頭朝著罪魁禍首猛衝而來,趁著伊歐因為後仰與浮力暫時不能自由活動,一個回身,將它沉重的魚尾狠狠砸在伊歐肚腹之上。
按伊歐估計,這條龐大的魚大約已經有一米五到一米八長短,幾乎與自己等長,身軀簡直如魚雷一般沉重,被這魚尾狠狠一擊,威力絕不亞於武器店主伽基錘煉鋼鐵的全力一錘。當時伊歐覺得肚腹仿佛一下子凹進去一塊,尚來不及繃緊的腹肌被一塊塊擠壓下去,口中屏住的氣被撞了出去,一下嗆了好幾口水。緊接著,肚腹之內腹肌受捶打、內髒腸道相互擠壓的悶痛與墜痛便一同襲來,當時痛得伊歐眼前一白,險些背過氣去,身子隨著那一下錘擊沒入水中,直往下沉去。
好在長期在海上摸爬滾打的經驗救了伊歐一命。下一瞬間,伊歐就清醒過來,忍著伸手揉按疼痛不已肚子的衝動,雙手一下捂住口鼻阻止水流進入,接著雙腿發力擺動,推動自己的身體平平地向後飛速游去,幾秒鍾的功夫就把自己送到可以安全站立的淺水中。
立起身子,伊歐立刻噴出口鼻內的水保持氣管暢通。這時,剛才受傷的肚腹因為在水下被水壓壓迫著,又被伊歐掙著一口氣拼命忍著,還沒有大礙,這時出了水面,肚里的傷勢便一下翻滾起來。剛才受了撞擊的腹肌一陣陣刺痛,內里的腸胃顯然受了震蕩,一時翻涌一時墜脹,在里頭四處晃動,痛得發悶,難受得越來越緊,這時胃里突然自下而上一陣涌動,仿佛腸胃都掉了個個,疼得伊歐一陣暈眩難受,喉口一下沒有收住,哇的一聲,把胃里的酸水、剛才吞下去的潭水和剩下的一點早飯盡數嘔了出來。
彎腰捂著胃吐了一會,依然感覺胃里腸里晃動難受,又干嘔了半天,直到吐出來的都是些清水,才勉強好了些。伊歐低頭檢查了一下肚腹,那一下正拍在胃口往下一點,現在那一塊的腹肌隱約發紅,似乎還有些凹陷下去。狠狠揉了幾下,伊歐抬頭看去,那被魚咬住鈎的釣竿漂在遠處的水面上,一動一動的,顯然是大魚正在往下拉扯魚线。
伊歐咬了咬牙,轉身向岸上走去,到剛才插魚竿、放衣服的地上,找到一個原本是包在衣服里的油紙包。抖開來,里面是一柄哥哥送給她的帶鞘的潛水刀。
一來,從剛才的經歷來看,這條大魚的體量極為少見,非常值得捕獲;其次,那魚竿是哥哥為自己做的最好的魚竿之一,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拿回來;其三,一個早上沒有釣到魚卻反而被大魚抽了一巴掌,對於一個漁夫而言是巨大的侮辱,因而,伊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這魚抓起來開膛破肚。魚竿不在手上,伊歐要抓住那魚,便必須靠水性到水下將其近身搏殺。
好在,這不是伊歐第一次和這樣的大魚在水底搏斗。把刀背銜在口中,伊歐一頭躥入水中,像魚一樣朝水底游去。
水潭比看上去深不少,伊歐轉眼間就下潛了十余米,接近潭底,光照漸漸弱了,水溫也有些發寒,那大魚的龐大影子已經到了眼前,看似伏在水底一動不動,像是累了一般。
伊歐改用雙手劃水,盡量慢地從後上方接近大魚,到不足一米之內,猛然雙足蹬水,借著發力,一手伸向大魚鰓蓋,一手反握刀柄,向著大魚脖頸猛刺下去。
大魚受驚,急速擺動身體想要逃開,伊歐一手卻已經伸到它的鰓蓋,牢牢捏住腮蓋下與魚身相連的“鎖骨”部位作為把手,讓魚不能逃脫,刀尖便要刺入魚頭身相連的部位。
然而此時,刀尖卻似乎碰到一層堅韌的水膜一樣,去勢一滯,大魚卻以一種詭異的靈活反扭身軀,身體圍繞那捏住鰓蓋的手倒轉一圈,頭部便朝向伊歐,伊歐尚未反應過來,那魚大口張開,一道急速的水流噴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撞入伊歐袒露的肚腹之中。
