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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約稿放出】哥倫比亞最好的冰淇淋(42x女博)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Fox fourth 14133 2023-11-18 17:05

  “在哥倫比亞,移動城市的繁華遠超你任何一場奇夢中能出現的想象。登臨文明的山巔之城,讓拉特蘭和伊比利亞的教堂對你頂禮膜拜,讓任何神與天然或人為的造物驚呼你人生的精彩!”

  

   將這篇出自某個或許自詡文藝的三流哥倫比亞編輯之手的導游小報放在掛著水珠的雪頂芒果杯旁,史爾特爾不知道博士為何把帶薪“蜜月”的地點定在這里。從這里向占據了整面牆的落地窗外看去,仿佛並不身處移動城市,而是在一處巨大峽谷的塹中。哥倫比亞的移動城市擁有全泰拉最高的高樓,可容十車並行的街道沉於巍巍樓山的腳下形成低谷。史爾特爾看了一眼趴臥在桌子對面的博士,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洛林·戴維森大飯店下的百貨商廈,體力或許是游玩時唯一需要關注的東西。很明顯,這個坐辦公室的女人並不精於此道。史爾特爾漫不經心的紫色瞳孔掃過冷飲店外的“街道”,這里是哥倫比亞繁華的證明。在一棟大廈的內部,你能領略到不同樣子的天空和街市。陽光明媚的游樂場,夜色倥傯的商業街,一切現世的繁華都在室內被完美呈現。在這里,一天的游玩便如周游了泰拉所有最繁華的街市。史爾特爾望著頭頂“藍天”上似乎不經意點綴的暝著雙眼的應急燈,手中的水筆在筆記本上逡巡許久,最後打了個大大的叉。

  

   然後她感受到了注視。隨手合上筆記本,一抬眼對上的便是掩映在披散於胳膊肘上的銀色發絲間略帶笑意的灰色眼睛。

  

   “看我干嘛。”作勢要捏臉,但女人的臉兒狡猾地躲在冰西瓜汁和臂彎的層層障礙後,並不能馬上碰到。

  

   “因為你好看啊~”很難想象到被譽為羅德島大腦的博士會把話說得這樣直白。明明從未輸過的她,在爭吵和小的打鬧中卻落到了有些笨拙的境地。侍者端上她們點的草莓冰淇淋蛋糕,史爾特爾自己動手裝盤,卻發現對面的女人仍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隔著懸浮著冰塊的西瓜汁透出的桃紅色光暈,史爾特爾確信自己看到博士的眼睛閉上了。

  

   “喂。”趕忙起身坐到她身邊,秋千設計的座位被兩人的重量帶得微微搖晃。想要拍醒疲憊的女人,卻換來她如樹懶一般依偎在她身上。博士旁若無人地用臉蹭著史爾特爾裸露的肩頭,呼吸打在光滑的肌膚上,在空調屋里似乎要結出水珠。史爾特爾微微皺起了眉頭,還好,在這足夠繁華到迷亂了所有人眼睛的的地方,沒人會注意她們。

  

   “明明知道自己體力不行,干嘛還這麼拼……”看著自己的空座位上擱置的挎包和各種各樣的手提袋,史爾特爾才想起自己同博士自從早上來到這里,已經逛到了下午。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這個女人的行為模式。在羅德島上足不出戶的她,到了這里卻表現出了對逛街十二分的熱衷。直到終於發現自己精疲力竭了,才想起找個地方坐一坐。

  

   “史爾特爾……”聲音里透著無力,博士的腦袋仍擱在薩卡茲女孩的肩上。皮膚好滑,一點都不像上過戰場的干員。脖頸又細又白,似乎掛著水珠,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嗯。”有些嫌棄,但提不起厭惡,只是自顧把冰淇淋蛋糕往嘴里送。喜歡貼上來,就讓她貼吧。

  

   “實話告訴我,玩得開心嗎?”她說話時離耳朵好近,能感覺風兒刮著耳垂,那是帶著冰塊和西瓜味道的風。史爾特爾轉過頭,看到女人近在咫尺的臉龐,歡快中稍帶一點慵懶,卻看不出倦意。

  

   “開心。”史爾特爾挑了挑眉。

  

   “那我再累也是值得的。”女人笑道。史爾特爾不知道自己的臉紅沒有,她果斷地把孜孜不倦地打擾自己享用冰淇淋蛋糕的女人從自己的身體上推開一段距離。博士並沒有在意,只是又趴會了桌子上,一臉笑意地看著愛人。

  

   “史爾特爾,你知道嗎?哥倫比亞洛林·戴維森大飯店最著名的不是能囊括一切繁華的百貨大廈,也不是全泰拉最高檔的消費與娛樂場所。”博士像只歡快的百靈鳥,嘰嘰喳喳地說著。她們現在走在大飯店二十層兩邊種著矮棕櫚樹的大理石地磚上,黑色的大理石柱在這里像是森林,撐起玻璃制成的廣闊天蓬,人造日光打在她們身上,清晰、明亮而美麗。

  

   “那是什麼。”史爾特爾沒太理會賣關子的博士,她們快步走進裝演豪華的大電梯,四面金邊的鏡子配色暖色調的燈光映著她們的身影,讓本就寬敞的電梯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宏大空間。

  

   “是酒店冷飲廳限定販售的全泰拉最高檔的冰淇淋!”博士以聖誕老人從襪子里拿出最大份禮物的神情說道。此時她們已經走進酒店寬敞豪華的雙人套房。行李和購物的斬獲被隨意堆在客廳里,便裝的博士從她連衣裙的口袋里拿出了兩張同樣是金邊的冰淇淋票。“這里的冰淇淋是要預約的,剛才訂房間的時候我都訂好了,我們的冰淇淋一直排到了今天晚上十點多呢!”

