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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番キタ】著迷(2014年8月17日~9月23日)

鏡面倒影 FraMaTic 57230 2023-11-17 17:15

  [chapter:1 8月17日,上午/第三者]

   搬到總司家里,已經過去一周了。

   我該想到的,既然現在是暑假期間,當然還是大學生的總司,以及總司的戀人花村會放假。而且放假了,本來是異地戀的花村也當然會來找總司,盡情享受不受約束、甜蜜的情侶生活。

   早知道就不該這麼著急搬過來了……

   今天也是,吃早飯時尷尬地和花村打了招呼,我就匆匆地回了房間。除了必要的外出,比如去上聲樂課或者去桐條集團露面,我基本上不會下二樓。

   實在是……不知道花村會怎麼想我。也不知道總司怎麼和花村說的,我就突然地搬進來了……

   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歌,我有點跑神。

   剛起床吃完飯就又躺床上了,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沒動力……

   畢竟我算是寄住在這里了,如果頻繁地出現在花村面前……他也會覺得不舒服吧。

   因為我確實撞到過總司和花村在接吻。

   下樓的原因是想泡壺紅茶,結果……是心血來潮吧,看到本應該在收拾家務的總司,靠坐在沙發上,摟著花村的腰,兩人都閉著眼睛,投入地吻著。

   我悄悄地退回了二樓。還好他們沒發現我下來過一趟……

   但花村的狀態實在是太好懂了。就算不想知道,我也能大概看出來他什麼時候和總司親密過。

   接著我就會想起那一夜的總司。非常……有誘惑力的唇,以及有安全感的懷抱;好像在告訴我,不用勉強自己一個人活著了,我可以盡情地依靠他……

   ……之後沒有進一步地做,只是他不斷地滿足我的索吻,最後……又在他懷里被愛撫到高潮了,而已。

   而已……

   而已。

   ……

   我翻了個身,側躺著,連手機都沒有興趣拿起來了。

   花村……一直有在跟總司做吧。在花村面前,總司會是什麼樣的呢……

   而且,真的會舒服嗎?

   雖然不想承認,我還是抱著好奇心去搜了搜……看到了一些描述和體驗,然後我意識到我真的不反感這件事。

   想象了一下,如果對象是總司的話,應該可以吧……至少總司長得很帥,對我也很溫柔,我不會產生“這人好惡心”的感覺……

   怎樣都好……閉上了眼睛。

   可能因為總司說了那樣的話,做出了那樣的事,我最近總是在想這些下流事……結果莫名其妙的燥熱和衝動又來了。

   又硬了……睜開了眼睛。

   這幾天自慰的次數有點多了……加起來都比出院後的所有次數都多了……

   內心掙扎了一下,我搖了搖頭。摘掉了耳機,暫停了音樂的播放。

   褪掉了短褲和內褲。

   真的是被總司勾起來欲望了嗎……

   有一搭沒一搭地套弄著,想著那天總司給我口的樣子,想著射到他嘴里的瞬間快感……

   完了……我忽然發現我很不妙。

   一是我居然會想著總司自慰;二是我覺得自己怎麼弄都沒有總司給弄的舒服。

   第二點很好解釋,畢竟是自己控制的,要做什麼早有心理准備,當然不如別人觸碰來得意外和刺激;而且總司的手法太熟練了……

   第一點我就想不出來怎麼解釋了。

   “嗯……”

   但還是有感覺的。我拉過抱枕,抱在懷里,蜷成一團,加快了些手上的節奏。

   就算只是抱著他……都比抱著抱枕好。

   好想……接吻……

   好想……和他……接吻……

   做愛也可以吧?感覺花村和他做完,總是一副輕松愉快的甜蜜樣子……

   肯定比自慰要舒服。

   想跟他進一步……親密……

   指尖摸到水了,有些……濕潤的黏連聲,輕微,但我聽得很清楚。

   想到和總司上床就這麼興奮了……我真的有這麼飢渴嗎?

   他後來慢慢地用手指觸摸著作為朋友時肯定無法觸碰的禁忌區域……胸、腰、臀……以及兩腿之間。他的手沿著合攏的腿縫慢慢向上,帶著些暗示……手還沒到位,我就又精神抖擻的了。

   “光摸一摸腿都會硬嗎?”我記得總司問我時憋了笑。

   邊回憶著,邊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自己最敏感的地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

   “嗯……嗯……”忍不住小聲地哼唧了。

   出聲了……明明原先都不會喘的……都是因為總司說了,“舒服了發出點聲音不是很正常的嗎”,這樣的話。

   知道我還沒盡興的總司,把我摸硬了之後,摟在懷里,邊接吻邊給我套弄……真的很舒服,所以試著喘息了,不是什麼難事;而且聽著我的喘息,他和我都更興奮了……

   “總司……”

   想起了總司努力壓住他的衝動,用他的唇和手,以及身體的摩擦,撩撥得我氣喘吁吁……我肯定抱著他不撒手了,盡情地享受他帶給我的樂趣……

   身體繃緊了……熟悉又陌生的那種感覺臨近了——要高潮了。

   總司……好想和總司……

   “唔……嗯……啊……”

   射了……射在手里了……別弄到床單上……

   喘了兩口氣,我像只毛毛蟲,蠕動到床邊,抽了紙巾去擦掉手里的東西,又抽了紙巾去擦下面。

   擦干淨後,我也從衝動中冷靜下來了,更沒精神了。

   太奇怪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簡直是惡性循環,越待在這里身體越渴望和總司發生點什麼……

   我不想破壞總司和花村的感情。

   花村是個好相處的人,是我單方面地拒絕了和他的進一步交流……總覺得,我聽了總司的話搬進來,已經破壞了總司和花村的感情……所以我不太敢面對花村。

   ……第三者?

   ……不是電燈泡,而是第三者嗎?看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等暑假過完,花村回大阪了……在東京的,就我和總司了。

   沒能徹底拒絕總司的我,妄想著和總司做愛的我,確實是第三者。[newpage]

   [chapter:2 8月18日,夜間/與陽介的對話]

   有人輕輕地敲了敲我的房間門。總司敲門的節奏不是這樣的(而且他會邊敲門邊喊我的名字),所以應該是花村來找我了。

   他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該怎麼和他說話啊?我能不能好好地跟他交流啊……我想了想,和花村說話時總司都在一旁——也就是所謂的飯桌談話。我本來就話少,通常都是旁觀花村和總司說著一些我不太清楚的事情,除非花村主動跟我搭話我才會應兩句。

   但就這麼假裝自己不在房間也是不可能的……

   我摘下了耳機,暫停了電腦上運行的游戲,將電腦椅往後一蹬,轉了個方向,“進吧。”

   果然是花村。

   他猶豫地推開了門,進了房間,又把門帶上了。花村看了看電腦屏幕,“有里先生……在玩游戲嗎?”

   “沒事,不要緊,暫停了……”我的聲音聽起來興致缺缺。

   “啊……我能坐下嗎?”花村指了指床鋪。

   “可以,坐吧。”

   花村坐到了床邊兒,和我保持了一個不太近也不太遠的,很客氣的距離。

   我沉默著,等花村說找我的原因。我不太想去猜花村突然找我的原因——肯定和總司有關,但是是哪方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花村也沉默了一會兒。等到他發現我是不會主動開口和他說話時,他才搖了搖頭,覺得有些為難似的,“那個……雖然有些突兀了,我覺得還是和有里先生說一下比較合適,總司已經把所有事情告訴我了。”

   我注意到他在“所有事情”上重讀了,好像指的是就算是比較私密的那部分,花村也知道了。

   “所以我有點……好奇?”花村摸著下巴思考著,“想知道有里先生是怎麼看待總司的。”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花村為什麼這麼問。

   花村見我沒回答,又迅速地補了一句,“不是……不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吧?就是……我聽總司說,有里先生好像很快地就答應他了。我想知道……有里先生為什麼這麼快地就答應了?是……”花村說到這里就支支吾吾了起來,“並不是懷疑有里先生什麼的……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因為搭檔……對這件事情比較敏感。”他突然又有了底氣,話語十分流暢,“我不想讓總司再受傷了,所以我想聽聽有里先生對於總司的想法。”

   ——花村偶爾會用“搭檔”來稱呼總司,明明是戀人卻用著好哥們的稱呼,真怪啊。

   垂下了頭,看著地板,想了想總司給我的印象,“……算是個奇怪的、執拗的好人吧。”

   “奇怪嗎……”花村若有所思。

   能允許總司來找我的花村也挺奇怪的——我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那麼……有里先生為什麼答應了總司呢?老實講,我一開始覺得總司在說瘋話……”花村斟酌著,“畢竟突然被同性告白什麼的,一般人會很難接受吧?但我也知道他的脾氣,一旦下定決心,別人勸不回來……所以我就放棄阻止他了。”

   “……我沒有答應他的告白,只答應了搬到這里。”我糾正了花村的說法。

   “就是這個,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花村的神情比剛才更嚴肅了。他向我這里斜著身子,擺出一副疑問和傾聽的姿態,“有里先生……是認真的?還是,只是玩玩?”

   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壓力,而且心虛的我也不能流暢地說出謊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又低下了頭,劉海兒也滑落下來,幾乎擋住了我的全部視线。

   “……抱歉,我的態度可能不太好。但是,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讓總司受傷了……”花村停頓了一下,“總司對有里先生很寬容呢,我以同樣的問題問總司時,他回答說‘隨湊喜歡就行了’。”

   我握緊了手腕。

   “如果只是玩玩……我希望有里先生能以一個體面的方式結束這段感情,畢竟……到頭來還是我安慰總司。”

   這發言幾乎和下馬威沒什麼區別了……但花村在以維護總司的前提下說這些話。以他的角度來看,這嚴厲的用詞無可厚非;而且……我認為他說的有一定道理,至少我現在真的想不通我為什麼會搬進總司家——如果不弄明白,繼續保持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只會不斷地傷害總司,和花村……以及我。

   花村的語氣又緩和下來,“如果……是認真的,請別讓總司等得太久。我不太想看到總司的單方面付出。因為我不在東京的時間很長……我希望有里先生能陪著總司,別讓總司太孤單。”

   我聽到這話,感覺更奇怪了。抬起了頭,“花村一個人在大阪……不會孤單嗎?”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花村愣了一下。他別過了頭,“會有一點。”他又瞥了我一眼,眼神相當復雜,像是把什麼重要的使命寄托在了我身上,“但總司更重要。”

   ——總司應該有什麼隱情,但我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既然花村不想說,那我也不會問。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我猶豫了一下。花村太縱容總司了——這句話,我還是沒說出來。

   “雖說有點意外……有里先生很溫柔。”花村說完了嚴肅的話,微笑著,“想不到有里先生還會替我考慮。”

   “……人之常情吧。”我又垂下了頭,“況且花村也是知道我的身體不太好才答應總司的吧……”

   “嗯。我也不想見到我們的前輩……郁郁而終啊。”

   我抬起了頭,花村笑得眼睛成了彎月狀。真是——何等爽朗的人。

   ——但我之前就聽總司說過關於花村的事。高二時花村暗戀的人被殺害了,花村因為失去了那個人難過了很久。

   不過現在看來,總司已經完全治愈了花村心里的那道傷痕,花村也過上了新的生活——變成了純粹的、陽光且快樂的人。

   有總司在身邊,想不快樂都難吧……至少,總司對花村的愛意,就算遲鈍如我,也是能察覺到的。

   所以才不能破壞他們啊……

   但花村又讓我認真地考慮總司的告白……

   花村的想法是,就算他會感到孤獨也無所謂,只要總司能幸福就好。

   實在是太溺愛總司了……

   “那個……”我猶豫了一下,“花村……以後我能叫你‘陽介’嗎?你也跟總司一樣,叫我‘湊’吧。”

   陽介眨了眨眼,“有里先生不會覺得不禮貌嗎?”

   “不會。我只是比你們大兩歲……”陽介一直叫我“有里先生”,顯得我好像很老……明明我的自稱比他們要年輕。

   “我知道了,湊。”

   “陽介。”

   陽介又笑了笑,“聊得時間有點長了,總司估計該懷疑我做什麼去了……這次談話,暫且對總司保密吧,畢竟我對前輩說了很過分的話。”他站起了身。

   “……我其實怎樣都無所謂的,沒感覺到有冒犯的地方。”

   “那就好。”陽介略一思考,最後補了一句,“我是以總司的朋友身份來的;也就是那什麼,打助攻啦。”

   我遲疑著,提了一個絕對會踩陽介雷區的問題,“……陽介作為總司的戀人……會說什麼?”

   陽介自嘲地笑了,“湊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哦?我又不想搞僵關系……總司肯定不想看到你我之間太劍拔弩張吧?”

   我眨了眨眼。

   要是以陽介的角度來看我,肯定是突然出現的、和總司有一樣“不羈之力”的人格面具操控者……吸引了總司的注意力。

   ——完全不是出自我本意的吸引……到底哪里吸引了總司啊?

   也許陽介看不慣我的行事作風和心口不一,討厭我也很正常……

   不光他討厭我,我也討厭自己。

   “……我對總司沒興趣……”我意識到我可能說了句謊話,立馬又解釋了一下,“是總司太煩人了。”把所有的錯推給總司了……我意識到我又說了句錯話,咬緊了唇。

   又在推卸責任了……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連自己的真實想法都不敢面對了?

   “嗯……大概吧。”陽介也不信我的話,“再說下去我覺得我會控制不住我的脾氣了……那今天就這樣吧。抱歉了,湊。”

   “沒關系……”

   陽介維持著他的禮數,直到走出我的臥室。他向我點了點頭,匆匆地帶上了門。[newpage]

   [chapter:3 8月20日,上午/有喜歡的人了嗎?]

   完成了今天的聲樂課訓練內容,我坐在一旁,盡量放松嗓子。再休息一會兒就該回家了……該回總司家了。

   實際上……通俗方向的業余唱法我已經掌握得很好了。按乾老師的說法,我的水平是可以進入音樂學院繼續精進的;或者也可以同時學習其他樂器,甚至是作曲編曲之類的……

   我望著教室里的那台古典鋼琴。坐在琴凳上、正在翻著手中的琴譜的高馬尾女人,是乾老師的鋼琴伴奏搭檔,鈴木小姐。

   我不想顯得太失禮……但第一次和鈴木小姐見面時,我被穿著平底鞋卻依舊比我高半頭的鈴木小姐震住了。氣勢真強啊……美鶴前輩的形象就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而且鈴木小姐確實年紀比我大一些。據她所說,她在這個教室做鋼琴伴奏只是兼職;真正的職業好像是和音樂沒什麼關系的寵物醫生。

   “有里先生?”鈴木小姐沒抬頭就叫了我的名字。

   “是。”因為在想鈴木小姐的事,結果她恰巧叫了我的名字,結果弄得我有點緊張,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有什麼事嗎?”

