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超級甜膩戀愛警告)指揮官與神子長門的相識,相戀,與告白《秘密番外檔案02:長門》(中)
檔案記錄:距離異常發生前兩年又10個月,重櫻群島,神櫻大社。
距離指揮官來到重櫻就職,已有三個月有余。在一切事物之間被安排妥當,周邊的鏡面海域也在指揮官的戰術規劃下被逐漸清剿干淨以後,指揮官每天除了固定的與長門一起進行劍術練習以外,也終於有了足夠多的時間去好好在重櫻群島轉轉。在長門的准許下,指揮官每天在處理完公事之後就能走出神社,和群島上形形色色的可愛艦娘結識攀談,為她們講述一些從皇家和鳶尾帶來的有趣見聞。因此,他也與許許多多的重櫻艦娘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在這其中,就有一位小小的翠綠色頭發的貓耳女孩。
下午,陽光的顏色也從明亮的白色逐漸變成了溫和橙紅色,長門瞟了一眼早早收拾完畢的指揮官的座位,又低下頭來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那指揮官遞交給她的夏日祭提案。與指揮官相處了已有三個多月的長門,已經習慣了每天清晨指導指揮官練劍,與指揮官在辦公桌上商議重櫻的事項,與指揮官在同一屋檐下享用各自的午餐,又與指揮官在夕陽下分別的日子。原本冷冷清清的神社里,突然多了一位能和自己聊天拌嘴的人,也讓長門對於巫女的工作變得更為熱情了一分。而對於那個已經成為重櫻的英雄的男人,長門的心中,也早已誕生出了一些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感。
“泳裝…派對?還有,這個是沙灘排球…?這,這都是什麼啊,嗚啊,這麼暴露的泳衣…皇家和鳶尾的夏天,都是這個奇怪的樣子嗎…!也,也太不知廉恥了…”
看到指揮官甚至提供了一些來自皇家和鳶尾的夏日活動的照片來作為佐證的重櫻今年夏日祭的計劃書,照片上那種小到只能勉強遮蓋私處的泳衣直接把長門的常識打得粉碎。她甚至禁不住開始想象自己穿著這樣子的泳衣,在沙灘上小跑著,然後撞見指揮官的樣子…突然,長門從自己的幻象中驚醒,小臉瞬間紅的和苹果一樣。她隨即劇烈地搖晃起了自己的腦袋,想要忘掉那令人萬分羞澀的想法。
“余余余余余,余這是在想些什麼呢…!?”
“叮鈴鈴鈴鈴——”
就在長門想方設法擺脫自己的胡思亂想之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伸手接通了電話。
“余在。”
“神子大人,我是風紀隊的阿武隈。有一件急事要向您匯報,下周夏日祭上用的煙花,有一部分失竊了。”
“什麼…這可是一件大事,居然有人偷竊了易燃易爆的煙花。若是犯人有心提取煙花里的火藥,甚至能夠做出威力不俗的炸彈出來…風紀隊全員,立刻開始調查!另外,今年的煙花內容也先告知眾人暫停掉,並將剩下的煙花好好封存起來,如果犯人是想利用煙花大會來做一些危害重櫻的事的話,那後果會不堪設想…!”
“關於這一點,神子大人,指揮官和負責煙花保存的明石據說已經發現了真凶,現在已經出海調查了。神子大人,我們要不要…”
“指揮官和明石出海了!?還有別人跟隨嗎…?”長門一愣,隨即有些焦急的詢問道。
“還有巡洋艦高雄,除此以外…據我所知,沒有了…”
“啪!!”
電話那一頭傳來的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巨響讓阿武隈渾身一顫,隨即有些擔憂地詢問道,
“神子大人…?”
“傳余命令,現在所有還沒有出動的風紀隊全部集結到出發港區,隨余一起出海尋找指揮官他們的下落!作為重櫻的恩人和英雄,他絕對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
“啪嗒!”
隨著長門重重地把電話掛上,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從長門的嘴巴中傳出,她被巫女服包裹的小小胸口劇烈起伏著,有些失態地彎腰把剛才拍落的文件全部撿了起來。
“哈啊—指揮官真是的!才剛剛給汝一點自由行動的時間,汝就給余整出這種大麻煩來,指揮官,果然還是讓汝每天呆在余身邊才能老實一點嗎?以後,哪怕所有工作做完了,都要讓汝陪著余一直到下班…哼!”
嘴上煩躁的大聲念叨著,她迅速地佩戴上了只有出擊時才會戴上的金飾,完全不顧巫女的矜持,飛奔出了神社。
一小時後,重櫻群島外海,鐵血航路。
長門帶領著一整支由穿著黑色制服的,隸屬於風紀隊的巡洋艦組成的艦隊,飛快地朝著海面上留下的痕跡的方向航行著。而沒過多久,長門就發現了遠方的海面上升起著濃濃的硝煙,而在那片海域的天空中,還有幾架塞壬的無人機正在盤旋嗡鳴著,這般有些慘烈的景象,讓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嘖…!汝,汝可千萬不能出事,既然汝都讓余這樣遵守約定了,汝又怎麼可以隨意爽約…!”
甚至沒有來得及通知自己身後偵查能力不如長門的巡洋艦們,自己一個人直接開到了最大的馬力,向著硝煙彌漫的方向駛去。而發現她們的神子大人衝向遠方的風紀隊,也立刻跟了上去。本身以長門自身厚重的艦裝的所造就的較低航速,理應能夠輕易的被阿武隈和能代等人的驅逐艦裝趕上,可這一次,哪怕她們同樣開足了馬力,面前長門的身影還是在奇怪的越來越遠。
……
……
“喵…喵呀!?”
“明石,小心!!”
看著冒著滾滾黑煙呼嘯而來的塞壬驅逐單位,聽到明石那有些絕望的驚叫聲,指揮官再也沒有猶豫。他拔出了那柄黑色的太刀,從運載艦上奮力躍下,用盡全力地向著那裹挾著火焰與濃煙的自殺式襲擊的塞壬刺了出去。
“嗤啦——!!”
伴隨著一陣金屬的摩擦聲,黑色的太刀竟然幾乎沒有任何阻力地深深沒入了這只塞壬的裝甲之中,直接搗碎了其中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金黃色核心。那只受到了致命上海的驅逐塞壬不甘地嚎叫著,可身上的熒光紋路還是逐漸黯淡,最後徹底失去了生機。
而正當指揮官和明石同時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咔噠聲傳入了他的耳朵。面前已然被摧毀的塞壬,竟然在臨死前把自己發射架上的導彈給彈射了出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兩人呆滯地站在原地,他們的逐漸放大瞳孔中,那顆噴吐著火焰的黑色飛彈越來越近,而濃濃的死亡氣息,也在這一瞬間讓指揮官的血液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動。
“轟——!!”
劇烈的爆炸響起,指揮官與明石的身體也同時倒飛而出,可兩人的身上都沒有任何一點被爆炸波及的傷痕。在爆炸發生的前一刻,雙眼通紅的長門衝到了指揮官和明石的身後,雙手分別拉住了指揮官和明石的衣領,用力地向後一甩,與此同時,自己的戰列艦裝也快速地橫在了自己身前,將自己的正面牢牢地防護住。
在半空中,天旋地轉的指揮官依然看清了那穿著紅白色巫女服裝,周身被巨大的艦裝給包圍的少女,也看到了她用力地拔出了腰間的櫻色太刀,對著從爆炸的煙塵中撲出的三只塞壬重重地橫掃而去。
那一瞬間,本應空無一物的海面上,仿佛突然飄落了片片櫻花。
而在長門面前,一輪櫻色的彎月劃過,就這麼將三只還在衝鋒的塞壬從中間分成了整齊的六份。每一只被彎月波及的塞壬,都留下了光滑如鏡面的切口,而在切口上,又仿佛被櫻花覆蓋,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紅色。
“撲通——!!嘩啦啦……”
而指揮官身體,也在這個時候重重地砸進了海水里。雖然海軍訓練的本能讓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但那身體高速砸進海水里的而發出的強烈痛感還是讓他忍不住張開了嘴。頓時,無數的海水灌進了他的嘴中,他掙扎著,但視线卻依舊越來越暗。
“不,不好…意識要…”
就在指揮官的視线徹底模糊的那一瞬間,還是那只剛抓住自己衣領的,纖細光滑的,卻同時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的小手,緊緊抓住了指揮官本能向上伸出的手。
“嘩——!!”
幾乎要昏過去的指揮官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剛剛墜落,卻又猛地升起。隨後,他的身體被那雙纖細的雙手抱到了堅硬的夾板上,新鮮的空氣涌進了自己的鼻腔,讓他不禁一整咳嗽,吐出了一肚子的海水。而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只能依稀看見,那穿著紅白色巫女服的黑發少女,雙目通紅,用力地摁著他的胸膛,嘴巴里好像還在大聲呼喊著什麼,可惜,他的精神已然不足以支撐他聽清那些話了。
……
……
“唔…咳咳,我,我這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指揮官終於醒轉過來,他支撐著自己酸痛的身體從冰冷的甲板上坐了起來,嘴巴里充滿著的咸澀味道和身上蓋著的干淨的毛毯,讓他在瞬間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視线逐漸恢復,他吃力地向著遠處看去,平靜地海面上,早已看不見塞壬艦隊的蹤影。只有幾位身穿黑衣的重櫻艦娘,正把一臉尷尬和窘迫的海因里希親王她們團團圍住。而在另一邊,那只拉著自己出海的綠發貓耳的少女,正低著頭跪坐在夾板上,身體因為巨大的恐懼而瑟瑟發抖著。而那令她恐懼的源頭,正是她面前那散發著無邊威嚴,正用著冷酷的眼神盯著她的重櫻的大巫女殿下。
“長門,咳咳…!明石她也不是…”
看著明石那般無助的樣子,指揮官用盡全力對著長門解釋道。
“啊…指揮官…!咳,汝先住口。汝的罪責余稍後便講。還有,稱余為神子大人,不敬之徒。”
聽到指揮官虛弱的聲音的長門先是飛快的轉過頭,原來應該是非常冰冷的琥珀色雙眼中透出了濃濃安心和喜悅,但隨即又立刻被冰冷和嚴肅給徹底遮蓋。還十分虛弱的指揮官並沒有捕捉到長門眼神的變化,而那又似乎是變回與自己第一次相遇時一般冷漠的語氣,也同時讓指揮官的身子都不禁顫了一下,呼吸的變得有些冰冷。他本來還想再為明石辯護,但只是用力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是,喵,明石,願意接受神子大人的所有懲罰喵…”
而那個導致了指揮官陷入危機的罪魁禍首明石,此時也沒有了任何為她求情的人,她只能深深的低下頭,像一只被主人丟棄地小貓一樣蜷縮著,嗚咽著。
“哈啊……”
長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也發現自己有些過於嚴肅了,以至於已經嚇得面前的明石都開始哭了起來。她立刻俯下身去,用自己的小手撫摸在了明石那被海水打濕的腦袋上。
“明石…作為看守倉庫不當的處罰,就讓你的小店稍稍停業幾天吧。歇業日期…就直到夏日祭結束好了。趁這些時間,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汝應該也被剛才的塞壬,嚇得不輕吧?”
“知,知道了喵…誒?”