  

   史爾特爾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她有些被房間的裝潢震撼到了。在哥倫比亞,只要你有錢,這里便是天堂。腳下的地毯是用薩爾貢最好的絲絨配上金线織成,名畫的復制品和金色海浪般的牆紙占據了視野的每一處。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有著東方樣式的床幔,飲料架和取暖設施貼心地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半透明磨砂設計的浴室內陳設著雙人份的浴袍、浴巾和剛剛開封的高檔盥具,衣櫃里的白襯衫、高跟鞋、各式絲襪和五斗櫥上沒擰開過蓋子的漱口水和高檔巧克力——在這里這些都是一次性用品。房間里顯眼的地方擺著電鈴和電話機,想要什麼東西只消一按便會有服務生五分鍾內送到。

  

   博士本來已經有些困倦了,但一進到酒店房間卻莫名地又精神了起來。或許在冷飲店的小憩已經讓她恢復了一些力氣,或許這殫精竭慮的驚喜讓她懷著某種興奮的期待。史爾特爾猶豫了一下,把博士拉到面前,俯身,唇瓣短暫地交錯了一下。

  

   “謝謝,博士。”

  

   “史爾特爾……”博士開心地笑著,摟著史爾特爾裸露的肩臂,昂起頭再度求索更深的接吻。主動遞出的香舌交錯著,不時拉出淫靡的絲黏。不知不覺間博士的身體也緊貼了上來。那對惹火的飽滿緊貼著史爾特爾的身子,構成令人措手不及的挑逗,誘惑著人情不自禁地去犯罪、去品嘗。博士的手指愈發大膽,在史爾特爾沒察覺的情況下便探進了衣服的下擺,順著稍微發汗的內里黏著滑膩的肌膚向上……

  

   “先別——”明明不大的力氣,但莫名有著不容置疑的束縛感。史爾特爾好不容易才分開了自己和面色潮紅的博士。“洗個澡趁早休息吧,晚上不是還得去吃冰淇淋嗎?”

  

   “好啊,史爾特爾,等我~嘿嘿~”看著博士如此爽快地答應,史爾特爾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坐在就算是在上面打滾也很難掉下來的大床上,柔軟的席夢思稍一受力便沉陷下去,如一只溫柔繾倦的手托著她的身體。和坐在萊瓦汀的手掌上比起來,不是那麼穩當,卻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沉淪在柔軟間,再也不用起來。

  

   這里就是哥倫比亞麼?

  

   她美麗的紫色眼睛閉上了。是啊,這里就是哥倫比亞,她並不確定丟失的記憶里有什麼,但她敢肯定自己從未來過這里。這里的美好,這里的繁榮,都與記憶中的任何一處風景是那樣的格格不入。這里的街市繁華到讓人不顧及自己的口袋,房間豪奢得比過君主和王酋的宮殿,床鋪柔軟得令人困倦,還有浴室里水珠打地的滴答,磨砂玻璃上露出姣好的剪影,美得令人心中只想著愛情。這一切,慢說是她,連萊瓦汀都未曾見過。

  

   她在心里暗暗嘆息。但這嘆息不久便被撲面而來的溫熱香氣取代了。她端坐在床上,微微睜開眼。好吧,看來博士對於“洗澡然後休息”的理解有些微妙的誤差。

  

   “好看麼?”女人穿著酒店里提供的薄紗般的睡衣,腿上不知何時套上了一對與睡衣同色的肉色絲襪。身上仍在冒著氤氳熱氣的博士走到她的面前,飽滿的胸脯將輕柔的半透明布料撐得鼓鼓的,本是待拆的禮物卻顯出自身的迫不及待。她坐到她面前,故意翹起一條腿,可是一米五的個子令她的誘惑打了不小的折扣,反而有些可愛的成分在內。但即便這樣,光是空氣中彌漫的沐浴乳與女人身上本有的香氣也一個勁兒地朝薩卡茲女性的鼻孔里鑽。

  

   “湊合。”皺著眉頭,不想暴露自己的言不由衷。史爾特爾攬住博士的腰肢,或者不如說,博士自個兒把身體湊到愛人的臂彎內。她把臉湊到她紅發下裸露出的雪白脖頸上,領略著空調在那里留下的清爽涼意。

  

