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消散，化作粒子，轉瞬之間於湖邊再度聚合。湖面上的倒影浮現出須鄉伸之……不，是精靈王的身形。他的賬號仍然是精靈王奧伯龍。

　　 至少賬號與GM權限還在，這令須鄉伸之感到無比欣慰。有了這兩份力量，桐人與亞絲娜都不是他的對手。雖然他不清楚現實的自己是怎麼輸給桐人還有亞絲娜的，但是這一次，他不會失敗了。

　　 環顧四周，雪晶悠悠飄落，湖面與樹木都被染上了別致的銀色。這般美麗的雪景還是令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此之前，須鄉伸之運營下的舊ALO世界，是不存在艾恩葛朗特的。而這位接手了舊ALO世界這個燙手山芋的新企業則是大膽的選擇將兩個世界融合。

　　 如今的新ALO世界，多出了艾恩葛朗特這座精致卻又令人感到恐懼的浮空之城。

　　 回想起游戲外的時間也是十二月份，這片被寒冷空氣凍結的湖面，還有被白雪覆蓋的森林與原野算是對現實不錯的還原。

　　 須鄉伸之的視线順著腳下的小徑，一路向前方望去。白色的盡頭處，便是此次的目的地。

　　 湖邊小屋——桐谷和人，還有他的伙伴們活動的地方。

　　 朝著目的地再度靠近一些，木屋里散發著微弱而又溫暖的光芒，將四周的寒意驅散。看起來離開了自己的亞絲娜似乎也生活的很不錯呢。

　　 走到木屋門前，須鄉伸之直接推開了緊緊閉合的門。

　　 “桐人君，你回來……”

　　 藍發的精靈美人轉身親昵地問候，卻在看到來者的瞬間停住了。不僅如此，她的臉上開始漸漸浮現一種恐懼、惶惑的神色，瞳孔也隨之晃動。

　　 “真可惜，桐人似乎不在這里呢。”須鄉伸之感嘆似的搖了搖頭，如入無人之境般緩步走進屋子，“也許他正在附近散步吧？”

　　 “你想做什麼，須鄉伸之。”亞絲娜盡量克制住情緒，讓自己的雙腿不再發顫。她轉用沉靜的語氣問道，“你不是已經進監獄了嗎？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是啊，須鄉伸之是進監獄了……”須鄉咧嘴笑道，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可他的備份，他保存在服務器中的記憶與人格卻沒有。諾，現在這些東西就在這里。”

　　 “我聽不懂你的話。”亞絲娜的面孔有些緊張，那雙藍色的美眸顯得既困惑又害怕。

　　 “沒事，你很快就會懂了。”須鄉伸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亞絲娜明白，那是在盤算著什麼壞計劃的笑容。這副模樣讓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耳邊卻傳來玻璃輕顫的聲音——她的身後便是櫃台，已經無路可退。她只能咬著牙齒，看著須鄉伸之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

　　 “亞絲娜，每當回想起你發絲上沁人的香味，我就感到心中一陣澎湃。”須鄉伸出手指，抓起亞絲娜水藍色的發絲玩弄一番，眼中盡是痴情。

　　 “請你離我遠點！”

　　 亞絲娜露出了厭惡的神色，拔出細劍朝須鄉伸之砍去，卻被後者輕而易舉地抓住手腕。細劍掉落在地面上，消失不見。

　　 “不允許玩家毫無緣由地相互攻擊。這種規則已經寫在游戲說明里了吧？”須鄉的左手牢牢攫住亞絲娜握著細劍的手腕，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那張秀美的臉蛋，“呵呵，就連生氣也這麼可愛。亞絲娜，我越來越想得到你的身子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亞絲娜奮力掙扎著，靛藍色的美眸死死盯著須鄉伸之，可惜他根本不為所動，“我的身子是桐人君的，絕對不會讓你這種下流無恥卑鄙的人渣玷汙。”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想過使用正規手段。”須鄉伸之的臉色變了，“亞絲娜，就算我在這個世界里與你交媾，可那只不過是虛擬的觸感，偽造的幻象罷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個游蕩在虛擬世界里的幽靈，我是無法觸碰到你的。”

