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軟肉腰
20xx年11月xx日 周五 天氣很煩
甄淖把我的筆記本弄丟了,代表“楊琪琪”的簽字筆也被柳絮踩爛了,甄淖沒有為我報仇,靠不住。
得想個辦法讓她反擊回去,不然就再也不讓她吃巧克力了!
腰好痛,是不是要來姨媽了?
甄淖看著最後一行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腰,然後就嘶了一聲,她的腰也好痛,不過是前幾天柳絮用桌子砸出來的。
她用手機給自己拍了張照片,後腰到尾椎之間那一片都是青紫色的,躺在床上都會痛,她已經趴著睡了兩個晚上了。
不會傷到骨頭了吧?
甄淖覺得自己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可是她又不想一個人去,從小到大去醫院的時間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有甄琴陪著她,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無論她病得多嚴重,甄琴也都不會再關心一句。
只會說是她自己作的。
“哎——”
楊琪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邊嘆一邊搖頭,“要不你期中考試的時候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你媽媽看到你學習成績變好了,就會原諒你了。”更多免費好文盡在:j iz ai2 5.c o m
甄淖:“你說得沒錯,可我是真的一點也學不進去啊——”
她學著楊琪琪拖長語調,一邊說一邊攤開皺巴巴的課本,化學書里那些棍子和球的組合體,只是看一眼,甄淖都會頭暈目眩的地步。
“每次翻開書,我都會懷疑我患了什麼文字識別障礙,我感覺那些字和符號在我眼前跳舞。”
甄淖一邊說一邊比劃,楊琪琪被她逗笑了,她轉過頭,突然看到教室門口站著兩個人。
甄淖順著她的視线看過去,是李炙和他的媽媽。
楊琪琪吐槽道:“李炙不會是個媽寶男吧,這才開學多久,他媽媽來學校看他不下十次了吧。”
甄淖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母子,李炙比他媽媽高半個頭,說話的時候一直微微垂著頭,兩個人長得都很好看,畫面和諧又美好。
甄淖的心里浮起淡淡的羨慕,看著李炙的媽媽拍了拍他的手,然後遞給他一件黑色的馬甲,似乎又說了句什麼,然後離開了。
李炙拿著東西回到教室,甄淖的視线也一直跟著他移動,楊琪琪好像說了句暗戀什麼的話,甄淖沒聽到,因為李炙已經走回她身邊了。
他端端正正坐好了,從桌洞里拿出下節課要用的書,甄淖湊近了一些,問他中午有沒有空。
李炙嗯了一聲,甄淖又問:“剛剛你媽媽拍你的手,是不是又說你手涼了?”
李炙有些無奈地看了甄淖一眼,蒼白的唇緊抿著,甄淖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舉起兩只手,“我沒有偷聽,我只是看到她遞給你衣服了。”
她大著膽子摸了摸李炙的手背,確實很涼,他的體溫好像天生比正常人低,都說男孩子身上暖和,但是李炙好像完全相反了。
李炙說:“沒事,我不冷。”
甄淖不安分地搓了搓手,“但是我的腰有點疼,之前你幫我擦了藥,我的……那里就不癢了,所以我想再讓你幫我看看我的腰。”
甄淖支支吾吾,聲音越來越小。
李炙一邊翻開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腰疼?看過醫生了嗎。”
“……”
“我不是醫生。甄淖,身體不舒服應該去醫院。”
李炙的語氣很冷淡,印象中,這還是李炙第一次叫她的全名,甄淖不覺受挫,反而又湊近了一點。
“可能只是生長痛,你如果可以幫我揉一下,應該就會好了。”
她找的借口總是這麼拙劣,“生長痛一般出現在下肢……”
丁零零!——
上課鈴打斷了李炙的科普,但卻阻止不了甄淖殷切的眼神,如果她有尾巴,此刻估計已經纏上他的小腿上了。
被她盯了半節課,李炙才終於答應了。
這次他們沒去後山廢棄的草坡,因為那里太高了,甄淖擔心一陣風吹來就把李炙刮跑了。
午餐過後到下午第一節課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自由活動,大多數學生會選擇回宿舍睡一會兒,或者在操場上活動一下,而李炙和甄淖,卻躲在操場邊緣的器材准備室里。
這里已經廢棄了很多年,因為修在狹窄的角落,暫時沒有想好拿來干什麼,就一直閒置著,他們來的時候,這里面到處都是灰塵,只有幾把破椅子和一面鏡子牆。
鏡子被打碎了,地上散亂著許多碎玻璃,李炙皺著眉走進去,不明白甄淖為什麼非要到這種地方來。
她總能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和他做一些奇怪的事。
因為沒有門,甄淖擔心會有路過的人看到,於是拉著李炙往准備室後面的換衣間走去,小隔間里更髒更亂,地上的灰塵很厚,甄淖勉強找了一塊干淨的地方,背對著李炙坐好。
她解開外套撩起上衣,露出一线軟腰。
她的皮膚很白,像是凍牛乳,蜿蜒的腰线收進肥大的校褲里,她拽著衣擺繼續往上提了提,露出大片雪白的背。
李炙這才看到她後腰上的紫色淤痕,大概三根手指的寬度,她自己碰了一下,疼得直抽氣。
她將下巴擱在肩上,轉過頭來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就是這里,你看看是不是腫了?”
李炙蹲下去幫她查看,用手指按了按,是軟的,沒有結塊。他繼續用力下壓,摸到了凸起的脊骨,上下幾節都摸了,骨頭也沒事,他松了口氣。
甄淖疼得咬自己的手背,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嗚!”李炙突然用力抻了一下她的腰,甄淖疼得直冒汗,忍不住呻吟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憋了回去。
李炙說:“是淤血,回去熱敷一下可以緩解。”
他剛剛松手,甄淖連忙將他了按回去。她腰上的肉很軟,手指一按就陷進去了,李炙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聽到甄淖說:
“可以幫我揉一下嗎?真的很疼。”
“揉的話可能會加重。”
甄淖眨了眨眼,那根尾巴又纏了上來,“沒事,我相信你。”
李炙的喉結滾了一下,用溫度最高的掌心貼住她的皮膚,試著揉了一下,甄淖哼唧一聲。
“嗯……”
“疼?”
“不疼,很舒服。”甄淖縮了一下腰。
李炙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的嘴里總是沒有一句實話,本想更用力一點,可是看到她的皮膚被揉出粉紅,他竟感到一陣心悸,手腕的力量放到最輕,像一片羽毛在掃。
甄淖的腰並不算很纖細,甚至還有一圈軟肉,挺腰坐著的時候,後腰會凹下去兩個小肉窩,李炙漸漸有些走神,掌心滑到她的腰窩里打轉。
那片紫色的淤痕被他晾在中間,像是腐爛的黑洞,越看越心驚,他垂下眼回避,卻不小心看到她校褲的空隙里還藏著一小片淤痕。
他原本想當作沒看見,可甄淖突然勾住褲子往下拽了一寸。
她小聲說:“下面好像也有。”
一條若隱若現的細縫出現在李炙眼前,他猛地縮回手,欲蓋彌彰地將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甄淖聽到他起身的聲音,連忙轉過來面對他,她還抱著自己的衣服沒有放下來,似乎是想讓他繼續。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幾道腳步聲,還有熟悉的交談聲。
第十五章 小貓可可
“我就說甄淖是個神經病吧?我前幾天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干嘛。”
這個聲音好耳熟,像是坐在後面的李晴昭。
聽到自己的名字,甄淖愣了一下,站起來走到牆邊,將耳朵貼在上面偷聽。
“我靠,不是吧,好嚇人。我聽甄淖的室友說,她的床上半夜會莫名其妙發光,還總是掉黑色的長毛,要知道她可是短頭發啊!”
“咦,別說了好不好,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們再說下去,我都要害怕了。”這個聲音聽著像前排的陳凝儀。
“趙亦晨你不是跟她一個宿舍的嗎,你什麼時候趁她不在,偷偷翻一下她的東西,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幾個人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下來。甄淖緊張得握緊拳頭,表情有些畏懼。
陳凝儀似乎覺得不太好,躊躇著說:
“還是別了吧,翻東西什麼的……”
哐當!
話還沒說完,甄淖對著的那面牆突然傳來重擊聲,甄淖嚇得後退了半步,那一拳好像砸在了她的腦袋上,震得她渾身一顫。
柳絮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剛抽完煙,“陳凝儀,你跟甄淖很熟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甄淖好像真的聞到了煙味。
陳凝儀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沒有啊!我只是…只是不想參與……柳絮姐,你也知道的,我膽子小。”
趙亦晨說:“咦,這個地方,不是之前教訓蘇沁蘭的地方嗎?陳凝儀,你怕不怕,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哦。”
李晴昭說:“那次還被甄淖那個賤人看到了,柳絮姐,你說她會不會去告訴老師?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警告她一下。”
隔著一道牆,她們的聲音斷斷續續,是在商量要怎麼欺負她。
甄淖咬著手指,表情驚惶。
李炙站在她身後,一直看著她的反應,他本來以為她會出去阻止她們,沒想到她卻躲在這里偷聽了起來,而且她的表情和動作都很有意思,像是在演默戲。
她們讓陳凝儀去偷甄淖的衛生巾,陳凝儀結結巴巴的說不敢。
趙亦晨說:“你和甄淖根本就是一伙的吧,我看到她給你送吃的了!”
陳凝儀的聲音驟然拔高:“我沒有!我沒有吃,我扔了!嗚嗚嗚。”
甄淖心里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李炙,心道李炙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沒有收她的馬卡龍。
李炙倒是沒什麼反應,他原本想走的,是甄淖一直拉著他不讓他離開。
外面傳來推搡的聲音,甄淖聽得心驚肉跳,她不會想到同一個地方同一種事,會被她碰上兩次。
李晴昭說:“我看你也想學甄淖那騷樣吧,整天挺著對大胸勾引人,你要是還想跟我們玩,今天晚上回去把內衣換了,把胸勒緊點兒,知道了嗎?”
甄淖垂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凸起,瞬間面紅耳赤,揪著衣領,把胸往下壓了壓。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的人終於走了。
甄淖的肩膀立刻耷拉下來,她將手放進外套口袋里,摸到了堅硬的手機外殼,猶豫了一下,才轉身面向李炙。
“好險,還好偷聽到了,這下她們想整我,我也能有個心理准備了,哈哈。”
她撓了撓下巴,笑得很勉強。
李炙語氣冷淡:“有什麼事,可以告訴老師。”
每次聽到李炙這麼一本正經說話,甄淖都會忍不住想笑,可她現在實在有點笑不出來,頹廢地坐在凳子上嘆了口氣。
“沒事啦,她們只是說說而已,應該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大不了……又是什麼砸東西一類的。”
“所以你腰上的傷是她們弄出來的嗎?”
“啊?我可沒那麼說……”甄淖兩手插兜,用力捏住手機的邊緣,“你不要瞎猜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出來的。”
李炙不再多問,他本來也不喜歡多管閒事,微微點頭之後就轉身往外走去。
甄淖跟了上去,“李炙,你不會告訴老師的,對嗎?”
“不會。”
甄淖快步追上李炙,語氣遲疑道:“為什麼……那,那班長呢,你會告訴班長嗎?”
李炙突然停了下來,甄淖的鼻子撞到他的背上,她聞到一股很清新的香氣,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洗衣液。
她喜歡這個味道,偷偷地嗅了好幾下。
李炙轉過身來,她立刻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誰知道李炙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牆上。
“唔!好痛,李炙你干嘛?”