   是剛剛從水里出來的緣故嗎?史爾特爾感覺博士的身體就像水,身上的絲質睡衣就是那水的波紋。軟綿綿的一推即倒,但自己的脖頸也被博士適時摟住,最後當然是兩個人一起倒在席夢思上,柔軟包圍了全身,如同江河匯入大海的懷抱,又好似戰場上喚出隨著劍的烈焰包裹起自身。史爾特爾喜歡這種包裹感,在失落的記憶中,火巨人誕生在大地包裹著的熊熊熾炎里,它來到地面上時便有了愛與割舍。

  

   它看著薩爾貢黃沙上,文明誕生在沙漠中堅強流淌的淙淙流水旁。古人們用黃沙凝就的造物,是柔黃色席夢思上肉色睡衣包裹的躺臥的女人。她睡衣下的酮體像是黃金和蜂蠟的堆砌。史爾特爾緩緩解開它的薄紗,露出下方飽滿到令任何雌性嫉妒的豐盈存在。

  

   “史爾特爾……來愛我……”銀色的發絲披散在絲綢和肌膚的交界處,像沙丘上逡巡的淌著魚兒的河流。博士的眼、口和散亂睡衣間裸露的胸部都是泉眼,流淌生命與愛情寫成的贊詩。腰間的束帶不知何時松垮了去,小腹和大腿間露出一條分界线,在那條线後,曖昧不清的沙丘變成了無瑕的玉脂。饒是並非第一次見也足以讓史爾特爾不得不深深吸氣來平復自己。她把已經散亂的睡衣從對方的肩上摘落,半遮半露的博士同衣著整潔的紅發薩卡茲女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史爾特爾……啊……那里……唔姆……”

  

   薄紗一樣的睡衣被揭開,向里的一面殘存著女人皮膚的溫度,黏著沐浴後的潮氣,令人忍不住把臉湊上去細細嗅聞。蹬掉高跟鞋,把惹火的身軀壓在身下,用自己的重量壓制住、束縛住她的行為。聽著她綿軟的喘息,擺弄著她象征性掙扎著的身體,忍不住去渴求更多。手指輕易便湊上了花瓣,撥開愛人殊為熟悉的所在,將花核夾在指間系統。博士歡快地呻吟著,傲人的乳球隨著身體的戰栗微顫,由著史爾特爾拂去上方所覆蓋的銀色發絲。

  

   “史爾特爾,愛你,啾~”雙腿環繞上薩卡茲女孩纖細的腰肢,即便隔著絲襪與皮裙,彼此軀體的溫度也那樣真實。博士抬頭接納著史爾特爾的吻,明明是承受方,這個吻還是那樣熱切,帶著極深的渴求。史爾特爾感覺指端一熱,或許是期待了太久,博士沒用怎麼刺激就到了一個小高潮,液體打濕了肉色絲襪的根部。紫眼眸注視著灰眼眸,後者里面蘊藏著粼粼的水光,情欲幾乎要溢出來

  

   “踩我。”

  

   史爾特爾在床上站起了身,伸出被黑色絲襪包裹的足,繞著博士豐軟的乳球打著轉。時而用足趾挑逗挺立的乳尖,時而輕輕踩踏乳肉,在柔軟中按下一個淺淺的凹坑。博士在這美妙的踐踏下輕輕呻吟著,挺立著的雙乳似乎在索求更多。

  

   “連這樣都會有感覺麼?真是……”故作嫌惡的語氣,黑絲包裹的足尖伸到博士面前。博士順從地伸出小舌,舔舐那半透明絲料中好看的豆蔻。以隸屬的服從親吻絲襪包裹的足尖。而後再向上,一點點舔吻线條優美修長的足弓。雖然史爾特爾知道那臣服的姿態多半有幾分裝樣,卻還是不忍口干舌燥。

  

   掀起連衣裙的下擺,褪下潮濕的內褲。股間也已經濕潤了的史爾特爾轉過身,小心地跪坐在博士身上,任憑博士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的下身。不用言語的交流,博士知趣地用舌頭舔舐著潮濕的所在,就像史爾特爾對她赤裸身體的把玩,等同以報。女人的舌頭如她妙語連珠的小嘴兒般靈活,史爾特爾微喘著俯下身,分開博士被絲襪包裹的雙腿,同樣將潮濕的地方納入嘴里……

  

   兩人是很晚才乘著電梯下樓的,抵達冷飲廳的時候恰好是十點出頭。這里的包間牆壁是黑色不平整的設計,棱角分明的牆體內鎖著粼粼的水紋,如同身處巨大的黑色冰塊當中。真皮座椅間的桌子也是黑色大理石的設計,整個包間舒適之余泛著淡淡的涼意。

  

   在栗色衣服上綴著金色紐扣的侍者引著兩人落座,不久後廚師便推著亮閃閃的餐車進入。史爾特爾聽到博士興奮的低呼聲,她也不由伸長脖頸仔細看向餐車上琳琅滿目的事物。

  

   一塊像是混著黃金顏色的拉特蘭白松露,用小而薄的刀切成均勻的小塊。再加上滿滿一勺黑樹莓芯、最上等的巧克力調和以榛子醬。清爽而柔滑的組合,讓史爾特爾不由想起身邊女人誘人的身段,自己不久前剛剛領略過的絲質與雪嫩共舞的肌膚。