   “你這麼緊張干什麼……”鈴木小姐覺得我的反應很好玩,笑了起來,“我是想問你,想不想學鋼琴?”

   “誒?鈴木小姐要開鋼琴的課程嗎?”

   “不是我啦,是我的老師,我在給她推生源……”

   我有些為難,“我覺得我的情感技巧表達還不太好……”

   “又沒說讓你停了聲樂課。鋼琴課的時間和聲樂課的時間是錯開的,所以我才會問你要不要去學一下——學費給你打折。”鈴木小姐從她的琴譜里翻出來一張對折了的廣告宣傳頁,遞給了我,“考慮一下看看?”

   鋼琴是相當基礎但又非常難學的樂器,能學下來當然會有助於我繼續學習音樂……反正我也很閒。

   這麼想著,我就接下了鈴木小姐手中的廣告宣傳頁,“……嗯,如果家里人沒意見的話。”

   古靈精怪的鈴木小姐像是從我的臉上發現了什麼,“說起來,有里先生……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嗯?”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哦……因為我覺得今天你的情感表達挺到位的,而且乾也那麼夸你了……還以為你談了戀愛突然開竅了。”鈴木小姐合上了鋼琴蓋,將琴譜收到挎包里。

   “別取笑我了鈴木小姐……”我深感無奈。

   “那……要跟我約會嗎?”鈴木小姐隨意地說了這句不得了的話。

   我瞪大了眼睛,挪開了視线,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回答鈴木小姐。說“我沒想到鈴木小姐是這麼想的”合適一點還是“我有喜歡的人了”合適一點?

   鈴木小姐看我的反應就知道我不打算答應她了,“沒事啦,我就是這麼問一問,有里先生不用那麼緊張,我也沒想著你能答應我——畢竟,你是有喜歡的人吧?”

   “應該……不是吧……”情況太復雜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已經答應了陽介要好好考慮總司的告白,但我還沒這麼快就能想清楚我對總司的感情。

   ——但我有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來嗎?鈴木小姐都感覺到了?

   也許鈴木小姐只是直覺敏銳……

   “這麼沒信心嗎?我覺得以有里先生的條件,只要用心地去對待女孩子,應該就沒問題吧?”鈴木小姐挎上了挎包。

   我苦著臉。

   問題就出在那個人不是女孩子上啊……倒不如說我才是我和他之間比較接近於女孩子的那個……被動方,承受者,之類的。

   ——雖然原先我也沒有多主動就是了。

   “哎呀……好像我說錯話了呢?周六再見啦,有里先生,請盡快給我回復。”

   “知道了,周六見。”

   和我打過招呼的鈴木小姐又向整理著器具的乾老師打了招呼,“乾,我走了啊!”

   “今天也辛苦你了!”

   “只要按時發工資就一切OK!”鈴木小姐擺了擺手,大步走出了教室。

   ……有時候,會羨慕這種自信又瀟灑的人呢,和我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倒也沒有那麼自卑,我知道我在操控人格面具戰斗上的天分,但“影時間”和塔爾塔洛斯早就消失了,能證明我和普通人的區別之物也不存在了。

   嗯,我還為此支付了四分之三個靈魂的代價。

   我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和乾老師道別,戴上了耳機,選擇了常聽的歌曲,踏上了回總司家的路。

  

   站在地鐵上,因為無事可做,就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就直接成為封印陷入沉眠的話,或許比現在要好吧。

   但……又被什麼人拋棄了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

   我很感謝美鶴前輩當初強硬地讓我的監護人答應了繼續救治我的要求;不然我真的會被放棄了。

   被當做累贅或者是負擔什麼的,我已經習慣了;在不同的親戚家借住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如果不是那本舊相冊,我可能連父母的面容都會記不清了。

   因為……涉及到了麻煩的事,所以我的父母,其實沒有正式的墓地。到了忌日,想去掃掃墓或者說說話,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對桐條集團的心情很復雜;對埃癸斯一樣的,心情也是很復雜。

   ——爸爸媽媽……會對總司怎麼想?

   會說“怎麼是個男生啊?絕對不行”還是“唉對你好就可以了,真沒辦法”,或者是“沒你這個兒子”啊?

   因為他們去世時我年紀實在很小,我壓根不知道他們對我的伴侶會有什麼要求。

   ……總司也沒提過父母的事,難道陽介說過的“不想讓總司再受傷了”,是和總司的父母有關嗎?

   當時我還想總司為什麼這麼爽快地讓我去住他家,到了才發現偌大的屋子里只住著總司和陽介兩個人——如果不是因為暑假,那平常就只住著總司一個人。雖然我的到來也沒多給這間屋子添多少生氣。

   沒有……沒有印象,總司家里也沒有擺著似乎是他父母的照片。而且平時和陽介說話,也只是陽介會提到家里的情況——陽介的父親好像是……讓我想想,八十稻羽鎮的JUNES商店店長?

   和我的情況不一樣……總司。我的床頭還放了一張我父母的合影照片,雖然是十幾年前的老照片;總司對他的父母是只字不提。

   雖然想到了這點,但我還是不想去問總司;我對他人想要隱瞞的事,沒那麼大的好奇心。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就不要再去深究了吧。[newpage]

   [chapter:4 8月22日,下午/總司生氣了]

   明天就該給鈴木小姐答復了,今天還是跟總司說了,我打算再多學習一門鋼琴的事兒吧。

   就著時蔬燉菜,我專心地扒著碗里的飯——總司的手藝還是很好的。

   等著總司和陽介關於月底煙花大會的討論結束,我決定插話,“那個,總司……”

   “嗯?怎麼了?”本來在看著陽介的總司,視线放在了我身上。

   “啊……”和他對視了,我的話卡了下殼,“就是……我打算再多報一門鋼琴課,周一、周三和周日的下午上課。”

   我只是通知一下我要上課的時間,別到時候我突然要出門會讓總司困惑。至於說費用,我的工資綽綽有余。

   總司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接著他又想到什麼似的,“你應該會在家里練琴吧?”

   “大概吧……”我不太確定。

   總司清了清嗓子,微妙地笑著,“為了鄰居好,我覺得應該給你的臥室加隔音層了……或者你想要專門的琴房?空閒房間還有三個。”

   我說出了我的打算,“我打算買電鋼琴……其實可以插耳機的,但隔音層也是有必要的……可能以後我還會學別的樂器。”

   “我想也是。”總司撂下了筷子,“那就是在你的臥室加隔音層是吧?”

   “對。”

   總司想了想,“陽介,明天陪我去建材市場一趟。要是加裝隔音層……恐怕還得請裝修公司的人來,這活兒我可干不了。”

   “知道啦。”陽介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應了。

   “那個……”趁著這個話題還沒結束,我趕緊提起我早就想說的話題——關於我的房間添置家具的費用,“總司……改造的費用……還有之前的家具費用……”

   “我出就行了。”總司一點都沒把添置家具的三十萬放在心上。

   ——明明就是還在上學的大學生,沒有收入來源的他怎麼出手這麼闊綽?雖然家里有閒置房間,但總司一點都不打算將空房間出租……他哪里來的錢啊?

   ……有點懷疑總司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灰色收入了。

   “但是……”我握緊了筷子,執拗地想要和總司說讓我付錢就好了——可惡,關鍵時刻,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總司看出了我想說什麼,他也沒再堅持下去,“……我會把賬單整理好給你的。”

   “嗯。還有每個月的房租……”

   總司這下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抬起手打斷了我的話,捏了捏鼻梁,嘆了口氣(像是被我氣到了),攤開了手,“你是不是還想說水電費和網費?”

   陽介仍然低頭看著手機,默默搖了搖頭。

   “我覺得從一開始就劃分清楚比較好,雖然你沒說要簽租房合同。”

   我……有點鑽牛角尖了。在心底的某個小小的角落,在不斷地提醒我,我太想和總司劃分界限了。

   想把總司影響到我的部分切除掉……推出心里……

   而且,從總司的表情變化上能看出來,他發現了我的意圖。原本還在微笑的他,難得嘴角下垂繃緊了,眼神銳利,似乎想要搞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在湊來看,我就這種水平嗎?湊覺得——我是想當房東才讓湊住進來的嗎?”

   他生氣了。

   我第一次見總司生氣。

   因為總司在我面前,一直都是情緒很好的樣子,連不笑的時候都很少;對我的態度也是彬彬有禮……

   就算在半個月前,見到了總司新的一面,也能感覺到他盡量地抑制了他的鋒芒,繼續用溫和的態度和我交流。

   所以,總司真的生氣時,我有點大腦空白;如果我問心無愧,自然就能抵抗他給的壓力——但是我只能心虛地低下了頭,任由劉海兒滑落下來。

   “總司,你也別太認真了……湊不是那個意思。”

   ……陽介在替我說話。明明沒必要的……

   “抱歉。”總司立刻向我和陽介道了歉,“……我的錯。”

   ……也沒必要對我道歉的。

   是我想要用“劃分界限”的手段疏遠總司,而且用了惡劣的說法……用金錢侮辱了總司的情感。

   實際上,在餐桌上的三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總司想從我這里獲得什麼樣的答復。

   但是……我不想給出那個答案。

   誠然,我現在沒有剛認識他時那麼討厭他;但也不代表我喜歡他;更別說是成為他的戀人什麼的……

   我需要他——身體的飢渴給的錯覺罷了。

   ——我是在對自己撒謊嗎?

   假如說,明天就離開他,回到那間小公寓,再也不見他……我會高興,還是會難過呢?

   如果見不到總司了……

   好像……不行。

   ……我肯定在不知不覺中被總司改變了。

   習慣了……總司對我的拒絕沒那麼尊重,拼命接近我,分給我一些他的溫暖……

   至少……我說至少,我和總司是朋友吧?單純從朋友的角度來看,我的話也是欠妥的。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向總司道了歉,抬起了頭。

   總司對我笑了笑,是還沒能釋懷的苦笑,“別再提房租了,好嗎?”[newpage]

   [chapter:5 8月24日,夜間/本能]

   有人敲了敲我的房間門,伴隨著敲門聲的是,總司叫我的名字的聲音。

   我摘掉了耳機,無奈地暫停了游戲——總司有什麼話不能在飯桌上說的?還得跑上樓打斷我玩游戲……

   雖然肚子里有點牢騷,我還是將電腦椅向後一蹬,轉了個方向,隨意地靠在椅背上,“進來吧。”

   “打擾了——”總司狡黠地笑著,做賊似的進了我的臥室,坐到了我面前的床邊兒上。

   “……怎麼了?怎麼這麼開心?”我有點困惑。

   “啊。”總司歪了歪頭,似乎發現他的舉止不太妥當,收斂了略顯輕浮的笑容,“裝修公司那邊已經給了報價和日程了,全包隔音需要五天,後天開始施工。因為天花板和地面都要加裝吸音材料,會對房間層高有一定影響……不過我覺得你不在意這個。還要把室內的所有東西搬出去,所以你暫時沒辦法睡在臥室了。”

   “哦……”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床搬到哪里我就睡在哪里……睡走廊上也無所謂的,又不是學校宿舍。

   “另一件事是……陽介要回稻羽鎮了。他在東京待了半個多月……快開學了,怎麼說也得回家住兩天。”總司說完這個消息,就盯著我,想看我有什麼反應。

   這一天還是來了啊……陽介走了,把總司丟給我……讓我照看總司……

   到底誰照看誰啊?

   ——總司看上去也不像是身體不健康……為什麼陽介會認定總司需要我的照料?

   我想起了總司的父母。

   ——是和家人有關嗎?

   但我不想問他;恐怕對總司來說,父母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你在想什麼呢?”總司好奇地伸出了手,指尖碰到了我的臉頰。

   他的舉動——我的反應,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就這麼碰了一下,我的肌膚就像是觸電了的熾熱。

   我皺著眉,立刻撥開了總司的手,有些慍怒,“不要動手動腳的……”不只是對他生氣,也在對過度反應的自己生氣。

   總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是啊全都讓他碰了個遍了,我這句話說服力極弱),握住電腦椅的扶手,把我人帶電腦椅一起拉到他的正前方。

   膝蓋抵住了他刻意張開的腿……幾乎快頂到他的大腿根了……再往里走就是不妙的范圍了……為了不碰到他的那里,我盡量不惹他注意地把膝蓋往外挪了挪。

   ——他的力氣真的好大啊……上次把我摁在牆上,我根本動不了。

   總司向前探著身子,將臉湊到我面前——在有十公分遠的地方,和我對視著。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麼,於是就也大方地回望著他。

   ——看吧,就算這樣注視著,我也沒有心跳加快的反應。

   雖然總司挺英俊的……相比我來說,帶线條的臉龐很有男人味;又總是笑著,讓人看見了心情就會變好。

   他又離近了些,向下瞥了一眼,又挪了回來。

   是在看我的唇嗎?還是喉結?還是鎖骨……

   ……太近了,他的臉,靠得太近了。

   微微勾起的唇,也離得太近了……

   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輕微香味兒;太淡了,我不知道這香味是香水的還是洗面奶的。

   ……只要稍微往前傾一點,就能和他接吻了。

   ……那不就成了我主動?

   無所謂吧……這種時候……都半個月了……只是接吻的話……我應該能控制住。

   總司看出我想往前傾了,他壓低了聲音,“話說在前頭,只要是湊的要求,我能滿足的……都會滿足;但湊……要坦率地說出來。”

   坦率?

   ……要是能坦率地說出我的心情,事情還會變成這樣嗎?

   只要簡單地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就能立刻結束這互相折磨的局面,就能順勢成為總司的第二位戀人,就能開始和他的戀情……

   但我真的喜歡他嗎?

   ——負責任的答案是,我沒有把握。

   總司好像永遠不會在我這里受挫似的;就算我這里毫無進展,他也依舊按照他的步調,做著他認為是在關懷我的事。

   如果只是為了滿足欲望……我知道總司不會在意,但我會在意;無疑是借著他的包容在任性地撒嬌罷了。

   只取得對自己有利的部分,拋棄隨之而來的責任。

   “我不喜歡總司,但我喜歡和總司上床”——類似的發言,簡直像是那種自甘墮落、沉溺於身體享樂的風流女人會說出的話。

   我知道我的道德觀有些奇怪,但我還沒開放到那種程度。

   ——說到底,當時為什麼會答應和她們上床呢?