伊歐一下雙目圓睜,險些又被打得背過氣去。這一下比剛才魚尾的撞擊更加偏下,正在伊歐肚臍周圍,滿滿兜著軟嫩腸道的地方,肚皮上的堅實腹肌如遭重拳,一塊塊被擠進肚腸之中,好似腸子上面被大塊石頭壓了進去,滿腔柔腸一下被壓扁了將近一半,內里爆發出一陣要被壓碎般的劇痛,腸子相互擠壓、悲鳴。近距離接下這一擊,若是尋常身體嬌弱的女孩子,說不定都要被碾碎壓斷肚腸,一下子痛昏過去。多虧伊歐剛才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為了捕殺大魚的力量而將堅硬的腹肌塊塊緊繃,才硬生生熬住了這一下,沒有第一時間脫力昏迷、吐出空氣或胃液,但也已經痛得渾身發顫。
看到那魚轉過來露出的尖牙利齒與發紅的眼睛,親身感受了那可怕的水炮,伊歐明白自己碰上硬茬子了,這分明不是一般的大魚,而是已經被符文改造,開始向魔物轉變了,因而有了一定驅使水元素的力量。倘若一不小心,今天可能就要反被這大魚捕獵,變成它化為魔物的血食。
拼命忍著劇痛難忍的肚腹,伊歐知道現在若是轉身逃走,立刻會被咬住殺死,只有拼命擊殺對方一途。這時大魚正扭身要脫開伊歐,伊歐哪能叫它如意,抓著大魚的手猛一扯,帶動腰腹發力,身體驟然接近大魚,借這一衝的力量,匕首全力刺開水膜,扎進大魚一側的身軀里。
伊歐下刀極准,哪怕肚腹劇痛不止,這一下也已經刺入大魚的側腹。大魚吃痛甩身,但伊歐這時雙臂用出全力,竟叫那大魚絲毫掙扎不開,只好被伊歐一點點切開身軀。慌不擇路下,大魚竟然順著刀的走勢,一頭朝著伊歐懷里扎來。
“唔!”腹側猛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刀刃攮進了肚子,伊歐心里一緊,這魚居然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張口咬進自己的肚子。現在看不到傷口,但可以清晰地感到血液正從里頭涌出,隨著大魚的咬合與擺動,尖牙正在越刺越深,一點點切割著自己的肚肉,痛得自己緊縮著腹部渾身發顫。
大魚的咬合力極強,若不是伊歐正撐著它的鰓蓋,將刀刃扎進它身體,恐怕已經被一口咬穿肚腹,把腸子扯出來了。這會,伊歐已經感到肚腹一側被魚的兩顎像一個大夾子一樣緊緊咬住,里頭的腸子要被夾斷一樣,仿佛要被生生從肚子里一根根扯斷,腹壁也像要被撕開一樣劇痛,而尖牙刺入自己肚腹也已經很深,尖銳冰冷的痛感仿佛已經刺穿腹肌,蔓延到腹腔之內,接著便要把自己的肚腸切開刺穿,然後從這片肚腹開始,肚腸被一點點掏出、撕裂、碾碎,變成食物,讓自己在持續不斷的肚腸斷裂的恐怖劇痛中昏死。
心里砰砰地跳起來,氧氣快要到極限了。不能猶豫了。伊歐把心一橫,拼著撕裂整個肚腹的風險,身體一擰,用盡全力將刀刃向魚身下劃去。大魚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晃動,插著刀擺脫了伊歐的雙手,但肚子已經被破開,回天乏力,身體最後一顫,便乖乖肚皮朝天了。
伊歐那一刀切下,一道陰寒的冷痛便滑過自己的肚腹,接著爆炸般的劇痛以側腹為中心在整個肚子上綻放開來。隨著尖牙滑過肚皮,皮膚被翻扯開來,傷口處的腹肌直接暴露在水中,被水刺激,自然是刺痛與寒痛皆有;然而腹肌傷口的刺疼怎麼比得上大魚緊緊咬住的右下腹幾乎被撕開一樣的劇痛。隨著身體扯動,大魚咬傷的地方生生地從魚嘴里拔了出來,每一顆尖利的牙齒狠狠地犁過這一片肚腹,將傷口撕開了幾倍的大小,劇痛仿佛要鑽進伊歐的腹腔中一樣。而那已經被咬得險些斷裂的腸道,就像是被人粗暴地扯開肚腹的傷口將一只手伸進腹腔,狠狠抓住這一把飽受摧殘的柔腸,死命地攥住絞擰,然後撕出體外一般。這樣的劇痛仿佛是腸子被碾成了肉泥。