明石抬起頭,眼眶中還滿是淚花的雙眼呆呆地看著露出溫柔地笑容的長門,甚至懷疑自己是因為過度恐懼而產生了幻聽。
“這本就不是汝的錯,這麼努力地去追查煙花的下落,想必汝也是為了給重櫻的大家的最完美夏日祭才這樣著想的吧?還有,汝也想指揮官也看看咱們重櫻漂亮的煙花大會吧…?”安慰著面前縮成一團的小貓,長門又突然嘟了嘟嘴,“不過,汝不通報余,擅自將重櫻的貴客帶出港口,還讓他陷入了危險之中。最為補償,汝要好好地照看指揮官直到他痊愈為止哦?而且,醫藥費和後續的療養費用,也會算在汝的頭上的,還不是一筆小數目呢~”
“是,是喵!感謝神子大人的寬宏大量喵,明石,明石一定會讓指揮官馬上好起來的喵!咱店里最名貴的藥材,還有最滋補的食材,都會給指揮官送過去的喵!”
聽著長門的話,明石的眼中終於恢復了神采,她用力地抱住了面前有些失措的長門,像一只真正的小貓一樣,蹭著長門的身體,甚至把眼角開心的淚水都給蹭了到了自己干淨的巫女服上,弄得長門都有些哭笑不得。
“指揮官,汝這些日子也先不必操勞了,好好在房間里休息休息,然後准備參加今年的夏日祭吧?就當是放一個假,前些日子,也辛苦汝了。而且,這可是難得的不用練劍的幾天,就好好睡個懶覺吧?”
長門轉過身子走到指揮官身邊,用溫柔如水的目光看著癱坐在地上,同樣替明石和自己松了一口氣的指揮官,輕輕地說道。
“呼…我就知道,長門你是不會故意刁難她的,說到底,你也是個溫柔的孩子呀…”
指揮官憨笑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面前有點臉紅的長門問道,
“對了,長門,我的劍…能幫我取回來嗎,它應該還插在什麼東西上面才對…”
“嗯?汝用了墨染櫻…?”
長門一驚,先是猛然注意到了指揮官腰間空空的黑色刀鞘,又順著指揮官的目光扭頭看去。只見那已經變成一具殘骸的塞壬驅逐單位上,一柄純黑色的太刀的刀刃的深深沒入了它的外裝甲,只剩下一小節劍刃和劍柄的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
她飛速地從運輸艦上一躍而下,輕踩水面,幾下便來到了那個塞壬殘骸的面,緊皺著眉頭端詳了一會墨染櫻的劍柄後,抬起手握住了劍柄,用力向外一拉。
“嗤——!”
伴隨著漆黑的太刀被抽出,刀刃與塞壬裝甲摩擦傳出了一陣尖銳的嗡鳴聲,飛濺的火星從插入點不斷迸射而出,打在了長門的艦裝上。她的瞳孔一縮,抽出劍刃需要的力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甚至以自己戰列艦的力量,單手拔出這柄劍都有些吃力。
“這…真的是指揮官做到的…?”她看著手中完好無損,甚至沒有一點劃痕和崩牙的干淨長刀,震驚到無以復加地喃喃道,“莫非…這是就是大前輩所說的守護的力量…?汝竟然,能夠比余還能更早的參悟嗎…指揮官…汝還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帶給余意外呢…”
一周後,夏日祭夜里,重櫻港區,祭典會台後方的准備間內。
“三,三笠前輩…這個打扮,是不是比往年都要華麗一點呀…以前,余記得夏日祭用的浴衣是沒有這麼多裝飾的才對…”
長門端坐在鏡子前,有些古怪地看著身後的三笠在自己的頭發上,櫻色的華貴浴衣上裝點上華貴而美麗的金飾,甚至有些好看的吊墜長門都沒在自己的衣櫥里見過。而三笠只是嘿嘿笑著,一邊給長門打扮著,一邊看著鏡子,端詳著長門好看的樣子。
“當然了?這一屆的夏日祭,你也不想想誰在呀,當然要給你打扮的好看一點咯?而且長門,你也想給指揮官好好展示一下重櫻的夏日祭才對吧~?”
“嗯,嗯啊,的確…可能下一次夏日祭指揮官可能就要去別的地方就職了,作為地主,需要讓指揮官看到重櫻最好的樣子才行…”長門輕聲回應著,低下頭,劉海垂下微微蓋住了自己的雙眼,讓她不敢看自己有些發紅的臉龐。
“對,對了三笠前輩…說道指揮官,余還有一個問題什麼的…”
“嗯?指揮官的問題?他又犯事兒了嗎~?”三笠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長門,歪著腦袋問道。
“最近,余突然發現,自己和指揮官一起練劍的時候,或者和指揮官一起商議問題的時候…反正,反正就是靠近指揮官的時候,心跳會莫名的變快…有些時候臉也會發燙,什麼的…甚至,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想到指揮官…”
長門雙手抱著膝蓋,自己和指揮官共事的這幾個月的回憶一點一點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而當最近,指揮官已經把關於重櫻需要改善和調整的地方完成了大部分之後,自言自語地說著快要准備去下一個港區的時候,余,余明明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的,因為重櫻的運轉被改善了呀…但是,余卻反而非常的失落,非常的惋惜,余是…不想讓指揮官這麼早離開嗎…?”
說到這里,長門的臉已經開始變得通紅,但她還是強忍著那奇妙的羞澀感,在三笠越來越驚訝的目光下繼續說道,
“甚至,甚至之前出海去救指揮官,他差點被炸彈命中的時候,余,與感覺仿佛是自己被攻擊了一樣,心髒,非常疼…但是身體中傳來的力量,卻又突然增加了許多…”說到這里,長門的小腦袋已經徹底垂了下去,無法再看清她的表情,“是不是,因為和指揮官兩個人一個工作久了,又沒有其他人在神社…所以余,對指揮官過敏了什麼的…三笠前輩…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余,好痛苦,又好困惑…”
三笠默默地聽著,一只手在長門那已經開始發燙的腦門上撫摸著,輕輕撩起一簇她烏黑的秀發,放在指尖輕輕撥弄。因為長門深深低著頭,所以她也才得以沒能看見,聽完自己那一連串懵懂嬌羞的少女話語後,自己身後那飽經世事的三笠,此時微張著嘴,有些滄桑的面龐都微微染上了一抹紅霞。
“這種狀況,持續了多久了…?”三笠悄悄地問道。
“大概是…從那一次海霧海域作戰結束之後,就隱隱有征兆了。應該是一個多月前,又一次順利清剿了一片重櫻近海的鏡面海域之後,余才能夠確定那種感覺的存在吧…”
“已經這麼久了呀…呵呵~”
三笠十分欣慰地輕聲笑道,可這意味不明的笑聲,卻只能讓完全蒙在鼓里的長門更為困惑。她有些焦躁地跺了跺腳,偏過腦袋說道,
“大,大前輩…!別取笑余了,您見多識廣,應該知道余這是得了什麼病症的吧…?難道是因為指揮官作為人類的特殊性,和他在一起久了,會有一些不良反應之類的…?余,余是不是應該讓指揮官在自己的住處辦公一段時間,離余遠一點比較好…”
“嗯,小長門果然聰明,的確猜得的確八九不離十…~遠離指揮官確實是能夠治療這種病症的方法。”三笠微微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夜空,意味深長地說道,“但是長門呀,比起逃離指揮官那種下策,我還是想讓你離指揮官更近一點,去適應那種奇妙的感覺。你不是自己也說了,在想到指揮官的時候,自己的力量都會提升吧?呵呵,那也是我教給你的,守護的力量的一種啊~?”
“這也是…守護的力量嗎…原來如此…”長門聽到後,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腦袋,頭發上掛著的裝飾也在相互碰撞中發出了叮鈴鈴的聲響。隨後,她抬起了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又重新變得堅定了起來,“既然能夠領悟大前輩說的那種最為神秘的守護的力量,那余一定會努力克服這種微不足道的不良反應的!”
說到這里,她站起了身子,看了看窗外下方那熱熱鬧鬧的夏日祭會場,向著門外的露天高台走去。
“時間也差不多了,余要去為重櫻的大家獻上今年的助詞和祝祭舞蹈了。謝謝三笠大前輩為余做的裝飾打扮,還有幫余解開心中的困惑。余一定會努力,讓重櫻越來越好的!”
看著長門一步步走出了准備室,三笠摸了摸自己依然有些發紅的面頰,忍不住笑了起來。
“噗…哈哈~長門這早熟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種少女情節的話來,還真是,意外的可愛呢。哎喲,不行不行,這種懵懂少女的情話,都讓我這老家伙害羞起來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擺脫那種羞澀的感覺,然後用著溫柔而期待的目光注視著那一步步走到台前,對著重櫻的所有人獻上夏日祭的祝福的長門,輕聲說道,
“小傻瓜,那根本不是什麼心病…那就是,戀愛的感覺呀……”
“那麼,諸位!余便在此,祝重櫻的未來,繁榮昌盛!”
長門莊嚴地說道,聽著台下一陣陣熱烈的呼喊聲,她深呼吸了一下,輕輕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那,請諸位欣賞,余的祝祭之舞——”
輕柔的海風,在長門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如同有靈性一般的吹動了長門的長發和衣袖,讓她身上的裝飾都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她依然閉著眼,閒庭自若地抬起了手,開始跳起那練習已久的舞蹈。
在長門的身後,那顆高大的神櫻樹上,無數的櫻花花瓣隨著海風輕輕飄落,卻仿佛被長門的舞姿吸引了一般,匯聚在了她的身邊,仿佛她的衣袖一般隨著她的舞姿飄動。她轉動著自己嬌小的身體,櫻色的浴衣那長長的衣袖隨之轉起,讓長門的身體都仿佛化作了一片巨大的櫻花,在空中飛舞飄蕩。舞到興奮熱烈之時,花瓣們如同開心的孩子們一般歡騰雀躍,舞到遺憾哀傷之時,花瓣們如同溫柔的長輩一般輕撫安慰;舞到如風迅疾之時,花瓣們如同海浪龍卷一般旋轉奔涌,舞到如林徐徐之時,又如同櫻色湖泊一樣停於地面。
所有艦娘都帶著無比的尊崇的心情,安靜地欣賞著那美麗的舞蹈。而在人群當中,指揮官只是呆呆地抬著頭,眼中只有那起舞著的曼妙身影,就連呼吸都在此刻被他給忘記。這份絕美之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指揮官的心中,讓他那從第一次相見時就被無情澆滅的愛慕之火,又重新被點燃了起來。
而最後的尾聲之時,長門雙手猛地向上一揮,盡數櫻花仿佛響應著長門的號召,同時飛騰而起。而同時升起的,還有會場遠處那一束束五彩斑斕,扶搖直上的煙花。
“嘭嘭嘭——嘩啦——”
無數煙花在空中炸裂,巨大的聲響甚至淹沒了台下的歡呼聲。結束了舞蹈的長門輕輕喘息著,抬起頭看著那不斷飛起爆炸,顯現出各種圖案的五顏六色的美麗煙花,不禁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煙花大會,還是那樣漂亮呀…還得多虧了明石和指揮官的努力,才讓今年的煙花大會沒有付之東流呢…”
而在逐漸開始沸騰的台下,指揮官卻沒有心思去看那高高飛起的煙花,在他的眼中,依然只有抬上那名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的少女。
“原來,你也是會露出這種笑容的呀…我還以為只有陸奧才…啊…”
他自言自語著,卻猛然想起了長門和陸奧本就是一對孿生姐妹,那般天真爛漫,純潔無瑕的笑容,才應該是長門理應擁有的寶物。而不是現在這樣帶著厚厚的名為責任與使命的面具,為了重櫻,為了妹妹,為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拼上性命努力著。想到這里,指揮官默默低下頭,用力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你這個愛逞強的笨蛋…從來沒有人逼你這麼努力的,你也根本不需要為了自己的家,就如此不愛惜你自己啊……”在煙花聲的掩護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聽到他的這些話語,而在他的雙眼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決心。
“我…想要…不,我一定要永遠守護這份笑容,守護你,長門…!”