李炙比她高半個頭,視线剛好可以看到他的嘴巴,嘴唇顏色很淺,只有那顆痣最明顯。
李炙說話的時候,那顆痣就在她眼前招搖地晃。
“甄淖,那是你的事。”言下之意,他誰都不會說。
他的聲音依舊冷清,卻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慍怒,看到他生氣的樣子,甄淖居然笑了。
裝得那麼好脾氣,其實根本就是個冷漠至極的家伙。
她抓住李炙的衣領,眼睛一直盯著他唇下那顆痣,然後踮起腳靠近了他。
——
晚上九點,李炙獨自乘車回家,醫生建議他靜養,他就搬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寓獨居。
到家的時候,他的私人營養師已經到了,打過招呼之後,他獨自回房間洗澡。
熱水淋下來的時候,眼鏡起了霧,他才反應過來忘記摘了,轉身放眼鏡的功夫,突然聽到什麼東西在撓門,聲音很刺耳。
李炙擰起眉,拉開玻璃門一看,一只白色的波斯貓正趴在浴室門口,看到他之後立刻縮回了爪子。
“喵!喵喵喵!”
“可可?”李炙眉頭皺得更深了。
可可沒有鑽進來,只是守在浴室門口,直到他洗完澡。
李炙換了一身睡衣,穿著拖鞋走出來,可可立刻走過來蹭他的小腿,李炙沒理它,他走到客廳,正准備給媽媽打個電話,這時候營養師端著他的宵夜和中藥走了過來。
“放在茶幾上就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今天的食譜是南瓜烤蛋奶,搭配一杯鮮榨柚子汁,柚子是今天剛剛送來的,很新鮮哦。”
營養師打開餐蓋,一股濃郁的奶香氣撲面而來,可可聞到香氣,蹭著李炙的拖鞋喵喵地叫喚。
李炙順勢問道:“可可怎麼會在這里,是你帶過來的嗎?”
營養師說:“是李先生讓送過來的,說是你一個人太孤單了,把可可送過來陪你呢。”
李炙不說話了,用勺子挖了一勺南瓜蛋奶,蛋奶烤得微焦,咬一口能吃到南瓜果肉,他慢條斯理的吃完了,又端起那杯濃稠的黑色藥汁,還沒開始喝,可可的尾巴就纏上了他的小腿。
“喵喵喵!”
李炙放下杯子,伸手撓了撓可可的後頸,可可發出舒服的咕嚕聲,伸出爪子往他身上爬。
可可是一只十二歲的老貓了,他要上學,根本不可能照顧好可可。
李勝的暗示很明顯,讓他主動回家住的意思。
“可可的東西都送過來了嗎?”
“送過來了,都放在陽台上了。”
李炙對營養師說:“那麻煩你幫我拿一些貓糧出來吧。”
營養師起身去了陽台,李炙端起藥碗,將藥汁倒進了一旁的盆栽里。
營養師拿著貓糧和碗回來的時候,李炙已經抱著可可坐到沙發上去了。
她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杯子,藥已經喝完了,於是也不再打擾,收拾東西離開了。
客廳里頓時安靜下來,李炙放下可可,准備回房間洗漱,可可勾住他的睡衣不放,他耐著性子把它的爪子拿下來,可可又叫了起來,小爪子直往他身上撲。
“先松開,我去給你拿貓窩。”
“喵!”
“不能睡床上,會壓到你。”
“喵!喵喵喵,喵……”
李炙無奈地抱起它進了浴室。
“那就先洗澡,不洗澡不能上床。”
可可看起來圓滾滾的,打濕後卻只剩瘦弱的一小只。因為是波斯貓,遺傳病多,家里花了很多錢才勉強養到現在這個年齡,盡管如此,可可的身體依舊越來越差。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可可纏人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了甄淖。
在廢棄的器材室里,她墊腳湊到他的耳邊。
“李炙,你不幫幫我嗎?”
……
“喵!喵!”
可可怕水,每次洗澡都叫得很淒慘,以往李炙都不會心軟,必須洗干淨才行,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沐浴露都沒抹就用毛巾裹起來抱出了浴室。
第十六章 小狗
又是一個周六晚上,甄淖和楊琪琪一起回家,甄淖一本假期作業都沒帶,而是背了滿書包的的衛生巾還有安睡褲。
楊琪琪到家的時候,拉開書包一看,兩眼一黑差點暈倒,她搖醒沙發上打瞌睡的甄淖,抓狂道:
“甄淖,你怎麼又忘了帶作業?!又想周一的時候去教室里補嗎?”
甄淖表情疑惑地看著她,楊琪琪把她頭上的耳機摘下來,大聲地重復了一遍:
“甄淖,你把作業放哪兒去了?!”
“作業?作業!?我放書包里了啊!”甄淖將書包拿過來,手伸進去一抓,抓出來一把五顏六色的姨媽巾,甄淖震驚,不死心地又翻了幾下,沒有作業。
“呃……我可能拿錯了。”她表情尷尬地拿起一包安睡褲,“放學那會兒我太困了,迷迷糊糊的,只記得要來月經了。”
其實是擔心放在學校會被偷,但她不敢告訴楊琪琪。
楊琪琪痛苦抱頭:“那你也不至於背這麼多回來吧,何況我們只在家里待一天,你一本作業都不帶,到時候就算我們有十只手也寫不完吧?”
“現在還早,我回去拿……”
“不用了,我去拿,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甄淖還沒反應過來,楊琪琪就已經套了件黑衛衣走了。甄淖站起來追了兩步,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孫墨齊給她發了信息。
孫墨齊:我們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孫墨齊:“圖片”
孫墨齊: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這種堅果巧克力,你什麼時候放假來市里玩兒,我帶你去吃
甄淖拿著手機,半晌都沒有回。
另一邊,楊琪琪戴上衛衣帽子,又從玄關的傘架上拿了一把長柄傘,剛打開門,陳阿姨突然端著牛奶從廚房走出來,看背影以為是甄淖,連忙大聲問道:
“鬧鬧,這麼晚了還出去啊,去哪里做什麼,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不用了,牛奶放在客廳桌上吧,我拿個快遞就回來。”楊琪琪頭也沒回,說完就關上門離開了。
陳阿姨猶豫了一下,到底也沒多管,甄淖越大越不喜歡被約束,更何況明天就是月底了,干完這個月,小甄就不雇了,她也沒必要再多管閒事。
陳阿姨嘆了口氣,拿著掃帚又將房間打掃了一遍,掃到門口的時候,發現甄淖平時常穿的鞋子還在鞋架上,她疑惑地撓了撓頭,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半夜,甄淖被肚子疼醒,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她滿頭大汗地醒過來,發現被窩里濕淋淋的,懷里還躺了個人。
是楊琪琪!
甄淖大驚失色,顫抖著手探了探楊琪琪的鼻息,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甄淖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房間里很亮,被子里也沒有人。
原來是夢,她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地躺了回去。
甄淖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加濕器,里面正噴出薄霧,猛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好像還在書房里看書,怎麼一睜眼就回房間了?
她側身,看到枕頭邊躺著一只毛茸茸的粉色小狗玩偶,小狗身上還穿著斑點衣服,衣服的胸口繡著“KIKI”四個字母,是楊琪琪送給她的娃娃。
她撈起小狗玩偶抱在懷里,剛剛的夢實在太嚇人了,她准備打電話給楊琪琪,腹部卻再次傳來劇痛,下身墜著重物似的,甄淖意識到不對勁,再次撩開被子,果然看到被單上洇著一團血跡。
甄淖拿著安睡褲和干淨的衣服到衛生間去換,打開門卻看到髒衣簍里躺著一件黑色的衛衣,拿起來一看,濕答答的,還在淌水。
甄淖越看越不對勁,這不是楊琪琪穿走那件嗎?
甄淖再次心慌起來,換好衣服之後她回到客廳,本來想叫陳阿姨幫她換一下床單,可是陳阿姨睡得很沉,她沒有強行叫醒她。
她的肚子疼得厲害,用茶幾上冷掉的牛奶和著吃了顆止疼藥,然後裹著毯子縮在沙發上。
她找出楊琪琪的聯系方式,打了個電話過去,鈴聲響了十幾秒鍾,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對方聲音沙啞地問她是誰。
甄淖戰戰兢兢地問:“你好,請問楊琪琪在嗎?”
那邊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對面才回答她:“她已經睡了,明天再打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甄淖的錯覺,她總覺得男人的聲音里有隱晦的笑意。
不過好在楊琪琪沒有事,甄淖松了口氣,劃出主界面,突然看到幾個小紅點,她點進去一看,是孫墨齊給她發的信息。
孫墨齊:你轉學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告訴我?
孫墨齊:哇,甄淖你真的不講義氣,轉來這麼久了現在才告訴我
下一條信息隔了十幾分鍾。
孫墨齊:你怎麼選了理科?我記得你文學科目學得更好啊,不過也好,理科班和高三分部離得更近,我記得有道小門,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把巧克力給你遞過去。
孫墨齊: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們體育課這麼水的嗎,可以自由活動二十分鍾?
孫墨齊:好的,晚安。
孫墨齊:/趴趴狗
甄淖瞪大眼,不敢相信孫墨齊自己一個人在聊天框里自言自語了這麼久,可是她反復看了幾遍,又覺得不對勁。
孫墨齊的聊天框中間很明顯空了幾道,像是被人刪掉了一些對話,可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回過孫墨齊,因為她根本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見孫墨齊。
難道說她是夢游的時候回的信息嗎?
這也太詭異了吧,甄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尤其是現在家里除了她沒有別的人,聯想到那個噩夢,還有周五那天中午,在准備室聽到別人議論她的話。
甄淖現在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什麼精神病。
止疼藥生效了,她裹著毯子慢慢走回樓上的房間,看到床上觸目驚心的紅色血跡,還有那只丑丑的粉色小狗,甄淖頭疼起來,最後選擇在窗邊的塌塌米上將就一晩。
她鋪了一些衣服在上面,躺上去的時候才聽到雨打窗戶的聲音,隔壁的鄰居在窗戶上裝了鐵皮窗沿,雨滴砸在上面,啪嗒啪嗒地響,甄淖不厭其煩,起身找耳機。
耳機在床邊,拿起來一看,居然進水了。
因為是頭戴式耳機,樣式有些夸張,她從來沒有戴出門過,房間里也沒有看到水杯,怎麼會打濕呢?
甄淖拿著耳機,恐懼不已,她不敢關燈,小跑著縮回塌塌米上,拿起手機外放音樂,准備就這麼睡過去。
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安神香薰太好用,甄淖在又害怕又難受的情況下,依舊很快睡著了。
床上那只小狗玩偶的眼珠閃爍了幾下,活過來了似的,死死盯著甄淖蜷縮的背影。
第十七章 電子琴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周三,甄淖渾渾噩噩度過了兩天,不知道是因為太累了還是因為在經期,她變得很貪睡。
她和楊琪琪說了周六晚上的怪事,楊琪琪卻一臉嚴肅地摸著她的腦門兒,“甄淖,你發燒了嗎,怎麼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沒有開玩笑,琪琪,你那天到底干嘛去了,我給你打電話,接電話的為什麼是個……男人。”
“那是我爸爸啦!你不是知道嗎,我晚上都要上交手機的,誰像你啊,一個人住,沒人管,想玩多久要多久。”
甄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她還想再問,就在這時體育委員來到教室門口,招呼大家下去跑步,甄淖猶豫著要不要跟體育委員請個假,楊琪琪又先她一步開了口。
“體委,我想請個假,來月經了!”
“!琪琪!!”甄淖一臉震驚地拽住楊琪琪,張榆也一臉尷尬,他擺了擺手,語氣很不耐煩。
“好了好了知道了,女生就是麻煩。”
說完他就招呼剩下幾個同學一起下樓了,最後幾個人走的時候還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甄淖,甄淖羞得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楊琪琪,那種話你怎麼能……怎麼能說那麼大聲,而且張榆是男生,你這樣,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啊!”
甄淖都快哭了,楊琪琪卻翹著二郎腿,一臉無所謂。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就是月經嗎,女生都會有的生理現象而已,你別想太多。”
“你!”甄淖被氣得不行,她站起來又坐下,憋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那用我的手機回孫墨齊信息的也是你吧?”