   氣氛使然?好像拒絕了她們會讓她們感到難過,於是半推半就地就答應了……

   現在變成了我要在某個男人面前脫衣服,像是因果報應。

   “……我……想……”

   說不出來,怎麼都說不出來。

   不管是“我想抱抱總司”還是更進一步的話……我都說不出來。

   牙關咬死了,說了就是屈服在自己的欲望之下了……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的理智能限制住本能和欲望。

   “……嗯,還是太勉強了。”總司自言自語著,就伸出了手,扶住了我的後腦勺,唇貼了上來。

   [newpage]

   這半個月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利落地擊垮了我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他的吻,讓我瞬間就淪陷了。

   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向前挪動著身子,想和他多接觸一點……

   他也在積極地回應我了,手伸進了我的短袖下擺,左手放在我的腰上,右手在摸我的脊背。

   “嗯……”

   這不是我的聲音……我偷偷地睜開眼,確定是一臉享受的總司在間斷地輕哼。那聲音就像是……女生的,又輕又細,還有些顫抖……好像是我在上他一樣。

   為什麼他故意發出這種誘惑的聲音啊!很爽嗎!

   ……為什麼這麼熟練啊?他不是攻嗎?

   而且……聽著總司的輕輕哼喘,配上過於熱烈的吻和愛撫,我立刻硬了。

   ——等會兒……陽介是不是還在等著總司回去啊?陽介什麼時候走?最後一晚,他不想和總司溫存一下嗎?

   理智的殘渣在提醒我。

   但是……還能停下來嗎?

   我忽然發現總司已經躺倒在床上,而我正壓在他身上。他又像上次一樣,毫無防備的眼神,似乎我做什麼都無所謂,他會承受一切。

   他的劉海兒散掉了,他的眉毛露出來了……他的短袖有些卷了上去,有著馬甲线的腰,只是系了帶子的居家短褲,以及醒目的、隆起的曲线。

   這麼解開帶子,一切就會順理成章地發展下去,讓他來占有我——我眯著眼睛,在他懷里蹭著,含住了他的耳垂。

   他也出汗了……

   我太來勁了。

   壓抑太久的欲望……變成了灼燒身體的苦痛。除了宣泄,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這麼進行下去吧……

   帶子打的結是單邊蝴蝶結,一拽就開了。

   總司輕嘆了一聲,抬起手,摸著我的頭發,“湊還真是殘忍呢。”

   這聲充滿了遺憾和無奈的輕嘆給興頭上的我潑了盆冷水,而他的話更是讓我清醒了。

   ——這麼騎在他身上好像不太好。

   但我也不想離開他……

   “……讓我再抱一會兒。”我向一邊倒去。

   “好。”總司跟著我也側過了身。

   高昂的情緒慢慢平復,劇烈的心跳也趨於平緩——臉是越來越熱了。

   ……躺下了才發現我幾乎是額頭抵著他的胸口,現在想往外挪一挪都不行了……好尷尬。

   ……短袖下曲线的輪廓,是總司的胸……放松的胸肌是有彈性的……

   上次就察覺到了,總司的身材並不是一般人的水平。應該說,健美,吧……他為了准備隨時可能發生的戰斗,在保持身材上下了很大功夫。

   其實我也有過肌肉……只不過我抱病臥床了太久,身體無法恢復到最好狀態……

   和總司一對比,我的身體就更顯瘦弱了。

   ——不爽。

   “……怎麼?不想脫我的褲子了?”總司話里全是笑意。

   被他指責為殘忍……我抬起頭,生氣地瞪著他。

   “最近……自慰過嗎?”他無視了我的怒視,繼續笑眯眯地調侃我。

   總司怎麼每次都能精准地問到我的心事……我心虛地移開了視线。

   “嗯?這是什麼反應?”總司摟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上抬了一下,讓我從他的懷抱里出來,好看清我的表情,“我可以認為你做了嗎?”

   我沉默著,不想回答。

   “……沉默也可以。不過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他伸出了手。

   “嗚……”

   被他隔著衣服摸著了。

   突然的襲擊,意料之外的觸碰。

   隔著布料感覺沒那麼明顯,就更想脫了褲子讓他直接地撫摸了。

   “嗯……嗯……”

   勾住了他的脖頸,模仿他剛才做的,發出了那種誘惑的、又細又弱的喘息。喘息聲會告訴他我現在很舒服,想讓他多撫慰兩下,直到我高潮……

   “……該拿你怎麼辦啊?”在他的唇覆蓋在我的唇之前,他沒能抑制住話語中流露出的痛苦,“湊……對我……太殘酷了。”

  

   激吻過後,還在我頭暈目眩地大口喘氣時,他把我翻了個兒,從背後攬住了我的腰,右手伸進了我的內褲。

   他也硬著,頂著我……

   “嗯……唔……”

   讓他來弄果然更有感覺。不知道會用什麼手法也不知道會刺激哪里,力度也和習慣的不一樣……

   ……被他抱著,好像很有安全感。

   他在耳後輕輕說,“張嘴。”

   在張嘴的瞬間,他的食指就伸進來了。用指尖摸著我的舌頭和牙齒,又伸進了中指,夾住了舌頭,進進出出的……很像在給他口。

   “唔……嗯嗯……”

   聽到我含混的喘息,他滿意地嘆了口氣。

   上次他也這麼玩過……他好像很喜歡這樣?

   “弄髒湊的這條內褲,湊不會生氣吧?”

   “別……”含著他的手指,我有些口齒不清,“等等……”

   “難道湊不想射出來?”他停了手上的動作。

   “想……但是……”我試圖爭取點緩衝的時間。

   他像是聽到了我的心聲,放開了我。

   當我慶幸地在心里松了口氣時,我發現他並沒有放過我——他只是起身去抽屜里拿了潤滑液。

   “脫掉短褲,留著內褲,來我懷里。”

   聽到他這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我沒什麼反抗他的心情,乖乖地脫掉短褲,露出帳篷高高支起的內褲。

   他將大量潤滑液擠到帳篷的最高點上。在潤滑液緩緩向四周流動時,他伸出他寬大的手,一邊隔著內褲撫摸我的肉棒,一邊將潤滑液塗抹開,弄濕我的內褲。

   ——濕黏的內褲貼著肉棒的感覺不太舒服。

   他的手重新伸進我的內褲,緊緊地握住肉棒……

   包皮褪下,羞澀的頂端完整地露了出來;在他的掌控下,最敏感的頂端慢慢來回摩擦繃緊的內褲,從凹孔到冠狀溝,全部都被潤滑液浸濕的內褲好好地包裹住了,甚至感覺要勒入凹孔了……

   “總司……啊……”

   無法停止的瘙癢從腿間傳遞到大腦,腰止不住地顫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射了。

   ——我可不知道還有這種尋求刺激的辦法。

   “怎樣……龜頭責?我想,湊因為包莖應該特別敏感……要多鍛煉鍛煉才行。”

   他的話極具誘惑力,像是能侵蝕意志力的毒藥——我有點上癮。

   還有連骨髓都會瘙癢的快感……再來一點……

   “嗯、哈嗯……好舒服……哈嗯……”

   在已經迷亂起來的喘息聲中,我要高潮了。

   預感明顯。

   既然踩不到刹車,不如直接射出來……

   ——在這馬上要衝上巔峰的重要時刻,他松開了手。

   “不行,湊要控制射精的欲望,轉移一下注意力。”

   已經摸到一點點高潮快感的我不滿地空著挺了兩下腰,哼哼唧唧地抱怨他不讓我痛快地爽一下。

   他的手依舊在我的內褲里,但刻意不去碰我的肉棒,反而慢悠悠地教我性愛技巧,“……學會控制射精才能更好地享受平台期,而且等待已久的射精也會變得美妙……”

   我皺著眉,回過頭瞪他一眼;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唇拉到面前,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分開他的唇瓣,勾著他的舌尖讓他進入我的口腔。

   他的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握住了我的肉棒,繼續他說的“龜頭責”。

   只暫停了這短短一陣,剛才還在不斷刺激大腦的酥麻就陌生了起來;原本就夠到高潮邊緣的快感滿溢,衝破了那一线。

   “啊……嗯嗚!”

   我夾緊了腿,被他握在手里的肉棒跳動著,隨著一次跳動就噴出一些子種……

   在射精時,他的手也沒有停下,讓我的子種混合著潤滑液,肆意弄髒整條內褲。

  

   等我意猶未盡地松開了總司,他還在有意無意地上下套弄著它……像是要擠出殘余的精液,“舒服嗎?”

   射完了,也暫時擺脫了猛烈到能摧毀一切的欲望……大腦一片空明的我只想著髒掉的內褲,“黏糊糊的好不舒服啊……”

   “……我說,享受完了,連句夸獎都不給我嗎?”總司收回了手,下巴壓在我肩頭上,非要讓我對剛才的事做個評價——好像在對我撒嬌?是撒嬌嗎?像是要求主人獎勵的、拼命搖尾巴的狗狗……

   我默不作聲地翻開我的內褲,看了一眼,精液抹得到處都是,跟夢遺了似的……

   “我換內褲。”我沒接他的話茬,“你先出去吧。”

   “……湊。”總司的聲音突然尖銳了。

   “什麼?”我回過頭,看見總司有些慍怒的臉。

   “……你真的,不可愛。”總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你才發現嗎?是不是有點晚了?”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總司眯起了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要不是……陽介在……”

   “……趕緊出去。你在我這里待的時間太長了。”為了陽介……我下了逐客令。

   總司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臉上的慍怒煙消雲散,換成了欲言又止。

   總司坐了起來,系上了短褲的帶子,撥弄著被我弄亂的頭發,“……確實,待的時間有點長了。”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還躺在床上的我,“那我就……走了?”

   “嗯。”

   “晚安,早點睡。”

   因為總司的語氣很像是在哄小孩子,我不禁開始思考總司到底把我劃分到哪個年齡段里了——不會和菜菜子一起吧?

   “嗯……知道了。”

   其實……再起身和他接吻也行的,但……我不能再這麼侵占陽介的時間了。

   總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非常復雜,但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了我的臥室,帶上了門。

   啊,有做得漂亮一點嗎?

   我脫掉了短褲和內褲,用紙巾擦著狼狽的一切。

   最終我放棄了,決定換條干淨內褲,洗掉髒內褲。[newpage]

   [chapter:6 8月25日,夜間/總司的臥室]

   陽介下午走的,我上完鋼琴課回來才發現陽介走掉了——我沒能去送他。

   現在總司家就我和總司兩個人了……再次認知到這個事實,我突然變得很緊張。

   明明當時搬過來還沒想這麼多,現在終於有了明確的體會:我要和總司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

   陽介不在這里……我的壓力就沒那麼大了,可以以更放松的心態和總司交流了。

   但發生什麼……什麼時候發生……都會變得隨意吧。

   我實在是沒把握,能經受住他的誘惑……上次光聽他的喘息,我都想直接脫了他的褲子再騎上去。

  

   總司在灶台前忙著做晚飯。

   兩個人的飯並不復雜,只是……我雖然看上去不像能吃,但我的胃口幾乎和一直在健身的總司一樣大。

   也被總司說過,“你這麼瘦,也過了長身體的年紀了,怎麼能吃下這麼多東西?”

   ……雖然效率很低,體重恢復了一點。

   “湊去樓上看過了嗎?”總司用筷子翻著鍋里的鯖魚,油花滋滋作響,魚皮焦香的味道誘惑著我,我使勁抽了抽鼻子。

   “還沒。”

   “晚上你睡哪里?”

   “床在哪里我睡哪里。”

   本來盯著平底鍋的總司,向我這邊投來視线。他歪著頭想了想,還是坦白了,“我覺得你睡不了你的那張床了,它現在正靠在二樓走廊的牆上。”

   ……這是我沒料到的。

   也就是說,總司的問題……是在問要不要跟他一起睡嗎?

   ——絕對不能一起睡,不然我絕對會鬼迷心竅地扒光他的衣服,然後把自己送給他享用……

   而且昨天才……已經緩解了一些苦痛。

   “……我睡沙發。”

   總司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翻動著鯖魚,將准備好的照燒汁澆了進去,“沙發睡起來不舒服。你去我那屋睡吧,我去陽介那屋睡。”

   ……看他淡然的表情,難道是我想錯了嗎?似乎他一開始就沒打算一起睡。

   “那是什麼眼神?”

   “……我還以為……你想跟我睡覺。”

   “在湊做好准備之前,我不打算做什麼了。另外,馬上開學了,醫學生可沒那麼悠哉,我會很忙的。不光是學習的事,還有社團招新……”

   ……准備?什麼准備?

   我察覺到,總司好像有一個危險的長期計劃。

   但是就這麼問,我懷疑總司不會跟我說實話,所以還是問問別的吧,“你報的什麼社團?”

   照燒汁沸騰了,總司關小了火,用菜鏟往鯖魚上潑著醬汁,“劍道社,畢竟我是用刀的嘛。因為沒系統學過就經歷生死實戰了,而且很多招式是配合人格面具才能順利使用的,所以我的劍術……屬於很怪的野路子。”說到他的得意武器,總司的語氣都輕快了起來——就像正在開屏的公孔雀,把它一身的漂亮羽毛驕傲地展示給未來的伴侶看,“不過他們打不過我。當然,如果要嚴格按劍道的規矩,我的劍術會受到很大限制。”

   ——更不爽了,我的身體反應和劍術也是很厲害的,曾經。

   “要是我的身體,能切磋就好了……很在意誰比較強啊。”

   “如果有機會……即便對手是湊,我也不會放水。”

   “彼此彼此。”

   總司探頭看了看被反復澆著醬汁的鯖魚,“魚入味了……再收一下汁就能吃了。”

  

   “那我去泡澡……你想睡就先睡吧,明天有聲樂課吧?”總司抱著他的浴巾,和我打了個招呼,就進了浴室。

   總司牢牢地記著我的課程安排。我懷疑他把和我有關的事情都記在備忘錄里了……很像是那種跟蹤狂變態會干的事情,把獵物的一切細節都記在心里,伺機下手。

   ——不過,我還沒好好觀察過他的臥室,興許能找到些什麼线索,能讓我更了解他的线索……

   但應該沒有這種東西存在吧,這間臥室。

   總司一般都是在書房里學習和工作的,臥室對他來說就是純粹的休養生息、療養精神的地方。整潔和朴素是這間臥室給我的第一印象。

   明明有床卻非得擺上一張單人沙發……邊桌上放著一本平裝版《歐·亨利短篇小說精選集》。

   歐·亨利嗎……看來總司會坐在這張沙發上看些書啊?不是在會感覺到壓力的書房看,而是帶到臥室,窩在沙發里看啊……

   黃綠色的四件套,被罩的右下方用金色的线繡了一句花體的“Happy Life”,沒讓四件套太顯沉悶。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在床頭堆了好幾個抱枕——我也有抱枕,但沒有總司這麼多……基礎款的茶色圓形抱枕,有些變化的黃色星星抱枕和紅色愛心抱枕(幸好是沒有字的),以及看上去松軟且毛茸茸的白色雲朵形狀抱枕。

   為什麼會弄這麼多抱枕?