  

   西維多利亞咖啡從冰櫃里取出,已經凍成固體的甘醇被整塊挖出,落到水晶杯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冰,取用的是蒸餾過的礦泉水做成的剔透冰塊,在打冰器里化作碎玻璃砂般的冰屑。而後是最重要的時刻了——史爾特爾感覺博士輕輕抓住了自己的手,在這被涼意占據了的空氣中,她的手是唯一還在釋放溫度的事物。

  

   侍者小心翼翼地打開兩層的包裝,那一片薄薄的東西在廚師的白手套中上下翻飛。便看見水晶杯中柔膩如一的黑色、栗色與白色展開了蝴蝶般的金色翅膀,灑下一層與透明的冰屑共舞的金色粉末。透明的水晶杯中,下層是沉靜如水的黑,中層是與白色錯落的金棕色,宛若從這里點燃了金色的火焰,上層耀眼奪目的可食用金箔和金粉便是這點綴的金中跳躍出來的花朵。再加上一個純粹由赤金打造的小巧勺子,真的很難將這件藝術品與尋常意義上的冰淇淋結合起來。侍者說,這里的杯子和勺子都是一次性的,用完餐後將洗淨作為每一位顧客可帶走的紀念品。

  

   “維克托利亞冰淇淋,每份售價6000龍門幣。而且是限定的,據說每年只發行不到一百份,可讓很多有財力的人趨之若鶩呢。”博士還在說著什麼,但史爾特爾似乎沒在聽了。白淨的手端起杯子,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寒意。舀一勺,是金棕色與白色的紋路。金粉錯落在表面,像一層異樣的磨砂,挑逗著胃口和眼球。

  

   黃金是什麼味道呢?萊瓦汀是否曾口吞黃金?這是冰淇淋,還是黃金呢?

  

   放在嘴里,感覺很柔、很滑,和冰淇淋一樣化開,冰屑在接觸口腔的瞬間化為小顆的水,將濃郁的味道布滿味蕾。化開的過程很慢,像是很濃的巧克力。松露的清香,榛子的甘醇,咖啡和巧克力的苦與濃郁的香氣同時漫開。史爾特爾感覺自己吃得很慢,但稍一回神,卻發現博士面前的那一份幾乎一點沒動。博士托著下巴,讓人難以捉摸的灰色眼瞳里映著水晶般的神采,倒映著她的影子。

  

   “好吃嗎?”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那樣,帶著包廂里舒緩的小提琴聲,寧靜曠遠,令人捉不住。

  

   “好吃。”是的,這美味毋庸置疑。就算萊瓦汀的記憶中或許也沒有比這更具有完美味覺的東西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萊瓦汀沒見過它,她也沒見過它。這種冰淇淋——它真的是冰淇淋麼?還是一杯黃金,一杯財產構建的味,一杯繁華的高傲標志?

  

   眼前的水晶杯見了底。博士把她那份幾乎沒怎麼動過的推過來,繼續微笑著。“你吃吧,我吃不慣太濃的巧克力。”她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史爾特爾,史爾特爾能從那里面看出兩個字。

  

   甜膩。

  

   各種意義上的。又挖了一勺放進嘴里,巧克力的甜味其實並不是主角。史爾特爾小心地在被子中央挖出一勺白色和金棕色相交的松糕般柔軟的冰淇淋,用手扶著勺沿伸給博士。博士從善如流地張開檀口,將包含著史爾特爾味道的白松露與上等奶油納進口中。稍稍含了一下,史爾特爾感覺手腕傳來一陣顫抖,勺子收回來時非常干淨,還有一個在質軟的赤金上留下的小巧牙印。

  

   沒錯,就是甜膩。不避諱地用博士含過的勺子繼續吃著剩下的冰淇淋,史爾特爾稍有所悟。倒不是說冰淇淋的含糖量高了,而是其中的美味太多了,多到幾乎不是冰淇淋的地步了。金箔是沒有味道的,賦予其松露、榛子和奶油的包裹的,是這里近乎匪夷所思,卻又離大地距離如此遠的繁華。

  

   史爾特爾忘了自己是如何隨博士離開冷飲廳的。只記得這種莫名的甜膩似乎堵住了腦子里負責記憶的地方,把那之後的一切變幻成好似萊瓦汀記憶中的那種熔核里才有的暗影。在一眼便讓人迷醉的紅酒般的光暈下,博士攬著她倒在床上,吻著她的耳朵說要獎勵。於是她們把窗幔拉上,衣物一件一件被隨意甩到一邊,博士甜美的笑容和冰淇淋般可口的肌膚留在了她的腦海里,這個可愛而唯美的維納斯。

  

   史爾特爾有時真不知道博士究竟是哪里來的精力。

  