楊琪琪挑眉:“誰?”
“你別裝了,刪信息都沒刪干淨,我都看到了,我根本沒回孫墨齊,你卻約他體育課的時候見面!”
甄淖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
楊琪琪一臉莫名:“甄淖,你真的沒病嗎?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用你的手機回孫墨齊信息了,我最討厭他了,怎麼可能替你約他見面。”
甄淖簡直不敢相信,她都要哭了:“楊琪琪,你太過分了,你隨便動我的東西,還要罵我有病!”
楊琪琪的表情突然也嚴肅起來,她站起來睨了甄淖一眼,眼神冷冽。
“甄淖,我還沒有卑鄙到去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別是你自己想見他,約好時間了又後悔,才怪到我身上。”
“我沒有!”
楊琪琪似乎懶得和她爭辯,轉身出了教室,甄淖不想和楊琪琪鬧脾氣,她想追上去說清楚,卻在出教室的時候撞上一個人。
兩個人差點摔倒,還是對方扶了她一把,甄淖一邊說謝謝一邊想繞開他,那個人卻拉住了她。
“腰還疼嗎,我帶了便攜熱敷袋。”
居然是李炙。
甄淖抬起頭,露出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李炙心跳漏了一拍,迅速松開手。
“如果還疼的話,可以跟我去廣播室,那里很安靜。”
甄淖看了一眼李炙身後,楊琪琪早已經跑得沒影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賭氣,竟真的跟著李炙去了頂樓的廣播室。
確實安靜,畢竟隔壁就是校長的辦公室。
李炙推開門,讓甄淖先進去了。
房間里擺放著很多設備,還有一台電腦,一套桌椅,桌面上很干淨,放了一些書和試卷,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單間學習室。
甄淖的目光很快就被角落里的一台電子琴吸引,她走過去摸了摸琴身,大概很久沒人用了,落了很厚的一層灰。
李炙走到電腦桌旁,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長長的熱敷帶,招手示意甄淖過去。
熱敷帶需要預熱,所以他先撩開甄淖的衣服看了看腰上的淤痕,淤血已經散了很多,但是旁邊又莫名其妙多了幾道抓痕,他看著那些疤痕,竟覺得有些頭疼。
甄淖站著也不老實,伸長胳膊去摸琴鍵,動作很小心,指尖虛浮地在琴鍵上跳躍起來,她的手指不算特別纖長,最多只能跨越五個度,這是她的遺憾,她一直想要一雙更長更漂亮的手。
她想到什麼,將李炙的手捉起來,大拇指和中指分到最開,他居然能跨八個度,甄淖嫉妒死了,癟著嘴松開他的手,兀自又摸了一遍琴鍵。
李炙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心,似乎還有她殘留的體溫,她從剛剛進來就沒說一句話,也沒有看他一眼,她最近似乎有心事。
他默了片刻,走上前將電子琴的電源插上,又拔下音箱的連接线。
“可以彈,這里隔音很好。”
電腦的播放器顯示外面已經在放體操音樂了,甄淖有些心動,她側身看了李炙一眼,抿了抿唇,低聲問:“不用熱敷了嗎?”
“淤血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不用敷了。”
“哦,那可以貼在肚子上嗎,我的肚子有點不舒服。”
“可以。”李炙將熱敷袋取下來,貼在手臂上試了試溫度,遞給甄淖後,他又將椅子搬過來,讓甄淖可以坐著彈琴。
甄淖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經很久沒彈了,不想在李炙面前出丑,但是李炙今天莫名主動,甄淖覺得自己如果不露兩手的話,會很對不起他的體貼。
“咳咳,那我可彈了哦,如果被聽到的話,你可不能說是我干的。”
“好。”李炙斜靠在桌沿上,垂著眼看她手上的熱敷袋,“貼在外套里就可以了。”
“哦哦,好的!”
她手忙腳亂地貼好,低聲吐槽了一句:“這不就是個可回收暖寶寶麼……”
李炙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手指,她已經躍躍欲試地懸在琴鍵上許久,遲遲不肯落下。
甄淖被他盯得緊張起來,指尖都有些顫抖了,可是落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卻無比寧靜。
音符響起的一瞬間,她好像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輕盈地躍動於黑白琴鍵之間。
她漸漸入了迷,雖然這台電子琴很久沒用,有些音已經不准了,可是她毫不在意,也沒有翻開琴譜。
她彈了一首很經典的《D大調卡農》,不過電子琴的音階不夠,她一邊彈一邊簡化樂譜,勉強彈完一曲,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
“唔,這個暖寶寶還挺厲害的,我都出汗了。”甄淖甩鍋掩飾自己的情緒,李炙倒也不生氣,拿起手邊的書隨便翻了起來。
“熱了就取下來。”
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也沒有點評她的琴技,甄淖慢慢放松下來,甚至放縱地又彈了幾首。
李炙一直安靜地聽著,琴聲里夾雜著翻書的聲音,兩個人相處得異常的和諧。
中途李炙見她熱得臉頰滾紅,於是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琴聲流泄,隔壁校長辦公室里坐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聽到聲音,停下了交談。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男人對著辦公桌後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道:
“八中的學生還真是多才多藝。”
丁校長謙虛了幾句,心里犯嘀咕,沒聽說過這李炙會彈鋼琴啊。
徐毅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繼續說:“家里的小丫頭也喜歡彈鋼琴。說起來她幾個月前剛轉過來,也不知道在新學校待得習不習慣。”
丁校長更疑惑了:“我記得你夫人生的是個小子啊,怎麼突然變成丫頭了?”
徐毅勾唇,眼里閃過一抹晦澀的光,“是繼女,我夫人和前夫的女兒。”
琴聲戛然而止,兩人的談話也終止於此,徐毅起身要走,丁校長客套地送了幾步,跨出那道黑漆木門的同時,隔壁廣播室的門也打開了。
一只腳跨出來的瞬間又猛地收了回去,甄淖的心跳比剛剛摸琴時還要快,她抓住李炙的胳膊,整個人縮在他身後,李炙似有所覺地看向門外。
校長的辦公室門上懸掛著一枚金屬印章,和眼前這個男人胸前的胸針一模一樣。
明明是第一次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十分詭異。
徐毅笑道:“同學,剛剛是你在彈琴嗎?彈得很不錯。”
李炙禮貌頷首:“謝謝。”隨即將門關上。
恍惚間,徐毅好像看到他身後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突然沉了下去。
隔著一道門,甄淖死死抓住李炙的胳膊,她渾身冰冷,額頭上卻都是汗,牙齒咬住下唇,用力到嘴唇泛白。
李炙皺著眉,用一根手指卡住她的牙齒,解救出被蹂躪的唇。
這天晚上,甄淖又開始做噩夢。
第十八章 月經
她夢到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小小的櫃子里,夢總是那麼無厘頭,一只大手落在她的頭頂上,強迫她低下頭。
櫃子的門緊閉著,她縮在里面哭,那只手從她的頭頂一直摸到下巴,摸到一手濕黏。
“怎麼又哭了?”
“嘔!”甄淖說不出話,張口便是翻江倒海的嘔吐,那人不為所動,甚至捏了捏她的臉頰肉。
“有這麼難受嗎?張開嘴,讓爸爸看看。”
甄淖搖頭,濕漉漉的頭發粘在臉上,看上去可憐極了:“嗚,不……不要。”
“乖孩子。”
那人擦去她臉上的淚,哄道:“我們淖爾這麼可愛,在學校肯定很受歡迎吧?是不是有很多小男孩兒給你送情書?”
甄淖還是搖頭,她捂住嘴,胃里一直在抽搐,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我記得之前有個小男生很喜歡我們小淖,都追到家里來了,小淖和他早戀了嗎?”
……
“如果被你媽媽知道,肯定又要生氣了。”
……
“他叫什麼名字?他摸過你了嗎?你們做到哪一步了,他…嗶——進去了嗎?”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那人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他叫孫墨齊,對嗎。”
他把甄淖從櫃子里拎出來,甄淖渾身都是濕的,粘稠又惡心,但那個人似乎毫不嫌棄,甚至把她抱在腿上。
“孫,墨,齊。”他念咒語一般,一字一頓。
說著,將手伸進她的衣服里,甄淖驚恐地張大嘴,她尖叫起來,渾身都在痙攣。
男人沒有停下來,他脫下甄淖的褲子,突然皺了下眉。
“我們小淖,真是長大了。”
她的內褲上都是血。
男人指著那些血對她說:“看到這些血了嗎,我們小淖現在也是個小女人了。”
他的手指往上,按在甄淖小小的肚子上,手指陷在肉里,甄淖覺得自己被扎穿了似的,好疼好疼。
“以後,會有男人往小淖的肚子里灌種子,這里就會鼓起來,小淖想不想再要個小弟弟?”
甄淖大哭起來,她瘋狂地搖頭,眼淚鼻涕甩了出來,狼狽又可憐。
“我不要,我不要!”
“別害怕,怎麼這麼膽小。有爸爸在,爸爸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但是你也要聽爸爸的話,知道嗎?”
甄淖遲疑地不肯回答,她咬住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你知道這是哪里來的血嗎?是小淖的子宮成熟了,但是有沒有小寶寶在里面吃你的子宮,所以它們就掉了下來,變成了血從下面流出來。”
“很髒對吧?但是別擔心,爸爸不會嫌棄小淖的,小淖永遠是爸爸最喜歡的乖小孩兒。”
男人將她放到地上,地板很冷,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男人卻穿著定制西裝,衣冠楚楚。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笑得古怪,似嫌棄似憐惜地說道:
“不過你的小竹馬,會喜歡這樣的你嗎?”
甄淖哆嗦著搖了搖頭,眼神呆滯地流著淚,男人見狀,又開始溫聲誘哄。
“就這麼傷心嗎?那不如下一次你就把我當成他,想著的他臉,他的聲音,他的手掌……”
甄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她感覺自己很可能已經死了,畢竟活人的身體怎麼可能會那樣冷。
只有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的眼珠才會轉一下。
男人穿過她的腋下將她托起來,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飄出來了,懸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的屍體被搬到了床上。
下一秒,眼前突然濺開幾道鮮紅的血跡,她看到自己拿著一把刀,狠狠捅進男人的脖子里,白色的皮肉翻開,血管應聲破解,壞掉的水管似的,噗噗往外噴血。
——
“甄淖?甄淖?你怎麼了?”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甄淖猛地回過神來,雙眼重新聚焦,看到眼前人有一張她魂牽夢縈的臉。
孫墨齊摸著後腦勺傻笑了一下,從小門的柵欄縫隙里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我不知道你喜歡那些口味,就每種都買了,你嘗嘗哪種好吃,到時候我再去買。”
他隔著柵欄給甄淖介紹他買的巧克力:“有開心果口味的,開心果夾心很好吃;黑巧榛子的——這個很苦,你估計吃不習慣;還有一個酒心玫瑰的,這個不能多吃,萬一被老師聞到酒味兒就完蛋了;這個牛奶白巧,甜得有點膩,店員說可以拿來泡在咖啡里。”
說著他又塞了幾條速溶咖啡過來,“看你黑眼圈這麼重,上課肯定總睡覺,這個咖啡我經常喝,提神效果特別強!”
甄淖呆愣愣地被他塞了滿手的東西,孫墨齊見她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沒摸到,被甄淖下意識的後退躲開了。
孫墨齊愣了一下,手掌僵在半空中:“怎麼了?太久沒見,不認識我了?剛剛過來你也沒給我打招呼,看到我還一臉驚訝,我變了很多嗎?”
甄淖終於抬起頭看向孫墨齊的臉,濃眉俊目,輪廓分明,他長高了很多,身體也更加勻稱健碩,只是皮膚曬得有點黑。
他爸爸一直希望他可以進國家籃球隊,他很聽話,一邊學習一邊訓練。但是這兩件事,他都做得一團糟。
他確實變了很多,但是還不至於認不出來。
她只是,不敢認。
“沒有,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好好吃的!”