   ——難道總司睡覺不抱著什麼就不能安心入睡嗎?

   雖然這麼翻總司的東西不太好……我拉開了衣櫃門。

   和整潔的臥室一樣,衣櫃也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普通衣服被分成了春秋、夏和冬三個類別放在三個不同的隔間里。大衣、外套和西服都在防塵衣袋里,一件一件排好掛起,占了最大的地方。

   在面前的隔間里放的是隨手就能拿起的是小件裝飾物,也分門別類地裝進了不同的收納盒里。這盒是胸針和領夾,這盒是手鏈和眼鏡框……我驚奇地發現總司居然有一盒不同款式的耳釘,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沒有打耳洞啊?這盒耳釘是干什麼的?

   我把耳釘盒放回原位,隨便拿了一件他的襯衣。翻過領口的標簽掃了一眼——我對這個牌子的廣告有些印象。尺碼比我穿的大了三號——那我也就不自取其辱地上身試了,這件襯衣套在我身上肯定是松松垮垮的,沒型。我又把襯衣疊好放了回去。

   總司的衣服比我多很多,款式也很時尚……他好像是個追求潮流的人?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東京都人,本身也是超一流的俊男,對時尚潮流風向標敏感是正常的事。

   肯定被時尚雜志街拍過吧?

   我拉上了衣櫃門,躺倒在床上。

   床上……全是總司的氣味啊。

   我盯了一會兒圓形的、有黑色鐵藝鑲邊的吸頂燈,直到眼睛被燈光照到刺痛,才移開了視线。

   支起身子,伸出手,拉開了右邊床頭櫃的抽屜。

   ……我就不該抱著能發現正經東西的期待去拉開抽屜的。

   用了一些的整瓶潤滑液、開了封的一盒安全套以及用過後封上口的消毒濕巾。

   潤滑液瓶子上寫的介紹文字是高粘度、高透度和高仿真……瓶嘴是擠壓式的……我觀察著擠到手心里的潤滑液,透明的、帶些小氣泡的粘稠液體,用指尖捻了一下,滑溜溜的……張開指尖,拉出了很長的絲。

   看起來就很糟糕……

   總司和陽介就是在用這個東西嗎?到底是什麼感覺?

   ……至少我知道,和總司接吻令我愉悅……那再深一點的,也會一樣愉快吧……

   我閉上了眼睛,用力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情色畫面驅散。放下潤滑液,用膝蓋頂上了抽屜。

  

   再掙扎也沒用,還是死心吧。關燈上床睡覺。

   打開了空調,設定到二十五度,拉過了夏涼被,蓋在肚子上,閉上眼睛。

   自從昏迷中清醒,我的睡眠時間就變長了。原本睡七八個小時就能保證一天的清醒,現在要睡到九十個小時才行,可能是從塔爾塔洛斯頂層摔到地上,把腦袋摔壞了。

   ……不行啊,四面八方的,全是總司的氣味,根本冷靜不下來。

   把頭頂的圓形抱枕拽進了被窩,臉埋在抱枕里,深深地吸了口氣——果然還是總司的氣味。

   我的動物性是不是越來越明顯了,之前壓根不會在意別人的氣味,更不會……對著特定的氣味發情了。

   不要……感覺到自己在慢慢勃起,我有點口干。

   只是他的氣味!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還是頂起了內褲。

   想知道……總司和陽介是不是在這張床上做過?用的什麼姿勢?

   ……和陽介分隔兩地,總司也會自慰吧?聽總司的意思,他難道會往家里帶女生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主動地問過他什麼……

   手向下摸去。

   “嗯……啊……”

   明明昨天才讓總司弄射了一次,今天又……忍不住地,自己動手了。

   有些擔心總司會聽見,但他聽見了可能會更好……為什麼我如此矛盾?

   在期待什麼嗎……

   沉溺在幻想里,依靠過去的親身經歷和從其他地方獲取的知識,構造了一個我很喜歡的私密場景。

   只要享受就好了……高潮的快感……讓我欲罷不能了。

   而且我還沒品嘗到和總司做愛的滋味……

   ……我在期待……他許諾過的,要好好疼愛我這件事。

   仰起了頭,褪掉了內褲和短褲,撩起了短袖下擺,推開了空調被,空氣十分涼爽;身體繃緊了,咬住枕巾,不讓總司有機會聽到已經變質的銷魂呻吟。

   乳頭……這個時候用指尖摸一摸捏一捏,和平常毫無感覺不一樣……有些酥癢。

   ……我還是第一次自慰時摸乳頭呢……

   雖然腦海里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開發一下後面,但高潮在即,我已經不想起身了。

   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很不妙,邊欲求不滿地自慰,邊妄想有男人來上我……

   ……而且“男人”有明確的指向性……

   我蜷起腿,挺起腰,馬上……馬上就來了……

   “嗯……射……嗯……射了……”

   選了個淫靡的姿勢高潮——強烈的收縮……精液一股一股地落到了胸前。

   糟了……一次比一次有感覺……

   這身體……雖然干不了重活,但更能享受性的快感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算我不喜歡總司,到最後,也會被身體的空虛逼迫著接近總司吧……

   更何況。

   ……平復了興奮的精神,也習慣了總司的氣味,應該能睡得著了。[newpage]

   [chapter:7 8月26日,夢以及現實/總司、厄瑞波斯]

   久違地做夢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在入睡前的朦朦朧朧里,我仍舊在想著和總司有關的一切,所以夢到總司,也沒有很意外。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夢中在回憶。

   夢見,想起,第一次見到總司的事了。

  

   是在一三年的春天吧,櫻花盛開到爛漫的時候。

   美鶴前輩突然和我說,因為之前我一直沒什麼精神,所以沒有告訴我,S.E.E.S已經改組成“陰影巡者”了;而且在“陰影巡者”追查半路被劫走的桐條集團所屬物(也就是埃癸斯的姐姐拉比莉斯)時,在八十稻羽鎮結識了新的不羈之力持有者,名為瀨多總司的後輩。聽美鶴前輩說,是一個很有男子氣概的高中生,頭腦聰明,脾氣溫和,是那種會為了正義和真相拼命戰斗的人。

   “瀨多想見你呢。他知道你身體不太好,高三專心備考去了;這是拿到東京大學的錄取書了,才向我提起要見你。我還在想他難道對你不好奇嗎?”

   我下意識地不想見他。從美鶴前輩的講述來看,瀨多很有可能是那種我難以應付的性格,是耀眼到我無法直視的那類……因為他沒搞砸過什麼,而且朋友們也順利地走到了最後。

   眾星拱月般的領導者,達成了眾人的期待——和我這種注定被一次次拋棄的人是不一樣的。

   而且見到成功的他,我會更會覺得自己的無力與落差。

   “……湊,你不想和瀨多見面嗎?”美鶴前輩見我只是低頭攥住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看出我的不情願了。

   “……嗯,有點。”

   “但要是拒絕了,也太不禮貌了吧?”

   “我知道……我會見他的。”

  

   一個星期後,我見到了瀨多。

   和預想中的一模一樣,瀨多十分英俊。有著引人注目的銀灰色頭發,連路過的護士都要多看他兩眼。儀表干淨整齊,穿著考究,是那種一眼看去,臉上就寫滿了“自信”和“強大”的人。

   就算是死亡宣告者戰前夕的我,都沒有這樣的氣勢……那個時候的我,能夸耀的只有堅強到不可動搖的意志。

   ——雖然隱約察覺到了只有我能阻止倪克斯,但真的能成功阻止嗎?

   我的心里沒底,但只能放手一搏。因為不拼一把,那人類連掙扎都不會有了。

   我想活下去……最後的最後,只有這個念頭在支持本應因為過度疲勞倒下的我揮舞著劍。

   ——為什麼現在又回到了“活著是很麻煩”的狀態了?

   “桐條小姐。有里先生,我就是要求見面的瀨多總司。”瀨多溫柔地笑著,彎著腰,向我伸出了右手,“初次見面。”

   “初次見面。”既然都已經答應見面了,再顯出敷衍的態度就不太好了——這樣想著,我握住他的右手,上下搖晃了兩下。

   他的右手……手掌有些粗糲的繭子,應該是長時間揮舞武器留下的痕跡。

   ——從他的身上,我能感覺到屬於世界阿爾卡納的氣息,和我的很像。看到面前的人和我有同樣的氣息,有些微妙的錯位感。

   “嘛,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和有里先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呢。”瀨多笑眯眯地說出了相當大膽的話。

   “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原來瀨多也有同樣的感覺嗎?是不是因為你們有相同的力量?”美鶴前輩接了瀨多的話。

   “大概吧,畢竟我們都是天鵝絨房間的客人,肯定會有哪些地方是類似的。”

   看來……瀨多還和美鶴前輩挺熟絡的。

   畢竟……陰影巡者的領導者不是我,是美鶴前輩。而陰影巡者和特別搜查隊藉由拉比莉斯事件達成了合作關系,雙方的領導者肯定會反復地共享消息和商討事件,包括拉比莉斯事件之後的FES羈絆會場事件……既然我都能知道特別搜查隊的經歷,向我傳達這些信息的美鶴前輩只會知道的更多。

   美鶴前輩點了點頭,贊同了瀨多的話;接著她和我說,“既然見到面了,那我就先回公司了。還有個會要開。”

   “沒事,前輩去忙吧。”美鶴前輩本來就是大忙人,她還努力抽出時間來看我的康復情況,讓我很過意不去。

   埃癸斯……她也會抽空來看我,但消滅陰影的任務繁重……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對我的無措。

   “多照料著湊,有不懂的問護士。”美鶴前輩囑咐了瀨多一句。

   “交給我吧。”瀨多一口應下。

  

   在美鶴前輩走了之後,瀨多問我他應該做什麼,我想了想,說平常這個時候我會去樓下曬太陽,於是他就推著我坐著的輪椅進了電梯,又推著我去了醫院自帶的小花園。

   “難道……”我開了句玩笑,“瀨多很擅長照顧人嗎?”

   “大概吧。我有個很可愛的表妹,叫堂島菜菜子……因為意外卷入了事件,她和她父親——也就是我的舅舅,都住過院。”瀨多站在我身邊,慢慢地講著他的事。

   “……原來如此。”看來瀨多的故事也沒有我想得那麼順利。

   “這醫院看上去還挺厲害的,連小花園都收拾得這麼漂亮……”瀨多向四周打量了一圈。

   我明白他的意思。

   療養花園規劃修建得整齊漂亮,而且正值一年中最有活力的春天,按照季節錯落種植的花卉正有序地綻放,蝴蝶和蜜蜂忙碌地穿梭在花叢中,鳥兒也在歡快地鳴叫。最重要的是,步道兩旁的櫻花樹開了,亂花漸欲迷人眼——前幾天還都是含羞待放的狀態。

   我不禁想起了和他們的約定,惆悵地皺起了眉:又是失約的一年。

   “……畢竟隸屬於桐條集團,給自己員工用的附屬醫院,當然要弄得豪華些。”

   “是嘛,居然是桐條小姐的財產啊……”瀨多似乎在計算打造一所國內一流的醫院要花多少錢。

   “這條街都是桐條集團的……為了保密,無可奈何的事。”所以……對於桐條集團和美鶴前輩來說,我的經歷也是需要保密的一部分。

   “我好像獲得了一個了不得的大財閥的賞識了,稍微受寵若驚。”瀨多故作夸張地搖了搖頭。

   “沒到富可敵國的程度。”

   瀨多笑了笑,“明面上能查到的資料也沒提到桐條集團會涉獵超自然事件。”

   超自然事件嗎……瀨多用了個科學向的稱呼。

   “但如果超自然事件有可循的規律,那這個規律是否能稱為超自然事件的科學呢?”我沒多細想,將腦海中的話說了出來。

   瀨多用饒有興味的視线打量著我的側臉,“有里先生的想法很有趣。”

   “……沒,只是突然想到的……畢竟桐條集團確實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人員來研究‘影時間’、陰影和無氣力症,也總結出來了一些規律。”

   “也是……有里先生有桐條集團當後盾,當然會說出這種話。”瀨多看向了前方,“我的舅舅是刑警,他一向不信鬼神什麼的,也不信‘人格面具’……從普通人的視角來看,人格面具是一種超能力。”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又講了句很差的笑話。

   “桐條小姐就是抱著類似的信念組建了陰影巡者並投入戰斗的吧?從陰影手中保護普通人……之類的。”瀨多頓了頓,“雖然我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消滅陰影,但桐條小姐將其視做終生事業,的確讓我感到敬佩。”

   “美鶴前輩也有她的苦衷。”我覺得還沒必要和瀨多講幾月修司的事,所以一筆帶過了。

   “我聽桐條小姐說,有里先生不想加入陰影巡者?”

   “嗯。美鶴前輩是天生的領導者……我是因為‘不羈之力’和戰斗直覺才被選為指揮的,但要說交換情報、籠絡勢力什麼的,我一點都不懂……而且我還沒什麼有說服力的家族背景。”將內心的想法坦率地說出來,承認自己的不足……認識到我和美鶴前輩的差距,還是讓我心里難受,“現有的威脅,陰影巡者能處理好……實在不行,瀨多去上啊。”

   “是這樣嗎?”瀨多察覺到了我沒說出真正想說的,“桐條小姐其實和我說過了,但我還是想親自問一問……有里先生是已經不能再戰斗了嗎?”

   坐在輪椅上的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瀨多的疑問。

   站都站不起來,怎麼可能再去和陰影搏殺啊……

   “原來如此。”他也沒追問下去。

   我和他就安靜地欣賞充滿生機的春景。接近中午,明媚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塊塊金色的光斑,連一向沒什麼精神的我也難得有些心曠神怡——雖然為生機欣喜過後是更深重的憂郁。

   肚子叫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該吃飯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方便的話我會再來看有里先生的。”

   ……看來他打算和我加深關系了。對他來說,我是可以結交的朋友。

   事到如今我再說不想見他……大概會很尷尬,而且我在醫院除了復健也沒什麼可干的。

   “會很無聊的。”

   “沒有吧?我覺得有里先生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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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

   總司在叫我的名字。

   “該起床了……再不起床聲樂課就要遲到了……”

   我朦朦朧朧地感覺到總司坐到了床邊,睜開了眼。

   因為夢中的臉和現實中的臉重合了,還沒完全脫離夢境的我把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說了出來,“怎麼又是你?”