　　 “系統，強制……下线！”被抓住右手腕的亞絲娜用盡力氣說道，可惜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別白費力氣了，我已經用GM權限封鎖了你的賬號。你就乖乖聽我說完吧。”須鄉伸之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個惡心到極點的笑容，“亞絲娜，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既能讓你與我永遠地在一起，也可以對那個叫做桐人的小子復仇。”

　　 “……誒？”

　　 亞絲娜雙眸有一瞬間失神，隨後她便被捕捉到破綻的須鄉伸之一只手按到身後的櫃面上。精靈王的手掌緊緊握住亞絲娜的纖細而又柔軟的喉管，把她死死地限制在櫃面上，引得她手臂不停地拍打，面色泛紅。玻璃櫥櫃因為亞絲娜四肢的奮力反抗，發出清脆的晃動聲。

　　 “亞絲娜，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對人腦的研究嗎？”須鄉溫和的笑著，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把我的記憶數據覆蓋在你的大腦上，會發生怎樣的趣事呢？”

　　 “記憶……覆蓋？”

　　 亞絲娜細聲將這四個字又讀了一遍，在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邪惡計劃後，她美麗的臉龐像是聽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一般，露出了惶惑的神色，櫻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難道……”

　　 “就是你想象的那樣。”須鄉側著臉，“我會把我的記憶，我的人格，沒有絲毫保留，全部輸送到你的腦海里。你將帶著我的記憶，帶著我對桐谷和人全部的憎恨，成為下一個須鄉伸之。”

　　 “須鄉……我警告你……快停下來……桐人君一定會發現你的邪惡計劃的……”

　　 “桐人？哈哈哈哈哈，你說桐人？”須鄉伸之就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露出了詼諧的表情，“放心好了，亞絲娜，我會用你的臉，你的手，你的身體，還有你的聲音，讓桐人君爽上天的。只要讓男人雞巴變得硬邦邦的，他就根本不會考慮喜歡的人的內在是誰這種無聊的事情哦。嘿，男人們都是這樣的生物哦。”

　　 “你……變態……！”亞絲娜咬著貝齒，吐出了這幾個字。

　　 “放心好了，亞絲娜。”須鄉伸之咧嘴笑道，“等你被我的記憶與人格覆蓋之後，那時的你會變得比現在的我還要變態。我會好好受用你的肉體，把這具身體打造成最淫蕩最下流甚至走到哪里都離不開跳蛋的婊子的。”

　　 “記憶數據，開啟輸送模式。”須鄉冷漠地發出命令。

　　 先前緊緊握住喉嚨的手掌消失了，亞絲娜一下子順著櫃面滑落在地上。隨後，須鄉伸之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他望著自己的手，“吼，原來是這樣嗎？”

　　 須鄉伸之將透明化的手掌朝劇烈咳嗽著的亞絲娜伸去，卻激起後者更為劇烈的反應——亞絲娜驀地仰起身子，瞪大雙眼，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

　　 “哈哈哈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真正的我居然沒體驗到這麼恐怖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惜了。”

　　 “為了彌補現實的我的遺憾。”須鄉伸之微笑道，“亞絲娜，就由我這個電子幽靈來收下你的身體吧。”

　　 “你……休……想……”亞絲娜平復著呼吸，緊蹙著雙眉，低聲道。

　　 須鄉伸之卻像是無視了亞絲娜的聲音似的，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亞絲娜鵝卵石般的圓潤臉蛋，但每當觸及臉的邊緣處時，他的手都會化作一串藍色的代碼，像是融化了一般消失在亞絲娜的身體中。他失落般地搖了搖頭，感嘆道，“多麼美的臉蛋，可惜碰不到……”