……
……
第二天清晨,神櫻大社後院,巫女居所。
長門勉強睜開了雙眼,昨天的夏日祭前前後後忙碌,讓本就筋疲力盡的她根本沒睡多少時間。睡眼惺忪地在被窩里蠕動掙扎了一會後,她還是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在有些不情願的咕噥聲中,爬下了自己的床鋪。
簡單的洗漱後,她穿上了那一聲朴素的白色和服,一如既往地走向了自己的道場,想要把早晨練習劍道用的器具和假人搬到前院。可等她走到道場門口時,卻突然發現道場的門虛掩著,並沒有完全關上。
“唔…是因為昨天夏日祭要准備的緣故,余收拾的匆忙,忘記關門了嗎…”
她自言自語道,也沒有多想,輕輕推開了道場的門扉。可奇怪的是,本應擺在面前的兩個假人和裝有竹刀的簍子卻全都不見了蹤影,這讓本來還帶著濃濃困意的長門瞬間精神了起來。
“嗯?余昨日沒有收拾嗎…?不可能,那難道,不會吧…!”
她心中升起了一個有些荒唐的念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道場,向著前院跑去。而當她逐漸靠近神社前院時,那一陣陣清脆的擊打聲,也清晰地傳進了長門的耳朵里,這無疑印證了她的猜想。隨即,她小腿一蹬,更加快速地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用力地推開同樣虛掩著的神社前門,指揮官一個人揮灑著汗水,手握竹刀用力劈砍著假人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了長門的眼前。她喘著粗氣,驚愕的看著面前同樣注意到她到來的指揮官,露出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誒,長門,昨天你這麼費力地折騰夏日祭的工作,今天還這麼早起真的不要緊嗎?看你的樣子,這不是還很困嘛…趕緊去再去休息一會吧?我一個人多練一會也沒問題的。”
指揮官也發現了長門精彩的表情和那一雙帶著黑眼圈的眼眸,隨即撓了撓頭,有些關切的問道。
“哈…哈…余,余沒事的!倒是指揮官,明明昨天假期才剛結束,汝這麼早來,難道是看著穿著浴衣的大家,興奮的一夜沒睡嗎!?汝這個…”
“啊?唔,當然有睡咯?正是因為今天是恢復工作的第一天,所以昨天夏日祭一結束,我就回去休息了來著,嘛…煙花的聲音還真是有點吵呢。哈哈,也沒想到她們能玩到這麼晚…”指揮官立刻打斷了長門的胡思亂想,笑著解釋道,又揮了揮手中的竹刀,“我也因為之前的小事故,一個多星期沒來練劍了嘛…這不是怕長門你等會責備我基本功全忘光了,拿竹刀打我,才特地早點過來復習一下…?”
被這一通早有准備的話術給弄得啞口無言的長門,也只能嘟著嘴抽出了一柄竹刀,把拖著早起的煩悶和被指揮官像是調戲一樣的輕浮話語給帶出的羞惱全部發泄到了面前的另外一只可憐的假人身上。
“啊對了,長門,這些假人每天搬出來收回去的,會不會有些麻煩?”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兩人的練習也逐漸進入了尾聲,而擦拭著額頭上密布的汗珠的指揮官,也對著一旁同樣有些氣喘的長門問道。
“唔…確實,不過搬運這些東西也能算是修行的一部分呢,而且若是直接把這些不雅觀的東西這麼放在外頭,怕是會有損來訪的大家和客人對余的印象吧。怎麼,汝這是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偷懶了嗎~?”
長門也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眼珠子一轉,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一旁的指揮官。可指揮官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讓長門根本揣摩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但是畢竟搬運也是需要時間的呀,若是能夠直接把這些器材藏在前院的哪個角落,不被人發現不就好了,你看,那顆樹後面就不錯…嘿咻!”
指揮官指著一顆櫻花樹後不起眼的小角落,把兩個假人往那里一放,也確實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而長門也從各個角度看了看確實沒什麼大問題後,去神社里找了一張沒用的帆布將這些材料給蓋了起來,隨即滿意地轉過了身子,一邊走向後院,一邊對著指揮官說道,
“哼,那就按汝說的這樣吧?不過,雖然以後不用搬來搬去,但是這點時間也都要加在修行上哦?余可不允許汝耍那種小聰明。好了,指揮官趕快去清理一下吧,假期結束之後的工作,還是挺多的呢。”
“嗯,好。長門也快去清洗吧,可別被我這個還要跑回住處洗的人給比下去了哦?”指揮官也向著回眸的長門招了招手,隨即小跑著出了神社。
不久後,有些忙碌的神社主廳。
長門合上賬務表後,在堆著各種各樣文件,有些雜亂的桌子上翻找了一下,對著一旁另一張桌子上的指揮官問道,
“讓余看看…唔,指揮官,余要制定的東煌遠征規劃在哪…汝有看見嗎…?”
“啊,東煌的?我之前已經規劃完畢遞交出去了,放心,是按照你的安排來的。剛好我之前也在整理東煌相關的事宜,這個遠征計劃我安排起來也相對輕車熟路一點。”
指揮官埋頭書寫計算著,漫不經心地對長門說道。
“誒,誒?!那不應該是放在余桌子上的東西…”長門一愣,又快速地翻找起下一個文件,“那指揮官,余的那份明石雜貨店的進貨許可單…”
“唔,我假期前不是經常光顧明石的店鋪來著,也順便檢查了一下她那里的貨物的。所以這個表單比起長門,肯定也是我更熟悉一點,所以…”
指揮官終於抬起了腦袋,用手指轉了轉筆,看向長門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等一下,還有最新的宿舍建築規劃…石油物資分配…指揮官,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長門有些凌亂,她甚至是以為因為自己過度疲倦而出現了幻覺,可當她怔怔的轉過腦袋看著指揮官時,只看見一張帶著溫柔笑容注視著自己的臉龐。而僅僅是這樣的簡單的注視,就讓長門的心跳陡然加速。她的臉微微一紅,飛快地轉過頭去看向了自己的書桌,讓心里還想著工作的事的指揮官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概就是吃午飯的時候?我吃的便當可比我們的身子大人享用正餐吃起來方便多了呢~所以在長門用餐的時候,我就順便看了看長門桌子上有什麼我比較熟悉的文件…”
“汝…汝這…”長門一聽,臉變得更紅了。甚至就連她小小的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無,無禮之徒!隨便翻找余的書桌什麼的,這可是不敬,下,下不為例!”
“等一下,這樣…余今天不就沒有公務了嘛!?”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了一圈已經完全處理完畢的一桌事項,長門又抬起頭看著依舊高高掛起的太陽,不由自主地大聲叫了出來。
“嘿嘿,看起來是的呢。長門,反正今天你也這麼累,不如就早點休息…?”
指揮官整理了一下桌子上厚厚的文件,又看著長門那依然帶著濃濃黑眼圈的雙眼,有些心疼的勸說道。
“嗯,嗯…余,余也確實有一點困倦…但是,指揮官…你的事……”
被指揮官溫柔地語氣這麼一說,那一詞一句中仿佛蘊含著無形魔力一般,本來還強撐著精神的長門的眼皮也一下子重了起來。但最後,她還是掙扎著拍了拍臉頰,帶著一絲倦意望向了抽出下一份文件的指揮官。
“我啊,我這不是也馬上就要下班了嘛,別忘了我現在也算是有點空閒的人了。趕緊去睡會吧?如果等會神社有人來找,我會幫忙推辭,或者給長門你留言的。”
“這,這樣啊…那,那余先回房間里了…指揮官,午,午安……”
終於,長門有些搖晃地站起了身,作為護身忍者的曉也突然出現在了長門的身邊,攙扶著已經快合上眼睛的長門慢慢走出了神社。
不一會,一陣幾乎難以察覺的腳尖點地聲傳進了指揮官的耳朵里,那是護送完長門的曉回到神社的腳步聲。而指揮官的也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深深地吸入,又呼出了一口氣,隨即張開了嘴吧。
“曉。”
“嗯,我在,指揮官。”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曉也完全確信了指揮官是值得重櫻,值得自己信賴的人。而作為與長門共事的指揮官,曉也逐漸開始抽空幫助指揮官在暗地里做一些調查之類的瑣事。可以說,現在的曉也已經算是半個指揮官的直屬忍者了,因而當指揮官這麼呼喚曉的時候,曉也會以忍者的身份恭敬地回應他。
“從明天起,神子大人那邊所有不需要她親自過目批准的文書,如果可以的話,都放到我的桌子上來吧?對了,你也順便告知一下江風,讓她也配合我稍稍保個密如何?”
“可是,指揮官你自己…”
曉有些動容,她也知道那些文件幾乎是占了長門每天事務的一半,若是讓指揮官來全權處理這些雜事,那說不定神子大人每天都能有一個午休的空暇了。這對於照看長門多年,同樣對她的努力感到痛心的曉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可隨即,她又注意到了指揮官桌子上那小山高的文件,她也明白,那些從神子大人手上拿走的文件又不是憑空消失了,既然神子大人能夠得意休息,那必定會有一個人來背負這些重擔。
“我?我沒事的,反正我也不是巫女,沒那麼多繁瑣的儀式要准備。”
他有些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將一疊厚厚的文件裝進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那容量不算很大的手提包一下子被塞的有些鼓囊,可指揮官還是小心翼翼的不讓任何一張文件被折出痕跡。最後,那膨脹了不少的公文包甚至沒法拉上拉鏈,只得讓白花花的紙張的一小部分冒在了外頭。
“而且,我這不是還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嘛,時間這種東西,擠擠總是會有的。好了,我完成桌子上的事物之後也該回去了。記得一切和神子大人保密,若是被問起,就說是我閒得沒事做的舉手之勞。那,麻煩了,曉。”
“……嗯,我明白了,您也多注意身體,指揮官。我會去明石那里給您帶一些可能有用的藥品來的。那…多謝您,願意這麼幫助神子大人。”
曉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然後鄭重地對著指揮官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沒事,這或許才是我需要幫重櫻…不,幫她做的事吧…她,不應該被這個職位,這身巫女服,還有那具與她完全不相稱的艦裝給束縛。”
可指揮官一邊有些自言自語地說著,只是用帶著溫柔而心疼的目光,轉過腦袋往後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後,便繼續專心忙碌起了手頭的工作。
“有您在,我也能對神子大人放心一些了…那,我先告辭了,指揮官。”
說完,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蕩蕩的神社內,只留下指揮官一個人,以及指揮官筆頭那不斷響動的書寫聲。
……
……
“呼啊…這一覺,真的好舒服…唔嗯,余這是睡了整整半天嗎…?”
第二天,甚至就連太陽都沒有出現在地平线上,天空還是一片朦朧之時,睡了一個從未有過滿足的好覺的長門也終於醒了過來。這種徹底放松身體,睡到自然醒的美妙感覺,讓第一次感受到的長門都不禁有些迷戀其中。不過,她還是飛快的調整好了狀態,仔細洗漱後,又坐在床邊細嚼慢咽地吃下了昨天江風和曉特地給她准備好的墊飢用的水果後,活動了活動自己恢復了所有力量的身體,踩著輕快的腳步就准備去前院布置晨練用的器材。
“哼哼,這次,終於可以稍稍取笑一下姍姍來遲的指揮官了呢。”長門想著,嘴角不禁有些俏皮的翹起了弧度,“不過,余能夠睡這麼一個好覺,還得歸功於指揮官的幫助呢…今天得好好地把事情都攬回來才行…”
自言自語著,她輕輕推開了那緊閉著的神社的大門,感受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柔和與溫暖,卻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窸窸窣窣的響動。
“嗯,誰?難道是小狐狸…可這個時候哪怕是狐狸們,也應該在睡覺才對…”
長門自然不會去考慮神社進賊這種情況,在白天有江風和別的侍衛,夜里有曉和忍者隊的不間斷監視下,神社可以說是重櫻最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可能輕松地鑽進這種保護下的神社吧。
於是,她仔細循著聲響發出的地方看去,那個方向,分明就是昨天和指揮官一起放置假人的地方。而現在,這朝陽初升之時,那個熟悉的男人已經掀開了遮蓋假人的帆布,准備抱起那對他來說有些沉重的訓練人偶。
由於掀開帆布的響聲和假人與櫻花樹的遮擋,使得指揮官並沒有注意到那逐漸被推開的神社大門和呆滯地站在門口看著他的長門。而下一瞬,長門卻像是逃跑似的鑽進了大門的內側,小心地帶上了神社的大門,然後捂著自己那心髒劇烈跳動的著的胸口,用力地呼吸著。
“他,他為什麼會…啊,昨天那個把假人留在前院的想法原來是…!”