   “啊?”總司被我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弄迷糊了,“什麼又是我?”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好像把夢的內容透露了一部分,抿緊了唇,“……沒什麼,我在說夢話。”

   “是這樣嗎?”總司若有所思地盯了會兒我,又把視线挪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兩團紙巾團上,意味深長地笑了,“做的是好夢嗎?”

   ——他注意到了,該死,這個男人的直覺真是敏銳得讓人討厭。

   我決定裝傻,不回答他的問題。

   “是夢到我了嗎?”他笑得更開心了。

   ——等等,他好像理解錯了,大概以為我做了和他有關的春夢。為了我的清白,有必要糾正他的錯誤認知。

   “只是夢見第一次見面……當時你還很正常。”我本來沒想挖苦總司的,但我的心情有點差,沒克制住對他的毒舌。

   “言下之意就是我現在不正常?”總司樂呵呵地接受了我的挖苦。

   “那當然了吧?不如說我現在很懷念那個會用敬語、體貼溫柔的後輩。”

   總司“嘖”了一聲,“這我就不能當做沒聽見了……”他忽然彎下身子,在極近的地方打量著我,“熟悉了當然沒必要用敬語了,湊。至於說另一條,我一直都很照顧你的感受。”

   ——媽的,看著他誠懇的雙眼,我的心跳好像有點加速?!

   “你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了?第一次不是強吻嗎!”我終於失去冷靜,低聲和他爭辯了起來。

   “第一次是……但後來……包括現在……”總司的注意力不在和我的爭論上了。

   我還想再說兩句,但總司已經把我抱在懷里,唇緊緊貼了上來。

   ——沒多想就讓他進來了,第一關就沒守住!

   又……又一次的頭暈目眩。

   他靈巧的舌挑逗著我,手也在愛撫著我,連呼吸聲都在刺激我的神經,讓我迅速地進入了渴求他的狀態。

   ——他說的沒有錯,他確實很照顧我的感受。

   回應他,抱住他,已經受不了了,只是一會兒……一小會兒……

   我痛苦地喘息著。

   這身體在隱隱作痛……關節、骨縫、肌肉……到處都在痛。壓抑太久的種種欲望和情感,瘋狂啃食著我的身體和理智。我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生怕下一秒他就會推開我,離我而去。

   “總司……總司……快讓我解脫吧……”

   我辨認不出來自己的聲音了,只覺得又尖又細,顫抖干澀。

   到底是在要求什麼?我都不知道了……

   聽到我的請求,總司的呼吸聲猛得粗重了,原本游刃有余的動作也變得粗魯。他一言不發地壓在了我的身上,那堅定的目光暗示了我馬上要發生的事。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確實有些害怕,但就這樣迎來我的墮落,倒也不錯。

  

   心髒狂暴地搏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跳出胸膛。

   在高昂的情緒鼓動下,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脫掉了衣服。

   身上一絲不掛,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

   總司也脫掉了礙事的衣服,沉默且嚴肅。

   赤裸的身軀交纏在一起了。

   需要……需要更多。

   喘息、親吻、愛撫、肌膚接觸……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我就會屬於他了。

   “……湊之前沒做過,所以得適應一下。我會輕點的,如果覺得難受,要說出來。”

   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

   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緊張,我看到總司拿出了昨天我觀察過的那瓶潤滑液,就立刻移開了目光。

   被他再次壓在身下,散發著熱量的胸膛……就在我面前。還有他的氣味……感覺到了他在試探,條件反射地握住了他的臂膀。

   進來了。

   帶著潤滑液的手指。

   擠壓、擴張……陌生中又帶著一絲熟悉的感覺……慢慢地從體內擴散開來。

   “嗯……”我微張著唇,帶著些困惑,發出了原先沒聽過的喘息聲。

   似乎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他的唇又落了下來,吻著我的額頭和眼瞳,“……感覺怎麼樣?”

   手指在抽出插入了……和小穴差不多了……濕漉漉的,滑溜溜的,飢渴地微張著口,他的手指可以輕松地滑入到底。

   ……想要容納他的尺寸……還得再努努力……

   “嗯嗯……”我弓起了身子,腿夾著他的腰,含糊地應著他。

   觸感奇怪卻能讓我興奮。身體從中獲得了快感。

   “舒服嗎?”他撥開了我的劉海兒,想要看清我的表情,來確定我是否樂在其中……

   ……別再問我問題了,我沒心思去回答。

   我不知道我和總司有沒有到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程度……但他的攻勢更猛烈了。

   停留在下巴上的唇繼續向下移動,柔軟的舌尖掃過我的喉結,唾液帶來了一絲涼意……太舒服了,穿透身體的酥癢讓我打了個寒顫。

   察覺到我這里很敏感,總司含住了我的喉結,來回舔著。

   又往深處去了……有個很敏感的地方……在不斷地被他觸碰……

   “嗯……嗯……”

   想讓他停下,又不想讓他停下。

   反正已經在他面前高潮過三次了……再多一次也無所謂吧……

   想射……

   剛有這個想法,手就動了。

   總司感覺到我的手在底下摸索,他向下掃了一眼,搞明白了我在做什麼,又抬起了頭,忍不住地笑,“……湊未免太心急了。”

   又是吻……他伸出了舌尖,讓我去吮吸——他的精力全在讓我體驗第一次的後穴高潮上了。

   我也顧不上那些了……雖然想努力去含住他的舌尖,但下半身的快感讓我停不下呻吟。

   “嗚……呼嗯……”

   也許是亢奮到極點了,過量呼吸,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甚至有一瞬間我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了。

   “……總……司……”

   但等來的不是好奇已久的美妙感受。

   “好……疼……嘶……哈啊……”

   本應該是愉快的呻吟,突然變成了因為疼痛加重的倒抽冷氣。

   我試圖去摟緊總司的脖子,但疼痛讓我脫力了,不受控制地松開了手,軟綿綿地躺在了總司的懷里。

   他僵住了,立刻退了出來,著急地問,“很疼嗎?哪里疼?”

   總司誤會了疼痛的來源。不是他弄的……

   我終於發現頭暈並不是激情所致。而剛才起就出現在我身上的隱隱作痛——不是什麼因為太飢渴導致的心理痛苦,而是切實地存在於肌體之上的,疼痛。

   清晰地感覺到了,“牆”之後的冰冷惡念;單純地觸碰一下就會讓我渾身戰栗的尋死心;一直在蠱惑我放棄自己的堅守和靈魂,投入它的懷抱的厄瑞波斯。

   “是……厄瑞……波斯……”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說出它的名字,就被黑暗吞沒了。

   只有尖銳且刺耳的嗡鳴聲環繞在耳邊,直到我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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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開眼,在我視野里的是,白色方格吊頂、日光燈管和掛著吊瓶的支架。

   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兒……稍微動了下手,醫用紙質膠帶和點滴針頭與肌膚牽扯的感覺讓我確認了,我在醫院打著點滴。

   怎麼回事?我記得……之前……好像在和總司……

   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卻被突然發作的厄瑞波斯打斷了啊。我不禁嘆了口氣。

   聽到我這聲發自心底的嘆氣,坐在一旁的看護椅上的某個人探過頭來,“醒了?”令人安心的笑臉……

   “我這是……”我慢慢地坐起來。耳朵里的蜂鳴安靜了,頭也不暈了——應該說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看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總司也沒讓我再躺下。他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見我沒什麼異常,考慮了一下,起身摁下床頭上方的呼叫鈴,“有里湊已經醒了,不用加藥了。”

   “知道了,需要讓醫生去看一下嗎?”擴音器里傳出了一個公式化的甜美聲线。

   “那就麻煩醫生有空就來一趟吧。”總司說完就松開了呼叫鈴,又坐回了看護椅上,十指交叉握拳,“簡單來說,是低血糖症。我已經向乾老師請過假了,你不用擔心。裝修公司我也聯絡過了,推到明天了。”

   “低血糖症……”我重復了一遍。

   總司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畢竟一大早粒米未進的……做了些消耗能量的事……”他的笑容斂去了,“雖然我想這麼簡單地解釋你的暈倒,但實際上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的。”他盯著我的領口——與其說是領口,不如說是因為消瘦而突起的鎖骨。

   “營養不良嗎……”我又重復了一遍。看來我沒說出來厄瑞波斯的事吧……

   “但是……湊在昏迷前說了一個我有點在意的詞,”總司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緊接著問了我本來沒打算告訴給任何人的事,“‘厄瑞波斯’……是什麼?”

   我抓緊了床單。

   就算撒謊也瞞不過總司的雙眼。我的嘴很笨,不擅長撒謊;總司的直覺又很敏銳……

   既然是總司在問……告訴他也無所謂,正好能讓他了解到,他在和什麼東西搶奪我的靈魂;而且要保住我的靈魂,他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如果能讓總司退縮就好了,但以他的性格,作為同樣完成了“愚者之旅”的天鵝絨房間的客人……肯定是執拗地和我一起面對命運吧。

   “美鶴前輩……怎麼和你說的,關於倪克斯的事?”我決定從倪克斯說起。

   總司想了想,“……被十三秘儀構成的死亡宣告者召喚而來,想要毀滅人類的災厄月球吧。”

   我察覺到我的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微笑,“這個說法錯了一半。因為我沒和其他人說過,也請你對美鶴前輩和‘陰影巡者’的各位保密。”

   “為什麼要對他們保密?”總司有些不解,“你們不是戰友嗎?既然湊現在有麻煩了……去尋找他們的幫助,不是很正常的嗎?”

   聽總司對特別搜查隊的描述就知道,特別搜查隊和S.E.E.S的運作方式有很大差別。至少,總司是把特別搜查隊的各位當做真心朋友來對待的——而我在拒絕和S.E.E.S的老成員接觸,“他們……說出來可能太難聽了……如果你知道了詳情就能明白,他們幫不上忙。當然,就算告訴你,也可能只會讓我的情況變好一點點……”

   總司見我對S.E.E.S的老成員十分不珍惜,不太高興地抱起了胳膊,“不要拐彎抹角的,有話直說。”

   我想了想在封印倪克斯前綾時對我說的話,“倪克斯對人類沒有惡意,它只是按照人類的求死本能運作……所有人類的求死本能,就是厄瑞波斯。”

   “所有?”一向冷靜的總司,也有些動搖了。

   “所有。七十億人類的尋死意識……這才是喚來倪克斯的原因。”

   “那……”

   “我封印的不是倪克斯……准確來說,我只是作為一道屏障隔絕了倪克斯和厄瑞波斯。如果倪克斯接觸了厄瑞波斯,倪克斯就會覺醒……簡而言之就是世界毀滅吧。”我發現我真的沒有講故事的天分,明明是險象環生的戰斗,讓我一復述就變得干癟無味。

   總司沉思了一會兒,“……難以想象。”

   “畢竟那個時候你還沒覺醒人格面具,不知道也很正常……”零九年……總司還是初中生。

   總司從我的敘述里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你說你作為屏障……現在也是嗎?”

   “……是。”我承認了,“我只有四分之一的靈魂了。”還是因為某位女神的仁慈,才能留下四分之一……不然在塔爾塔洛斯消失時,我的身體就應該是空殼了。

   “那原先身體會感覺到痛……突然昏迷……什麼的……”

   “雖然降低了傳遞過來的感受,但偶爾會接觸到厄瑞波斯……身上很痛。”

   總司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我平淡說出的“很痛”到底有多痛。他嘆了口氣,露出頓悟的神情——看來他明白了來龍去脈,“原來如此,不是營養不良這麼簡單啊……既然是所有人類尋死的惡意,那麼……湊也受到影響了吧?”

   我不想回答他。

  

   我確實思考過,只留下四分之一靈魂的我,還能做什麼。

   醒來時,已經是一一年三月的某一天了。在我昏迷的一年零三個月里,發生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事。

   美鶴前輩趕走了我貪婪的親戚,並一直在為我的生命維持設備付錢,還暫時以休學的名義保留了我的學籍;順平、由佳莉和風花先我一步畢業了;聽說吉野小姐某一天又突然出現在了順平面前,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啊……真田前輩和天田也在向著自己的目標堅定地前進;埃癸斯和虎狼丸繼續執行消滅陰影的任務……大概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清閒了。

   更糟糕的是我的身體機能,在昏迷或者說是沉睡的這一年時間里,因為過度依賴生命維持設備,大幅度地退化了。不可避免的肌肉萎縮和神經系統紊亂,下半身不聽使喚,上半身則可以艱難地活動……

   拔掉氣管導管時,因為呼吸肌的退化差點窒息;想說話時,喉嚨里發出來的卻是一連串聽不懂的怪音;想拿什麼東西,卻把東西碰掉了;簽字時手一直顫抖,寫出來的根本不是成形的筆畫;只能像剛學會自己吃飯的寶寶一樣用勺子,還會灑到身上;更別說最讓我難堪的,無法起身上廁所,所有一切都是在護工的幫助下、在病床上完成的……

   對於昏迷前還在以矯健靈活的身手和陰影戰斗的我,這落差實在是大到無法忍受了。

   尤其,和我貧弱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的頭腦仍舊清楚敏銳——就更恨拖後腿的身體了。

   醫生說因為神經反射還在,肌肉也有所恢復;只要積極參與復健課程,我的身體總有一天會和原先一樣健康。

   但……

   我知道沒那麼容易。厄瑞波斯拿走了我絕大部分的靈魂,還會突然讓我感到極端的痛苦,勸說我趕緊放棄生命——世界上已經沒有需要我的人了。

   為什麼沒有放棄掉生命?我也不清楚。

   隱隱約約地覺得,還有約定需要遵守……

  

   “助手知道怎麼對抗厄瑞波斯嗎?或者能不能盡量減輕你的負擔?”總司見我沒開口,換了個話題。

   “伊麗莎白到現在都沒找到辦法……我覺得,應該不能吧。”

   “如果我能幫到湊……就好了。”總司憂慮地說。

   雖然想告訴總司,他已經幫了我不少了。因為要在他面前保持著看上去還算可靠的前輩形象,我才勉強維持著還能會客的狀態……極度外強中干,游走在自我毀滅的邊緣上,不過也沒有聽厄瑞波斯的誘惑躍進黑暗……

   要讓我有活著的念頭;就算是不接受他的感情,保持單純的肉體關系,也無所謂……總司是這麼想的。

   ……所以陽介才會看我不爽。在珍惜總司的陽介看來,總司的感情和付出都是需要好好對待的;我卻對總司的感情一直避而不談,只答應了總司的最低要求,“待在他身邊”,堂而皇之地搬到總司家了。

   ……此時開口很有可能就進入被迫告白的橋段,還是別輕舉妄動了吧。

   至少現在還不行……

   因為我又沉默了,總司當這病房里的其他人不存在,大方地握住了我空著的左手,和我十指相扣,“不想讓我幫忙嗎?”