　　 說到這，他又咧起嘴，“不過沒關系，很快，這張臉就會長在我的臉上了。”

　　 半透明化的須鄉朝亞絲娜撲去，他的身體蓋在亞絲娜的身上，引得這位水藍色美人的身子輕顫連連。亞絲娜精致的五官變得扭曲，柔弱的雙臂下意識抱緊。

　　 “嗚……討厭……有什麼……進來了……”

　　 “哈……這可真棒……亞絲娜，我已經感覺到你的存在了。我們的記憶與靈魂即將合為一體，這種靈魂交融的至高體驗將會讓你的肉體迎來新生。亞絲娜，與其負隅頑抗，不如在這最後的時間里，好好享受與我的靈魂水乳交融的美妙感觸吧。”

　　 “我的靈魂，很肮髒，很惡心，很扭曲，是吧？”

　　 須鄉伸之在狂笑中拋出了提問，回答他的只有少女微弱的悲鳴聲，這沒有語言文字的回答令他感到無比舒適，“亞絲娜，一旦想到這樣卑劣的我，這樣下流的我，卻能在不遠的未來支配你的身體與記憶，讓如此完美的你成為丑陋的我的提线木偶，光是這麼想我就已經勃起了，哈哈。”

　　 “隨你怎麼想好了……我是……不會……輸給你的……”亞絲娜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她的人格與記憶已經因為數據的侵入而變得零零散散的。但是，直至最後，她也不打算向須鄉伸之屈服，“須鄉……即使你得到了我的身體……也不會得到大家的愛。你……是無法替代我的……”

　　 “嗯？亞絲娜，你是不是有些誤會？我可沒說過，要替代你去談男女之愛呀。你忘了我最初的目的嗎？”

　　 須鄉伸之伸出已經半數據化的舌頭，輕輕劃過亞絲娜的臉，“你說，用這張漂亮的臉蛋殺死桐人君，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在聽到所愛之人姓名的一瞬間，亞絲娜在心中砌起的巨大城牆開始動搖。她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晃動，但就是這一瞬間的破綻，讓須鄉伸之一下子發現了那堅不可摧的心之壁中存在的一絲細微的裂縫。

　　 “亞絲娜，試想一下吧。”

　　 須鄉伸之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於是他像是乘勝追擊一般地接著說。

　　 “我會用著你的臉，

　　 用著結城明日奈的面龐；

　　 用著結城明日奈的聲音；

　　 與桐谷和人相擁，相吻。

　　 他看著亞絲娜這張熟悉而又美麗的臉龐，

　　 聽著溫柔的聲音，

　　 放下了一切防備，

　　 最後卻被所愛之人用刀刺穿心髒。”

　　 “感受著鑽心的疼痛，他張大了眼睛和嘴巴，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在陷入黑暗前，他會困惑，他會疑惑，他會懊悔，然後是詛咒，最終在意識到一切後，陷入憎恨。

　　 他會後悔選擇與你在一起；

　　 他會後悔輕易相信你的愛；

　　 後悔讓名為亞絲娜的女人奪走自己的生命與人生；

　　 後悔與你度過的每個夜晚；

　　 後悔與你的相認；

　　 後悔與你的相識；

　　 甚至是最初的相遇也要完全否認。

　　 他會詛咒你的名字；你的容貌；你的聲音，

　　 祈禱著，把結城明日奈拉進最深層的灼熱地獄……”

　　 “不要……”

　　 亞絲娜的瞳孔不斷放大，聲音也由之前的堅定變得顫抖。她能感受到，心中的那面堅固城牆已經危如累卵，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

　　 “亞絲娜，你以為能做到獨善其身？

　　 就像童話故事里深受王子喜愛的公主一般，安穩長眠？

　　 別天真了，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身體被別人操縱了。

　　 桐人君只會認為，是你，是亞絲娜，是結城明日奈，是他最喜歡的人，親手殺死了他……”