昨天一天被指揮官搶先可能是巧合,但連著兩天的這種詭異景象,加上指揮官昨天有些怪異地想把所有器材留在前院的想法,兩件事簡單的拼湊在一起,長門一下子就理解了指揮官的意圖。而猜到那份意圖的她,小臉瞬間熾熱了起來,心跳不由得更快了,她一點點靠坐在神社的大門上,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呼吸的愈發用力的嘴巴。而門外,那一聲聲清脆有序的擊打聲,也逐漸響起。
逐漸平復心跳的長門,雖然臉上還殘留著著可愛的紅暈,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悄悄地推開了一道門縫,偷偷地看向了不遠處用力揮舞著竹刀的指揮官。哪怕長門不在身邊督促,指揮官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的標准到位,甚至隱隱還有用力過猛的感覺,而手中的竹刀也在空中不斷地發出呼呼的破風聲,這種用劍的技術在長門看來,已經初步摸到了更高的境界。全身發力的指揮官,不太健壯的身體上已經開始出現了明顯的肌肉紋路,讓長門這種少女也不禁看的有些入迷。而當長門的視线逐漸聚焦在指揮官的面龐上時,她的瞳孔卻猛的一縮,就連扶著大門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那是長門在溫柔憨厚的指揮官臉上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怕表情,他用力地咬著牙,面部的肌肉都緊繃到起了皺紋,布滿著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訓練人偶,仿佛那不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假人,而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塞壬。而在那被猩紅色微微沁染的雙眸中,長門看到了一種恐怖到了極點的執念,在那種執念面前,哪怕是觀察者淨化者那種程度的塞壬所散發的壓迫感與之相比,都有些遜色。
“吱呀——”
長門顫抖的手一抖,一不小心用力拉了一把神社的大門,隨之傳來的刺耳的摩擦聲,也終於傳入了不斷揮著竹刀的指揮官的耳朵里。他猛地一愣,就連揮舞著的竹刀都這麼僵在了半空中,知道長門到來的他,立刻放下刀,轉過腦袋看向神社之外,像是擦汗一樣用被繃帶纏滿的手在自己的臉龐上用力抹了一把。然後,他慢慢轉過腦袋,用那長門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的眼神看向了她,又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呀…早上好,長門。這次,看來還是我先到呢…哈哈…”
長門張著小嘴,瞳孔不斷的震動著,就這麼呆呆地看著指揮官,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是因為我這麼早,長門都驚訝了嗎~?指揮官看著發呆的長門,有些好奇地招了招手,然後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嗯,嗯…是的,的確是汝先到…不過,汝真的睡夠了嗎…?逞強著,只為了圖個比余更早,可是完全不可取的哦?”
終於,長門晃了晃腦袋,十分不自然地向著面前的指揮官問道。而有些注意到這份不自然的指揮官的眼神也稍微觸動了一下,但又隨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是打著哈哈,讓長門趕緊來繼續指導自己。
……
……
正午時分,神社主廳內。
“奇怪…江風,余的印象中應該不止就這些文件才對的。資源報告,遠征情況,航路情況,這些資料為何都不再上交給余了?”
看著桌子上明顯比以前矮了一截的文件,長門的心中愈發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可當她轉過頭看著同樣叼著筆頭有些悠閒自在,書桌上的文件甚至比她自己還要少的指揮官時,又完全摸不著頭腦。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問問管理文件傳遞的江風。
“啊,神子大人,那些文件,因為都基本安排妥當了,我就直接下放給港區的其他部門了。所以也不需要神子大人再重新過目了,若是有什麼重大變故的話,我肯定會將文書交給神子大人的。神子大人您也是,那些文件有時候緊緊只需要對應部門自己處理就可以解決的,根本就不需要您親自過目的,能夠讓神子大人多休息一會,相信大家也會非常開心的吧?”
江風耐心的解釋著,而似懂非懂的長門也只能點了點頭,而當她低頭看向自己手頭僅剩的一部分文件時,卻也剛好沒有瞧見江風的目光稍稍一偏,對著偷偷抬起頭的指揮官眨了眨眼,而指揮官也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後,江風便恭敬地離開了神社。不一會,重新走進神社的江風端上了兩盒精致的餐盒,分別放到了長門和指揮官的桌子上。
“對了指揮官,也差不多到了用午餐的時候了。余也讓侍從給汝也准備了一份餐食,以後,就別吃那冷冷的簡陋的便當啦。雖然這餐食理應是只有巫女能夠享用的特別料理,不過如果是指揮官的話,和余享用同樣的飯菜,也不是不可以…什麼的…”
“這…?這不好吧…長門你的御用料理,哪是我能有資格…”
已經想解開便當布的指揮官突然一愣,隨即尷尬的笑道。他也不是沒見識過長門每天的午膳,那種讓他眼花繚亂的海魚刺身,其中還包括一些他見都沒見過的奇異食材,而哪怕是長門小碗里晶瑩剔透的米飯,據說也是從東煌進口的極品水稻。哪怕是在皇家和鳶尾,他都是沒有什麼資格和伊麗莎白女王或者黎塞留享用一個級別的飯菜的,因而在重櫻,他也完全不敢說去分享長門的那一份佳肴。
“呵呵,余都已經吩咐好了,本身那些食材只為余和陸奧做午飯的話,就會有一些富余,分給侍衛或者曉她們,她們也絕對不敢動筷。所幸給指揮官也做一份,還可以免得鋪張浪費呢。汝看,汝那一份已經端上來了,就不要拒絕了哦?再推拖下去,那就是瞧不起余了呢…”
看著長門突然陰冷下來的眸子,指揮官頓時冷汗直冒,他對著面前精致到讓他有點恐懼的珍饈,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呀,看來指揮官還真是第一次吃嗎?那倒還真是余疏忽了,那個赤紅色的魚肉,是藍鰭金槍魚。這個偏白的,是金目鯛魚。那個橙色帶著紋理的,則是帝王鮭魚…這些都是魚中的極品,哪一個都有著極其鮮美的味道哦?汝的話,不如從那赤紅色的金槍魚開始品嘗吧,對了,別忘了輕輕點一點醬油和山葵,能夠增添其風味哦?”
聽了長門的話,指揮官有些生疏地拿起筷子,平時要麼是手拿飯團,要麼是用刀叉或者勺子吃飯的他,還真沒有什麼用筷子的經驗。指揮官緊張的手微微顫抖,在長門有些期待的注視下,搖搖晃晃地把站著黑色醬油和青綠色山葵泥的金槍魚肉送進了嘴里。
一瞬間,濃烈的鮮甜從魚肉中爆發,哪怕指揮官之前也稍稍品嘗過重櫻的生魚,但那種魚肉的鮮美程度和自己口中的金槍魚比起來簡直是螢火與皓月的差距,這種無與倫比的美妙味道讓指揮官都瞪大了眼睛。
“呵呵,美味吧?這種魚類哪怕在富產魚類的重櫻都十分稀有,有時候一天的捕撈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兩條的哦?不過看指揮官這筷子技巧,余看起來又得再讓汝學習一個新技能了呢…”長門開心地看著指揮官對自己喜歡的生魚的味道如此滿意,有些激動地奪過了指揮官手中的筷子,熟練地夾起了一片顏色不同的生魚,另一只手接著可能會滴落的醬油,送到了指揮官嘴邊,“來來,指揮官,汝嘗嘗這個,這種魚也是余最喜歡的一種…誒?”
長門還在興奮地說著,卻突然注意到周圍的空氣都逐漸安靜了下來。她轉轉頭,先是看到指揮官面色通紅地看著想要喂自己的長門,又看到了在一旁的江風逐漸瞪圓的雙眼,最後,又看了看自己伸到指揮官嘴邊的手,一瞬間,她自己的小臉都漲地比指揮官臉還要紅。
“啊,額…這個,余,余只是怕指揮官用筷子不熟練,白白浪費了食材!快,指揮官,張嘴!”
她急忙叫喊道,還沒等指揮官的嘴完全張開,就把筷子上的魚肉用力地塞進了指揮官的嘴巴里。隨後,她甚至直接松了手,讓筷子就這麼被指揮官用力地含在了嘴巴里,然後轉過身子自顧自地大口吃了起了自己的那份飯,也絲毫不顧巫女的矜持,只是想讓飯碗把自己徹底完全冷靜不下來的通紅臉頰給蓋住。
而被這麼一頓胡亂搪塞的指揮官那還能品嘗到魚的味道?不過他非但沒感覺可惜,心中的滿足感甚至遠遠的超過了之前吃下那片金槍魚時的感覺。因為,他從身邊的少女的一舉一動中,已經開始品嘗到了另外一種更加甜美味道,雖然那味道依然十分飄渺不定,但卻足以在指揮官的心中種下希望的火種。
……
……
就這樣,長門在一天天的懷疑和那種所謂的“不良反應”中,和指揮官就這麼又度過了一個月。而輕松了不少的長門,也甚至能有每天稍稍午睡的閒暇,這也讓她不禁感嘆,只有獲得了充足的休息,才能更有效率的完成手頭的所有工作。可與之相對的,指揮官的工作狀態卻明顯愈發低迷,有時候甚至在工作的時候都會有些困倦的搖頭晃腦,可每每長門一問起原因,指揮官則只是輕輕地笑著說自己只是又在幫哪個重櫻的艦娘跑腿之類的。
而聽到別的艦娘的名字從指揮官的嘴巴里有些輕松地喊出來,長門非但沒有因此理解,反而對指揮官的說辭更加懷疑,甚至,還帶著一點小小的醋意。同時,長門也經常去詢問曉和江風關於指揮官的事,可得到的答復都和從指揮官口中說出的如出一轍。
“叮鈴鈴鈴鈴——”
天還沒亮,巨大的鬧鍾聲就從指揮官的耳邊響起,如果不是長門特意給指揮官安排了一個單人住處,那這鬧鈴的響度怕是可以震醒一整層宿舍的艦娘。他用盡全力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濃濃的黑眼圈掛在了他那被血絲布滿的,看起來有些猙獰的眼珠外。他用力抬起頭,看著書桌上那一堆被自己攤得到處都是的文件,拼命的搖了搖頭,直起身子走向了洗漱間。
“明石送給我的粉飾,都已經蓋不住黑眼圈了嗎…哈啊…長門,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啊…”
閉著眼塗抹上厚厚的肉色粉底,可睜開眼照著鏡子的指揮官卻有些失望的發現,自己的黑眼圈甚至已經能夠透過粉底的覆蓋,在自己的眼眶上留下淡淡的黑色了。他胡亂地抓起一個飯團三兩口塞進嘴里,卻又十分小心地一張一張把桌上全部規劃完畢的文件給疊起來,裝進自己的公文包里。最後,有些踉蹌的推開了房門,向著那不論在重櫻港區的哪里都能清晰看見的高高的神社,慢慢地走去。
“哈啊…指揮官,汝這個樣子…這不是越來越糟糕了麼…余都說了別老是去當什麼老好人,幫這幫那的。余都已經在考慮讓汝直接住在神社里,好被余給牢牢盯著了…”
神社院子里,神清氣爽的長門一邊抱怨著一旁的指揮官,一邊迅捷地閃動著身形,有些不滿地在面前的假人上連著揮砍了幾下。可一旁的指揮官,卻只是機械而僵硬地一下一下揮動著竹刀,力道之輕,甚至有時候劈砍在假人身上時,都發不出什麼動靜。
“好了好了,這樣的汝再練習下去也沒什麼成效。”長門有些瀟灑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看著面前拄著竹刀不斷喘著氣的虛弱的指揮官,緊緊皺起了眉頭,但那看著指揮官的琥珀色的眼睛中,卻只有濃濃的擔心,“汝就趕緊去補個覺吧,正好,距離處理文書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剛好…”
“沒,沒事的…我還可以的…”
指揮官擺了擺手,又不顧長門心疼而關切地舉起來的想要阻攔的手,衝刺著對著面前的假人重重地砍了下去,而有些彈性的假人身上傳來的反震的力量,甚至直接讓指揮官一屁股坐在地上,竹刀也脫離了雙手,摔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
“指揮官!?”