   我向四下瞥了一眼,看其他人沒有露出什麼訝異的神情,才努力克制不抽回手,“不是……總覺得會讓總司犧牲更多東西。”

   總司看出我不爽他自然地把我當成了他的戀人還在公開場合秀恩愛,也聽懂了我在為他擔心,寬容地笑了笑,松開了我的手,“我說什麼來著?萬一沒有我看著,湊就這麼獨自倒在了家里……那就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了。”

   “如果我沒那麼興奮,也不一定會暈倒。”我知道總司的擔心是正確的,但我就是不想承認。

   像是為了衝淡嚴肅談話留下的沉重氣氛,總司又壞笑了起來,“……很興奮嗎?”他撐著下巴打量我的神色。

   說錯話了……我有些懊惱。

   總司意猶未盡地回味著早上的激情,“不能否認這點,湊在全身心地享受。”接著他看向了門口,“醫生來了。”

  

   身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仔細地觀察了我的神情,認定我已經恢復了健康狀態(雖然我的健康狀態比標准健康狀態要差一些),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醫生邊寫著巡視單邊囑咐總司營養不良應注意的事項。

   顯然醫生把總司當成了我的親人,或許總司也是這麼跟醫生說的;我看上去又不善言辭;總之一切與我有關的事務都由他來處理——總司擺出了這樣的態度。

   總司認真地聽著醫囑,時不時地問兩個問題;聽到醫生的解答後,理解地點點頭,讓醫生繼續說下去。

   ——我突然意識到,總司還沒成年。

   因為他過於老成的風度和禮儀,再加上傲人的身材,很容易讓我忘記,總司還是未成年人……

   作為一個成年人,要依賴比自己年紀小的人……什麼的,真是讓人害臊啊。

   總司的確在實踐他說過的那句話,想讓我的命運和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想讓我變成他的一部分……不論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他都要接納。

   如果伊麗莎白找到了解放我的靈魂的辦法,他肯定會自告奮勇地幫忙。

   “好的,我知道了,麻煩醫生費心了。”總司謝過醫生,扭過頭來,“我去繳費,你先在這里等會兒我。”

   “那個……謝謝,你這麼上心。”我低著頭,趁著總司還沒走,向他表達了感謝。等等,繳費?我連忙抬起了頭,“醫藥費……我的健康保險可以報銷的。”我的健康保險掛在桐條集團下——不能再讓總司多花錢了。

   “你的編號是多少?”

   我說出了一串數字。[newpage]

   [chapter:8 9月16日,夜間/胡思亂想]

   睡得不太踏實,午夜時分醒了。

   總司提前說過了,今天他社團那邊有聚會,可能會鬧得很晚,就讓我先簡單地做夠我自己吃的晚飯,不用等他回來。

   他十點還沒回來,我就先睡了。

  

   ——我和他還是分開睡覺的。

   大概是因為那次暈倒,總司判斷出這種激烈的“接觸”對我的身體是很大的負擔,就再也沒那麼干過了。甚至連後面的擁吻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克制不好情緒就越了雷池……所以維持了分房睡的方式。

   當然我無所謂……

   可能是有點不滿。

   總司開學後要應付學校那邊的事情,很忙……在家的時間少了,也偶爾回來得很晚。

   今天就是……好像是因為一個暑假大家沒怎麼見面,也是因為慶祝社團納新順利,總司興衝衝地參加了聚會。

   總司和我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我的反面了;他善於社交,也很受現充們的歡迎。

  

   我打著哈欠從衛生間出來,路過樓梯間時,看見一樓的燈光亮著。

   剛才去衛生間時一樓還是黑的——總司回來了?

   想了想,既然巧合地撞上了,還是下去看看總司的情況吧。

  

   總司閉著眼睛,靠坐在沙發上;凌亂的劉海兒、敞開的領口和隨手丟在沙發上的挎包、手機和鑰匙,無一不顯示出他目前精疲力竭了。

   我進了客廳,他也沒動——睡著了麼?

   “總司?”

   他沒反應。

   我頓了頓,坐到他身邊,推著他的肩膀,“睡著了嗎?”

   總司深吸了口氣,睜開了眼睛,流露出些許迷惑的神情——看來他確實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湊?”緊接著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聚會上的事,像社團的新人狂妄得煩人以及學長又拿新獎項了之類的。

   我看他事無巨細地說個沒完,在他還沒想好下一個話題是說學姐的新男朋友還是學妹又給他送了情書(我猜的,因為在我看來這些八卦新聞長得都差不多)前,我插了句話,“你喝酒了?”

   “喝了點。”

   我向來是不信醉鬼的話的。總司說的“喝了點”,到底有多“點”,能讓自制力很強的他話這麼多……我沒帶什麼好氣,“你好像還是未成年吧?”

   “現場有成年人……況且我還有三個月就成年了,喝一點沒關系的。”總司裝出無辜純良的樣子。

   “……既然你這麼說……行吧。”我懶得和他爭辯這些,等酒精勁兒過去了他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站起了身。

   “等等,湊。”

   我的手腕被他拉住了。

   這下我真的有些惱火了,讓我看見了醉酒的模樣,還纏著我不放——本來是這麼想的,但看見他雙眼布滿血絲,近乎哀求地注視著我,我又不能狠心地甩開他的手了,“干什麼?”

   “能不能陪我睡?”

   我清晰地感覺到,我在一點點地炸毛。

   要是平常的總司,他這麼誠懇地請求我,我肯定會熱血上頭地答應了……不僅答應還會脫光衣服清洗干淨上床等他。(真的嗎?我對這設想保持懷疑態度。)

   但喝多了的總司……實在是有種形象幻滅的感覺,我還沒從打擊中恢復過來。酒氣熏天的……

   “我知道我不應該要求你的,但我可能會做噩夢……能不能陪著我?”總司又重復了一遍他的請求。

   他在示弱。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在示弱。

   什麼噩夢?

   是陽介說過的,不要讓總司太孤單嗎?難道總司太孤單了,就會做噩夢嗎?

   和什麼有關的噩夢?

   我也會做噩夢……和車禍、陰影和塔爾塔洛斯這些有關的。但最近沒做過了……

   是因為一直在想著總司,轉移了注意力?

   ……我不知道總司喝多了會干出什麼事兒來,萬一……他沒控制住……

   我突然意識到我要做好心理准備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是把初夜給清醒的總司啊……

   在我天人交際的這一分鍾里,他仍然注視著我,沒松開我的手腕,等著我的回答。

   最終我還是鼓足勇氣,回應了無助的他,“我……我知道了。”

  

   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等著總司衝涼回來。

   明明一個多月前,對要和總司上床這件事還沒什麼反應。他說要去床上那就去床上吧,怎樣都好……

   也就這一個月,就變成“唯獨和總司上床這件事絕對不能用怎樣都好的態度敷衍了”。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轉變啊?我是認真了嗎?

   ……肯定是認真了;不然不會東想西想,搞到自己都心煩意亂了。

   ——啊,煩死了。

   ……起碼能讓陽介放下心……

   我聽到總司踩著拖鞋的腳步聲在靠近臥室,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進入了備戰狀態。

   只穿著短褲的總司進門了。他一手拿著毛巾擦著他有些潮濕的頭發,看我坐在單人沙發上等著他回來,有些納悶,“怎麼……不去床上?”

   我眨了眨眼,這句話可以解讀的含義實在是太多了。事到如此,我也不能臨陣脫逃(就算我跑也會被他抓住的);只好僵硬地站起身,蹭上了床,拽過夏涼被,蓋到身上。

   “關燈了。”

   總司摁下了開關,臥室重歸黑暗。

   話說回來,我的臥室裝修好後,我還沒來過他的臥室呢……一般都是他去我的臥室找我……

   不知怎的,我有種異地作戰的感覺——我也太喜歡我的臥室了。

   我聽到了毛巾落在沙發那邊的聲音,接著他就上了床,躺在了我的身邊,從我這里拽走了一部分夏涼被。

   ——誒?好老實啊?我還以為他會立刻抱住我什麼的……

   聽著他的呼吸趨近平穩深沉,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呃……總司是要睡了嗎?”

   “嗯——不然呢?”

   總司這句反問顯得我之前的忐忑不安很滑稽。

   原來是我想太多了嗎……總司只是想讓我陪他睡覺——字面意義上的陪他睡覺。

   總司忽然貼近了我,翻了個身,就輕松地把我攏進他懷里,黑暗中他的眼睛依舊明亮,“……難道,湊還有別的想法?”

   這下可好了,我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只能不上不下地卡在這里,以沉默來掩飾我的心情。

   我吸了吸鼻子——洗了個澡就把身上的酒氣洗掉了,除了偶爾會咬不清字,感覺不出來總司是喝了酒的。

   “倒也不是不可以。”

   總司這句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像是在和腦中的另一個自己對話,以此來證明他早就下定的決心是因為厄瑞波斯的發作擱置了——現在機會成熟,那就順水推舟吧。

   我緊張了起來,想著該做出怎樣的回應。

   他的下巴撂在了我的頭頂上,他的腿也和我的腿交錯,左手拍著我的背,哼著一首可能是搖籃曲的調子——像是哄我睡覺。

  

   口頭上說說嗎……

   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了,但我還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擾到想睡覺的他。

   ……他時斷時續地拍著,搖籃曲也斷斷續續的——最後屋內重歸寂靜。

   他睡著了,進入了美妙的夢鄉。

   我的心情很復雜。一邊是慶幸,另一邊是遺憾。

   聽他的呼吸聲,他睡得很香……我的睡意早就因為小鹿亂跳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現在只能被他抱在懷里胡思亂想,動都不敢動。

   好像會就這樣精神地睜著眼睛,迎來黎明的日出。

   ……我又慶幸起另一件事。

   還好總司睡著了,沒感覺到,沉浸在腦中妄想的我,有了反應。

   ……只能想些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了。但總司就在我面前,他的存在感太強烈了,他的氣味,他的溫度,他的觸感……再怎麼轉移注意力,思維還是會繞著“總司”打轉。

   盡量……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摸了摸總司的背,他仍然閉著眼睛,沒有被我擾到睡夢。

   ——畢竟總司已經習慣在身邊有人的情況下睡覺了,被這麼摸一摸沒有反應很正常。

   ——雖然同時證明了,他對我毫無戒備。

   我的心跳聲太明顯了。

   咚咚、咚咚、咚咚……不知道跳了多少下,也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

   那換個人來想吧……想想陽介呢?

   ——想到陽介那爽朗的笑臉,一陣罪惡感襲來。

   本來這個位置應該是留給他的吧……如果陽介一直在總司身邊的話,總司也不會來找我。

   感覺像是替陽介當了總司的人肉抱枕。

   關於這事兒,我倒沒有什麼不滿……就算叫錯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的……

   ——不是總司不給予,而是我不索求,這種感覺吧。

   ——說到底,還沒確定關系,也沒有理由要求他做這做那的……

   就算是撞見總司和陽介親密,也只是感覺尷尬而不是……吃醋或者生氣類似的反應。

   大概是我的性格……太冷淡了。

   ——我想成為總司的什麼呢?

   抱著總司的腰,結果胳膊壓麻了……好想伸個懶腰再換個方向躺著……至少要把胳膊擺到會讓我覺得舒適的地方。

   動一下好了……

  

   結果我剛挪動了下胳膊,他就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睛,似乎是醒了似乎又是在說夢話,“……怎麼了,湊?”

   看來沒把我當成陽介,“胳膊……壓麻了。”

   他支起身子,讓我把胳膊抽走了,“……不用勉強抱著我的。”說完他又躺到床上,胳膊松開了我。

   “嗯。”我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舒適地面向他側躺在床上。

   他又閉上了眼,他的右手摸到了我的右手,松松地牽住了我。

   ——一個月前,總司以強吻開啟了我們的扭曲關系;現在又做出純情得像個處男的床上牽手……老實說我有點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是認真地在補欠缺的戀愛期嗎?

   就在我想該怎麼回應他的牽手時,他打了個哈欠,又沒動靜了。

   ……這人入睡速度跟我差不多快啊。

   雖然我因為暫時的繁雜思緒有點睡不著……

   離他遠點了,好像可以睡著了……[newpage]

   [chapter:9 9月17日,上午/不羈之盟]

   朦朦朧朧地勉強睡著了。而且一整夜都是淺眠,總司稍微動一下我就會醒,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看他,看到他沒醒就又閉上眼睛睡著了——明明上次和他一起睡覺沒這麼折騰來著。

   不知道醒了四次還是五次,我又一次睜眼時發現窗外天色已經大亮,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碧藍的天空;總司也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我放棄了閉上眼睛睡個回籠覺的念頭,強打精神,“……早上好。”

   “哦,”總司轉過頭來,看了看我,“醒了啊。”

   我想從總司略帶陰沉的表情中找尋他的心情沒有睡前好的原因,“……怎麼了?”

   “稍微……發現,我太自信了。”

   “哈。”我說什麼來著,酒精勁兒過去了之後他自然會知道醉酒不是什麼積極行為了,所以我的話語里不免帶了些嘲諷,“你還知道你喝多了啊?”

   “喝酒?”總司有些迷惑,搖了搖頭,“我沒說喝酒的事——不如說,你該慶幸我喝酒了。我喝多了只想睡覺……”

   見我比他還要迷惑,總司忽然支起身子,壓了過來,要以實際行動證明他的話。

   總司的膝蓋頂進我的兩腿之間,強迫我張開了腿;又抬著我的腿,把我擺出了方便他進入的姿勢;感覺到他在外面硬著頂來晃去,昨天晚上的焦慮和緊張卷土重來——雖然是明知故問,“……你干什麼?”

