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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4章 朝議爭

兩王相親 探花忙 3633 2025-03-18 10:48

  女帝病愈,朝見恢復。

   這還是九王之亂平定以來,第一次朝臣皆齊的廷議。

   九王之亂短短幾個月將朝堂勢力洗牌,朝中亦是增加許多新面孔。

  

   原本蘇雲淮一邊倒的局面徹底顛覆。蘇雲淮蘇家勢力猶在,但陸玉鋒芒畢露,已成勢,又位列三公,新晉賢貴很多也在觀望,立場暫不定,女帝經過這場國亂徹底收回諸侯國的政治權利,甚至完成了前兩代皇帝不曾完成過的空前集權。

  

   內亂平,而,外患起。

  

   “陛下,上次所稟,南越國與閩越國兩國交戰,南越求助大魏,我方派出兩千軍隊支援,這兩千兵馬被半路截殺。”大鴻臚灌肅手持笏板,眉色肅然,“據幸存斥候來報,截殺我軍的是南越人。”

   女帝眼色銳利,“怎會如此?”

   之前南越使者來求救,請求魏軍出兵,條件是若能為南越解圍,原為大魏附屬國,每年朝貢。這對於女帝來說是個開疆拓土的好機會,若能成,中原版圖擴建。若未成,大魏也不會有太大損失,慎重思考後出兵救援。

   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南越反而反咬一口。

  

   大鴻臚道,“目前暫未收到南越的新消息。我軍派使者見南越使者,對方置若罔聞。我軍幸存幾百兵士已經回撤大魏,但不日前,又收到了南越的求救信。”大鴻臚將袖中竹簡遞上,侍從官將信件呈於女帝。

   女帝粗略過目,眉頭擰得更緊。

   “一言不提我軍的損失,急切催促繼續加兵,南越人當真不把大魏放在眼里。”

  

   “陛下,臣斗膽猜測,會不會是南越和閩越做的一場戲?”有人提出合理疑問。

   朝下眾臣們思索,“陛下,即便南越閩越合謀,僅憑這兩個小國,還不足以對大魏造成影響。兩國做的這場戲又是為何圖謀?只是戲耍的話,代價太大。”

  

   陸玉上前一步,“陛下,臣想,若真是南越人所為,又何必多次一舉繼續上書求救?或許,來信的南越使者根本不知魏軍被截殺一事。”

   “陸卿的意思是……”

   陸玉道,“或許是閩越軍假扮襲魏也未可知。”

  

   女帝沉思。

   “眾卿覺得,還要繼續派兵救援嗎?”

  

   “陛下,臣認為,不如以逸待勞,坐視旁觀。我軍還未交戰已有不必要的傷亡,不如等到南越走投無路,加大籌碼,我軍再出手。”

   “陛下,臣認為不可。閩越主動對南越發戰,好斗充沛,若是勝南越將南越並入,日後持續吞並小國壯大起來,長遠來看,對南邊是個威脅。”

   朝臣們紛紛發言,陳述利弊。

   女帝一時不能決斷。

  

   打閩越不需要出動大量兵馬,只是魏軍頭戰未戰便吃了虧,南越國態度不明,如今出軍還是不出軍都很被動。

   出軍,若真是南越閩越聯合做戲,不管目的如何,大魏顏面有損。不出軍,大魏出爾反爾,毫無大國風范。

  

   朝下各抒己見,女帝認真聽著,心里已有了定數。她瞟了一眼朝臣最前面沉默的蘇雲淮。

   “蘇相覺得呢?”

  

   蘇雲淮低著頭,“臣以為,當出軍。”

   “陛下起先同意出軍便是為了擴版圖,增強大魏影響力。如今雖未明南越國明確態度,但無論是閩越還是南越,對現在的大魏來說,都不足畏懼。臣以為,沒必要為了顏面和一點損失放棄四夷賓服的好機會。”

   “且南越靠海,海上西域諸國也不可小覷。若是能將南越收入大魏麾下,有利於打通海上通路,擴大影響,行海上貿易。”

  

   女帝笑了笑。“如卿所言。”

   蘇雲淮一番措辭落定,南越之事一錘定音。

   眾人不再妄議。

  

   “陛下,臣有事啟奏。”是奏曹沮未顯。

   “講。”侍從官下堂,將沮未顯手里的竹簡接過,呈給女帝。

   “安梁王陸玉陸時明擅自挪用建設先帝宗廟銀款,迫使宗廟未能建成,藐視先帝,利令智昏,豈有為人臣之理!”

  

   此言一出,如微石激起千層浪。

   朝臣竊竊私語起來。

  

   沮未顯繼續道,“臣聽聞安梁王以高價買糧,將款銀盡數用盡。且不說普通糧食價格幾何,以這般高價購入實難服眾。臣聽聞在前朝就有官員作祟,以軍中購糧為名,高價倒糧,名為補充糧草,實則左手倒右手。錢財盡數進了購糧人的手里。”

   “敢問安梁王,如何證明你沒有貪汙這筆銀款?”