聽見動靜的長門立刻跑到了指揮官的身邊,焦急地看著渾身都有些顫抖的指揮官,確認無恙後,又將他的身子扶持了起來。
“汝,汝不要練了!反正今天汝這樣子,也沒怎麼出汗,余直接扶著汝去神社里休息吧…!”
說著,長門也不顧自己滿身是汗的樣子,就這麼攙扶著指揮官的身子,把他送進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的是…麻煩你了呀…長門…”指揮官虛弱的抬起頭,十分歉然地對著面前氣鼓鼓的長門輕聲說道。
“別說這麼多了,先管好汝的身體吧,趕緊休息一下…余收拾收拾就回來。”
長門輕輕拍了拍指揮官的肩膀,轉身出門把所有的器材都堆到了一邊,又跑回自己的居所快速的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隨後趕回了神社里,卻看到指揮官正伏在一堆已經被他攤開的今日文件面前,沉沉地睡了起來。
“真是的…都讓汝休息了,汝怎麼還是惦記著這些事務啊…”
長門擔憂又心疼地念叨著,把掛在一邊的指揮官的大衣取下來,輕輕地披在了指揮官的身上。可當她轉過腦袋,卻看到原本被那件大大的外套遮住的地方,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櫃子。由於平時指揮官都習慣性的把衣服掛在這里,又用自己的身子把這個角落刻意遮擋在了長門的視线之外,所以長門都不記得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有一個小櫃子。而現在這個櫃子的門半掩著,因為里面裝的東西太多,而完全沒法關緊。
“嗯…?這是什麼…?指揮官藏了什麼東西在這兒,還這麼多…”
自言自語著,長門又再一次靠近了這個櫃子,而當自己逐漸走近這個櫃子的時候,一陣強烈的不安,也同時從自己的心中涌出,當自己的手碰到櫃門的時候,已經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吱——”
她還是打開了這個木頭櫃子,里面非常勉強地塞著的,是指揮官的公文包,從他第一天就職開始,這個黑色的手提包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在長門的記憶中,指揮官的這個公文包從來都是幾乎空著的,因為也沒有裝什麼東西的必要,長門也問過他為什麼哪怕什麼都不裝,他也要一直帶著這個包,而指揮官只是笑笑說這個包一路陪著他從皇家一直到重櫻,已經算是一個老朋友了。
可如今,指揮官的這個老朋友的肚子里,被滿滿當當地塞著一卷又一卷的紙張,甚至因為經常被這麼暴力地強塞的緣故,這個黑色的手提包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破洞。長門先是一滯,然後飛快地把這個手提包里的所有紙張全部抽了出來,一張一張地看了下去。
“………………”
隨著一張又一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不翼而飛的文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長門的腦袋越來越低,翻閱紙張的速度也越來越慢,那濃密的劉海漸漸完全遮住了長門的琥珀色的雙眼,而幾滴晶瑩的水珠,就這麼滴落在了十分重要的文件上。
“呼……哈——”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終於翻閱完了最後一張文件。每一張紙上,都被指揮官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周密而完備的規劃和擬案,沒有任何紕漏,也沒有任何偷懶。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沉默著,抱起了這一刀厚厚的文件,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著雙眼的指揮官,然後小心到不發出一點聲音地走到了神社前院,並輕輕地關上了神社的門。
確認不會打擾到里頭熟睡中的人之後,她清了清有些哽咽沙啞的喉嚨,用冷酷無比地聲音向著面前空無一人的院子命令道,
“江風,曉,給余出來。立刻,馬上!”
“在。”
“神子大人,怎麼了?”
曉和江風的身影先後出現在了院子里,而當她們看到長門手中那一疊厚厚的文件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精彩了起來。
“指揮官公文包里的這些,本來應該是余手頭的工作的文件,是汝等給指揮官的吧…?從夏日祭結束那會,就開始了?”
長門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面前兩位自己的貼身侍從,而江風和曉都在這種若有若無的威壓下,不自覺後退了半步,眼神中已經布滿了慌亂和恐懼。不過說實話,兩人心里也早就有了被神子大人識破的心理准備,能夠就這麼瞞著神子大人這麼久,一方面是神子大人哪怕被指揮官分擔了這麼多事物,也依然算是重櫻最為忙碌的人之一,而另一方面,則是神子大人對她們二人,還有指揮官的無條件的信任。
“神,神子大人,這個注意是我出的,還請不要…”
這個時候,曉在江風有些錯愕的目光中踏前了一步,想要嘗試為指揮官做最後的推脫。
“汝二人是絕對沒有那個膽子去故意刁難指揮官的,余可是知道,汝和江風對指揮官也有不小的好感的…所以,這餿主意,肯定,絕對是那個笨蛋出的…笨蛋,愛逞強的大笨蛋…!余…余…怎麼會沒有早點注意到的…!”
說道最後,懊悔和自責的長門甚至在二人有些呆滯地注視下跺起了腳。而這個時候她們才抬起頭注意到,自己那位永遠風輕雲淡,甚至在強如構建者那般敵人面前都不會露出任何懼色的神子殿下,現在竟是已經完全哭花了臉。
“……!”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的長門立刻背過身子用手帕擦拭起了眼角,然後把那疊厚厚的紙張用力地丟到了曉的懷里,“你們兩個,趕緊把這些文件下發給港區的相關部門。然後,把今天屬於余的那些文件都好好地放在余的桌子上,一張,不,一點紙屑都不能放到指揮官的書桌上!聽到了沒有!?”
“是…是……!”
二人慌忙答應道,然後狼狽地帶著這堆文件跑下了山。而獨自一人站在鳥居下的長門,在有些微寒的秋風中靜靜地站著,腦子里盡是那永遠對著自己露出溫柔笑容的男人。她又猛然想起,自己在祭典結束後第二天,看到的那充滿著執念的眼神,幾滴淚水,又悄然在她的眼角滑落。
“這個笨蛋…都已經入秋了,還穿這麼點…!著涼了該怎麼辦…!”
心里重重地抱怨著,長門飛快地衝進了自己的房間,一把抱起了床上那有些厚實的被子,返回那有些涼颼颼的神社里,蓋在了指揮官的背上。隨後,她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自己面前比起指揮官來之前已經減少了不知道多少的報告,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她的胡思亂想著,腦袋里盡是從與指揮官第一次見面開始,一直到現在的記憶。
當她再一次從那些光是想想就能讓她心跳加速的記憶里回過神來時,江風已經小心翼翼地端著本被指揮官全部攬去的文件,和兩份精致的午餐走進了神社。將一文件和一份午餐放在了看著她的眼神依然有些埋怨的長門面前後,又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趴在桌子上,蓋著長門的被子香甜地睡著的指揮官,向著自己的神子大人發出了求助的眼神。
“指揮官的那份飯,放在桌子一旁的地上便好。等他醒來,余會讓他吃下的。江風,汝先退下吧。”
長門冷冷地說著並讓江風離開後,自己也沒有動筷,而是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指揮官的面前,看著他因為徹底放松下緊繃的身體而像個孩子一樣舒展出的,有些不安分的睡姿,那種只有過度勞累已久,才會在安心休息時出現的毫無警惕的可愛睡顏。哪怕就這樣看著,都讓長門的心碰碰跳了起來,面頰也逐漸變得有些燥熱,可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卻還是在羞澀中一點點湊近了指揮官。她輕輕彎下腰,俯身將臉頰湊到了熟睡中的指揮官面前,就這麼用溫柔而寵溺的眼神,靜靜地看著輕輕發出鼾聲的指揮官,就連自己的嘴角也跟著一點點翹了起來。
“余還真沒見過汝熟睡的樣子呢…比想象中,還要可愛不少呀…”
她用著輕柔地聲音說著,卻注意到指揮官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那是即將醒轉的征兆。
在被困意徹底吞沒時,指揮官先是隱約聽到少女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又在一陣輕輕地翻閱聲中,仿佛聽到了少女痛心哽咽的聲音,他想掙扎著弄清楚到底是誰,又發生了什麼,可那因為極度透支的身體讓他的意識深深地陷在了無邊的霧海中。可沒多久,一陣令人安心的溫暖,帶著一股好聞的,夾雜著櫻花香氣的少女體香,讓他本就疲憊的意識再一次下沉,下沉。仿佛墜入了櫻花的海洋,仿佛落入了少女的懷抱,這種從未有過的舒心感,讓指揮官深深地睡了過去,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任何東西。
直到他隱約感覺到一位有著與包裹著自己身體的東西所發出的香味一模一樣的體香的女孩,來到了自己身邊,甚至她那有些熾熱的鼻息都輕輕撲打在指揮官的面頰上時,他心中的執念才再度燃起,照亮了灰暗的霧海,讓指揮官的精神逐漸恢復清明。
他掙扎著,睜開了自己依然有些沉重的雙眼,用朦朧的視线看到了一個近到幾乎與自己的鼻尖觸碰在一起的可愛又熟悉臉蛋,帶著有些慌亂的眼神正與自己對視,甚至少女的眼眶,都還隱隱有些泛紅。那一刻,縱使是依然十分疲倦的指揮官,都在一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
“……”
“……………”
時間都仿佛停止了,兩個人的身體就那麼尷尬地僵在原地,臉幾乎都能貼在一起,用著慌亂羞澀的眼神注視著對方。然後,兩個人的臉頰不約而同的迅速變紅,嘴巴,也非常有默契的慢慢長大。
“我…我……”指揮官結結巴巴的,卻根本想不好要說什麼。
“余,余余余…!!”而自己面前的長門卻顯得更為慌亂,甚至都差點哭了出來。
指揮官嗖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深深地低著頭,只敢死死地盯著桌子上的文件,完全不敢抬頭去看面前的女孩,而長門也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把腦袋偏到了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抱,抱歉…!長門,那個,我一不小心就睡…呃……”
指揮官連忙伸手道歉著,卻忽然注意到了長門那充斥著心疼,氣憤,不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隨後,他的腦袋僵硬地看向了自己的衣架下方,那個被自己好好藏起來的櫃子此時正敞開著,里頭黑色的公文包里滿滿當當裝著的文件早就全部不翼而飛。
冷汗,唰的一下就從指揮官的鬢角流了下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一個月自己做的事,在這一次疏忽大意的睡著中,徹底暴露給了長門。他的眼珠飛快轉動著,卻根本不去看面前快要爆發的長門,他的大腦在此刻飛速運轉著,試圖想出一個能夠平息面前少女的怒火的說辭。可正當他想要張開嘴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時,面前的本來還是一口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激動的長門,卻突然低下了頭去,本應爆發的怒氣在頃刻間消失一旦,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強烈到猶如實質的痛心,和寂寞。
“指揮官,汝這個狀態,今天就不要再繼續工作了,吃完午餐後,就早早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早起來練劍了。和余那天一樣,睡到自然醒,然後來神社找余吧。明天,余讓大家都休個假,然後,余親自帶汝,去好好看看重櫻最美的櫻花吧?”