孫墨齊松了口氣,笑出一排潔白的牙:“跟我這麼客氣干嘛,我們快上課了,下次再來找你玩。”
甄淖捏緊拳頭,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又覺得說不出來,孫墨齊神經大條,沒發現她的不對勁,一邊往教學樓走一邊回頭對著她招手。
“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嗎?
刷啦啦,好像真的下雨了,但是雨沒有落到她的身上,眼前的畫面再次變了模樣,她背靠在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前,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雨點。
她手里似乎抓著什麼東西,高舉過頭頂。
有人趴在她的胸口,寬大的舌頭貪婪地舔舐她的乳房,她的乳還那幺小,一口就能全部吃進去,甄淖垂頭一看,發現是孫墨齊。
甄淖的聲音抖得厲害,所有的恐懼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孫……孫墨齊,你……你在做什麼啊?”
“孫墨齊”攏起她小小的胸脯,張開嘴給她展示那顆被舔得濕漉漉的乳頭,他合上嘴用力吮了一下,甄淖被他吸得挺起腰來,喉嚨里發出脆弱的呻吟。
“小淖,你好可愛。”
甄淖夾緊雙腿,一只大手伸進她的腿縫,隔著內褲上下撫摸起來,他說:“好乖,你濕了。”
他將手拿出來放到她面前,甄淖看到他的指尖上沾了血。
“孫墨齊”說:“你長大了,好可惜。”
噗嗤一聲,甄淖將手里的刀用力往下一刺,鮮血再次噴涌而出。
都是她的錯,她再也沒辦法面對孫墨齊了。
深夜,女生宿舍。
30X號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細微的交談聲。
“找到了,在這里……有面部識別鎖,打不開,怎麼辦?”
“小聲一點,別把她吵醒了,把她的被子掀開,識別一下她的臉不就好了。”
甄淖的床鋪上黑黢黢的,被子從頭裹到腳,看不到頭在哪里,一只手試探著掀開甄淖的被角,卻看到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那張臉上五官精致,仿佛畫筆年會上去的,皮膚白皙到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不像活人。
圍在床邊的三個人倒吸一口冷氣:“嘶,這是誰?”
下一秒,那張臉上睜開一雙猩紅的眼。
第十九章 放鴿子
楊琪琪半夢半醒間,有聽到她們在說什麼。
無非就是柳絮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頓,現在在醫院里躺著,她們特地來偷翻甄淖的手機,想看看是不是她做的。
她在心里嗤笑,甄淖那個膽小鬼,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找柳絮的麻煩。
因為白天才和甄淖吵過架,她原本不想管的,直到那些愚蠢的家伙把手機放在她面前,企圖解開手機的屏鎖。
另外兩人B班的女生還在震驚,而事件的謀劃者趙亦晨已經回過神來,揪住楊琪琪的胳膊就想把她拽下來。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甄淖的床上,她去哪里了?”
楊琪琪只穿了一件吊帶衫,宿舍里還沒有供暖,剛被拽出被窩,她的皮膚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楊琪琪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抬起手一巴掌扇在趙亦晨臉上。
楊琪琪力氣很大,趙亦晨的臉立刻腫了起來,她摸著臉,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她。
“賤人,你……”
啪!
楊琪琪又給了她一巴掌,她剛剛睡醒,長發凌亂地披在肩上,配上她那張厭世的冷臉,壓迫感極強。
“給你臉了?”
說著,楊琪琪從她手里拿回手機,順便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另一邊看熱鬧的兩個人見情況不對勁,立刻過來幫忙,楊琪琪冷笑一聲,一人一巴掌呼了過去。
有個膽子比較小的已經嚇哭了,趙亦晨怒吼著爬起來衝向楊琪琪,楊琪琪拽住她的胳膊,一拳摜在她的下巴上,她收著力氣的,但還是聽到咔嗒一聲,骨頭響了,趙亦晨尖叫著倒在地上。
“泥……泥!”她的下巴差點脫臼,現在說話都口齒不清了,一邊說一邊哭,鼻涕眼淚口水一起流。
另外兩個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楊琪琪斜睨了她們一眼。
“你們還要打嗎?”
“不……別打我們,跟我們沒關系,是趙亦晨,趙亦晨讓我們做的!”
楊琪琪打開手機錄像對准兩個人:
“你們剛剛說,柳絮不在,趙亦晨就想當大姐,攛掇你們翻別人東西是嗎?”
趙亦晨掙扎著爬起來,“窩……窩沒……”
楊琪琪拿起手機對准趙亦晨那張被揍腫的臉:“其實你早就想取代柳絮,所以才找人打了她,是嗎?”
趙亦晨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她的眼神驚恐極了:“泥!你糊索!”
“我有沒有胡說,後面這兩個人可以作證,不然她們怎麼會聽你的話?怎麼,給柳絮當狗太委屈,就想自己爬起來做主人了?”
楊琪琪一手錄像,一手拍著趙亦晨腫起來的簡單,語氣散漫:“不想被柳絮看到這段錄像的話,你應該知道明天要怎麼說吧?”
第二天趙亦晨就請假了,據說是從上鋪摔下來磕到了下巴和膝蓋,人已經住院去了。
甄淖咂舌:“從上鋪摔下來?怎麼摔的啊,動靜那麼大我居然都沒聽到,我最近的睡眠質量好得有點過分了。”
楊琪琪握著筆寫日記,心想她可是為了讓趙亦晨看起來更像是摔傷的,特意給她的膝蓋也來了一腳呢。
下午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課,甄淖惴惴不安地握著手機,因為那個夢,她更不敢去見孫墨齊了。
之前和李炙有過親密接觸之後,對肌膚觸碰的厭惡感明顯緩解了許多,奈何一個夢就把她打回了原形,她感到無比挫敗。
本來想故技重施,但是因為後天就要進行小月考,李炙現在已經是班里最忙的人了。
許多女生(甚至有其他班級的)都來他們班找李炙,她們拿著試卷或者題集,圍著李炙讓他給她們講題。
每次年級統考都會來這麼一出,甄淖已經習慣了,甚至還會主動讓出座位給那些人。
李炙長得好看,脾氣又好,還是個理科怪物,除了A類班里的少數學霸以外,只有他能做到每一次理綜科目都拿滿分。
唯一遺憾的是,他的語文成績一直很爛,班里看不慣他的男生總會用“一坨大便”來形容李炙的語文成績。
李炙本人對那些犀利言辭毫不在意,只是被太多人“圍攻”之後,他的臉色總會比平時更蒼白一些,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倒了似的。
看到他這麼辛苦,甄淖就更不好意思去打擾他了。
正猶豫著找什麼借口鴿掉孫墨齊,班主任就在體育課之前夾著一套試卷走了進來。
“體育老師出差進修去了,這節課我來代上。”
甄淖看著高老師流下了感激地淚水,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數學老師還這麼開心。
甄淖偷偷將編輯好的信息發出去後,立刻將手機塞進桌洞里。不敢看孫墨齊的回復,她埋頭假裝和數學試卷做斗爭去了。
另一邊的孫墨齊也緊張得不行,反復整理巧克力包裝上的蝴蝶結,掐著表數下課的時間,激動得將桌上的英語書翻了一頁又一頁。
就在這時,包里的手機震了一下,他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看,一只手伸過來把他的手機抽走了。
“孫墨齊,平時你上課睡覺也就算了,現在還學會偷藏手機了。”
班主任站在後門,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這個我沒收了,叫你家長來學校談談,不然手機就別想拿回去了。”
孫墨齊將巧克力往桌洞里一塞,摸著腦袋打哈哈:“好的老師。”
班主任走了,恰好這時下課鈴也響了,因為兩邊作息表不一樣,他們第一節下課,對面第一節課差不多也上了一半了,他抱著粉色的鐵皮盒,飛奔著跑出了教學樓。
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放學,甄淖都不敢看手機,她怕孫墨齊會責怪她不守約定,會對她失望——她最害怕別人對她失望了,可她沒有辦法,她不想以一種生理厭惡的狀態去面對他。
後來看手機發現孫墨齊沒有回她,她又開始多想,孫墨齊不會生氣了吧?
放學的時候,她刻意在教室里多呆了一會兒,等人都走光了,她才敢悄悄地來到那扇小門前。
對面的教學樓還亮著,高三的學生會多上一節晚自習,她躊躇著走到門口,保安亭里的保安都睡了,她蹲在門口,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孫墨齊的教室在哪里。
C6就在一樓,她的視线貼著最低的地平线看過去,突然看到地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粉色鐵皮盒,盒子上綁了一條蝴蝶結絲帶,包裝上的LOGO正是孫墨齊給她說的那家甜品店!
——
晚上十點半,李炙背著可可從校門口路過,出門前還興奮得叼著牽引繩蹭他褲子的小家伙,現在卻懨懨地窩在貓包里,像是一團毛茸茸的棉花。
可可很小的時候就接受了社會化訓練,也很喜歡戶外活動,可是它真的太老了,在公園的花壇里吃了幾根草就跑不動了,盡管如此,它依舊堅持每天出門。
於是原本每天晚上的跑步機鍛煉改成了背著貓逛公園。李勝好像總能想到辦法整治這個“冷漠無情”的兒子。
李炙全盤接受,毫無怨言。
路人見到這樣的組合,總會感嘆,主人長得好看,連貓也這麼貴氣,會有人提出想給可可拍照,或是摸一摸它,李炙都會以可可怕生婉拒。
他實在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所以能省的交流就全都省了。
但惟獨有一個例外。
世上就是有這樣的巧合,李炙剛從校門口走過,甄淖恰好抱著巧克力盒子興致衝衝地往女生宿舍樓里跑,原本只是想看一眼那家甜品店,想著萬一能看到孫墨齊呢?
然後她就看到了李炙。
一個全然不同的李炙。
第二十章 摸貓
八中的校服顏色暗沉,版型肥大,李炙穿在身上像是套了一條灰色的麻袋,但他今晚卻穿了一條極合身的白色高領毛衣,下半身是一條剪裁利落的駝毛休閒褲,也許是因為怕冷,他還戴了一頂帽子。
他和平時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但是甄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更驚訝的是,她居然看到李炙在逗貓!他拿著一袋零食,從貓包的小窗口里伸進去喂貓,那一幕說不出的溫馨,她立刻開口叫出了李炙的名字。
也許是因為心情很好,她的聲音很雀躍。
但是對方卻半天沒看到她在哪兒。
“李炙!我在這兒!校門口這里!”
李炙終於轉頭看向她,他沒戴眼鏡,辨認了好一會兒也沒認出來她是誰,原本打算不管的,可是甄淖不依不饒地又叫了好幾聲。
這樣纏人,他頓時想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李炙將貓背好,走到甄淖面前禮貌地說了聲:“晚上好。”
甄淖笑得眼睛彎彎:“晚上好!嘿嘿,好巧啊居然在這里碰到你,你出來溜貓嗎?”
李炙語氣冷淡:“嗯。”
甄淖也不惱,探著腦袋往他身後看,“你的貓貓叫什麼名字?我可以看看它嗎?”
“它叫可可。”他將貓包抱到身前,恰好可可張大嘴打了個哈欠,甄淖被萌得不行,眼睛里都在冒小星星了,她看了看透明貓包里的小貓,又看了看李炙。
小貓是純白色的,李炙今天也穿得很白,他本人更白,於是下巴上那顆痣也愈發明顯,她突兀地說了一句:“李炙,你和你的貓好像啊,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寵物養久了,就會變得和主人很像?”
從沒有人這麼說過,李炙表情有些松動,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甄淖嘿嘿傻笑:“因為你們都很白,而且看起來很干淨。”
干淨矜貴,可是又透著莫名的脆弱感。
後面這句她不敢說,她擔心李炙還要追問,馬上又接了一句:“她看起來好乖,我可以摸摸它嗎?”