   “干你啊。”總司沒好氣地說,動手脫掉了我的居家短袖。

   總司緊緊地壓著我,赤裸的肌膚緊貼著,周圍的溫度好像在升高。

   姿勢讓人想入非非,觸感也是某種預兆,我不受控地勃起了,“……別……等下……我還沒做好心理准備……”我沒見過這麼著急和粗魯的總司,好陌生……試圖推開他——太沉了,以我的力氣根本不能奈何他一絲一毫。

   “你硬了啊?說什麼沒做好心理准備,實際上早就硬得不行了……稍微摸一摸蹭一蹭就喘得跟要射了似的……親也不拒絕抱也不拒絕……我也是男人好不好,已經到極限了……”

   我沒想到總司會幽怨地說出一大段抱怨我的話。

   說完他就又蹭著我的身體,吻著我的胸口,滿足他想要和我親密接觸的欲望。

   被他撩撥得頭暈眼花,也想和他繼續上次沒做完的事,我迷迷糊糊地松了口,“嗯……我沒說不可以……”

   總司突然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等了一會兒,他似乎冷靜下來,又抬起頭,下巴擱在我的胸前,恢復了以往的溫柔語氣,“我說過了……我太自信了。一旦意識到你不會反抗我……我就想……無視你的身體負擔強上。”他看向了一邊,“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只能妄想,也太可憐了。”

   我記起來,他之前說過的,想著我自慰的事兒。搞不好在他的妄想里,我已經被他干得服服帖帖的了……雖然很難說,我現在不是順著他來的。

   “去趟天鵝絨房間吧。”總司提議道。

   “我也說過了,伊麗莎白還沒找到解放我的靈魂的辦法啊?”雖然是嚴肅的話題,但我的腿還被他架著,他也在輕輕地動腰撞著我的股間……簡直就是在預演某些情節。

   我慶幸睡覺時沒脫短褲……

   “不一定要解放……如果只是分擔一些痛苦的話,應該比解放靈魂的要求低得多。”總司舔著我的脖頸和喉結,說出了他的打算。

   太……太舒服了……我想要專心考慮他的提議,但滿腦子都是他的舌劃過肌膚的柔軟觸感,“總司……別舔了……哈啊……嗯……”不妙地發現,腰在自覺地找角度……

   總司偷笑著,“……舔兩下就成這樣了,真做起來湊會變成什麼樣啊?”

   我不願意去想象,只能沉默地瞪著他——還沒堅持十秒鍾,我被他伸進內褲的手撫摸得呻吟了,在他身下不安地挺著腰,“哈嗯……別變本加厲啊……”

   “先射出來吧?然後……我想享受一下湊的嘴巴。”總司仍然笑著。

  

   “我有點理解湊了……心口不一的家伙……”

   脫掉了內褲和短褲,赤條條的我張開腿坐在他懷里,看著肉棒在他的撫摸下充血到完全挺立,“不是……”我喃喃地否定他的話。

   “是嗎?我覺得撒謊不是好習慣喲?”他拉下濕潤的包皮,摸了摸頭頂分泌出來的晶瑩液體,伸到我眼前,好讓我看清楚指尖上的反光,“都開始流水了……”接著他發現了什麼,“……我早就想說了,湊的包皮有點長……”

   “嗯……勃起時能露出來,平常也有在清潔……所以不用管……”因為總司空著的左手又來揉捏我的乳頭,我焦慮地在他懷里動了一下,“嗯……呼……”

   “還好湊是男人,能看到這東西很精神……不然我就被騙了。”總司笑了兩聲,吻著我的後頸,繼續撫摸著我的肉棒。

   ……對啊,我是男人,還比他年紀大……為什麼變成我在他的挑逗下忘情地呻吟了啊?

   “湊剛才跳了一下……”總司在我耳邊輕聲說,又用手指捏緊了些,“喜歡被後輩玩弄吧?”

   不用他強調,我也知道,我的身體對剛才的想法做出了忠誠的反應。

   背德的刺激感差點讓我射了。

   “嗯……嗯哈……”我扶著總司的手腕,看著自己的肉棒……水已經多到溢出來了……

   也不用顧慮那些親戚的看法了,遵從內心的選擇會更舒服一些……

   就算是當總司的第二位伴侶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對我和對陽介一樣好……

   總司可以給我溫暖的懷抱,容忍我冷淡的性格……

   而且我的身體很依賴他……

   “不用忍了,湊,想射就射出來吧……”大概是看到了我臉上的忍耐表情,總司勸誘著我。

   忍不住了。

   我側過臉,只是看了一眼總司的唇,他就滿足了我的欲求。

   口腔被他的舌占據得滿滿的,肉棒也隨他掌控,一切都向著頂峰大步邁進。

   要被他弄到高潮了……在他面前的第四次高潮……要習慣身體被他支配的性愛了……

   ……腦子里只有射精這一個單純的想法了。

   握緊了他的手腕。朦朧的視野里,感覺到了我要高潮的總司,笑容得意又曖昧,輕輕地離開了我的唇,去看我的腿間了。

   我喘著氣,靠著他的肩膀,抿著唇,“嗯……嗯……”感覺著一下一下,我的規律搏動。

   全射到他手里了……

   總司帶著笑意,吻著我的頭發,“……好猛烈。湊居然會夾緊腿……也太可愛了。”

   雖然我很討厭別人用“可愛”來形容我,但既然是總司……那就無所謂了。

   “……上次還說我不可愛來著。”我努力讓自己從被總司撩撥到過於熱情的忘我狀態冷靜下來,所以在言語上又不輕饒總司了。

   欣賞完我在他掌控下的射精表演,總司的心情很好,完全不在意我的頂嘴,“哎,那不是誤會嗎?”說完他把在手心里捧著的一灘淡白色液體擺在我鼻子下面,“要吃嗎?”

   我聞了聞,好重的腥味,皺起了眉,“不要。”

   “那為什麼會想吃我的?”總司放下了手,好奇地捏了捏我的脖子。

   “虎毒不食子……”我說了句冷笑話。

   “我倒覺得都一樣。”總司探出身子,抽了紙巾,擦拭著我的子種,“那表情是什麼意思?不信嗎?”

   我把直覺告訴我的東西說了出來,“總覺得,總司背地里玩的很大啊……”

   總司向一側歪了歪頭,“唉,我不想說第二次,你對我有誤解……你住在我這里都一個月了,見到我玩很大了嗎?”

   “……意思是陽介不在就找我……不算玩嗎?”

   “湊到底覺得自己是什麼定位啊?我覺得……我還是挺有誠意的吧?”總司嘆了口氣,無奈地笑著。

   第三者、家養寵物以及泄欲容器。

   我被我的陰暗想法嚇了一跳,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不然總司肯定又要好好地“教育”我了。

   “該怎麼才能證明我喜歡你呢?難道要掏出來心給你看嗎?”總司從我的背後摟住了我的腰,下巴撂在我的肩頭,左右晃著,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不用證明……我相信總司是喜歡我的……我只是不太相信自己罷了。

   但我最終還是沒說出來這句話,反而轉移了話題,“……不要我口了嗎?”他還硬著呢。

   “……你光著身子不冷嗎?覺得口干的話,先去喝點水吧。”

  

   套上了短袖和短褲——沒穿內褲,晃來晃去,輕松涼快。

   趴在總司的腿上,等他褪下來些內褲,露出了半硬不硬的肉棒,我扶著送進了嘴里。

   “還記得該怎麼做吧?”總司用著循循善誘的語氣,很有耐心地和我確認著上次“教學”的知識點。

   “嗚嗯……”我點點頭,仔細用舌尖感受他的形狀。

   ……這里是溝……系帶……眼……

   感覺到……它變硬了,膨脹了,嘴巴被撐開了。真的能進去嗎……好像……比我的粗……

   雖然勃起了,但還是有彈性的……不能太用力了……努力按照總司說過的,用嘴唇包住牙齒,去吞吐……

   口腔里的液體變多了……是唾液還是他的……好像都有吧?

   嘴角吃到劉海兒了……難得一次,我覺得蓄長的劉海兒礙事,將劉海兒別在了耳後。

   總司摸著我的頭,手指繞著我的頭發,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有點……害羞。在他看來,我的表現怎麼樣呢……還很生疏……能得到及格分嗎?

   明明剛射過……因為給總司口著,我就又硬了。

   我挪動了一下腰,調整了一下角度。

   總司看見了我鼓起的褲襠,“不得不說……湊好像挺有做受的天分的。陽介可是很久以後才有這種反應……”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難道這種反應很難培養嗎?

   “不過就一開始的表現,你倆都差不多……生澀得到了想讓我憐愛的地步了……”總司摁住了我的後腦勺,頂起了腰。

   突然就插到底了,而且他還沒完全進來……“嗯……”因為頂著喉嚨激起了嘔吐欲,我皺著眉哼了一聲。

   他馬上放松了腰,拔了出來——啊,有條晶瑩的口水絲連接著我的唇和肉棒的頭頂……雖然總司的顏色深一點,但眼周圍還是嫩粉色的……是可以用舌尖直接擠進去的地方。

   總司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我,抓住我的手環握住了青筋暴起的它,“試試手和嘴巴一起用。”

   我就按照平時自慰的節奏去幫他上下套弄著,只含著頂端的一小部分,時不時用舌尖擠入眼。

   總司……輕輕地喘息著,是那種又細又輕的、壓抑著的喘息。

   這樣子……很舒服嗎?

   他的喘息……好誘人啊……

   在他聽來,我的喘息也一樣誘人吧……

   “湊做的很好……嗯……”

   他的手伸進了我的領口,摸著我的胸,挑逗著我的乳頭,直到它也和肉棒一樣挺立著。

   太狡猾了……乳頭被這麼撫慰,再加上硬得不行……若有若無地摩擦著短褲,是隔靴搔癢式的快感,只能讓我更焦慮地晃著腰,小小地滿足一下飢渴。

   總司的笑意更明顯了,他捏了一把我的屁股,“……擺腰干什麼啊?這麼想讓我上你?”

   吐出來沾滿口水的肉棒,撫摸著,“……太硬了……”我弱弱地辯解道。

   “那就和上次一樣,自慰給我看吧。”總司毫不遲疑地給我安排了任務。

   “啊,會忙不過來的……”很難同時做好給他口和自慰兩件事啊……

   “那就……忍耐一下吧?”

   “嗯……”我支撐著上身,也褪下了短褲。

  

   閉上了眼睛,努力維持著姿勢,任由他的肉棒在嘴里進進出出。

   也太適應現在的狀況了……我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

   感覺像是變成了橡皮泥,讓總司隨意地揉圓搓扁……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但很舒服。

   不管是被他干著嘴巴,還是在他面前自慰……

   積累的欲望,被總司引導著發泄出來了——我警覺地發現,在這種抒發中,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很困惑。因為我原先只和女生上過床……想不明白這被男人干嘴巴的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

   “……上次湊沒吃到……這次就喂給湊了。”

   有些緊張,有些期待……不知道總司還有幾下才會高潮,還有幾下才會射到我嘴里。

   總司射到我嘴里的話,我肯定會因為心理上的滿足高潮的……

   他低聲喘息著,又摁著我的脖頸插到底了——等了半秒,肉棒就在嘴里跳動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跳動,他的子種也一股一股地留在了我的嘴里。

   射進來了……我的嘴巴用起來還算舒服吧……

   “嗯……”顧不上細品嘴里的味道,我也皺著眉射在了手里。

   總司迅速地抽了出來,摟著我的腋窩,把我拖到和他平行的位置,摁著我的後腦勺強迫我和他接吻,用舌尖撬開了我的牙關。

   “嗯?”掙扎著想咽下去,不讓他嘗到自己的子種,但晚了……還是有一些隨著舌的交纏流到了他嘴里。

   我瞪大了眼睛,但總司的表情——輕松得意,對他來說完全不是事兒。

   在這方面,總司比我想的要開放得多……

   但他說自己玩得不大……意思是固定的伴侶嗎?之前專情在陽介身上?找妹子什麼的也是吹牛嗎?

   陽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清純的氣息,很難想象出總司嘴對嘴給陽介喂食精液的淫靡場面啊……

   他盡情地吸吮著我的舌尖,甚至……眯著眼睛,小聲哼著,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

   我屏住了呼吸。

   ……我再次感覺到,總司很懂怎麼挑逗男人,知道用哪種表情能勾引起男人的欲望。

   我不會上他的當。就算看起來總司很好上,最後也一定是他把我摁在身下,讓我的全身心為他服務。

   抓住了一個空隙,我從他的懷抱里脫身,“……我這里還有……沒處理的。”我張開了手心讓他看了一眼,也去抽紙巾。

   “哦……那抱歉。”總司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一會兒……吃完早飯,就去天鵝絨房間吧。”

   想到伊麗莎白可能會說什麼,我發自真心地嘆了口氣。

   總司從我這聲嘆氣中明白了很多事,“伊麗莎白……我已經和她切磋過了,應該不會見到我就想跟我打架吧?而且瑪格麗特也在……”總司緊張地撓了撓鼻尖,他終於悟到了他的處境不太妙;他不能保證瑪格麗特不會加入伊麗莎白的陣營一起對付他——踐踏了助手的好意、玷汙了其他天鵝絨房間的客人的花心渣男……

   “我會為你收屍的。”我握住了他的手,真誠地說。

   “這種保證就免了吧!要死一起死啊湊!”想到可能要面對兩位盛怒的助手,總司想辦法把我拖下水。

   所以他沒考慮過怎麼應付助手們的質問啊……“我召喚不出來人格面具了。”我說明了我不能戰斗的原因。

   “別這麼嚴肅地拒絕我啊!”