　　 碎裂，搖晃，碎裂，搖晃。

　　 “即便你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停止思考了，就連記憶與人格僅剩的殘骸也成為了我用以模擬，偽裝的數據，事實也不會改變。

　　 沒有人知道你的堅強；

　　 沒有人知道你對他的愛；

　　 包括此時此刻，你用堅定的意志抵擋著數據的命令，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更不可能會被人原諒。

　　 我會親手把你的屍骨從墳墓里扒出來，掀開木槨，指著你的棺柩，告訴所有人，結城明日奈就是個淫蕩的婊子，她欺騙了所有愛著她的人。”

　　 崩塌，崩壞，崩塌，崩壞。

　　 “亞絲娜，你……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你唯一留有用處的，便是為我提供在現實中活動的肉體，還有這張絕對不會被桐人提防警惕的臉。往長遠的方向想，我或許會在殺完人以後發發善心，把我的意識轉移走，再讓這具失去了意識支配成了植物人的身軀去替我坐牢，承擔罵名呢，嘿嘿嘿。那時候，亞絲娜也許能重獲自由，只不過，是在監獄里了。”

　　 城牆，轟然倒塌。

　　 像是失去了阻礙一般，須鄉伸之化作幽藍的數據，迅速地融化在精靈少女的藍白色的衣飾上，那深藍色的流體仿佛吸納了少女緩緩滑落的淚水，一點一點滲進肉體中。

　　 亞絲娜的肉體時不時地觸動一下，絕望而又空洞的靛藍色美眸向上翻去，淚水不斷從眼眶滲出滑落。

　　 她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不斷被攪拌，隨後化作入侵者的一部分。按常理來說，她應該竭盡全力守護自我，但是這麼做真的重要嗎？

　　 她曾問過自己，為什麼要如此痛苦的掙扎，是為了活下去嗎？不，在知曉程序啟動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可如今的抵抗，又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桐人君嗎？可是……桐人君是不可能知道在這個溫暖的小屋里所發生的一切的，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勞無用。

　　 須鄉伸之最後會支配她的記憶，接管她的身體，最後再用著她的臉，去現實里殺死桐人。

　　 桐人君在死前的瞬間，一定會露出驚恐，不敢相信的表情，隨後轉而在心中詛咒這張臉，詛咒這個奪取了自己生命的惡毒女人，詛咒她，還有與她相遇的一切吧。

　　 因為……桐人君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不可能知道她被壞人操縱著身體，不可能知道被操縱著做出這些事情的她有多麼絕望。

　　 這些渺小的愛不僅無從講述，甚至連帶進墳墓的資格也沒有。

　　 是啊，即便她用盡全力抵抗那冰冷的系統命令，最終也會迎來輸送進度百分之百的那一刻。那時，她將徹底喪失自我，成為須鄉伸之的提线木偶。就連這份寶貴的愛與思念也將不復存在。

　　 掙扎，只不過是讓這個死亡步驟變得更加冗長，就像是割開手腕放血的慢性自殺，一步一步地感受絕望的到來。與其那樣，那還不如就此不再掙扎，期待收梢盡快來臨。

　　 這時，她的腦海中仿佛也有一道聲音響起——沒錯，就這樣死去吧。不必抵抗，也不用掙扎。絕望什麼的，只要睡著了就不會有了。

　　 亞絲娜闔上沉重的眼皮，期待著能快速進入甜美的夢鄉。面對眼前的惡魔，她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任由屬於自己的身體被奪走。相信再過不久，就連這份純潔無瑕的心也要為那個家伙跳動了吧？

　　 “亞絲娜。”

