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任的歸途
五月的北京,空氣中漸漸透出夏天的暖意,街邊的楊樹綠得濃郁,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陽光灑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和周潔的關系在療愈課程的推動下,似乎迎來了一個微妙的轉折。那些夜晚的對話,那些小心翼翼的坦白,像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最終讓我們都疲憊不堪,卻也讓我們意識到,彼此都不想放手。
裂縫雖在,但修復的希望卻如春芽般悄然萌生。
五月下旬的一個傍晚,課程的後續活動結束後,我們並肩走在回她公寓的小路上。街燈昏黃,投下長長的影子,她低著頭,腳步比平時慢了許多,像是有什麼話憋在心底。
走了半晌,她突然停下來,轉身面對我,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葛斐,我能問你一件事嗎?”我停下腳步,點點頭:“問吧。”
她咬了咬下唇,眼圈微微泛紅,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這話像一塊石頭砸在我心口,我看著她,沉默了好幾秒,腦海里翻涌著過去的畫面——她的背叛,我的痛苦,還有我們小心翼翼維持的平靜。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我沒說不原諒你,只是……我一直在試著走出來。”
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像斷了线的珠子,聲音顫抖:“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我真的在改,我不想再讓你難過。”
她的話里帶著懇求,像個孩子在拼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看著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心里的防线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
我伸手擦掉她的淚,低聲說:“周潔,我知道你在努力。但信任不是一天兩天能回來的,你得給我時間,也得讓我看到你的心。”
她點點頭,眼淚還在流,卻猛地撲過來抱住我,臉埋在我胸口,聲音悶悶的:“葛斐,只要你不走,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回抱住她,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鼻尖嗅到她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味,心里五味雜陳。我低聲說:“我沒走,也不想走。
但從現在開始,你得讓我看到全部,不能再藏著掖著。”她抬頭看我,眼里閃著光,鼻頭紅紅的:“好,我答應你。”
那天晚上,我們回到她的公寓,沒像往常那樣各自沉默,而是擠在小沙發上聊了很久。
她盤腿坐著,手里捏著個抱枕,告訴我她已經徹底斷了和劉景峰、何大雷、孫戈的聯系。
她翻開手機,指著空蕩蕩的通訊錄說:“我把他們都刪了,連微信都拉黑了,那些照片我也鎖起來了,我不想再碰。”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像在證明什麼。我看著她,沒說話,心里卻有些動容——她是真的在試著割舍過去。
我終於開口:“周潔,如果你真的想讓我相信你,那就別再撒謊,哪怕是小事。”她抬頭看我,眼里滿是認真:“我不會了,葛斐。
從今天起,我什麼都告訴你。”她說完,嘴角微微上揚,像個剛交完作業的小學生等著表揚。
從那天起,我們的生活開始有了新的節奏。她在北京的工作穩定下來,每天踩著清晨的地鐵去上班,傍晚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
我也在實驗室里找回了步調,忙著調試儀器、記錄數據。我們不再刻意回避彼此,而是試著讓日子自然流淌。
她會給我發消息,拍一張她中午吃的便當——一小塊煎魚,幾根青菜,配上白米飯,說:“葛斐,今天食堂的魚還挺鮮。”
我會回她幾句:“看著不錯,我這兒只有泡面。”她就發個笑臉:“那我明天給你帶飯!”