“我,我沒事的,這不是已經睡夠了嗎…就讓我繼續…”
“夠了!”
指揮官萬分慌張的看著流露出那種表情的長門,有些激動地站起身子想要證明自己還足夠精神,卻直接被長門那冰冷至極的眼神和那有些像是吼出來的聲音嚇得完全不敢動彈,也不敢繼續狡辯。
“這是余的命令,不容汝有半點…”
長門還在那里偏過腦袋冷冰冰地說著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看見面前的指揮官突然有些好奇地抓起了蓋在身上的紅色小被子,有些懷疑的遞到了自己鼻子前嗅了嗅,仿佛在確認被子上的氣味。
“…………”
“哐當!!”
被氣惱和羞澀給整得忍無可忍的長門,重重地把放在地上的飯盒砸在了指揮官的桌子上,巨大的力氣甚至都掀翻了保持溫度和密封的蓋子,然後一個閃身來到指揮官背後一把把自己的被子全部抓緊了自己的懷里。
“總之…!汝吃完了就趕緊回去休息!還有,汝的公文包余沒收了,不准帶一點東西回去!”
長門用厚厚的被子遮住了自己沒繃住再一次變紅的臉,重重地落下一句話後,飛速地逃出了神社。
“那和她一樣好聞的氣味…不會真的是長門的被子吧,我這辛苦一個月,算不算賺到了呢?嘿嘿…”指揮官猜測著,不禁露出了有些痴痴的笑容,不過強烈的疲倦後所緊跟而來的飢餓,也讓他控制不住地對著飯菜大口朵頤起來。
“指揮官大人,用餐完畢了的話,還是請您……”
等指揮官將餐盒一掃而空後,江風也適時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表情上還帶著些許歉意,示意著指揮官隨她離開。看著指揮官還坐在位置上,對著被江風逐漸收起來的文檔猶豫不決的樣子,她也不禁嘆了口氣。
“好了…今天就依神子大人的吧,指揮官大人您要是還賴在這兒不走,神子大人怕是一整天都不敢走進這神社了呢。既然明天神子大人破例答應帶您去看看神櫻樹,那指揮官您也要保證最好的狀態去赴約哦?像這樣胡子拉渣,頭發亂糟糟的樣子,可完全不像樣呢。”
“嗯,那…我知道了。”
最後,指揮官也拗不過長門那絕對的命令,只得跟著江風慢慢離開了神社。而當他有些失神地走到朱紅色的鳥居下時,有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身邊准備和他道別的江風。
“江風,你剛才說…神櫻樹…?”
“呵呵,既然神子大人說了帶指揮官大人去看重櫻最美的櫻花,那神櫻樹上永遠在綻放的護國之花外,還有那顆櫻花樹上的櫻花敢擔這最美的名頭呢?那顆守護重櫻的大樹,與神子大人的關系也並不一般呢…具體的,還是等神子大人明日親自告訴您吧。那,江風就送指揮官到這里。”
江風也解釋著,並同時帶著深意看了一眼面前還有些茫然的指揮官後,轉過身便與其做了簡單的告別。
“看來,還是得等到明天…算了,果然今天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指揮官撓了撓依舊有些眩暈的腦袋,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這美麗的神社後,獨自一人在逐漸變得柔和的陽光下,慢慢走下了階梯。不管怎麼說,他都可以好好在床上睡一覺了,足足一個月的透支下來,身體素質本就不如艦娘的指揮官,也已經到了屬於人類的極限。
第二天,早晨,神櫻大社。
明媚的陽光灑在了朱紅色的神社上,而在那長長的階梯上,一個比起艦娘來說更為高大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著。干干淨淨的制服被用心地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烏黑的皮鞋被擦得鋥亮,他的胡子被刮的不剩一絲痕跡,原本有些散亂的頭發也被梳理地整整齊齊。好好地休息了一天的指揮官,眼眶上的黑眼圈也幾乎完全消退,布滿血絲有些黯淡的雙眸也恢復了神采,就仿佛回到了他來神社的第一天一樣,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鼓起勇氣踏進了神社。
而那名穿著與自己第一次相見時幾乎沒有區別紅白色巫女服,但卻掛上了不少華貴的純金飾品的嬌小巫女,也如同二人初見時一般閉著眼,正坐在神社中央,當聽到指揮官輕輕推開神社木門的聲音之後,她也緩緩睜開了自己琥珀色的雙眸。
“看汝的樣子,確實好好休息了一天呢。這樣,余就放心了。”長門有些欣慰地對著面前和昨日判若兩人的指揮官說道,隨後,她款款站起,對著指揮官招了招手,“那,隨著余走吧,去看看重櫻最美的,神櫻樹的櫻花。”
在長門的引導下,二人穿過了神社後門,走過了長門和陸奧那精致的巫女居所。而在居所後方,是一條狹長而幽靜的山路,蜿蜒地通向了不遠處高高矗立的神櫻樹下。
“原來神社後方,還有這樣一條路…”
指揮官好奇地打量著這古老的石階,上面因為來往著甚少,而已經在邊緣長出了碧綠色的青苔。
“呵呵,這條通向神櫻樹的路,對於重櫻幾乎所有人來說都算得上是禁地。畢竟在路的盡頭,就是那顆守護著重櫻的參天巨樹。不過余,還是有資格參拜神樹的,而指揮官,汝是余所邀之人,理應也有這個資格。所以不用擔心,和余一起走吧,石級上可能有些滑,指揮官要多加小心。”
就這樣,穿著白色制服的男人,和身旁那位穿著巫女服的少女,帶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在這幾乎沒有任何聲音的山林間行走。指揮官稍稍偏過腦袋看了看身邊的長門,卻發現此時的長門,帶著一種從未見過的懷念和落寞,直勾勾地看著那顆逐漸靠近的大樹。
踏過最後一級台階,周圍的景色豁然開朗,再也沒有任何一顆遮擋視线的樹木。在指揮官眼前的,只有一片被櫻花花瓣鋪滿的寬廣的圓形草地,而在草坪的正中央,那顆參天巨樹,就這麼靜靜地佇立在二人面前。微風拂過,高高的樹上的,帶著細微的奇異又美麗的粉色熒光櫻花花瓣不斷飄落,帶起一陣陣濃郁的芬芳,但縱使風如何吹,花瓣怎樣飄落,那顆大樹的枝杈上,卻永遠被盛開的櫻花所包圍。
長門小心翼翼地穿過了草坪,掩飾不住眼神中的思念和興奮來到了粗壯的樹干邊上。而懷揣著深深的敬畏之心的指揮官,卻僅僅是站在遠處草坪上,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這宛若仙境一般的地方。片刻,他低下頭,只看見長門張開雙臂,把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樹干上,閉著眼,將自己的額頭也與褐色的樹干貼在一起,輕輕地呼吸著,仿佛以為就別母親的孩子,在多年後又一次投入了母親的懷抱之中。
“指揮官,來,沒事的。”
忽然,長門轉過腦袋,招呼著遠處呆站著的指揮官。而指揮官也愣了愣,在確認過長門的眼神後,便同樣小心翼翼地,生怕踩髒地上純淨的花瓣。最後,他來到了長門身邊,好奇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曉…應該和汝說過,余是從神櫻樹中誕生的艦船吧?”長門用著溫柔如水的目光看向了指揮官,在看到指揮官點頭後,她又繼續說道,“余和陸奧啊,就是從這顆神櫻樹之中,被創造,降生,來到重櫻的呢…”
“…!?什…”
指揮官的眼睛瞬間就直了,他當然沒少聽長門是什麼神櫻樹中誕生的巫女這類名號,但他一直只是認為那都是重櫻艦娘們為了凸顯長門大巫女的身份而說出的尊稱。在皇家時,指揮官就已經了解過艦娘和其身體內部的心智魔方的構造。所以一般的艦娘,要麼是在人類滅亡之前就已經被制造,要麼是後續通過心智魔方技術相關的研究設施而制造。
而長門親口說出的,自己是從神櫻樹中被創造的這件事,那完全不像是謊言的語氣,無疑讓指揮官陷入了深深的震撼當中。看見指揮官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的長門,也有些自豪地笑了笑,隨即繼續說道,
“呵呵,指揮官也是第一次聽說余這樣誕生的艦娘嗎…?那余,確實是特殊的存在呢…既然,余是被守護重櫻的神櫻樹親自創造出來的艦娘,也是得到了神櫻樹的祝福的艦娘,所以余,便是神櫻樹的代言者。那,余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背負上了代神櫻樹永護重櫻的使命。”
“永護…重櫻……”指揮官喃喃地重復著,眼神,也在此刻開始震動。
“指揮官,汝在來重櫻就職的這半年里,確確實實的幫助了重櫻許多許多。如果這些事讓余自己來做,怕是兩年都沒有辦法徹底達到指揮官的程度吧…?特別是海霧海域那一戰,可以說,只有指揮官汝,才能夠實現那樣精彩的勝利…”
長門慢慢地講述著指揮官來到重櫻的所有功績,無論是那對抗塞壬的戰術功臣,還是一些日常里稀松平常的小事,長門都只是慢慢地,像是對著神櫻樹講述著一般,輕柔地訴說著。
“甚至,在這一個月里,透支著自己,瞞著余,將那些繁雜的文書全都攬了過去,在余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幫余梳理著…”
聽到這里,指揮官的表情也變化了一下,想要張嘴解釋這一切,卻被長門用纖細的食指輕輕點住了雙唇。
“可是…余知道的,在重櫻已經幾乎完成所有戰略規劃的指揮官,應該很快就要被調遣去其他港口就職了吧?說實話,這一個月里,余第一次體會到了輕松的感覺,體會到了大家在默默幫助余的感覺。余…有了指揮官一起品嘗午餐的時間,有了午間稍稍休息的時間,有了能夠好好泡個澡洗淨身體的時間,也有了,能夠飽飽地睡一覺,第二天起來有完美的精力和指揮官一起修行的時間……”
長門抬起腦袋看著不斷飄落的櫻花,用著顫抖的語氣,帶著真摯的感激之情,訴說著她那宛若新生的美好的一個月。
“但,汝是終究要離開的,汝並不屬於重櫻,能夠永遠守護重櫻的,終究只有余一人。”落寞地說著,她用微紅的雙眼看向了面前不知所措的指揮官,“汝…不覺得這樣很卑鄙嗎…?透支汝自己的身體,為余創造了一個短暫而又易碎的夢,到最後,當汝離開重櫻之時,余又會強硬地從那美夢中被拉回現實。到那個時候,余,還能依賴誰,還能和誰一起分享余最喜歡的美食,余,又能和誰一起努力修行…”
“余,余到時候,只會想讓指揮官,多留在重櫻,多留在余的身邊,幫助重櫻越來越好啊…”
說道這里,長門那惹人憐愛的小巧臉龐上,默默留下了兩行清淚。
“我,我…不是……”
無比痛心地看著面前落淚的少女,指揮官非常想就這麼把孤零零的她抱在懷里,在她耳邊大聲喊出,自己從來都不是為了重櫻,只是想為了她一個人。可他在這臨門一腳的重要時刻,卻又猶豫了,因為指揮官自己也無法確定,面前的女孩對他到底抱以怎樣的情感,到底是與他一樣的愛意,還是為了重櫻變好的單純依賴,還是一些別的,他還是沒法最終確定下來。因此,有些或許算是出格的話,他還不能在這里說出口。
“哈…哈…好了,不說那些了,今天是和汝來賞櫻的輕松日子,不應當沉浸在那種氣氛中。走吧,咱們再好好看看神櫻樹,能這麼近地看它的機會,對指揮官來說可能就只有這麼一次哦?”