有片刻功夫,伊歐覺得自己已經在劇痛中昏厥而死了。這種難忍的可怕疼痛直叫她雙眼翻白、牙關緊咬,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全身脫力,連魚身上的刀都沒力氣拔,就這麼半昏半醒地朝水面浮去。
頭部浮出水面,新鮮空氣的吸入讓伊歐稍稍緩過來一點,緊接著便是受著水流刺激的重傷肚腹,仿佛無數鋼針又插進了肚腹之中,叫她痛得倒吸涼氣,右下腹更是痛得不能觸碰,水流稍稍拂過就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伊歐忍著痛采用最不會刺激肚腹的姿勢,一點點地泅到水中一塊露出水面的巨石邊上。
經過水下搏斗,自己現在已經相當遠離岸邊,反而更接近瀑布。伊歐緊咬下唇,將身體倚靠在巨石上,將身體一點點挪到石頭上面。然而,肚腹已經痛到哪怕最小的刺激也會疼得難以忍受的程度,伊歐死死咬著牙皺著眉頭,稍挪一點身子就要停下來喘口氣,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將傷口完全從水中暴露出來。這時,伊歐已經又累又痛,渾身癱軟,倒在石塊上大口喘氣,攢了點力氣才勉強低頭去檢查肚腹。
被兩次撞擊留下的紅印微微凹陷,上頭覆蓋著不少劃傷的傷口,橫七豎八地翻開皮肉;而右下腹那可怕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那里的肚腹已經變成紫黑色,深深凹陷扁平,內里的腸道更不知道已經是什麼慘狀;大而深的傷口貫穿在肚腹之上,將下腹部的腹肌都撕扯掀開,幾乎完全撕碎,鮮血正不斷從里面滲出,順著她漂亮的腹肌輪廓匯聚在一起流下,也不知道這傷口有沒有深入腹腔。這時谷里的風吹在這淒慘的肚腹之上,引得腹肌微微抽搐收縮,更加叫伊歐痛得直抽冷氣。
以這樣的肚腹狀態……連回到岸邊都做不到,更別說回小鎮了……伊歐苦笑著,仰躺著一動也不能動了。與大魚搏斗耗盡了體力,又被肚腹劇痛弄得心力憔悴,伊歐竟然就躺在巨石之上昏睡了過去。
本來料理完田地打算到漁場釣魚的我,一進門就碰上了急的團團轉的卡爾羅斯。
臨近中午才蘇醒,卡爾羅斯原來以為伊歐已經開始經營漁場了,但是屋里屋外都不見人影,向鎮里的人打聽,從早上開始就沒有人見到過伊歐,可把他急壞了。漁場需要有人看守,因此看到我進來,便急著央求我去幫他找妹妹。
根據卡爾羅斯所說,我先來到伊歐最常釣魚的奧德華山谷彩虹瀑布下,但四下搜尋後也不見人影。正要離去時,一個重物突然從瀑布上方順水落下,砸入瀑布下的水潭里,險些濺我一身。
仔細一看,是一條龐大的鮭魚,幾乎有人那麼長,剛剛斷氣不久,腹部一道不規則的長長傷口,造成傷口的刀還插在上面,沒入刀柄。拔出刀來洗淨了,卻是一把與卡爾羅斯慣使的潛水刀接近的匕首,只是要短不少。
再細細一看,魚嘴里還留著魚鈎,牽著一根魚竿,一眼便可認出是伊歐慣使的式樣。果然伊歐剛剛還在附近,只是為什麼魚竿與刀都丟下了?莫非……在與大魚搏斗時遇到了危險?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呃……呃啊啊啊啊!”