   明明頭一天還在冷飲店里都能打瞌睡的博士,又一直折騰到那麼晚,第二天卻又元氣滿滿地爬起身來,拉著她出酒店游玩。其實說是游玩,走得卻並不遠。在哥倫比亞,大酒店十層以下的百貨大廈所有的游樂項目如果一項項體驗,據說足以花費二十余年的時間。博士帶著史爾特爾逛過昨天沒能逛完的商業街,又到劇院里看了表演,甚至連酒店開設的賭場都進去轉了一圈。史爾特爾充分懷疑羅德島的最強大腦有很大的幾率會在其他領域陰溝翻船,還好,博士並沒有要賭的意思,在賭場的鍍金大門將鋪著紅氈布的吧台、賭桌和散發著雪茄味道的大廳關在她們身後時,史爾特爾稍稍松了口氣。

  

   在商業街的西餐廳用過了牛排,博士還沒停歇的意思。她早有准備一般拿出了一張旅游宣傳單,帶著史爾特爾找到了開設此地的導游隊伍。史爾特爾注意到,比起其他瀏覽豪華去處的隊伍,這一支似乎蕭疏一些,以外地人居多。

  

   “這是要去哪?”她問博士,後者笑著做了個鬼臉,似乎很享受賣關子的感覺。隊伍乘著大廈里最大的可容納百人的電梯下到了底層,從透明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大廈高處窗戶內那些全泰拉最奢華娛樂場所的燈火幾乎不可視測了。但是下降並沒有在地面停止。隨著玻璃四壁外的景色被鋼鐵和管线取代,大電梯亮起了燈,史爾特爾知道這是移動城市區塊下層,是動力系統的所在了。從這里再往下,便可以從區塊下方的出口來到地面——真正的地面。在進入區塊下層的瞬間,一旁的博士牽住了她的手,史爾特爾能嗅到城市區塊表層平民區里屍體腐爛的味道,與萊瓦汀記憶中教堂里腐爛老鼠的味道相似。但轉瞬即逝。

  

   隨同她們來到這里的除了其他游客,還有那戴著導游帽、神采奕奕的黎博利小姐,那是她們的講解員,和這里的所有服務生一樣精明而有生氣,專注於服侍客人的事務。她引著隊伍走下大電梯,來到修築在區塊最下層的長廊,這里的設計宛若一個博物館,用嵌入牆壁的顯示屏和陳列框展示著這座城市從荒原上逐漸被建立的歷程。講解員小姐熱情地為游客們介紹著哥倫比亞拓荒隊的歷史,那些文明的先驅者,如何以傳說中英雄般的姿態,在被古維多利亞流放的地方搭起營壘,建立文明,最後讓這里變為全泰拉的繁華趨之若鶩的山巔之城。

  

   史爾特爾認真地聽著,間或偷偷看了一眼挽著自己胳膊的博士。博士也只是擁著似乎為講解員小姐的精彩解說並不上心。周圍的電子屏閃了一下,宛若古老壁畫的顯現,為廊道中的人描繪出哥倫比亞開荒年代的時光長廊。荒原里的營壘如野獸蒙塵的漆黑骨骸,默默講述著古早曾受開拓之地的痕跡。史爾特爾的腳步稍稍放緩,她看到了什麼東西,但又不能確定——萊瓦汀曾告知她的所在好多好多,她也無法盡覽記憶的軀體。

  

   “走這里。”隊伍來到長廊的盡頭,順著長長的參道,真正的地面終於顯露其本來的面目。史爾特爾紫色的瞳孔微微漲大,她看到了處於頭頂城市鋼鐵穹頂陰影下的沙漠,被刻意掘出的古老營壘,它的屋檐和柵欄上掛著的牌子油漆還未干掉。隨著移動城市轟鳴聲亮起的燈光如頭頂黑幕里誕生的另一片星空,它的全貌顯現出來。巨大而開闊的盆地,如同一口古老的瓷碗。曾經的城垣化作深淵和黃沙下的廢墟,土灰色與赭色的牆壁被時間塗上漆黑色。哥倫比亞奇跡般恩予了這片千年前的土地生的輝光,令它作為吸金之處一個陪襯的項目,但即使如此,它曾經活著的痕跡也在。史爾特爾能看到萊瓦汀記憶的,古老營壘間戴著蒼鷹羽毛的人們生活起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伸出手,面前的景象消失不見。

  

   想要更加靠近。

  

   隊伍還在向前,博士的手卻微微加力。史爾特爾疑惑地轉過頭去。原來,在參道有著鐵絲網保護的護欄上有一個不算寬闊的洞口,仿佛專門為了遂她的心願一般。博士的臉上帶著微微令人惱火的笑容,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她們在旁人不知覺的情況下落到了隊伍的最後。總能計劃好一切的女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抓住護欄,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從洞中探過去——飽滿的一對乳球此時成了不小的阻礙。但她到底還是成功了,她站在另一邊,嬌笑著伸出手,像是在對史爾特爾炫耀她的勝利。

  

   對於上陣殺敵的干員來說,這樣的越障並不值一提。她們成功離開了後來修建的通道,踩在了土地上——真正的土地。史爾特爾邊走邊向左右看著,古老的建築看起來頹圮已深,但窗櫺內的房屋卻保持著本來的模樣。仿佛這里的主人剛剛離開,熄滅的爐火尚能氤氳燃盡時的炊煙。

  

   “這里……是哪?”