最後,長門偏過腦袋,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淚痕後,轉過頭來對著指揮官笑道。
“啊…嗯…”
指揮官輕聲答應後,便沉默著,跟著長門一同稍稍遠離了一些這顆大樹,無言地注視著這顆永遠在飄落,又永遠在綻放的神聖之樹。可是,二人之間的距離,卻比起來之時,稍稍的分開了一些。
“呼…花瓣的味道,好香,好舒服…”
長門抬起手,接過了一片飄到自己手心中的花瓣,放到自己的鼻尖,閉上眼睛輕嗅。隨後,又把手掌輕輕一送,讓這片櫻花花瓣隨著微風風飛向了遠方。看著這片由櫻花構成的海洋,自言自語道,
“若是,能夠在神櫻樹之外,感受一下這種芬芳的味道,就好了…”
“櫻花的味道…嗎…”指揮官看著長門那寂寞的表情,又看了看滿地的花瓣,“長門,這些散落在地上的花瓣,我可以帶回去一些嗎?”
“唔…?”這個奇怪的問題問的長門也是一愣,有些隨意地說道:“散落的花瓣本就是無主之物,汝帶回去一些自然是無妨。但是,若是離開了這顆神櫻樹的附近,這些好看的花瓣便會在一天內迅速枯萎凋零,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拿來長久保存觀賞的…”
“這樣嗎?那我稍微收集一點…”
說著,他俯下身,摘下自己的毛子,將一片片干淨完整的櫻花花瓣裝了進去。長門目瞪口呆地看著指揮官一點點把自己的毛子用櫻花花瓣盛滿,甚至最後,堆得像一坐小山一樣高。
“唔,這,勉強夠了吧…”指揮官對自己的帽子容量稍有不滿的埋怨道。
“喂,汝,汝拿這麼多花瓣,是要做什麼…”
“長門,我去一趟港區,你就在神社里等我就好,我,盡快回來!一定要等我啊!”
可還沒等長門問完,指揮官則當著長門的面解開了自己外套的衣扣,把裝著滿滿當當花瓣的帽子小心的揣在了懷里,落下一局話後,急急忙忙地向著山下跑去,把呆站在原地的長門弄得滿臉疑惑。愣了一會後,又有些氣惱的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一個人向著神社地方向走去。
片刻後,重櫻港區,明石雜貨店。
“呼,呼…!明石!明石——!幫我一下——!”
指揮官穿著粗氣,衝進了因為還在工作時段有些空蕩蕩的雜貨店里,在這意料之外的時間突然出現的指揮官,讓還趴在櫃台上打盹的明石嚇得差點摔了下去。
“喵,喵呀!?指揮官喵!?這不是應該還在你工作的時間喵?”
“別管那些了,明石,你還記得之前你向我推薦的那個,從白鷹進口的那個萬能榨汁機嗎?我要用一下,能不能租,或者賣給我!然後,你的廚房借我用一下!”
“喵,那個榨汁機喵?咱自己拿來試用了,效果很好喵~指揮官看起來是要榨些什麼水果喵?先拿咱自己的用——”
明石想了想,把自己拿來試用的那台榨汁機端了出來,然後便看到了那櫃台前從自己手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大捧洗得干干淨淨的,還微微發著好看的粉色熒光的櫻花花瓣的指揮官。這種奇異的花瓣也瞬間吸引了明石的目光,可當她湊過去仔細觀察這個花瓣時,她的那雙可愛的淡黃色豎瞳在一瞬間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這,這個會發光花瓣……喵!!??指揮官,你,你不會是把神,神櫻樹花瓣拿過來了吧喵!??那,那種神聖的東西,你怎麼敢…”
可明石還在那里大叫著,指揮官卻已經在明石驚懼的目光中,把這袋花瓣全部塞進了那台榨汁機里,再加了一些淨水,狠狠地按下了啟動鍵。
“嗡嗡嗡嗡嗡————”
在明石絕望的目光中,一片片神聖美麗的櫻花花瓣被鋒利的刀刃一下下分割成了碎片,最後變成了一團看不出形狀的粉色漿糊。明石崩潰地跪倒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著,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飛快的把身子朝向了神櫻樹的方向,然後重重地做了好幾個土下座,甚至把自己的小腦袋都磕在了地上,傳來了清脆的咚咚響聲。
“對,對不起喵!尊敬的神子大人,神聖的神櫻樹大人,對不起喵!!咱,咱的榨汁機把您珍貴的花瓣給切碎了喵!咱真的不是故意的喵!求,求您一定不要懲罰,不對,對咱從寬懲罰喵…明石,明石給您土下座了喵——”
伴隨著榨汁機停止運轉,指揮官滿意地取出了一小杯粉紅色的透明液體,向著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明石簡單地道謝後,轉身走進了雜貨店後面明石的和不知火的共用的小廚房里,搜羅了面粉,雞蛋,牛奶和一些調味品後,有些生澀地烹飪了起來。
“對了,明石,你這有櫻花口味的一些甜品嗎?”忽然,烹飪到一半的指揮官探出腦袋,對著外頭還手足無措地對著那裝著神櫻樹花瓣殘渣的榨汁機發呆的明石問道。
“有,有的喵…當做零食的糖漬櫻花,指揮官你隨便拿就好喵…”明石呆滯地指了指零食櫃台上的糖漬櫻花,機械地回復道。而指揮官也大喜過望地衝過去隨手捎了兩包,又盯上了明石跟前的那一團花瓣殘渣。
“啊,多謝!唔,這些殘渣也不能浪費,這個榨汁機我也先拿進去了,會幫明石老板洗干淨的,所以不用擔心啦!”
“啊,啊喵…!”明石還想伸手去阻止,可趕時間的指揮官卻頭也沒回地帶著這些玩意兒跑了回去,留下了在櫃台前凌亂的小貓娘。
一小時後,重櫻港區,神櫻大社內。
當指揮官拎著一個用心包裝好的紙盒小心翼翼地回到神社時,已然快到了黃昏時分。就連坐在神社里發呆的長門自己,都差點因為是被那個壞家伙給耍了。
“所以,指揮官,汝大費周章想讓余看的是…”
長門還在哪兒疑惑,可指揮官卻把那個精美的盒子放到了長門的桌子前,然後輕輕地打開。先是一陣與之前在神櫻樹下聞到的如出一轍的櫻花香氣,又伴隨著一股濃郁而甜蜜的奶香,傳入了長門的鼻子中。接著,出現在長門面前的,是一個夾著著淡淡的粉色的奶油的櫻色薄餅,如同扇子一樣折疊了起來,在薄餅的表面,還點綴著深色的糖漬櫻花與發著微光的神櫻花瓣,讓整個甜點都顯得非常美麗而夢幻。
而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點心的長門也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與以往自己常吃的和菓子完全不同,這種輕飄飄的粉色點心,更能夠觸動長門內心深處的真我,那僅僅在燦爛的夏日煙花中出現過的,天真爛漫的少女心。她有些痴迷地欣賞著這宛若藝術品一樣的小點心,然後抬起頭來,帶著強烈的好奇看向了憨笑著的指揮官。
“這,這是余見過的,最好看的點心…這個,難道是汝做的…?汝…汝是什麼時候竟會這種高超的技藝的,余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而聽到長門驚為天人的贊嘆,指揮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謙虛地回答道:
“這個呀,這個叫可麗餅來著,具體來說,應該是櫻花可麗餅吧?這是我之前在鳶尾就職的時候,和那里一位名叫敦刻爾克的戰列艦學習的甜點烘焙技巧。不過嘛,我做的這個點心,也只能算是勉強入得了敦刻爾克老師的眼吧…哈哈……好了好了,長門,快嘗嘗看?”
本來還有些不想破壞這藝術品一樣的點心的長門,可在指揮官那萬分期待的熾熱目光下,她也只得拿起勺子,有些心疼地切下了一塊帶著奶油的薄餅,小心地送入了自己的小嘴中。
“唔……!”
那絲滑的淡粉色奶油沾到自己的舌尖上的一瞬間,長門驚訝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逐漸瞪大的雙眼都放出了亮光。絲滑綿密的奶香和清爽芬芳的櫻花香味所組成的完美平衡,在一瞬間充斥了長門的口腔,奶油的甜度恰到好處,既不會喧賓奪主,也不會過於淡薄。而那薄如白紙的雞蛋煎餅,給整個甜品提供了完全不一樣的柔韌口感,與入口即化的奶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當長門的牙齒逐漸咬下時,一股比起風味明顯的奶油來說淡雅地多的奶香和花香,與烘焙品獨有的溫暖的小麥香氣一起,從長門的齒縫中溢出,為那來勢洶涌,但消失地也十分迅速的奶油味道留下了回味無窮的余韻。僅僅是一小口,就讓長門徹底折服。
“真,真的能夠在嘴巴里感受到,櫻花的味道…好奇妙,而且,好美味…!指揮官,汝到底是怎麼學會這樣的技術的…”
在完全不加修飾的褒獎中,長門甚至冒出了可愛的星星眼,剛剛吞下了一口可麗餅的她,又迫不及待的切下了一大塊,送入了嘴中。而被一大塊可麗餅包裹著的奶油,又像一個包裹著甜蜜馥郁的炸彈一樣,在長門的嘴巴里爆炸而開,帶給了長門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味覺體驗,這種強烈的滿足感,甚至讓長門都不由自主地嗚嗚叫了起來。
而看著長門帶著幸福滿足的表情,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可麗餅的指揮官,搓了搓有些被燙傷,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的手指,溫柔地笑著。若是指揮官的那位嚴苛的甜品老師也在這里品嘗一下指揮官做出的這份櫻花可麗餅的話,一定會對著指揮官說出和當時那次一樣的鳶尾最高規格的贊賞之詞。因為甜品這種東西,從來都不只靠技巧,更多依賴的是制作者的那顆包含情感的內心。
很快,那一整個可麗餅,包括上面點綴用的櫻花花瓣都被長門收入了腹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她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嘴唇,試圖尋找自己臉頰上殘留的美味的奶油。
“哈啊…指揮官,沒想到汝真的這麼快找到了能夠讓余用不一樣的方式感受到神櫻的味道的方法了呢…余得讓侍衛們好好和指揮官學習一下這種美食的做法了…指揮官…?”
而就在長門依然沉浸在美味中時,沉默許久的指揮官又忽然遞上了一封折疊好的薄薄的信紙,放到了長門的面前。
感受到氣氛驟變的長門也冷靜了下來,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後,她帶著有些不安的心情,緩緩打開了信紙。在看清楚紙上的內容後,她的瞳孔逐漸放大,捏著信紙的手也逐漸開始用力。
那是一封戰書。
“我,來赴約了。我要向你挑戰劍道,長門。就在明早,道場。”
指揮官帶著決然的眼神,握緊了雙拳,對著面前徹底呆滯的長門一字一句地說道。
“……!”
而長門也在此刻,在指揮官的雙眼中,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個月前自己所見過的,那一份令人恐懼的強烈執念。她輕輕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第二天清晨,神櫻大社,道場內。
兩人穿著各自練劍時的服裝,手中緊緊握著已經有些破損的竹刀。這一次,他們的面前沒有那熟悉的假人,有的,僅僅是同樣緊握著刀的對方。
“汝…大可不必這麼匆忙的,指揮官。距離汝應該要離開的時間,其實應該還有幾個月,汝還可以再磨煉幾個月的劍術造詣,而不是這麼草率的來挑戰余…莫非,是被余昨天的話給刺激到了嗎…?”