　　 諷刺的是，在這最後的時光中，亞絲娜卻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費力地抬起眼皮，眼前仿佛出現了某位帥氣的黑發青年的殘影，他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陽光笑臉。這時，她回想起了許多事情。她想起了血盟騎士團時期，那個人曾幫她擋下致命一擊，但卻險失手臂的畫面；她想起了曾在ALO的鳥籠之中，期待著英雄出現的畫面；她想起了在這個木屋，曾與他一同度過的溫情夜晚……

　　 所謂的走馬燈，便是如此吧？

　　 可是，驚險的BOSS討伐也好，普通的平凡時光也罷，無論是什麼樣的畫面，都與那個少年有關，這讓亞絲娜開始懷念起無比相近，卻又無比遙遠的愛人。這個時候，他會在哪里呢？是在門外的凜風小徑上拾掇木材？還是說正依靠在不遠處的樹上喘著氣？

　　 也許是心理作用，她看到了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影子。

　　 她探出手，像是想要觸摸眼前那道虛無縹緲的身影似的，用微弱的聲音呼喚道：“桐人君……是你在呼喚我嗎？”

　　 “亞絲娜。”

　　 那道影子只是將她的名字復述了一遍。相同的語氣，相同的聲調，一切都沒有變化。

　　 “桐人君……你會在最後的那一刻來臨前，趕來救我嗎……？”

　　 原先放棄了抵抗的亞絲娜，如今卻奢求心上人的最後一面。這是在放棄抵抗那些愈發深入心靈的深藍色數據後，她唯一的希冀。

　　 透過被藍色數據覆蓋的視野，亞絲娜模糊的視线望向被推開的木門。那里不斷地飄進雪花，凜風不斷吹撫。除此之外，便再無一物。

　　 亞絲娜並不想死，但是……假如，是說假如。如果桐人君這時候趕來的話，自己也許會有被救下來的可能吧？

　　 桐人君，會一如既往地趕到她的身邊，將這些令人反胃的記憶從她的腦海中趕走，然後……再緊緊抱住她吧？

　　 “桐人君……”

　　 木門因為冷風吹過而不斷的發出吱啦的聲響。沒有人站在那里。外面是白色的世界，連人影都沒有。

　　 “桐人……君……一定會來救我的……”

　　 是的，桐人君一定會來的。因為，桐人君也最喜歡亞絲娜了。那個溫柔的人一定見不得我哭的……

　　 即便被封鎖了通訊功能，亞絲娜依然打從心底呼喚那個名字。她相信，就在附近的桐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可……由始至終，那里都沒有人出現。

　　 “桐人……君……救救……我……”

　　 會出現的。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桐人……君……”

　　 亞絲娜的聲音愈發微弱，她的腦海里，已經出現了全新的聲音。這聲音輕聲呢喃著，仿佛惡魔的低語聲。她知道自己的意識即將消失，於是，她僅用這最後的時間，呼喚著那個名字。

　　 只可惜，直到最後，那里都沒有人出現。

　　 “桐人君……為什麼……”

　　 藍色的精靈少女顫抖地收回右手，輕輕捏緊胸口。晶瑩的淚水潸然流下，劃過她潔白無瑕的面容。

　　 “為什麼不來救我呢……”

　　 明明只要救下自己，一切都不會改變。那些美好的日子會延續下去。

　　 這份獨屬於和人君的愛，也不會動搖。

　　 可為什麼，這一次，英雄沒有出現呢？

　　 難道……比起這樣的我，桐人君更喜歡壞孩子嗎？

　　 比起拼上靈魂堅守著回憶的我，桐人君更喜歡淪為壞人的提线木偶的我嗎？

　　 混亂的思緒回歸於無。留給少女的最後時光用盡了，幽藍色的數據在肌膚上做出了最後通碟。這些邪惡的意志碎片翻涌著，最終滲進少女的身體中。她哭著，哭著，那雙美麗的眸子逐漸變得渙散，直至最後視线向上飄去，只剩下肉身還在陣陣痙攣打顫。

　　 帶著種種疑惑，少女的意識最終沉入了黑暗而又冰冷的數據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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