李炙沉默了一秒鍾,說:“可以。”
他拉開貓包的拉鏈,可可支起耳朵看了甄淖一眼,似乎不怎麼感興趣,又躺了回去,甄淖看小貓這副冷淡的模樣,突然有些不敢下手了。
她躊躇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可可的耳朵尖兒,可可的耳朵迅速向後躲去,同時撐起爪子站了起來,甄淖嚇了一跳,以為她要咬人,立刻又把手縮了回來。
她訕訕一笑:“我……我摸好了!”
李炙點了點頭,剛准備把拉鏈拉上,余光瞥到甄淖遺憾的小眼神,他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可不咬人,如果你實在害怕,可以這樣。”
他對甄淖伸出一只手,甄淖福至心靈地搭了上去,李炙的手指很冰,他輕握住甄淖的手指,遞到可可的鼻子前。
可可的小鼻子皺了皺,像是在嗅味道,李炙說:“你可以先給它聞你的氣味,如果它不反感,你就試著先摸一摸它的頭。”
可可沒有抗拒甄淖的氣味,甚至支起耳朵蹭了一下她的手心,甄淖的心都被蹭化了,由著李炙牽著她的手放在了可可的小腦袋上。
可可的毛又軟又蓬,一路撓到後腦勺,再揉兩下耳根,她舒服得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李炙適時松開甄淖,讓她自由發揮。
毛絨絨的小動物總是治愈心靈,甄淖越摸越上癮,甚至想把它抱在懷里狠狠親幾口,她一邊摸一邊碎碎念地夸可可,可可聽懂了似的,仰起下巴驕傲地喵了幾聲。
甄淖被萌哭,恨不得馬上給她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們。
“甄淖?”
孫墨齊變聲之後,聲音變得很有辨識度,甄淖摸貓的手僵在原地,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裝飾溫馨的甜品店門口站在一個高大的人影,那個人穿著一件低調的黑色外套,因為背著光,皮膚顏色也深,差點融進背景的巧克力圖案里,他看到甄淖,立刻笑出一排大白牙。
孫墨齊大跨步穿越馬路,直接來到了甄淖面前。
“甄淖!好巧,居然在這里碰到你!巧克力你吃了嗎?最喜歡哪個味道,趁甜品店還沒關門,我再去給你買一些。”
甄淖有些尷尬地抱著還沒拆封的巧克力盒:“我還沒來得及吃,我剛拿到——對了,你怎麼會在外面?”
“呃,我……我那個,請假出來辦點事。”孫墨齊支支吾吾,很快馬路對面的人就替他說了實話。
“孫墨齊,你干嘛呢?包間開好了,等你五排,快點兒的!”
孫墨齊瞬間臉紅了,回頭對朋友吼了句:“別急別急!你們先開,我……我不去了!”
“哈?孫墨齊你瘋了?他X的不是你說手機被沒收……”
朋友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孫墨齊回過頭,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突然注意到旁邊還站了個人,他立刻轉移話題。
“嗯?甄淖,這是你的同學嗎?”高二的學弟學妹怎麼都這麼小小一只,孫墨齊在心里感嘆。
李炙沉默,甄淖搶答:“不是!呃,只是路過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還放在可可頭上,可可甚至還在蹭她的手腕,她頓時覺得心虛不已,立刻將手收了回來。
她將手藏在袖子里,偷偷看了一眼李炙的臉色,一切如常,沒有不高興。她松了口氣。
孫墨齊無知無覺,用熟稔的語氣調侃甄淖:“你怎麼還是這麼自來熟,跟什麼人都能聊幾句——嚯,哥們兒,你這貓是加菲貓嗎?看起來跟動畫片兒似的。”
可可率先喵了兩聲表示反對,李炙才開口回答:“是波斯。”
“哇,波斯貓可不好養,她看起來好安靜,我可以摸一下嗎?”
李炙突然不說話了,搪塞路人的借口似乎不合適再用,可可像是懂他所想,已經很不給面子的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甄淖腳趾抓地,恨不得摳出一個洞鑽進去,她硬著頭皮給孫墨齊使眼色。
孫墨齊的大手穿過柵欄揉她的眼皮:“穿厚一點,風都給你眼皮吹抽筋了。”
甄淖甚至來不及躲開,只能絕望地閉了閉眼,她回頭看李炙,眼神哀求。
李炙抿了抿唇,並不表態,甄淖到底受不了孫墨齊被晾著,她抓住孫墨齊的手,遞到離可可幾厘米遠的距離,將李炙教她的東西重復了一遍。
“你可以先給她聞一聞你的味道,如果她不討厭你……”她在心里想,可可你快點討厭他吧!這樣孫墨齊就不用摸她了,然後她就可以順利成章地開溜,離開這個讓人尷尬的地方了。
然而可可很不給面子,她依舊沒有反抗,孫墨齊又笑了起來,他沒有做下一步的動作,而是低頭看甄淖。
“然後呢?她好像不討厭我。”
甄淖的後背都開始冒冷汗了。
“然後……然後你可以試著摸一摸她的頭。”
她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看李炙,語氣弱弱地問:“是這樣嗎?”
李炙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很輕地嗯了一聲。
孫墨齊輕輕摸了兩把可可的頭,他摸貓的動作很熟練,似乎很清楚怎麼讓貓貓舒服,可可很快又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回到家里,李炙拿著濕巾給可可擦淚痕和爪子,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荒誕的感覺。
像是有野草瘋長。
他捏起可可的臉頰,低聲問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人了?”
第二十一章 謠言
小月考結束後的第三天,各科老師陸陸續續修改完試卷並且將成績統計出來,甄淖作為語文課代表,負責在語文老師修改完試卷之後幫忙分發下去。
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聽到張老師在和同辦公室的老師發牢騷:
“這個李炙我真的沒辦法教了,真的教不好了,每次作文都是文學名著的屍塊拼接體,拼接得還那麼生硬,我就沒有教過這麼……咳咳,甄淖你來啦?試卷在辦公桌上,麻煩你了哦。”
看到甄淖走進來,張老師立刻轉移了話題,她是所有任課老師里最年輕的,平時和學生相處很融洽,甄淖對張老師禮貌一笑,抱起試卷就走了。
張老師回過頭,對著同事愁眉苦臉:“我有時候真不知道李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會寫,閱讀理解也做得一塌糊塗……”
張老師這麼苦惱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李炙除了語文,每一課的成績都很優異,這樣的學生如果能治好偏科的毛病,那必定是上名校的好料子。
偏偏他的語文爛得沒眼看,語文老師壓力能不大嗎?今天早上高老師還特意來找她聊了,問起李炙的語文究竟是哪一部分比較薄弱。
語文老師說:“我感覺他的理解能力很差,完全讀不懂文章里人物的心理和情感,古詩文鑒賞作也總是照本宣科,張冠李戴……”
高老師嘆了口氣,突然看到語文成績登記冊上的排名,甄淖的語文成績居然有132分,頓時心里有了主意。
另一邊甄淖抱著試卷往教室里去,一個人從後面撞了她一下,她差點摔倒,那個人抓住的她的胳膊拽向後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這個聲音,是黃崖。
甄淖警覺起來,立刻抽回手,一邊說沒事一邊快步往前走,黃崖不依不饒地追在她後面,“甄淖你走這麼快做什麼?這是語文卷子嗎,要不要我幫你拿?”
“不用了!”甄淖抱著卷子一口氣衝進了教室里。
黃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他的狐朋狗友們也圍了上來,幾個人勾肩搭背地靠在圍欄上。
“靠,你們看到了嗎,她剛剛跑的時候,那叫一個地動山搖,波濤洶涌。”
“真的好大,騷死了,要是有機會能……”
幾個人相視一笑,有些東西不言而喻。
黃崖眼神赤裸地盯著甄淖略顯臃腫的背影,他不喜歡那些竹竿子一樣的女生,就得要這種有胸有屁股的,干起來才爽。
正想著,甄淖的對照組就出現了。班里出了名的“超模身材”的柳絮和張榆並肩走過來,這兩個人最近曖昧得很,估計也是好事將近了。
幾個男生對著他們起哄,張榆有些不好意思,讓他們不要瞎說。
張榆說:“我和柳絮只是在商量元宵節晚會的節目排練時間而已。”更多類似文章:po1 8t s .c om
柳絮抱著胳膊語氣不屑道:“體委的桃花那麼多,我可排不上號,而且他也不是我的菜。”
柳絮說話一向直接,也不在意張榆會不會因此丟臉,說完丟下幾人就回了教室,一進門就看到甄淖抱著一沓試卷看名字,她冷嗤一聲,故意從她身邊走過,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呃!誰啊?”甄淖捂著肩膀,回頭一看是柳絮,她臉上的淤痕還沒消,厚重的粉底都蓋不住。
甄淖忍住提醒她卡粉了的衝動,貼著課桌給她讓路,然而甄淖越是這樣,柳絮反而越是囂張。
她站在甄淖面前,氣勢逼人:“甄淖你可真有本事,能把趙亦晨弄到醫院去。聽說你還用手機錄了像,蘇沁蘭那次你不會也錄像了吧?”
柳絮壓低聲音,威脅意味十足。
甄淖埋著頭,聲音怯然:“我……我沒有錄像,我什麼都不知道。趙亦晨從床上摔下來的時候我睡得很沉,而且,而且……”
她猶猶豫豫地說道:“而且一直到處說蘇……同學被你逼轉學的人,是趙亦晨才對。”
柳絮冷笑,看甄淖的眼神仿佛看傻子:“甄淖,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甄淖小小地遺憾了一下,離間計好像不太管用啊,也只有趙亦晨那種傻子會被嚇到了。
柳絮還站在她面前,甄淖不敢造次,緊張得捏緊手里的試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柳絮臉色的表情愈發輕蔑,突然拔高聲音對教室外喊道:
“黃崖,你那麼喜歡甄淖,怎麼不來英雄救美啊!”
甄淖的小臉頓時煞白,表情慌亂地抬起頭:“柳絮,你不要亂說……”
柳絮的聲音迅速壓過了她:“黃崖,你躲在外面當孫子嗎?可憐的甄同學一個人發這麼多卷子,你都不進來幫她一下嗎?”
甄淖抓住柳絮的衣服,表情難堪極了:“柳絮,不要說了……”
柳絮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黃崖這時候探出一顆黃毛腦袋,嬉皮笑臉道:
“哪里是我不想幫她,是她臉皮太薄,不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幫她,你看她臉都紅了,柳絮你就別開她玩笑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甄淖的臉確實紅了,不過是氣紅的,周圍起哄的人越來越多,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她咬著牙,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干脆埋著頭專心發卷子,一邊發還要一邊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甚至還有人用揶揄的口氣問她是不是真有那麼回事。
黃崖在班里名聲很不好,甄淖的名字和他放在一起,仿佛也“榮辱與共”地髒了似的。
甄淖也試過表情嚴肅地反駁他們,可是她的認真解釋反而成了別人口中的“小氣”。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那麼較真干嘛?”
“就是啊,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倆要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會有那麼多人起哄嗎?”
鬧到最後,這件事反而成了甄淖的錯,黃崖甚至四處謠傳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只是因為甄淖想低調一點,才沒有“官宣”而已。
甄淖簡直氣笑了,開學到現在,她連話都沒和黃崖說幾句,兩個人連聯系方式都沒加,怎麼就成他口中的地下戀了?