長門雙目微垂,話語中透露不出任何感情。她知道這次挑戰,他的目的便是自己所說的那一個願望,但她卻有些不明白指揮官此時此刻的願望是什麼,不過她也沒有必要知道了,因為現在的指揮官還完全不是她的對手。或者說,那個所謂的願望,本就是一張虛無縹緲的空頭支票罷了,在速度,力量,還有經驗都遠遜於自己的情況下,她完全不知道面前的指揮官有什麼勇氣舉起竹刀。
而面前的指揮官,只是緊緊盯著面前的長門,平靜的呼吸著。
“不,我只是覺得…我有可能會打敗你,長門。所以,我就來赴約了。那,長門,請多指教?”
如此荒誕的話語讓長門都不由得一笑,隨即調整好架勢,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猛獸,向著面前的指揮官釋放著強烈的威壓。
“既然戰術已下,約定已成,那決斗便在此刻開始…指揮官,請多指教…!”
在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長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指揮官瞳孔一縮,甚至來不及調整姿勢,一陣劇烈的疼痛便從自己左邊的小腿上傳來。
“啪!”
哪怕長門已經考慮到指揮官作為人類的身體,故意放輕了力道,可伴隨著清脆的擊打聲後,一道顯眼的紅印還是結結實實地出現在了指揮官的身上,看著指揮官因為劇痛而眯起的眼睛,長門握著竹刀的雙手卻沒來由的顫動了一下。
“啪!”
這一次,指揮官只來得及側閃身子,可自己的腰上還是被長門結結實實地打了一記。又是同樣火辣辣的感覺,從自己的腰間傳來,讓本就還在閃避的指揮官差點失去了平衡,但他咬著牙,還是勉強著站穩了身子。
“汝這個…笨蛋…!”
長門看著咬牙堅持的指揮官,一絲不忍從內心深處傳來,但她猛地搖了搖頭,繼續向著指揮官衝去。
“啪!” “啪!” “啪!”
指揮官的雙目甚至跟不上長門急速奔跑的速度,他靠著本能全力抵擋著。但是身上紅印,卻依然越來越多,哪怕是勉強靠著運氣擋住了長門的劈砍,那巨大的力道也已然震的指揮官虎口一陣生疼。
“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放棄…!”
長門看著每被自己擊打一下,身體就會劇烈顫抖一下的指揮官,一陣陣強烈的刺痛,也從自己的心中傳來,仿佛是擊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她縱身一越,有些失控地朝著指揮官的肩膀上劈去,想要讓指揮官的雙手徹底失去拿劍的能力。可在自己竹刀落下的一瞬,指揮官的手也強撐著抬了起來。
“噗…!”
竹刀碰撞的悶響聲傳來,指揮官一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刀身前端,像個棍子一樣支撐著竹刀,用盡全力扛下了長門的這一刀。長門嘗試著用力往下按,可身體都在顫抖的指揮官,卻還是死死地支撐著,不讓長門的竹刀落下一分一毫。
“嘿…長門,你看,我這不是還能接下你的招式的嘛……”
指揮官帶著疼痛的表情,咧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而看到了這種笑容的長門,心中地那種刺痛和怨氣也變得更重了一分,她後跳著和指揮官拉開距離後,又是一個加速衝刺,在一瞬之間出現在瞳孔猛縮,試著後退的指揮官的面前。
“汝這個…愛逞強的大笨蛋!!”
“啪!!”
一記幾乎帶著長門全力的上挑,終於將還捏著刀身的指揮官的左手給徹底挑開,而指揮官緊握刀柄的右手,也在此刻被強烈的力道震地向外甩去。終於,指揮官那失去所有防御的胸膛徹徹底底地暴露在了長門的面前。
“這樣,就結束了——!”
劍道中,刺穿敵人之心髒,即為絕殺。而此刻,失去冷靜的長門雙手一抬,擺出了極其標准的突刺動作,直指指揮官的胸膛飛略而去。速度之快,甚至讓道場里傳出了一陣猛烈的破風聲。可就在竹刀快要接觸指揮官的胸膛的那一瞬間,長門抬起頭,雙眼中,只看到了指揮官那有些釋然的溫柔笑臉。
“……!!”
恍惚間,長門以為握在自己自己手中的,不再是竹刀,而是自己的千本櫻,而面前的指揮官,就會在下一刻被自己貫穿胸膛。那一刻,長門的瞳孔徹底放大,她停止了呼吸,就連自己的心跳都徹底停滯了。
“不,不要——!!”
長門驚恐地尖叫了一聲,小腰用力一扭,把竹刀強行偏轉了方向。可這樣一來,自己向著指揮官快速前衝的身體,也徹底失去了平衡,讓長門不受控制地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那種樣子樣子甚至都有些滑稽。
時間,都在兩人逐漸接近的過程中被無限放慢。在另一邊,同樣停止了呼吸,疼的快要昏過去的指揮官眼中,那撞向自己的長門,無疑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單手握著竹刀的他,卻完全學習過沒有任何一個相關的劍道招式。他的大腦在此刻飛速的運轉著,記憶的世界中,他的身體在不斷倒退,退到了與構建者在海霧海域對峙的時候,退到了自己第一次被長門教授劍道的時候,退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長門的時候,退到了自己剛下前來重櫻的船只的時候。他的雙腿往後退後著,回到了那艘載著他來到重櫻的運輸艦的座位上,隨著不斷倒退的運輸艦,他離開了重櫻,回到了那被浪漫與信仰所包圍的潔白都市里,回到了那個屬於純白色女孩的,純白色房間中,而那名有些懶散的背對著自己的,白發白裙的可愛女孩,在此時緩緩地轉過了腦袋。
“等到你找到另一個戒指的主人的時候,一定要來鳶尾娶我哦,指揮官…~”
“啊…不用你說…我已經,找到了呀…!”
那名純白色的少女揮舞著手中刺劍的身影,也再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一股突然從身體中爆發出的力量凝聚了他持握竹刀的右手上,仿佛被本能驅使著,他跟著那名女孩的動作,用自己所有的力氣向著面前的長門手中已經有些握不住的竹刀刺了出去。
“啪——”
“啪嗒!”
有些詭異的一記直劍,精准地刺中了長門的手里的竹刀,而這一份從那個男人手中爆發出的令長門感到難以置信的力量,也了決定這場比試的勝負。一柄竹刀在空中旋轉著,劃過一道圓圓弧线,摔落在了道場的地面上。而長門那嬌小的身體,也在此刻撞進了指揮官的懷中。
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在同一刻停止了所有動作,就這麼呆呆地停在原地,仿佛時間都被悄然停止了一般。終於,長門空空的右手有些茫然地對著空氣虛抓了一下,自己的瞳孔,也在一點點放大。
“余…輸了…?”
直到現在,都難以相信這個比試結果的長門,用呆滯的語氣問道。
“嗯,你輸了,長門。”
指揮官輕輕喘著氣,溫柔地說道。
“最後那一下…不是余交給汝的劍術吧…?”
“嗯,那是…遙遠的鳶尾,一位教廷騎士曾施展過的劍術。”
“呵呵,真是精湛絕妙的劍技啊…如果可以的話,余也想認識認識她呢”有些頹然地說著,長門輕輕嘆了口氣,“哈啊…這下,余徹徹底底的敗給指揮官了呢…那就告訴余吧?汝不惜拼成這樣,也要從余手上得到的願望,是什麼?”
“咳咳,先聽聽我的心里話吧,長門…”指揮官有些虛弱地咳嗽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看著懷里一動不動的少女,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夏日祭,還是海霧海域,又或者是從我與長門相見的第一刻起…就已經有的感覺…”
“在你的身邊,我的心,就會加速跳動。你開心的時候,我也會非常愉悅,你失落的時候,我也會心如刀絞。而在你那次,孤身一人衝向構建者的時候,說實話,我的心都差點不會跳了,呵呵…”
感受到了懷里少女突然傳來的顫抖,和逐漸抓緊自己衣衫的小手,指揮官又繼續開始了訴說,
“直到後來,夏日祭上,我看到你的舞姿,還有你看著煙花大會時的那種,和陸奧一樣的天真爛漫的興奮表情。讓我徹底定下了決心,我要守護你,我要為你擔負壓著你的責任和使命。我從來都不是為了重櫻這個港區而努力的,我從來,都是為了你。長門,我喜歡你。”
“喜歡…余…”
懷中的少女發出了顫抖的聲音,她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在夏日祭那晚對著三笠說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那種和指揮官口中完全一樣的心情與感受,怎麼可能會是什麼荒唐的不良反應,那分明就是與指揮官向自己訴說著的,濃濃的愛意。在此刻,終於正視了自己內心的情感的長門,也完全被羞澀和激動,還有喜悅給填滿,但她還是強忍著隨時都會爆發的情緒,抓著指揮官的衣服,有些失態地說道,
“汝,汝都在說些什麼奇怪的東,東西啊…!余,是想聽指揮官的願望,不,不是這種奇奇怪怪的……”
“那,我想知道,長門是怎麼看我的呢?”
“嗚…!”
長門一愣,臉蛋瞬間被濃密的紅雲給遮蓋,可這個問題,她又不得不回答。
“汝…汝是個…”
長門支支吾吾地說著,熾熱的感覺甚至鑽進了她的腦袋,讓她沒法好好組織語言,而指揮官,也就這麼站著,耐心地等待著長門。
“大笨蛋!!”終於,長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將這幾天積累的一切情緒都徹底爆發了出來,“笨蛋,傻瓜,第一次見余就會動心的無禮之徒,不敬之徒!好吃懶做,拈花惹草,還經常做些傻事的,不管人家感受的,愛逞強的大壞蛋!!”
說道最後,長門舉起小拳頭拍打著指揮官的胸膛,幾乎是喊著把自己的心底的所有話語宣泄了出來。而淚水,也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地徹底從她通紅的雙眼中留落,她哭著,捶打著,但力氣卻越來越輕,最後,握成拳頭逐漸松開,輕輕地放在了指揮官的胸膛上。
“但是,余也好喜歡,好喜歡指揮官……和指揮官接近的時候,余的心髒也會碰碰直跳…汝被重櫻的大家認可的時候,余會打心底里開心。汝勉強自己的時候,余也會心疼的仿佛要裂開來一樣……而在指揮官那一次,差點被塞壬的飛彈命中的時候,余甚至會覺得,那顆飛彈打中的是余自己,會死掉的,是余自己一樣…”
“原來,咱們兩個這麼像啊…哈哈…既然長門也喜歡我,那我也不會擔心之前那些藏在心底的傻話會招你笑話了呢…真是,徹底安心了呢……”
終於,能夠確定長門對自己的情感的指揮官,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對自己能夠在今天挑戰長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慶幸。而這時,用額頭緊緊貼住自己身體的長門,卻再一次發出了不滿地聲音。
“……願望。”
“誒…?願望的話,我已經…”
“剛才那個,最多只是一個問題而已,不算是指揮官的願望。指揮官的願望,應該是更加實質,更加有目的性的東西…才對…”
聽著長門輕聲發出的羞澀的聲音,指揮官恍然,隨後慢慢低下頭。帶著最為鄭重,最為深情的目光,注視著懷里那惹人憐愛的狐耳少女。
“那,我的願望是…讓重櫻的旗艦,神櫻的巫女,戰列艦長門,在此時此刻,成為我的戀人,好嗎?”
少女的嬌軀劇烈的震顫了一下,隨後,她慢慢抬起頭,露出了那已經被淚水打濕的面頰,對著指揮官露出了一個由最為純粹的開心,激動和幸福所匯成的可愛笑容後,輕輕張開了自己的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