  

   “是哥倫比亞原住民的營寨。”

  

   博士嬌小的背影在廢墟中等著她,像是滿目黃沙中綻開的一朵白花。史爾特爾注意到她腳邊的土地,那是她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的地方。一具風干的枯骨被掩埋在黃沙間,這具骷顱只有下顎,黃沙填充著那只剩棕色骨殖的齒縫和喉嚨,小白花一樣的女人蹲坐在骷顱旁,形成一種古怪的和諧。史爾特爾發覺了,周圍的地面上都是這種沒有顱蓋的骸骨。風兒吹過,細沙將空氣染上淡淡的紅色。她聽見萊瓦汀聲音,劇烈而熹微,像是從難以視測的極遠方傳來。

  

   “在哥倫比亞開荒期,一個顱蓋能換一百塊當時的貨幣。這種交換讓很多拓荒隊出身的人有了發展工業或者種植園的本錢。他們的城市從移動的工業平台逐漸擴大,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最後變成現在的山巔之城。”博士與史爾特爾漫步在這處古早文明的營壘中,她單薄的身影在風沙中搖曳,長期坐辦公室的身體似乎受不住這里的嚴酷。史爾特爾皺了皺眉,一把攙住她。兩人的視线同時下移,一道似乎是鐵絲劃開的傷口橫亘在那里,把月白色的連衣裙撕開了一道創口。

  

   “你這個笨蛋!”就近把博士攙進一處還算完好的房屋,史爾特爾皺著眉頭俯下身,黏在傷口上的細碎沙粒不好除去,索性用舌頭小心舔舐掉。博士雖然面色稍微有些發白,但還算無所謂地微笑著:“沒關系,史爾特爾。只要能幫助你想起來點什麼,我受這點小傷無所謂啦。”

  

   “你這家伙……”想要出言訓斥,剛剛抬起頭的史爾特爾卻倏忽愣住了。她看見博士身後那棕紅色的皴裂牆壁被繪制古朴的掛毯覆蓋,爐子升起火,床鋪鋪上獸皮……而博士正坐在那張暖和厚實的獸皮上,如一個以羽毛為飾的先民妻子,正坐在家中歡迎丈夫的歸來。幻覺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史爾特爾的手漸漸上移,她抱緊了博士。

  

   “文明以饕食先在者為生存的導向。”博士在她耳邊說。“他們從先民的文明中銜去生命,銜去養分,銜去能帶走的所有,然後把新的文明建立在廢墟和枯骨上。所以,我相信,如果萊瓦汀所記憶的真的是以前的事物,這樣的地方應該是它的家鄉……也是你的。”

  

   史爾特爾無言了。某種意義上,當你離家真的夠遠,家的意味便從空間變成了時間。她有種想要哭的衝動,如同攜戀人歸鄉的游子面對老宅房時那幸福與酸澀交織的感情。博士安慰著她的脊背,在沒有任何駁雜的空氣中,她們的氣息距離如此之近。

  

   “史爾特爾,我也是苦於失憶的人。而當我想要想起來的時候,我會害怕,會彷徨,會苦悶,我感覺我或許沒法面對我的過去。但你不一樣,你一直在努力著,在活過的每一天都在努力,記滿一疊疊筆記本,畫滿一冊冊畫布,只為了追尋那個真正的你。如果能夠幫助你尋到一點蹤跡,我感覺那就是我作為你的仰慕者,你的愛人能夠做到的最好的東西。”

  

   “博士!”喚她的名字,博士的臉上依然帶著那平素便有的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笑容。無論是否表達,博士心里始終住著她,始終如一地為她著想著。史爾特爾把博士緊緊擁在懷里。

  

   “謝謝。”

  

   屋舍防沙,稍作清理的古老床鋪,容得下二人並臥。史爾特爾感覺自己和博士如同一對古早時的夫妻,在已為過去的無人知曉的地方起居、飲食、做愛。

  

   將博士壓倒,小心地不去觸及包扎好的傷口。史爾特爾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博士的雙手一並按在床頭。床是硬的,但身下的女人很軟,軟到一掐就能出水。但也正是這樣的博士,能夠帶著她來到這里,來到文明所不知曉的地方,看到平常絕對看不到的事物。

  

   吻,比起以往更加熾烈。萊瓦汀仿佛在提醒史爾特爾以所知所識,在古早的時候,性是無須任何繁文縟節的東西。連衣服都不需要祛除,更沒有什麼物什的參與。手從衣物的下擺侵入,瀏覽女人光潔的肌膚。嗅她發情的喘息,領略所有不作偽的愛意。千萬年前,火巨人的鍛造者或許也曾這樣與人相擁。用曾經淬煉烈焰和敵血的手征服肌膚,使其愛戀使其臣服。博士水光粼粼的眼睛距離她那樣近,化開的水銀般要墜她的心神進去。明明在肉體上將她完全的約束,但精神上卻更多在依賴同她交互。

  

   想更多占有她。

  