原以為只要置之不理,那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很快就會結束,誰知道沒過幾天,黃崖的社交賬號上就出現了兩人的合照。
盡管那些照片看起來很假,但這件事依舊愈演愈烈,班里不少人已經默認甄淖和黃崖就是一對了。
黃崖趁此機會光明正大地騷擾甄淖,甄淖不厭其煩,下課的時候不敢去廁所,只能憋到上課的時候請假去。
就這樣過了幾天,因為C3班在小月考時班里排名墊底,高老師提出要重新分配座位,同時成立學習互助小組,根據小組成員成績的提升程度,給予相應的獎勵。
為了把甄淖搞到手,黃崖特意去找班長,讓她把甄淖和他安排在一起。
季靜義正嚴辭地說:“黃崖,你這個成績,應該安排你和方明坐一起。”
方明是班里的第一名。
班長辦事一向只聽老師的安排,黃崖鬧了個沒臉,也就沒再找班長提座位安排這件事。
後來新的座位安排公布出來,李炙和甄淖還是同桌,而且還成了互助關系。
這樣的安排還算合理,甄淖稍稍放心下來。
畢竟整個班里除了季靜,也就只有李炙不會因為那些流言蜚語而對她另眼相看。
甄淖甚至會感嘆,整個班里能真正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也只有李炙這種奇葩了。
晚上她和楊琪琪睡在一張小床上。
因為之前趙亦晨從床上摔下去的事,另外兩個B班的室友找機會搬走了,現在這個宿舍里只有她們兩個人了。
楊琪琪在擺弄手機,手機鍵盤敲得噠噠響,一邊敲手機一邊“通知”甄淖。
“我想買雙新鞋,你看這個款式怎麼樣?”
“鞋跟好高啊,你不怕摔倒嗎?”
“不怕啊,我打算穿這個去拳擊館呢。”
“那你記得戴好護腕和護膝。”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這個圖片,怎麼樣?”
“嗯?這個?這不是……黃崖嗎?”
楊琪琪滑動兩指將圖片放大,給她看照片上“上門服務”幾個字。
甄淖伸出手點了點手機屏幕,語氣漫不經心:“把他的胸再p大一點。”
第二十二章 一殺
都說謠言止於智者,很明顯C3班的學生們都不太聰明,看到印著黃崖大尺度照片的小卡片時,還以為黃崖真的下海了,一個個拿著小卡片去找他問是不是真的。
黃崖被圍得心態爆炸,更恐怖的是,因為那些小卡片被分發張貼到學校周圍,上面還有他的真實手機號碼,他的手機很快就被各種騷擾短信和電話打爆了。
而他的社交賬號上也莫名其妙出現了類似“招攬客人”的信息,於是每節課下課時間都會有人跑去黃崖旁邊嘲笑他。
“‘下海了,各位兄弟有空多來捧場’?黃崖你他x的夠吊,這種東西都搞得出來哈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該不會是去賭博了吧?這是欠了很多錢,竟然跑去賣屁股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操,你看他那照片p的,像個女人一樣,奶子那麼大,怕不是要戴個奶罩兜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崖氣得臉都綠了,“你們他X的眼瞎啊!那照片一看就是假的啊,操你X的,都給老子滾開!”
“哎喲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了,開個玩笑而已。”
“不過這個照片比你p的那些好多了,這個看起來真的和你本人一模一樣哈哈哈哈,這麼騷的內褲,一看就是你會穿的。”
“操,余林你他X的再說一遍?!”
“我就說怎麼了,反應這麼大,不會被我們說中了吧?”
“黃崖,要不你脫光了給大伙兒看看,自證一下唄?”
哐當!
教室後面亂成了一鍋粥,幾個男生大打出手,最後甚至鬧到了年級主任那里。
而這件事最抓馬的地方在於,年級主任訓斥黃崖的時候,他的手機剛好響了,年級主任讓他拿出來接,還讓他開免提。
電話接通之後,那頭傳來一道粗獷又猥瑣的中年男聲,問他多少錢一晚。
年級主任當時臉都綠了。
甄淖聽著這些離譜的“傳言”,憋不住趴在桌上笑得直抽抽,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果然能壓住謠言的只有下一個“謠言”。
黃崖的事最後叫了他的家長來處理。
黃崖的父親是個老實的農民,聽說了兒子在學校的事,氣得掄起扁擔就往他身上砸——據說他父親知道要進城,特意挑了糧食來賣,這下倒好,省了折學校的綠植,現成的“家法”用來收拾他。
黃崖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是p圖,看到那些小卡片,氣得差點暈死過去,黃崖不服氣地衝他爸吼,罵他爸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巴佬,最後又他爸被一頓暴打。
打完之後,黃崖的父親坐在教學樓前的台階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說他老黃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一家人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結果學校卻把他教成了這樣。
黃父胡攪蠻纏地讓學校給他一個說法,學校只說讓他去報警,學校只管學校里發生的事,至於黃崖究竟有沒有下海,尤其是誰打印張貼的小廣告,這些學校根本管不住。
黃父大概也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哪敢真的去報警——就怕真的去報了警,最後關進去的卻是自己的兒子。
最後黃父只能帶著兒子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黃崖在學校混混圈的地位一落千丈。
因為他之前總愛炫富攀比,結果大家知道他的父親只是個普通農民之後,立刻扒出他以前炫富的圖片也是p的,就連腳上的名牌球鞋也是A貨,就算有那麼一兩件真的,也會被人調侃是賣屁股換的。
這一切就像是蝴蝶效應,最後黃崖承受不住多方的壓力,竟直接退學了。
退學之後他沒有去找工作,反而成了學校周圍混混中的一員。
他其實有懷疑過這件事是甄淖做的,但是因為沒有找到證據——他家里既沒有門路,也拿不出錢去給他調查,所以他只能守在學校周圍,等找到機會把甄淖綁了問個清楚。
甄淖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畢竟對她來說,她一開始也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她並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不過她樂得如此,因為這樣她才能專心去做另一件事。
——
和李炙組成互助成員之後,高老師允許她大課間不用去集體活動,而是可以和李炙呆在廣播室里學習。
說起來這里之前一直是李炙專屬的學習室,因為這里是大課間時全校最安靜的地方,旁邊又是校長的辦公室,而廣播室里平時也是有一位後勤老師守著的。
不過這位後勤老師最近似乎戀愛了,於是每次都會把播放音樂的差事交給李炙,然後自己偷偷跑去找女朋友膩歪。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地方就只有甄淖和李炙兩個人獨處了,並且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這里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老師們似乎對他們很放心,絲毫不擔心他們會早戀——主要是對李炙很放心,這孩子一向是最讓人省心的,對老師的話言聽計從,從來沒有違反過校園紀律,平時也會和女同學們保持距離。
至於甄淖,看起來就是老實孩子,不燙發不改校服,也不會偷偷染指甲化妝,連說話都埋著頭,聲音小小的,一看就不像是會干壞事的孩子。
然而就是這樣兩個看起來絲毫不像“壞學生”的“好學生”,每天都會在這個與校長辦公室僅隔一道牆的小小房間里曖昧糾纏。
李炙一直是半推半就的態度,在他眼里,甄淖是個怪人,他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她好像很沉迷於身體的快感,可是每次稍微用力,她的反應就會很激烈,像是一條離水的魚,在他懷里挺腰掙扎。
他有時候看著她那雙眼睛,像是蒙著紗,她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深,而他又對那些情緒感知遲鈍,於是越糾纏,反而越看不清。
他只覺得,她可能並不是在享受,相反她好像很痛苦。
“李炙……李炙,唔,好癢。”
她喘息著,聲音里含著濕漉漉的水氣,噴灑在他的脖頸上,他的揉捏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甄淖咬著嘴唇,眨巴著眼睛問他:“你可以再往下一點嗎?”
她的身體抖得很厲害,明明怕得要死,但還是固執地讓他繼續往下,最好是把手指插進她的穴里。
她覺得自己好髒,但是李炙卻很干淨,好像只有他才能把她的身體洗干淨。
李炙擰著眉,他看著課桌上翻開的語文課本,那兩頁印著沉從文的《邊城》節選,據說這是一篇描寫少女純潔愛情故事的文章,翠翠有兩個心悅之人,最後卻都悲劇收場。
他的手指落在黑色的文字上摩挲著,另一只手放在少女潔白的腹部,這樣的黑白分明,而他卻夾在中間,不上不下。
甄淖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顫顫巍巍地往下壓,他莫名其妙想起那天晚上,甄淖抓著另一個人的手的樣子。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最終將手抽了回來。
“手上有細菌,如果是外陰部癢,撓是沒用的,你應該去看醫生。”
那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竟沒有一點猥瑣的意思,反而是甄淖先不好意思起來。
她吃不准李炙的意思,小聲問他:“你是在……嫌棄我麼?”
李炙說:“沒有。”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最後卻憋了回去,甄淖還坐在他腿上,她最近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她故意在他腿上亂動,李炙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只是按住她的大腿,將語文課本換成了數學練習冊。
甄淖癟了癟嘴,立刻老實了。
下次她要讓李炙在這張桌子上口她,她想。
第二十三章 重疊
周末,甄淖和楊琪琪一起回家,甄琴已經不給甄淖雇保姆了,所以她只能自己買食材回家做飯——點外賣太貴了,甄琴給的生活費完全不夠用。
甄淖不會做飯,只能買一些速食回去應付,去超市的路上總感覺背後有人跟著,她拉著楊琪琪不自覺加快腳步,買完東西的時候還特意換了個出口。
然而出去之後那種感覺更加強烈,甄淖嚇得干脆狂奔起來,身後的人竟也跟著跑了起來,大聲喊出了甄淖的名字。
“甄淖?!你……你別跑啊,等我一下!是我,孫墨齊!”
“啊?”甄淖聽到聲音停了下來,回頭一看,的確是孫墨齊,他今天穿得倒還正常,是八中高三生的校服,不過褲子短了一截,露出腳踝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憨。
他快步走到甄淖身邊,不好意思地說:“剛剛遠遠看著像,又怕認錯,就沒敢上來,你怎麼跟個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竄出去了。”
甄淖又氣又無語,搞了半天是他在“跟蹤”,屈肘撞了他一下,“你還好意思笑,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下次直接走近點不就好了,我還以為遇到變態了呢。”
孫墨齊抓了兩把劉海,耳朵尖有些紅,獻殷勤似的接過甄淖手里的東西,一邊道歉說:“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你回家嗎?我送你吧。”
甄淖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看了一眼楊琪琪。
楊琪琪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吧。
楊琪琪一直不喜歡孫墨齊,所以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說,一直是甄淖在和他說話。
“你現在怎麼會在外面?我記得高三生一個月只放一次周末啊。”
孫墨齊干咳兩聲,搬出老借口:“我出來辦點事。”
其實就是逃課出來的,他知道高二生周六晚上可以回家,他特意出來找甄淖的。
十二月初,A市夜晚的溫度已經降到幾度了,他看著甄淖紅紅的鼻子尖,下意識想給她捂一下,誰知道甄淖反應很快地躲開了。
孫墨齊的手懸在半空中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快就打開手里的購物袋看了一眼,自己找台階下:“哇,你怎麼買這麼多泡面,你周末就吃這個嗎?”