周末,我們開始一起干些瑣碎的事。去超市時,她推著購物車,我跟在後面,她會踮起腳去夠高處的面包,夠不著就回頭衝我撒嬌:“葛斐,幫我拿那個!”我笑著拿下來遞給她,她接過去,眼睛彎成月牙:“還是你高。”
晚上,我們擠在她公寓的小廚房里做飯,她系著圍裙,手忙腳亂地炒菜,我站在一旁洗碗,油煙味彌漫開來,她還不小心燙了手。
我趕緊拉她到水龍頭下衝水,她疼得嘶嘶吸氣,卻咧嘴笑:“葛斐,有你在,我都不覺得疼了。”我皺眉:“下次小心點,別老毛手毛腳。”她靠過來,腦袋蹭在我肩上:“有你管著我,我就不會亂來啦。”
這樣的小事漸漸多了起來,像春雨一點點滲進干涸的土地。
我開始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她每天的碎碎念,甚至會在她沒消息時主動給她打個電話。她接起來,聲音總是帶著驚喜:“葛斐?你怎麼給我打電話啦?”我會淡淡地說:“看看你到家沒。”
她就咯咯笑:“剛進門,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嗯一聲:“有點。”電話那頭,她笑得更開心了,像個得了糖的孩子。
六月初的一個周六,她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在旁邊翻書,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來一看,神色一僵,低聲說:“葛斐,我得跟你說件事。”
我抬頭看她:“什麼事?”她咽了口唾沫,低頭盯著手機:“何大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來北京出差,想見我一面。”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頭一緊,手里的書差點掉下來。
那些不堪的畫面像閃電一樣劃過腦海,我盯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她趕緊抬起頭,擺手解釋:“我沒答應!我直接掛了,還告訴他我有你了,讓他別再打過來。”
她把手機遞給我,指著通話記錄:“你看,就幾十秒,我沒跟他多說。”她的手指有點抖,眼里滿是懇求:“葛斐,你信我嗎?”
我盯著她,沉默了好幾秒。那些回憶像潮水涌來,可這次,我沒讓它們淹沒我。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我信你。”她愣了一下,眼淚刷地掉下來,撲過來抱住我,臉埋在我肩上,聲音哽咽:“謝謝你,葛斐,我真的不會再讓你失望。”
她的眼淚浸濕了我的襯衫,我拍著她的背,心里像卸下了一塊石頭。
那之後,她把手機密碼改成了我的生日,遞給我時說:“你隨時可以看,我沒啥好藏的。”
我接過手機,握在手里卻沒打開。我說:“我不看,不是因為我不懷疑,而是因為我想試著相信你。”她眼淚又掉下來,抱住我,聲音悶悶的:“葛斐,你這樣我真的很感動。”
幾天後,她突然蹦到我面前,手里晃著兩張高鐵票:“葛斐,我們去旅行吧!就咱倆,去海邊怎麼樣?”
我挑眉:“這麼突然?”她笑得一臉燦爛:“想跟你一起放松下,看看大海。”我想了想,點頭:“好,去青島吧。”她高興地拍手:“就知道你會同意!”
我們到了青島。海風咸咸的,帶著濕氣撲在臉上,我們住在海邊一家小旅館,房間窗戶正對著海面,推開窗就能聽見浪聲。
第一天晚上,我們裹著毯子坐在沙灘上,頭頂是滿天星星。她靠在我懷里,沙子硌得腿有點癢,她卻笑嘻嘻地說:“葛斐,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高中的時候,你幫我撿作業本,我摔了一跤,糗死了。”
我笑了一下:“記得,你當時臉紅得跟個苹果似的,還瞪我一眼。”
她咯咯笑,轉頭看我,眼里映著星光:“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好。現在也是。”
我低頭看她,海浪聲在耳邊回響,我低聲說:“你也好。”她愣了一下,眼淚忽然掉下來,撲進我懷里:“葛斐,你真的不恨我了嗎?”我沉默了一會兒,手指輕輕擦掉她的淚:“不恨了。”
這話從嘴里說出來,我才發現是真的——那些恨意不知不覺淡了,像被海風吹散的煙。
她哭著笑,鼻頭紅紅的:“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我拍著她的背:“不會了,我也在試著往前走。”