  

   朝中所有大臣的目光集聚在陸玉身上。

   陸玉八方不動,沒有立即回答沮未顯的問題,朝著女帝拜了一拜,“臣亦有事啟奏。”

   “臣要控告……”

  

   暗流無聲在朝堂涌動。眾人屏住了呼吸。

   沮未顯率先發難,而陸玉明顯有備而來。她要控告,必然是反擊。

  

   “臣要控告,陸玉陸時明,郡縣治下不嚴,糧商於國難時坐地起價,陸玉身困孤城束手無策,難湊足錢滿足一眾私欲。不得不動用宗廟銀款度過梁陽危機。還望陛下鐫詰。”

   陸玉從袖中拿出自己彈劾自己的竹簡呈上,兩大卷。

   “臣在奏文中有說明當時的詳細情況,梁陽縣令酈其商可作證。也附上了當時購買糧秣的價格憑單,梁陽一十八家糧商亦有同樣的記錄。”

  

   此言一出,眾臣間面面相覷。

   陸玉自己控告自己,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她言辭清晰,並不對准沮未顯的話頭。

  

   “至於沮奏曹所說的貪汙,無異於汙蔑,沮奏曹既然認為臣貪汙,那便拿出臣貪汙的證據。否則空口白牙汙人清白,實難服眾。”

  

   沮未顯拱手,緊追不舍,“臣請求陛下下令嚴查安梁王在長安梁陽的財戶存田,和糧商間的往來。依次查問梁陽一十八家商戶。”

  

   事態擴大化,朝堂上氣氛緊張。

   沮未顯想要廣撒網。若是放權給他,沒有發生的事也必會發生過。瞄定一個點,這個點即便不存在也會存在。

  

   光祿勛利昭站出來,“陛下,臣認為不可。安梁王有證明銀款去處的憑證,而沮奏曹無證無據便要調動朝廷力量,大肆查問。憑白針對僅靠猜想毫無根據。若是日後大臣間不合便可隨意口頭檢舉,黨同伐異,朝中豈非要人仰馬翻。”

  

   沮未顯道,“陛下,九王之亂正是國難時,身居高位者謀私利絕不可姑息。”

   利昭當仁不讓,“陛下,如沮奏曹所言,當時正是國難之時。安梁王走投無路動用廟銀購入糧草,是為救軍隊救百姓。若是貪了那筆財銀,梁陽早撐不到援兵救援之時。若是墨守成規不知變通,守著空銀也只是換來梁陽百姓兵士的枯骨。”

  

   利昭再一拜,“梁陽如何凶險,當時朝中甚至不知梁陽瀕於危殆。安梁王以己身擔責,苦苦撐到最後一刻。縱然挪用廟銀是大罪,但安梁王為國為民也是出於破迫不得已。”

   “臣認為,不可因小節失大義。今日處罰了安梁王,日後他人遇到同樣的情況,只保自身,誰還敢大義決斷!”

  

   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朝堂上鴉雀無聲,眾臣低著頭,只待女帝的反應。

  

   許久,一直保持沉默的蘇雲淮出聲。

   “陛下,沮奏曹和利光祿勛說得都有理。且安梁王有功,不如折中,對安梁王稍作懲戒,不必動用朝廷力量詳查了。”

  

   女帝沒有看蘇雲淮。

  

   她翻了翻幾案上的竹簡奏疏。“都說完了?”

   “好了,朕乏了。”她指了指利昭,“利卿,等會來建章宮和朕說說新授官員最近的表現。”

   陸玉心頭松了一口氣。

  

   沮未顯默默看一眼蘇雲淮,沉默著退進朝臣隊伍中。

  

   下朝後,朝臣們紛紛散去,陸玉走得慢,走在眾人後頭。蘇雲淮提袍下石階,被人從後面叫住。

   “蘇相,請留步。”

  

   蘇雲淮回頭,陸玉眉目含笑走過來。

   “辛苦蘇相了,費心為陛下解憂。”

   “怎會,幫陛下分憂解難,是臣子應為之事。只是安梁王替陛下慰問臣子,是否僭越?”他笑眼下掩不住森然之色。

  

   陸玉笑意深深,“陸某臉薄,終究做不出當面索要陛下之物的行徑。”

   “聽聞陛下招了一批男君進宮,蘇相一直心系陛下,可要好好把關。不能讓恃寵而驕之人,恃勢凌人之人,進讒佞幸之人,混在陛下身邊。”

   “啊,陸某忘記了。”陸玉想起什麼,“這種事現在應是陛下貼身侍官把持了。蘇相也可不必操勞許多事宜。”

   她拱手做禮,“是陸某唐突,蘇相莫要見怪。”

  

   “怎會。安梁王如今正是風光之時,年輕氣盛,唐突些也合常理。只是蘇某不得不好心提醒一句,今日風光也不過轉瞬,伴君無常,有起有落,當心登高跌重。”

   陸玉笑言,“多謝蘇相提點。”

  

   蘇雲淮冷冷瞥她一眼,漠然掀袍步下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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