甄淖的臉紅了起來,她伸手去搶購物袋,“你干嘛啊,怎麼隨便看別人的東西。”
孫墨齊笑了起來,看著甄淖揮手的樣子,越看越可愛,想抓她的手,但是想到她剛剛躲避的樣子,又忍住了,而是推著她的肩膀,把她轉向路邊的便利店。
“吃泡面怎麼能少了火腿腸,走吧,我帶你去買。”
從便利店出來,孫墨齊又給她添了好多食材,因為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一起,他是知道甄淖不會做飯的,於是分別前很耐心地給她講了一遍什麼時候放火腿腸,雞蛋怎麼煎不會爛。
甄淖看似聽得認真,實際上已經神游好一會兒了,孫墨齊無奈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上去吧,雞蛋直接打進鍋里煮也行。”
甄淖乖乖地點頭,進小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孫墨齊站在路燈下看著她。
他對她招手:“周天下午我來接你,我們到時候一起去學校。”
甄淖的眼眶有些發酸,悶聲應了句:“好。”
孫墨齊目送甄淖上了樓,一個人回頭往學校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總覺得身後有人,他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街道,這個點人都在鬧市,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風吹樹葉的陰影在晃動。
他撓了撓頭,只當自己多想了,回頭繼續走路了。
而一直躲在陰影處的人看到孫墨齊走遠了,回頭記了一下甄淖所住的小區,隨後也離開了。
甄淖心情還算愉悅地回了家,雖然身體的反應很抗拒孫墨齊,但是至少她看著那張臉,已經能夠和夢里的內容分割開了,當然這一切也得益於她已經遠離了那個噩夢的根源。
她哼著不知名的音樂打開家門,門口的入室燈應聲而亮,蹲在地上換拖鞋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
鞋架上多了一雙男士皮鞋,鞋子的尺寸和樣式看著很眼熟,她的身體突然僵在原地,客廳的燈沒有開,但她卻好像看到了一點紅色的火星。
那點火星在朝她靠近,甄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凝固,她還有一只腳沒換,卻像是一座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熟悉的香水味和煙味一點點鑽入她的鼻腔,那個人走到了陰影的邊緣,長久的寂靜讓入室燈重新暗了下去,甄淖內心的恐懼達到頂峰,她突然丟下手里的東西,尖叫著朝外跑去。
購物袋里的雞蛋摔在地上,流出黃色的蛋液,桶裝泡面和火腿腸散了一地,那個人踩著碎雞蛋,不緊不慢地走出門。
走廊上的燈不知道為什麼沒亮,甄淖尖叫著衝到電梯口,瘋狂按動電梯的按鈕,黑暗中紅色的數字一下一下地跳著,就像是甄淖凌亂的心跳。
“跑什麼?”
徐毅剛抽了煙,聲音低啞,帶了絲不耐煩的味道,他撣了撣煙灰,看著甄淖一臉驚恐地縮在角落里,那副表情,真是百看不膩。
“過來。”
他的鞋上粘了雞蛋液,每走一步都會啪唧啪唧響,那個聲音像是在預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甄淖哭著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大聲叫喊:
“不,不要!滾開!滾開!離我遠點!我會殺了你的!”
她瘋了似的揮舞雙手,企圖用這種方式逼退徐毅,徐毅也確實停了下來,他的臉始終藏在黑暗中,就像他帶給甄淖的恐懼一樣,永遠是漆黑而粘稠的。
他說:“如果你媽媽知道你轉學是為了孫墨齊,她估計會很失望吧。”
“我沒有!我沒有!我不是為了他!”
甄淖尖叫著,她的眼睛泛起病態的紅色,她突然癲狂地笑了起來,她雙眼無神地看著徐毅的方向。
“我不會告訴你的!永遠都不會!你別想控制我,我再也不會怕你了!”
“真的嗎,那你為什麼在抖?”
他從陰影里走出來,天空中適時降下一道閃電劈在他他的臉上,甄淖這才看清,那是一張已經扭曲的孫墨齊的臉!
“啊!——”
甄淖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她的心髒跳得很快,太陽穴突突地跳,窗外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下雨了。
她撈起床邊的粉色小狗抱進懷里,驚魂未定地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床頭的加濕器不知疲倦地噴著濕氣,甄淖游魂似的爬起來將它關掉,然後拿起手電筒下了樓。
房子里所有的燈都開著,但她還是舉著手電筒,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走到門口檢查了一下鞋架,上面沒有男士皮鞋,隨後又來到廚房檢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雞蛋和泡面,都還好好的。
她靠在牆上松了口氣,准備回房間繼續睡覺了。
她趿著拖鞋慢悠悠地來到客廳,卻猛地看到沙發上坐了個人,她瞪大眼,下一秒直接暈死過去。
第二十四章 弟弟
甄淖被一棵盆栽嚇暈的事最後還是被甄琴知道了。
雖然上次和女兒鬧得很不愉快,但甄琴心里還是記掛甄淖的,只不過她的性格太高傲了,尤其是面對自己的孩子,她覺得沒道理甄淖做錯了事,最後還要她低頭服軟去哄她。
她說不養甄淖,甄淖沒反應;她讓甄淖簽贍養協議,她居然也簽了!一副要和她斷絕母女關系絕不服軟的樣子,氣得甄琴好幾夜沒睡著覺。
她沒想過甄淖會和她鬧得這麼僵,小時候那麼聽話的一個孩子,不過是在孫家寄養了幾年,就成了這個樣子!
甄琴到現在仍在後悔當時把甄淖一個人丟在國內,不過她一向不會思考自己的問題,她覺得孫家人養壞了她女兒的可能性更大。
在病房里,甄琴仍在喋喋不休,一字一句地數她當時給了孫家多麼大的好處,只不過讓他們幫忙照顧一下女兒,結果養成了現在這副野孩子德性。
說到底她只覺得甄淖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孫墨齊父母的錯。
甄淖坐在病床上不敢反駁,她怕自己一開口又會被罵白眼狼、吃里扒外,或是說她要改姓去做孫家的孩子。
總歸她里外不是人很久了,也沒什麼可說的。
甄琴說:“你也別給我裝委屈,自己跑到市里一個人住一個人上學,我給你請保姆就是為了讓你專心學習,結果你看看你現在,不說年級排名吧,你們班六十個人你都能考五十幾名,我沒讓你去學什麼興趣班,只專心做這一件事你都沒做好!”
甄淖言語蒼白地道歉:“對不起,媽媽。”
甄琴看著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更加來氣:“我給你的生活費你就拿去買衣服買化妝品,不好好吃飯,整天吃泡面,真是活該你貧血,一棵樹都能把你嚇暈。甄淖,你真的讓我失望透了。”
甄淖咬了咬嘴唇,愧疚地低下頭。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門外走進來兩個人,兩個人都穿著西裝,不過其中一個是學院式西服,臉龐稚嫩,五官長得和甄琴極像。
“媽媽,你怎麼又來醫院了,哪里不舒服嗎?”
徐淵在變聲,嗓子啞得像鴨子叫,甄淖看到他,立刻滑進被子里裝睡。
徐淵也無視了甄淖,粘在甄琴身邊說話,鴨子似的聲音非要夾出乖巧的味道。
“媽媽,我這次月考又是年級第一,你准備獎勵我什麼?”
甄淖在被子里翻了個白眼,抓起被子捂住耳朵。
徐毅走進來拍了拍徐淵的肩膀:“又不是第一次拿第一,怎麼還賣起乖來了。跟姐姐打過招呼了嗎?”
徐淵瞥了瞥嘴:“我沒有姐姐。”
甄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蠶蛹,又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兒子。
養二胎就沒有不偏心的,至少她做不到。兒子長得漂亮,成績優異又上進,連那股小驕傲的勁兒也和她小時候如出一轍,生了徐淵之後,她的的確確對兒子更上心一些。
想到這里,甄琴心里也生出一些愧疚,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好啦,這次出差帶你一起去,行了吧?學校那邊我也會幫你請好假,不過行李你得自己收拾。”
又轉過頭對床上的甄淖說:“回家住還是繼續讓陳阿姨回去照顧你,自己選一個吧。”
徐毅推了徐淵一下,徐淵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願地對著病床的方向說了句:
“嗯……姐,要不你還是回家住吧,家里人都挺擔心你的。”
那聲姐叫得別別扭扭,徐淵擰著眉,表情難看得要死,說完之後立刻補刀:
“是我爸叫我說的,回不回隨你!”
說完他就出了病房,似乎很不樂意和甄淖呆在一起似的。
甄琴和徐毅又說了些什麼,大約也是勸甄淖回家住,甄琴一直以為甄淖是因為十四歲那年的事才一直和她鬧到現在,那時候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現在也仍舊不覺得。
再提起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聲音里依舊充滿蔑視,她說:“如果你還是因為姓孫的臭小子和媽媽鬧脾氣,那我今天就再跟你說一遍。”
“只要你還是我甄琴的女兒,你就別想再跟他聯系!”
甄淖堵著耳朵也還是聽得到,她沉默以對,就讓他們都去誤會,誤會她是因為孫墨齊才不肯回家。
甄琴見甄淖油鹽不進,氣得再次丟下她走了。
病房里安靜了下來,甄淖聽到有兩道腳步聲一起離開,蜷在一起的身體也終於放松了下來,一張憋紅的小臉鑽出被子透氣,病房里的氣味很難聞,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把鼻子埋進被子里。
她的眼眶濕濕的,卻沒有哭。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從家里逃出來兩年了,可過去的陰影依舊籠罩著她,她努力地想要擺脫它們,可是努力了這麼久,最後發現收效微乎其微。
看來徐毅的手段確實很高明,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哪怕他已經不再觸摸她的身體,可是那些被觸摸出的痕跡,已經深深烙在了她的身體上。
那一定是比燒傷後留下的疤痕還要丑陋千百倍的烙印。
她就這樣睡了過去,鼻子只能呼吸到很少的空氣,很快就憋得滿臉通紅,幾分鍾後,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松明私立高中的校服設計得很合身,穿在徐淵身上像貴族的王子。學校里的女生都這麼評價他,但是他不知道真正的王子會不會像他一樣。
盯著自己同母異父的姐姐窒息泛紅的臉龐發呆。
甚至勃起。
“惡心的家伙。”
小的時候,甄淖經常這樣罵他,他們還會打架,鬧得水火不容,全家人都以為他們肯定恨透了彼此。
但他們不會知道,徐淵青春期的第一次夢遺,夢到的是他的親姐姐。
第二十五章 姐姐
徐淵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個姐姐,兩個人還沒正式見面前,徐毅總在他面前提起甄淖。
“小淵,以後要好好跟姐姐相處,知道嗎?”
“爸爸,姐姐在哪里呢?”
徐毅摸著他的小腦袋,笑得兩只眼睛都看不見,手腕上的表壓在他的耳朵上,壓出一片紅印子。
“姐姐現在在鄉下呢,等爸爸把她接回來,你就能見到她了。”
徐淵撇嘴,“哦,姐姐是個鄉巴佬。”
徐毅不置可否,他推了推眼鏡,說:“姐姐很小的時候就經歷了父母離異,不像你這樣,爸爸媽媽都在身邊,所以你更要對姐姐好一點,你那麼多玩具零食,都要跟姐姐分享,知道嗎?”
徐淵一聽要分享自己的東西,立刻不高興了,他癟著嘴,從眼睛里眨出幾滴淚:“爸爸,我不要姐姐,姐姐壞,搶我的東西!”
“小淵,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姐姐以後就是除了爸爸媽媽和你最親密的人,她不僅要和你分享食物玩具,就連爸爸媽媽的愛也要分給她一半,你現在就這樣鬧,以後把她接回來,你難道還要和她打起來?”
“我……”
徐毅豎起一根手指,表情嚴肅。
“徐淵,再鬧就不是乖孩子了,爸爸最討厭不聽話的孩子。現在到你自己的房間里去,明天之前想好要送姐姐什麼禮物,等姐姐回來了你就自己拿給她,知道嗎?”
徐淵不情不願地回了房間,從那天起,他就開始討厭那個名叫“甄淖”的家伙,因為徐毅的話讓他知道了,一旦這個人回來,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那一年他六歲,然而一直等到他八歲的時候,甄淖才真正回到甄家。
他准備的滿盒子的毛毛蟲也早就孵化成了蛾子,沒來得及親手交給她。
甄淖回來後,他在家里的地位似乎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因為害怕惹媽媽不高興,徐淵表面上對甄淖很親近,時常粘著她姐姐姐姐的叫,甄淖和他的反應完全不同。
她會推開他,表情嫌惡地罵讓他離自己遠點。
她大概不怎麼會罵人,每次都是用最凶的表情,說最沒骨氣的話。
“別碰我!我才不是你姐姐,我根本不認識你!”
“徐淵我討厭你!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姐姐,你和你爸爸都是強盜!這里是我的家,你們應該滾出去!”