   史爾特爾微喘著把身體向前遞了遞,本來想跨坐在博士大腿上,一不小心卻碰到了傷口。看著女人柳眉微皺,她趕忙再向下一些,但卻被博士微微抬起的膝蓋止住了。博士被疼痛和情欲交相弄得嬌喘不已的面孔對她吐著氣,勾引著這處土地和萊瓦汀記憶中原始的、和著泥、和著血的愛情。

  

   解下腰間的皮革束帶拴住她的手兒,托起那雙白嫩的大腿將那嬌小的身體折疊。博士輕聲嬌呼著,膝蓋幾乎碰到了那雙乳球,可愛的足尖無力地懸在半空,其中一只仍顫巍巍地懸掛著鞋子。衣裙已經被掀起到腰間,剝開絲質的褻褲便顯露出隱藏其後的肉縫,恥珠旁因情欲而滲出的蜜汁已經凝聚成股,順著花瓣的紋路繞著核心處流淌。手指輕輕頂上那里,稍稍磨蹭便讓博士的身體顫抖得一塌糊塗。

  

   “史爾特爾……給我……快給我……”用不著史爾特爾多費什麼心思,博士的哀求聲便如約而至。在古早的字典里,愛欲某種意義上被和征服畫了等號。就像禽類用羽毛與歌聲求取愛戀,獸類用力量征服配偶,誕生了文明的生命一開始便是這般,在最原初的地方等待著孩子的回歸。

  

   手指幾乎沒做太多逡巡,一口氣沒入整個指頭,博士的歡聲便在耳邊蕩漾不休。史爾特爾稍微用力,幾乎抬起了博士的整個下身,隔著一層衣料,自己的胸乳與博士裸露的臀部親密接觸著。撥開張開嘴的淫蕩肉芽,在手指抽送的同時,嘴巴也吻上了花瓣,貪婪地吸吮著每一次手指抽出時帶著細微氣泡的花汁。

  

   “史爾特爾……好……好舒服……啊……”抬頭看去,博士的面孔幾乎近在咫尺。她的唾液和淚水在臉上胡亂流淌著,連本來的淡妝都被模糊了。被束縛的雙手令她無法做出什麼其他的動作,只能以這種姿勢被品嘗、被征服,這更增加了史爾特爾心中那種原始的情欲。

  

   “啪!”掌摑並不是在博士行將高潮的時候進行的。和博士做了這麼多次,史爾特爾對博士的欲望也有一個基本的把握。在博士高潮後,當她的愛液和自己唾液的混合物順著腹股溝,淌到自己胸口,淌到她的小腹,一直沒入被衣裙遮掩的那對高聳間的幽壑,控制好力度的掌摑將櫻色的臀肉又打起一片片更具欲念的潮紅,淡淡的掌痕令人欲罷不能。

  

   “史爾特爾……對我……更嚴厲點……啊!”被控制著翻了個身,受縛的雙手轉而變為反綁,博士的胸壓在身下與堅硬的床鋪間,被壓迫的分量十足的脂肪幾乎要阻礙到呼吸。但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里,只顧著竭盡全力地扭動著腰肢,渴求更粗暴的對待。

  

   “啪,啪,啪。”以更舒心的角度下手,被彼此所應許的輕微虐待是征服的寫照,如此時的史爾特爾與博士。第三次擊打後手順勢從股溝向下,便摸到了已經從那里向下流淌的蜜汁。“這樣也能興奮起來,真是……”

  

   “因為是史爾特爾啊。”博士輕笑,稍稍提臀,放任對方更放肆的侵犯。“史爾特爾的話,就算更過分,我也能接受。”

  

   “而且這里不會有什麼東西能束縛我們,所以,請更過分一些吧~”

  

   手指再次侵入,分開包裹緊實的肉壁,刺激著花徑的頂端。博士的呻吟聲回蕩在古早的民居中,真的好似古早民人交姌的樂章。未幾,史爾特爾自己便也忍受不住,將博士的身體再度翻過,分開她雪白的大腿將自己擠入。黑絲與裸腿的摩挲,花瓣與花瓣的研磨交織成一曲悠長歡快的詩篇。

  

   “史爾特爾……我要……啊……”博士呻吟著,一邊動著腰,一邊歪過頭,主動舔舐著史爾特爾有意無意伸到自己面前的黑絲包裹的足尖,清理上面微微洇濕的汗漬。這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一幕讓史爾特爾下身稍稍一緊,花瓣間的咬合更加親密,終於在先後觸碰中全部釋放出來。

  

   “史爾特爾——史爾特爾!去了!”

  

   “博士——嗯唔……啊……”

  

   “史爾特爾。”去掉綁帶,整理好衣服,博士躺臥在床上,輕輕扣住史爾特爾的手。

  

   “嗯?”

