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目前大部分泰拉國家的戰爭狀況不同，拉特蘭算是少數幾個既有人憂心將來又不存在什麼大規模武裝衝突的地方，或許是拉特蘭人的民族性問題或許是優越的幻夢真的如此誘人，這些亞人還是那麼安逸。

　　 “菲”金發日耳曼人停下筆，把紙往邊上遞了過去，話還沒說完，黎博利人走過來把紙搶了過去，不忘補充，“菲尼克斯。”

　　 斯坦因男爵的心情有點郁悶，看她一路走著，把紙塞進郵件夾，又到門邊把它沿著口子投出去，才終於試探性的開口，“我們也認識快十多年了吧，還是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啊……”菲尼克斯也有點煩的嘆了口氣，看了看他，去自己的桌子那里整理文件，“我們都只在工作場合交往，能知道個稱呼就好了吧？況且我們也不是很熟。”她把幾份用來記錄神諭運轉情況的錯誤報告攤開，挨個檢查錯誤的嚴重程度，因為記載的載體是合成纖維又用近似波長的线條來表示，她不得不半趴在桌上用手指劃過去，“莫斯提馬和你的關系不也挺近嗎，我們彼此保持距離比較好。”

　　 “呃，雖然我已經足夠保守了，你說的也確實很對，我們不該距離太近搞得我和愛妻間的關系不好，雖然我們都是成年人，畢竟生理反應和心里的僥幸是可能讓我們犯錯的……”斯坦因在本能作用下說了一大串話，以此既同意女性的話來尊重對方又推進話題，不過在他長篇大論的時候，菲尼克斯已經燒了兩卷沒用的文件，他才終於克服了自己的家教影響，“但怎麼說只是名字方面的問題，我們可能還是不至於把人際關系變得這麼生分，比如我還是搞不清楚我們三個認識這麼久了在你心里是如何一種印象。”

　　 “是啊，也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們是什麼態度吧。”菲尼克斯直起身，有點懶得處理這些毫無價值的東西，但還是壓住了這個念頭，把一眼看過去完全重復的文件都丟在腳邊，開始查近幾年的新文件。

　　 斯坦因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把她這看起來永遠在生氣、悶悶不樂、無話可說、好像眼前的人殺了她親人和極度偶然下比較開心之間來回轉換的樣子和記憶對比了一下，很遺憾的是根本沒有這之外的記憶，這讓他的懷疑加深了，“……莫斯的前男友？”盡管這不怎麼合適，他還是說了。

　　 “蛤？”這種奇怪的印象能埋藏十多年直到今天才說出來已經夠把她從工作里拖出來了，菲尼克斯看了看這個好像很認真的男人，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讓自己不要無話可說，“你為什麼覺得我是…女同性戀？”

　　 “呃，不是，雖然我的國家主流是歧視同性戀，但我本人其實不太…好吧，這不重要，我看不起同性戀取決於她們是不是富人什麼的，我不會歧視窮人，因為我是基督徒。”斯坦因用全盤托出的解釋來掩蓋自己的慌亂，接著有點沒底的提了一下這十多年，“你看，我們三個只要在一起，你永遠是看起來很生氣很悶的樣子，又不是針對我，只針對莫斯。可她在我面前開你玩笑的時候，你也沒有被侮辱一樣的否定，只是隨口說一句，有時候她擅自去你的房間或者在洗澡的時候挑逗你，好像你也沒有什麼反對，雖然是會罵她，更多像是單純的害羞……”

　　 “可能是有點，在認識你之前她還有點過頭了。”菲尼克斯沒有反駁這些，正相反她也承認這些挺奇怪的，“我是有任務要監視她，在她需要被監視以前你也知道我和她是同事，彼此共事時間長得我都記不清了，我很確定這麼久了都對她沒有愛的反應…頂多是有點輕微的肉體接觸，但也就是她性騷擾我這個級別。”

　　 “莫斯也喜歡騷擾我，真是讓人頭疼的姑娘，她會在我一個人洗澡的時候突然進來用浴巾捆住我……”或許是相處的時候真的太久了，斯坦因沒怎麼注意的就透露了生活細節，伸手捂住臉抱怨著，“她絕對知道我的戰爭創傷，每次都這樣，把我的眼睛遮住四肢捆住，在我身上玩性侵扮演，這太過分了。”

　　 “你們兩個反了吧？”菲尼克斯的眉頭又有點皺了起來，“聽起來你完全是被侵略型的男人盯上的那種柔弱女性。”

　　 斯坦因把手放到了胸前，“不，這才是男人應該的做法，難道一個男性應該和女士為了這些生活中的玩笑和情趣生氣嗎？”菲尼克斯露出了自作自受的目光，看著他繼續表現自己的紳士風度，“所謂男人就該給女人解圍，如果門口有個水坑，男士就要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女士墊腳，如果面前有個沼澤，男士就應該為女士披上大衣，有了大衣的隔絕才能抱著女士游過沼澤，這樣才不會玷汙女士的清白……”

　　 他正說著，門被打開了，莫斯提馬像是什麼悶在嘴里一樣，快速關上了門，在他們的注視下把大衣脫下掛在了衣架上，她回過頭和兩人的視线對上，嚴肅的表情一下變回了熟悉的輕笑。

　　 “莫斯，狀況不好嗎？”“凱爾希那邊出問題了？”

　　 兩人心領神會的發問，莫斯提馬也就是眯起眼，有點僵硬的保持著笑容，“路上有點遲，我到聖駿堡的時候社會黨已經把他們趕到長眠地了，等我再找到她已經沒辦法和沙皇聯系。”

　　 “看來還是要找敘拉古，”斯坦因離開座位，打算去找他的軍大衣，“沒外國的干涉我們根本沒辦法做什麼，至少要一個外援……”他打開衣櫃要把疊成方格子的衣服拿出來，卻發現手臂被抱住了，“莫斯？”回頭看過去，藍天使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怎麼了嗎？是身體不舒服？”

　　 “不如男爵大人自己猜猜男爵夫人在想什麼——？”

　　 一個不肯直說的女人和一個思想堪比木頭的男人，這種小事夠花很久來互相試探對方的心思了，菲尼克斯不太想聽他們當著自己的面炫耀感情，放下手頭的東西想從門邊出去，但就在經過衣架的時候，她發現了大衣里漏出來的東西，稍微看了一眼內容。

　　 “……啊？”菲尼克斯反復看了幾次，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但診斷書的內容是不會改變的，泰拉人和人類之間好像確實是有生殖隔離，薩科塔人在泰拉人里更特殊，墮天使就是特殊里的特殊，換而言之，他們兩個這樣下去根本沒有生育的可能，也就在那底下有烏薩斯語寫的什麼藥方，可能是找凱爾希的路上順便查的。

　　 聯想到斯坦因毫不知情的樣子和莫斯提馬偶爾會暗示要不要她加入進去之類的日常瑣事，菲尼克斯的胃疼了起來，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連能不能說都不清楚，她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把東西恢復原樣離開了房間。

　　 “讓我出去打仗也好，不但有家庭悲劇有戰友情變質的糾葛還有物種隔閡，這是怎麼樣的三重苦，不要讓我遇到這種人間疾苦啊……”

　　 ——唯一的好消息是…說不定處理好了就可以不用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