甄淖是真的連演戲都懶得演,剛回家那段時間,她對周圍所有人都表現得很抗拒,媽媽因此很生她的氣——兩個人之間大概發生了什麼,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段時間只有爸爸勉強能近甄淖的身,對所有人豎起尖刺的刺蝟甄淖,只有在面對徐毅的時候,會軟化自己。
那種軟化並不像信任或是依賴,更像是畏懼之後的服從。
每次爸爸走進她的房間,她都會瘋了似的砸東西,或是手舞足蹈地癲笑,然後很快又安靜下來,爸爸讓她坐到鋼琴面前,彈琴靜心。
甄淖的鋼琴彈得很好,她幾乎不看琴譜,就可以流暢地彈完一整首復雜的曲子,那時候她還是長發,穿著一身漂亮的裙子,頭發披在肩上,看上去像童話里的公主。
公主的眼睛很漂亮,但總是沒有神采。
徐淵演了半個月的好弟弟,最後還是暴露了本性——半個月後,甄琴獨自去國外辦畫展,爸爸偶爾也要處理工作,不回家的時候,家里就只有他們和幾個保姆。
他們打了一架,保姆將他們隔離開,幾個小時後的晚餐時間,他們又打了一架。瓷器碎片和食物殘渣被砸得到處都是,徐淵罵甄淖是瘋子,是壞孩子。
“難怪媽媽不喜歡你,要把你一個人丟到鄉下去,甄淖,你真是我見過最糟糕的人!”
他回國不久,說中文還有一股奇怪的翻譯腔,甄淖聽後只是冷笑,她的頭發太長了,凌亂地披散在眼前。
“徐淵,你以為乖孩子就會被喜歡嗎?”
她拿著一塊碎玻璃,一步步逼近他,白色的裙擺上沾著紅色的草莓醬——又或者是血,那一刻徐淵真的被嚇到了,畢竟那時他也才八歲。
保姆們攔腰抱起甄淖,從她手里奪過碎玻璃,甄淖瘋了一樣尖叫,掙扎大哭,她的手掌被劃破了,血珠甩得到處都是。
漸漸的,她的小腿上也淌下一抹血痕,保姆們嚇壞了,立刻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記憶中,那天一直折騰到半夜,最後甄淖也是這樣將自己埋在被子里,鼻子和眼睛都是紅紅的,睡著了身體也仍在抽搐。
那時候徐淵恨死甄淖了,覺得她的到來讓家里雞犬不寧,因為她每天都瘋瘋癲癲的,爸爸媽媽分了許多精力在她身上,他恨不得甄淖永遠消失在他眼前。
當時病房里一個人都沒有,他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拉開堵住她呼吸的被子,他看著甄淖緊閉的唇,就是這張嘴曾經惡毒的咒罵他,說他是鳳凰男的兒子。
他不知道鳳凰男是什麼意思,問了爸爸之後,爸爸很坦率地和他解釋了,並且讓他不要在意。
可是他怎麼能不在意,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兒,但是甄淖卻告訴他,他只不過是他爸爸出賣自己的人格和尊嚴換來的一個“結婚”籌碼。
爸爸媽媽確實是未婚先孕,所以甄淖說的話也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這里,他將手放在了甄淖的脖子上,他壓住她的脈搏,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撞他的手心。
他養過一只小兔子,抱著兔子時候,兔子的心髒也是這樣貼著他的皮膚跳動的。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產生施虐的欲望,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掐下去,甄淖突然翻了個身,她的病服就這樣在他眼前敞開了。
徐淵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他看到甄淖的胸前有兩團奇怪的隆起,被柔軟的被子壓得扁扁的。
那一次,他落荒而逃。
再後來又長大了一些,男孩子身體開始發育的時候,周圍的朋友們已經開始看黃片擼管。
徐淵不知道那些渾身赤裸地抱在一起咿呀咿呀叫的大人有什麼好看的,尤其是看到丑陋的性器官粘在一起的時候,他甚至會產生嘔吐的欲望。
直到有一次,他在朋友的平板電腦里看到一個五官和甄淖神似的女人,那個女人有一對肥美的乳房,和甄淖的完全不一樣,但那一次他竟看到了最後。
那個女人被咬住乳頭,仰起脖子嬌喘的時候,朋友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抖,他卻一把掀翻他手里的平板,紅著臉罵了句惡心,然後憤怒地跑到甄淖的房間里——那時候他們可真大膽,就在甄淖房間的隔壁,爸爸書房的對面看黃片。
他找到甄淖,毫無預兆地和她大吵了一架,甄淖拿起枕頭砸在他臉上,可他嗅著枕頭上屬於甄淖的氣味,再一次面紅耳赤。
十歲的徐淵,雞巴只有兩根手指那麼大,但他居然勃起了。
那之後,他開始偷甄淖的內衣,一直到她離開的那個晚上,他來到甄淖的房間,抱著她的被子和枕頭,用她的內衣包住自己的性器,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自慰。
射出來那一刻,他沒有叫姐姐。
他沒有姐姐。
第二十六章 文件
甄淖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她實在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第二天就出院回了小公寓。
回家後,甄淖把楊琪琪叫出來玩兒,兩個人姿態親昵地躺在床上,楊琪琪劃了劃手機說:
“天氣預報說下周三會下雪,再不去游泳就來不及了,我今天就要去。”
她在用購物軟件挑化妝品,一邊挑一邊問:“我准備挑一些防水化妝品,你有什麼推薦嗎?”
她的話題轉的太快,甄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扭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商品信息,隨手指了一個牌子。
“她們家的粉底液很好用,塗著去海邊泡鹽水都不會掉,當然最重要的是定妝粉和噴霧,你可以挑這一家。”
看了一眼價格,甄淖又默默把手收了回來,想到甄琴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好像確實太“不務正業”了一點。
每天上課睡覺,下課用手機和楊琪琪一起看衣服和化妝品。楊琪琪從小嬌生慣養,化妝品都是挑最好的,她家里人似乎也從來不會跟她計較生活費花了多少。
甄淖壓下心里那點酸泡泡,跑下床打開巧克力盒拿了一塊白巧泡咖啡,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敲響,甄淖手一抖,咖啡就這麼灑在了懷里的粉色小狗身上。
她看著咖啡液從小狗的眼珠上滑落,好像褐變的血跡,腦海中一閃而過似曾相識的畫面,她甩開那些畫面,抱著玩偶來到房門前。
打開門一看,是陳阿姨回來了。
“哎喲鬧鬧,怎麼又瘦了?阿姨不在這段時間又沒好好吃飯吧?冰箱里那些垃圾食品阿姨都給你處理了,晚上想吃什麼?”
“啊?你說泡面嗎?你已經扔了?可是那些我還想吃,陳阿姨,你把它們丟哪里去了?”
甄淖繞開陳阿姨往樓下走,陳阿姨跟在後面絮絮叨叨:“嗨喲,你這孩子,幾桶泡面給你心疼得,放心吧我沒丟!但是你也要少吃,我可聽說泡面里的東西毒得很,吃了長不高的!”
甄淖松了口氣,站在台階上仰視陳阿姨:“好吧,我晚上想吃桂花糖藕和鹽酥雞。”
“好嘞,我現在出去買菜,你先回房間天做作業吧。”
陳阿姨下樓走到甄淖身邊,看著她手里抱著個布娃娃,心說這孩子還小著呢,走哪兒都抱個玩,而且這娃娃長得還怪丑哩。
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這娃娃已經很髒了,肚子那一塊兒沾了許多黃褐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於是順便提出幫甄淖洗一下。
甄淖沒有拒絕,將娃娃遞給陳阿姨的時候特意交代了一句:“用洗衣機洗就可以了。如果洗不干淨也沒關系,畢竟很舊了。”
粉色小狗的眼睛閃過一道微弱的紅光,最後熄滅在洗衣機不斷旋轉的滾筒里。
另一邊,渠山別院,徐淵抱著彩彈槍和同學們在別墅里玩游擊戰。
雖說甄琴有專門給他規劃一片區域供他玩游戲,但他還是更喜歡在家里鬧,接待客人的二層家具不多,但都很適合做掩體,這一回合輪到他扮演警察,需要找出所有的壞人並且用彩彈射中他們才能贏。
為了游戲的體驗感和真實性,徐淵特意將第二層所有的燈都關閉了,他拿著玩具槍緊貼在牆壁上,屏氣凝神。
別墅里除了他的朋友們,其余人都已經被他趕到別的樓層去了,他小心翼翼地來到徐毅平時辦公的房間,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平時都是鎖起來的,只有徐毅回家辦公的時候才會打開,而他剛剛接了個電話,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回來。
徐淵將書房的門鎖好,來到辦公桌前隨手翻了翻桌面上的文件,那是一份“雛鳥計劃”的草案。
徐淵快速掃了一遍,內容大概是市八中預計和松明高中聯合開創一個新的教育計劃班,由八中挑選一些合適的學生送到松明高中進行培育,為了給學生們提供一個競爭渠道,今年的聯辦元宵節晚會就是競選的第一環。
徐淵對這種有錢人的游戲無感,不過聯辦元宵節晚會的地點在八中禮堂內舉行,他倒有點感興趣,雖說他不能確定甄淖也會參加,但是只要能進去,就有機會去找她。
他將文件放回去,又隨便翻了翻抽屜,在里面找到一本奇怪的筆記本,這種簡陋的活頁本看起來不像是徐毅的東西,他翻開看了幾頁,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這是一本署名楊琪琪的日記,上面的字跡凌亂,內容古怪,與其說是“日記”,倒卻更像某種觀察記錄。
而且楊琪琪這個名字,他覺得很耳熟,他記得好像是甄淖的……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鎖眼轉動的聲音,徐淵警覺起來,迅速將筆記本放了回去,開門的是人徐毅,看到徐淵站在辦公桌前,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小淵,你怎麼在這里?”
徐淵深吸一口氣,舉起槍瞄准徐毅,“看到你了!”
徐毅擰眉:“什麼?”
砰!
徐淵扣下扳機,一枚藍色的子彈迅速飛向徐毅,徐毅來不及躲避,正中胸口,他有些生氣,剛要開口訓斥徐淵,誰知道他先發制人地埋怨徐毅:
“爸爸你擋著我抓壞人了,快讓我出去,剛才差一點就抓到他了!”
徐毅:“徐淵,你在胡鬧什麼……”
話還沒說完,徐淵已經推開他跑了出去,客廳的立櫃後閃過一道身影,徐淵一邊喊著不許動,一邊拿著槍衝了過去。
徐毅按了按太陽穴,脫下外套進了書房,同時將門反鎖了。
他來到辦公桌前檢查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和離開的時候一樣的擺放位置,徐淵應該沒動。不過他也不擔心徐淵會看到,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能懂什麼。
想到這里,徐毅莫名勾起嘴唇笑了,十二三歲,真是花一樣的年紀啊,最漂亮最柔軟,最好控制的年紀。
他撥了撥鼠標喚醒電腦,桌面彈出一條提示,他點開看了一眼,瞳孔突然放大,表情有些疑惑。
監控畫面被漩渦狀的水流擠壓,畫面很快旋轉起來,電腦里傳來刺耳的電流聲,隨後閃爍幾下,徹底黑了下去。
徐毅摘下眼鏡湊到電腦面前,將監控錄像往前拖了一段,彼時畫面里只有甄淖的柔軟的胸部,她和以往一樣抱著玩偶躺在床上發呆。
她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談話的內容聽不清,下一秒她走下床,紅褐色的液體淋了下來,徐毅坐在椅子上,下意識往後移了一步。
直到畫面再次變成旋轉的水流,徐毅突然露出懊惱的神色。
這個甄淖,到底在搞什麼鬼。
徐淵拿起桌上的文件陷入沉思,雖說一直有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甄淖到底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總覺得還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猶豫片刻後,他撥通了丁校長的電話,預約了下一次詳談工作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