她抬頭看我,月光下她的臉白得發亮:“葛斐,我們會一直好下去,對吧?”我笑了一下:“會吧。”她靠過來,腦袋蹭在我胸口,像只小貓。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我們就爬起來去看日出。海平面上,太陽一點點探出頭,金光灑在海面上,像鋪了一條閃亮的路。
她拉著我的手,光著腳踩在沙灘上,海水冰涼,撲上來打濕了她的褲腳。她咯咯笑:“葛斐,冷死了!”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別感冒了。”她抬頭衝我笑,眼里滿是亮光:“有你在,我才不怕冷。”
我們站在海邊,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突然蹲下來,在沙子上寫下“葛斐”和“周潔”,歪歪扭扭的字被浪一衝就模糊了。
她回頭看我:“葛斐,我們的名字在一起了。”我蹲下來,在旁邊寫了個“和”,說:“這樣才完整。”她愣了一下,隨即笑得眼睛眯起來:“葛斐,你真會哄我。”
旅行回來後,我們的關系像是被海風洗過,多了幾分輕松。她每天早上會給我煎個荷包蛋,塞進面包里,遞給我時說:“葛斐,快吃,趁熱。”
我咬一口,點頭:“好吃。”她就笑眯眯地靠過來:“那我天天給你做。”我送她到地鐵站,她揮手:“晚上見!”我點頭:“嗯,注意安全。”
晚上,我去接她下班,她從大樓里跑出來,手里還拎著個紙袋:“葛斐,給你帶了同事做的餅干!”我接過來嘗了一塊:“不錯。”她挽著我的胳膊,一路嘰嘰喳喳講著辦公室的八卦。
我們回家一起做飯,她炒菜時哼著歌,我洗碗時她從後面抱住我:“葛斐,有你在真好。”我笑:“那你就多抱會兒。”
周末,我們會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她挑了部老喜劇,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擠出來了。
我看著她,忍不住也笑:“有那麼好笑?”她擦著眼淚:“葛斐,你也笑一個嘛!”我無奈地咧嘴,她撲過來摟住我:“你笑起來真好看。”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她突然翻身坐起來,手里拿著一本筆記本:“葛斐,我給你看個東西。”我挑眉:“啥?”她紅著臉遞給我:“我這幾個月的日記,全是寫你的。”
我翻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記著她的心情——從愧疚到努力,從害怕到開心,每頁都有我的名字。她寫:“今天葛斐給我打電話了,我開心得差點跳起來。”又寫:“我很怕他還在恨我,可他沒走,我真的很感激。”
我看著那些字,心里像被暖流淌過。我放下筆記本,抱住她,低聲說:“周潔,謝謝你。”她抬頭看我,眼里水汪汪的:“葛斐,是我該謝謝你,你沒放棄我。”我笑了一下:“咱倆誰也別謝了,就這麼過吧。”她嗯了一聲,鑽進我懷里,嘴角帶著笑。
我們的關系穩得像老樹盤根。我不再懷疑她,她也不再小心翼翼。我們開始坦然相處,連過去的事也能偶爾聊幾句。
她會說:“葛斐,我以前真笨,差點把你弄丟了。”我會笑:“過去的事別提了,現在這樣挺好。”她就靠過來,腦袋蹭在我肩上:“嗯,現在最好。”
一次朋友聚會,有人打趣:“你們倆咋這麼黏糊?”周潔挽著我胳膊,笑眯眯地說:“因為他對我好唄。”我拍拍她的手:“她對我也不賴。”
朋友們起哄,她抬頭看我一眼,我也衝她笑,眼神撞在一起,像有火花。
周末,我們去公園放風箏。她跑著拉线,風箏搖搖晃晃飛不起來,她回頭喊:“葛斐,快幫我!”我跑過去接過线,三兩下就把風箏送上天。
她拍手跳起來:“葛斐,你真厲害!”我笑:“你跑得太慢。”她撇嘴:“那你教我!”我拉著她的手,帶著她跑了幾步,風箏飛得更高,她笑得喘不過氣:“葛斐,有你在真好。”
那天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她靠在我懷里,低聲說:“葛斐,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夠了。”我低頭看她,笑了一下:“我也覺得。”
她抬頭吻了我一下:“那咱們就一直這樣。”我抱緊她:“好。”
從那天起,信任在我們之間扎了根。那些不好的回憶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她現在的模樣——真實、鮮活、值得依靠。
我們終於重歸於好,不是靠假裝,而是靠彼此的真心和耐心。日子還在繼續,我們手牽手,走在平凡卻溫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