昏迷了半晌的伊歐被肚腹一陣激烈的銳痛驚醒,口中當時爆發出一串慘叫,感覺好像有人活生生地撕扯自己的髒腑。本就已經全身發軟,這一下更是痛得眼冒金星,直仰著頭放聲尖叫,肚腹痛得觸碰不得。好一會才勉強忍住,感覺得到痛處仍在右下腹傷口,只是痛得更加火燒火燎、如刺如絞,一陣陣的加重著。
身子本就無力,一動彈又會牽扯肚腹,伊歐勉強撐起一點力氣向下看去。在自己昏迷之中,身子又向下滑動了些許,腹部傷口已經接近水面,鮮血涌出,周圍的水潭都被染成淡紅。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之內,竟然刺入了一截黏糊糊濕噠噠、如同蛇身一樣的軀體,還一扭一扭的掙動、向里頭鑽去,稍一作動,傷口與腸子便一陣刺痛。
伊歐一下認出這是一種盲鰻,平時靠尖牙依附在大魚身上吸食血肉,用刮刀一樣的利齒切開大魚軀體,甚至鑽入腹腔寄生在內,吞食腸道腹壁。伊歐每每想起,就會覺得那些大魚想必是日日腹痛難當,無時無刻不遭受著肚腹之中尖刀割肉般的剜絞劇痛,一天天被這可怕的痛感自內而外地凌遲破壞,咬穿腸管、磨爛腹壁,最終在肚腹腫脹絞痛中肚爆腸裂,活活痛死。
哪知有一日,這該死的盲鰻居然受了鮮血的引誘,把自己當做大魚一樣鑽進自己的肚腸傷口里頭,叫自己也活生生地嘗到了這種尖刀攪斷胃腸般的劇痛。這時腸子里已經劇痛起來,顯然盲鰻已經咬穿了腹壁的傷口,開始吞噬自己的小腸。伊歐知道這魚只要還在肚里就不會停止啃咬,腸斷般的撕裂劇痛便不會停歇,還有破壞血管動脈的可能,勉力伸手想拔出鰻魚,但自己渾身無力,魚身又滑,稍一拉扯,牽動內里,便如同要把腸子扯出一般,痛得伊歐又是啊的一聲尖叫。
那鰻魚感到有人拉扯,發了狠似的一扭,又朝肚里鑽進去一截,好似尖刀一下捅穿了伊歐的腸壁,鰻魚噬咬進了伊歐的腸子,大肆咬嚼腹肉,吸食鮮血與腸液,享受無比;而對於伊歐而言則如同腹內揣著攪拌機與打孔機,把自己的腸子一根根磨斷、撕裂,痛楚擴散至整個肚腹,伊歐渾身發顫,身上黏滑濕潤的不知是水是汗,眼前發黑,身子痛得直往下墜去。
啪嚓一聲,傷口墜入潭水中,伊歐疼得渾身一激靈,水流衝刷在傷口上,引起傷口周圍一陣痙攣,痛如刀割。那盲鰻如魚得水,奮起力氣又朝內里一鑽,撕開傷口、磨擦肚腸,仿佛烙鐵在那一段千瘡百孔的腸道上灼燒,加之涼水侵入腹壁傷口,腸子失去了腸液保護,被水稍一拂過,就如同鋼銼在狠狠打磨腸子一般,又有腸道受涼引發的陣陣痙攣絞痛,同時涌入伊歐脆弱的腹部神經。
這一下痛得幾乎不能以言語表達,伊歐使勁向後仰著頭,雙手痙攣著抓緊石塊,兩眼翻白,眼淚涌出眼眶,牙齒幾乎要將下唇咬爛,胃液混著白沫一股一股從嘴里涌出,滿身都是汗珠,眼看就要虛脫休克過去。
循著時斷時續的痛苦喊叫,我在伊歐脫力落水的前一刻趕到了。我水性不如伊歐,但依靠從希雅店里買到的“睡蓮活動種”——一種為冒險者培養的,介於植物與魔物之間的生物,具有多種可以幫助冒險者的功能——能夠短暫浮在水面上,因而成功托住了伊歐。
這時伊歐已經被痛苦折磨得深度昏迷,身上本就單薄的泳衣在搏斗掙扎中幾近毀壞脫落,已經快罩不住那對洶涌的豐滿胸脯,泳裙也幾乎褪到腹股溝下,被鮮血染紅了大半。這時也無暇欣賞,我快速檢查了伊歐的身體,那支已經沒入身體近半的盲鰻現在是最主要的危險因素,必須趕快去除。
我將伊歐的身子平放在岩石上,脫下右手手套,把手在水中快速清洗濕潤了,左手撬開伊歐牙關,將手臂橫在伊歐口中,暗道一聲抱歉,右手順著鰻魚的身體急速探入傷口,在柔腸之間掏摸片刻,猛然捏住了鰻魚的頭部。鰻魚吃痛松口,我立刻將其一把拽出腹腔,帶出一串血珠,甩手在岩石上摔斃。
伊歐的面色似乎輕松一些。縮回左手,隔著皮革手套,手臂上仍然被咬出一圈深深牙印,幾乎見血,顯然是被我在少女嬌嫩柔軟的腸子里撫摸刺激,又受了拔下盲鰻刺入腹部尖牙的疼痛,在無意識中仍然痛不可支才咬下的。我又洗淨雙手,從背囊里取出繃帶與鎮痛藥劑——自從上一次希雅試毒之後,我就常常在身邊帶著急救用品和解毒止痛藥劑,因為我發覺不知怎的,這些女孩子好像很容易把自己的肚腹折磨得淒慘不已——為伊歐做了緊急處理後,便最快速度帶著她回到鎮里去了。
盡管被大哥訓了一頓,又被大哥照顧著在床上修養了半個月,伊歐很快就恢復了以往那種活蹦亂跳的狀態。而卡爾羅斯呢,盡管對妹妹的魯莽行為既生氣又心疼,但那條大魚的骨骸卻被做成了標本,非常驕傲地懸掛在屋里的顯眼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