  

   “還記得我們吃過的冰淇淋麼?”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眉眼中都是雲雨後慵懶的博士壞笑了一下。“如果你有力氣的話,下床推一下對面牆上最下面一快石頭,拜托啦。”

  

   “你自己怎麼不去。”嘴上這樣埋怨著,但還是按住博士自己下了床。博士所說的石頭同牆壁上任何一塊石頭看起來都一樣,但是如果用手摸上去,卻能發覺有褪色了的樹皮一樣的東西從上面剝落下來。博士說,那是古早人使用的塗料。

  

   按下石塊,它沉下去寂靜無聲。然而就在兩人都以為這就是結束了的時候,牆壁下方開了一個只能容一人出入的洞。史爾特爾把臉湊過去,結果被里面往外躥的冷氣嗆了個噴嚏。博士噗嗤一聲笑了。

  

   “史爾特爾,你知道在沒有源石電路的時候,人們用什麼方式在夏天儲存冰塊麼?”博士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她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嬌氣。在這個可能至少有幾百年不見天日的地下石室中,空氣是最純淨的東西。石頭被古老的工程搭建成存放低溫的容器,如果將耳朵貼在上面,能感受到淙淙的地下水裹挾著源源不絕的寒意。潮氣被特殊的地形接納匯集,在人工雕鑿的倒懸石筍上結成一道道三指長短的冰凌。這冰凌比昨晚見過的蒸餾水凝結的冰還要剔透,這是古人智慧凝固的天造精華,鍛造萊瓦汀的人某種意義上不比建造這里的工匠更顯奇異。

  

   順著石筍的根兒,手指按上去便泛起冰冷的漣漪,隨之出現在冰凌上的像是水紋,像是冰裂。博士踮起腳尖,費勁地摘下兩條涼涼的冰,笑著遞給史爾特爾。“來,嘗嘗。”

  

   “這是哥倫比亞最好的冰淇淋。”

  

   是了,這才是哥倫比亞最好的冰淇淋。一觸碰嘴唇便消融,天然蒸餾的水汽凝聚的精華,最純淨最不做作的寒冷口感,略帶一絲礦物的咸味,那是它附著在石壁上數百年的印記。縱使已經百年無人光顧,它也堅定不移地在古老工程中持續著約定俗成的歷程。冰冷在口中融化,變為最原初的水,千萬個水分子離散蕩漾。這些水分子在這片大地誕生生命之前就存在在這里,在平流層與對流層間跳舞,踏著人類第一次出狩的鼓點降臨土地,或許它曾是萊瓦汀來到這個世界時淬煉爐旁的一個水滴,或許它也在羅德島未啟航前的鍋爐中留下過自己的痕跡。然後它匯聚到地下成為一條緘默溪流的億萬分之一,現在它回到史爾特爾的舌尖,進入她的循環系統,然後在某一刻再度回到這片土地——這漫長到萊瓦汀都不曾記憶過的過程呵,甚至不足它體內氫原子漫長半衰期的十分之一。

  

   “史爾特爾?史爾特爾。”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博士的面孔距離她也不過是一個呼吸的距離。她灰色的瞳孔里映著關切,映著屬於她的那種計劃成功時值得炫耀的驕傲。“想起來什麼了麼?”

  

   “博士,我……”剛剛張開嘴,嘴巴卻再一次被封住了。一小塊冰順著女人溫軟的舌頭滑進她的口腔,帶著熟悉的她的氣息,甜蜜而美好。冰在舌兒的交錯間逐漸微縮著,變做一個調皮的精靈般的圓球兒,躲藏在彼此的舌頭與牙齒間,描繪了被深埋的過去曾擁有的彩虹似的夢。

  

   “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用道謝麼?”

  

   “……我愛你,博士。”

  

   救援隊是在第二天才姍姍來遲的,說實話就算沒有他們,或許兩人待夠了後會自己走回去。領隊的黎博利小姐哭紅了眼睛,驚慌得難以自持,害怕公司辭退她。害得博士和史爾特爾不得不向酒店方面說了不少好話,把責任全數攬在自己身上,這才沒因為博士的“驚喜”害及無辜。

  

   坐在羅德島的吉普車上,看著遠處哥倫比亞移動城市山巔般的樓層越來越遠,史爾特爾再度打開了隨身的筆記本。不同旅途第一天那個大大的叉,後面的紙頁上記滿了東西,在文字的末尾,還列著在博士的幫助下找到的那些可能尋找到已故的文明深埋地下遺骸的位置。路或許還很長,她需要一步步走完這些存在,非得規劃出一個合理的路线不可。

  

   吉普車顛簸著,紙頁也跟著顫動。一只柔荑悄然撫上她掌持扉頁的手。她抬起頭,又一次看到博士的笑容。

  

   “沒關系的,史爾特爾,哪怕現在或許沒法馬上動身,但我發誓,只要有機會,我會陪你一起去看,一起去探索。哪怕旅途的最後並沒有你要找的東西,我也會陪著你,繼續走,一直走到文明的彼端去。”

  

   “倒也……不必這麼早斷言……”扭捏著想要合上筆記,但手已經被博士反扣住。依靠著吉普車的後座,兩人再度接吻。身後,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线下,朦朧的余暉中,移動城市巨大的陰影顯出別樣的夢境般的輝光。生活在土地上最早的一批人仍在營地中徘徊,在夕陽下點起炊煙,等待願回首的人們位於某一時刻的下一次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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