   [newpage]

   吃過飯,收拾好餐桌,我和總司並肩坐著,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誰開門?”總司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誰提議去天鵝絨房間誰開門。”我抱著胳膊。其實我還挺想看看總司的天鵝絨房間是什麼模樣的。

   “為什麼有一種忐忑不安的、見監護人的感覺啊……”總司將右手放在胸前,藍色微光從他的指縫中泄露,放平,攤開手掌——躺在手心上的,是和我的造型很像的、他的鑰匙。

   “那個……好像魔法少女。”不知怎的,腦海里出現了各種經典魔法少女形象。

   隱藏著人格面具力量的鑰匙啊,向我展示你真正的力量……

   “哦,我切換人格面具的時候會用寄宿著人格面具力量的阿爾卡納牌……確實挺魔法少女的。”總司面無表情地應了我的話,大概是原先有誰已經提過這件事了。

   又想象了一下穿著蓬蓬裙、拿著魔杖的總司,不能說大為震撼也得說是先鋒藝術……肌肉魔法女裝青年啊……

   “那,走吧。”總司牽住了我的手。

  

   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通過進入假寐狀態前往物質與精神的狹縫——天鵝絨房間。

   聽到了熟悉的旋律(是我的天鵝絨房間已經不會響起的旋律),睜開眼,我正端坐在舒適的車座上。

   ——雖然比我的天鵝絨房間小很多,但從細節之處能看出來這群青色豪車的奢華。考究的內飾和櫥櫃,有著各種各樣洋文標簽的名酒,以及平穩到幾乎感覺不出來在向前行駛的減震……當然了,神色微妙的、坐在一側的兩位助手。

   伊麗莎白我很熟悉了,那她身邊的、有著高馬尾卷發的女性就應該是總司的助手——瑪格麗特了。

   怎麼說呢……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比伊麗莎白還要棘手的存在。銳利的眼神,凌人的氣勢,成熟的裝扮……像是又一個美鶴前輩。

   還好伊戈爾不在……不然那也太尷尬了。

   唉……我等著總司先開口打破四人面面相覷的窘境。

   “瑪格麗特小姐……伊麗莎白小姐,好久不見。”總司向助手們打了招呼。

   “伊麗莎白。”我忽然意識到總司對助手們都是用了敬語的,“……瑪格麗特小姐,初次見面。”剩下的說明事情緣由的任務就交給社交能力更強的總司了——雖然按照以前伊麗莎白說過的,助手們對客人的狀態一清二楚……

   “有里先生……”伊麗莎白操著她慣用的抑揚頓挫的腔調,像是哀嘆著跟我打了招呼,“瀨多先生。”她知道總司前來的目的,暫時原諒了總司對我做的事。

   “瀨多總司,有里湊。”瑪格麗特向我們點了點頭,她的視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我想兩位應該知道助手們的原則,雖然我和伊麗莎白都知道對方幫助過一位客人完成了他的旅途,但關於客人的一切信息都是互相保密的……我會和妹妹盡快交流情報。那麼客人,有何請求?”

   我覺得瑪格麗特已經知道總司要說什麼了,她也知道我的具體情況,只是公式化地詢問一下。

   “我想問問……有沒有辦法減輕湊的厄瑞波斯反應。”

   伊麗莎白和瑪格麗特對視了一眼。在姐姐微微點了點頭後,伊麗莎白立起了右手食指,“瀨多先生的設想是正確的。想要解放有里先生的靈魂十分之困難,那是與全人類的尋死意識對抗;就算有您的相助,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妥善地處理好……也許還需要其他的、有同樣力量和資質的客人的幫助才行。”伊麗莎白放下了手,端莊地坐著,“但是,如果把條件降低為‘讓有里先生不會因為厄瑞波斯的發作難受’,確實有辦法,需要您的世界阿爾卡納。”

   “願聞其詳。”總司專注地看著伊麗莎白。

   “這部分讓我來說明吧。”瑪格麗特阻止了伊麗莎白,她接過了話,“這辦法很粗暴……也就是將有里湊能感受到的痛苦通過阿爾卡納共鳴轉嫁到客人的身上。我希望客人能考慮清楚再下決定……因為厄瑞波斯的痛苦會伴客人一生。”

   怪不得瑪格麗特不讓伊麗莎白介紹了……伊麗莎白肯定希望我能活得輕松一點,自然會勸誘總司接受共鳴……而瑪格麗特則不希望總司替我背上這個負擔,出於助手的職責要點明風險。

   立場不一樣,無可厚非。

   總司不假思索地說,“我還可以選擇是否承受這痛苦,但湊壓根沒有選擇……如果能讓湊過得輕松自在些,我願意接受共鳴。”

   “不行,我不同意。”從剛才起就沒說話的我,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開口了。

   總司轉過頭,眯著眼打量在他身邊的我——好像因為我的拒絕,他又生氣了,“給我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這是我自己的事,沒必要連累你。”我一字一頓地強調了一遍。

   總司繃著嘴角,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湊,你是記性不好嗎?”

   我當然記得他說過的要把我的命運和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的話……但我肯定不能讓他也蹚這趟渾水啊!

   厄瑞波斯有多危險,我最清楚了……

   不能讓總司冒這個險。

   因為我也有不能退讓的理由,於是同樣氣鼓鼓地瞪著他。

   “要不是你說你不能召喚人格面具了……我現在肯定會說,‘出去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總司湊近了我的臉,雙眸緊盯著我的眼睛。

   他試圖用具有強大壓制力的視线讓我屈服,但——別開玩笑了!這次我不心虛!我不怕他的視线!

   “如果不用人格面具……我應該能陪你玩玩。”我沉靜地回答他。

   好像找回了點當時做指揮的感覺……

   “真的嗎?就憑你這身體?我很怕你剛熱完身就倒下啊……”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又湊近了些,幾乎都要跟我吻上了。

   我眨了眨眼,這距離是不是有點太近了?難道我剛才的話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仍然注視著我……但我可能扛不住了。

   旁邊還有兩位助手在當熱情觀眾啊!

   簡直是誰先害羞誰就輸了的瞪眼比賽啊!

   我感覺到熱血衝上了臉頰,整個人都在向外散發著熱量,心髒也在狂跳不止。

   總司的臉皮也太厚了,居然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湊臉紅了……”總司動了動唇,用只有我和他能聽清的音量說,“要不是場合不太好……”他挑起嘴角地笑了一下,接著遠離了我,收斂了笑容,“我知道湊在為我擔心,但這是我唯一能為湊做到的事了。無法解放你的靈魂……已經夠讓我感到挫敗了。”

   瑪格麗特嘆了口氣,像是對總司的執著沒什麼辦法,“我預想到客人的答案了。”

   “抱歉,瑪格麗特小姐,讓你失望了。”總司向瑪格麗特道了歉。

   “不如說,會無視忠告的瀨多總司,才是我記憶里的客人。”瑪格麗特柔和地笑了。

   “請允許我為您奉上與有里先生相同的敬意,為了心中的愛所做出的偉大犧牲……如果需要您的靈魂,想必您也會答應吧?”

   “如果有必要。”總司簡短地回答了。他又轉過頭,衝著我微微一笑。

   ……我想,世界上應該是不存在能拒絕這份愛意的人吧。

   我也不能拒絕……

   主動擁抱了我……接受了我的命運……還要幫我承擔痛苦的……世界頭號大愚者。

  

   “那麼就是阿爾卡納共鳴的儀式了。”瑪格麗特向我們伸出了手,立起手掌,“我和伊麗莎白會把兩位客人的宇宙和世界聯系起來……”像是在變戲法,她的手腕一翻轉,指間就夾著一張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散發著藍色幽光的阿爾卡納。

   瑪格麗特將這張阿爾卡納的卡面展示給我們。卡面中心是一個身纏絲帶的人,而卡面的四角是天使、牛、鷹和獅子,能看出來一個“0”圈住了中心的人——是總司的世界。

   伊麗莎白則是用右拇指從左手掌心里捻出來了卡面是星系的宇宙——確實是變戲法。

   兩張阿爾卡納飄浮在了空中——這樣一對比,我的阿爾卡納比總司的阿爾卡納黯淡一些。

   正在一明一暗地閃爍呢……

   我忽然想起了正在閃爍的信號燈。

   ……不對,現在更像是兩台藍牙設備互相搜索信號?

   我沒把這個神奇的比喻說出來;如果我說出來,一定會破壞現在的氣氛。

   “本來宇宙和世界在阿爾卡納的位置就是對應的,只不過有里先生的宇宙更具有指向性;代表了宇宙新生,說是……現在的人類生活在有里先生創造的宇宙里也不為過。”伊麗莎白解釋著我的阿爾卡納和總司的阿爾卡納的區別。

   這麼夸張嗎……

   老實講,都說我的力量很偉大,但我自己沒什麼實感……哦,除了身體會痛以外,沒什麼實感。

   “不管看幾次,都會覺得世界的光輝格外耀眼啊。”瑪格麗特感嘆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將注意力從對助手來說很有吸引力的阿爾卡納上移開,“有里湊,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我想了想,“……暖洋洋的。”

   瑪格麗特挑著眉毛,“很具體的感受。”

   ……實際上還有更具體的感受,我盡量不經意地用手擋住了襠部。

   ……總司的氣息在不斷地透過毛孔鑽入我的身體,從肌膚上傳來了一些因為共享感覺導致的幻觸,好像總司在輕柔地撫摸我一樣……搞得我都起生理反應了,我有點懷疑這儀式有沒有正確地運作。

   我瞥了一眼總司。他恐怕也不是很好受,抿著嘴,眼神飄忽。

   伊麗莎白高深莫測地笑著,“需要我向有里先生和瀨多先生解釋一下由阿爾卡納共鳴形成的‘不羈之盟’的運作特性嗎?”

   我很了解伊麗莎白……她這麼笑著,我就覺得有些不妙。難道阿爾卡納共鳴還有別的注意事項?

   瑪格麗特清了清嗓子,以嚴肅的語氣說出來了一段有些晦澀的話,“雖然目前主流的觀點是七十億人類的尋死意識喚來了倪克斯,但倪克斯很久以前就出現在這顆星球附近了,並以衛星的形式存在。也正是倪克斯的存在,讓這顆星球上的生物為了躲避死亡而拼命演化著——直到有知性的人類出現。人類的想法十分復雜,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類想要存活下去,所以會存在幾月修司那種崇尚毀滅的人。”

   總司點了點頭。

   他聽過我說幾月的事兒;以總司的角度來看,幾月已經是瘋入膏肓的人了。“如果對人生有不滿,那就自己去死好了,為什麼要拉著別的想好好生活的人陪葬”,這是當時面無表情的總司冷冰冰的評論。

   當然,我覺得總司是帶著個人情緒極端地評價了幾月,畢竟他就是不明真相、好好生活的那類人——尤其是考慮到,我也是因為幾月才變成這樣,總司很難公正地去評判幾月。

   “姐姐的意思是……對抗倪克斯和厄瑞波斯……最好的方法……”伊麗莎白忽然賣起了關子。

   我挑起了眉毛。

   “最能舒緩疼痛的方法是繁殖行為。就算你們不想,‘不羈之盟’也會起作用的。”瑪格麗特以平靜的聲线說出了離譜的話。

   我和總司都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瑪格麗特話中的含義。

   等等,那不就意味著——真的變成了我的身體離不開總司了嗎!

   怪不得會起生理反應啊!

   什麼叫就算不想,不羈之盟也會起作用啊?!這盟約的年齡限制有問題吧?!是成人向嗎?!

   我還不知道不羈之力能這麼用啊!

   那以後新的不羈之力持有者也能加入這盟約嗎……

   察覺到了不羈之盟的本質相當糟糕,想起原先看過的小薄本,我默默地用雙手捂住了臉。

   本來堅定地要求執行阿爾卡納共鳴儀式的總司,也沒繃住。他晃了兩下身子,咳嗽了兩聲來掩飾尷尬。

   “雖然以占卜的結果來看,早晚的事。”伊麗莎白一身正氣地說,“請瀨多先生多顧慮一些有里先生的身體狀況。”

   我不行了。

   讓伊麗莎白來宣告我和總司必定會實質性地做愛,無疑是對我和總司的公開處刑。雖然伊麗莎白早就暗示過她知道有關於我的一切,但這麼直接挑明了——就算是我,也很難受得住這拷問。

   啊,好想死一死啊……

   這段歷史就不要記錄在天鵝絨房間里了吧!會讓後人對天鵝絨房間的客人產生誤解的!

   “有里湊應該知道,厄瑞波斯的發作沒有規律。所以為了客人的身體考慮,盡量在一起比較好。”

   “我……我知道了。”總司的話打了個磕絆,但他還是替害羞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我應了。

   “那就祝兩位生活幸福!”伊麗莎白聽起來很高興……像是把我交給了可靠的總司,她也放心了。

  

   離開天鵝絨房間之後,我和總司無言地對視了一眼。

   他的神色很復雜,我估計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還有點其他的想法,但已經被伊麗莎白的宣告和不羈之盟的副效果全嚇跑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厄瑞波斯的發作……不是害怕接觸那些誘惑我自盡的聲音,而是害怕不能控制我的欲望,接著把我心里這些隱藏起來的情感全說出來……

   我不知道到時候總司聽到我的心底話會怎麼反應。

   當然如果完全失去自我……變成和野獸無異的狀況……對還想保持“人”的身份的我,也是個巨大打擊。

   好想逃避。

   好想回老家待一陣子……

   但瑪格麗特說最好在一起……

   “湊,先看看到時候‘不羈之盟’會怎麼起效吧……助手們只是那麼說了……”總司終於開了口,制止了我擬定逃離東京的計劃。

   “嗯……”我弱弱地應了一聲。[newpage]

   [chapter:10 9月23日,夜間/初夜]

   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和練習,我終於能流暢地彈出天鵝絨房間那一小段的旋律了。

   總司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彈奏出了那段對我們來說熟悉到了刻骨銘心的旋律。

   “好厲害啊湊,”作為我第一場獨奏會的唯一聽眾,總司鼓著掌,“這才一個月,你就能彈得這麼好了。”

   我看了看在琴鍵上用透明膠帶貼著的記號,“還沒全記住琴鍵的對應關系,手型也不太好,力度也保持不住……而且只是比較簡單的部分。”

   “那也很厲害了。”對我,總司不吝夸獎。

   我轉過電腦椅——雖然想說點什麼,但一想起還沒起過作用的不羈之盟,就又束手束腳的。

   ——很難說明我現在是更希望不受不羈之盟影響交出初夜還是受不羈之盟影響交出初夜。

   好像兩個選項都很有誘惑力,而且我也能給這兩個選項找出理由。

   不受不羈之盟影響交出初夜的話,那就能避免不可控力對我和總司的影響,看到最真實的彼此和情感。

   受不羈之盟影響交出初夜的話,那就能獲得在某些方面上來說總司也是第一次的體驗了;而且說不定會在情欲的鼓動下變得很刺激……也許會讓我銘記一生。

   所以就變成了……在我還沒想好怎麼做時,繼續拖著和總司的約定。

   總司好像也有所顧慮,連小心翼翼的擁吻都沒了……晚上僅剩的娛樂就變成他來聽我練琴了。

   雖然和兩個月前的相處模式沒什麼區別,但對我來說,總司的身份早就發生了變化。

   感覺……很像那種什麼經典小說里的橋段。懷著心事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在夜晚最容易產生曖昧情緒的時刻,一方給另一方彈琴的同時,訴說了對對方的綿綿情意。

   ……我和簡·愛的共同特征是父母雙亡嗎?

   總司難道是我的羅切斯特?

   ——陽介肯定不是伯莎·梅森。

   當我在腦海里排演了一場我、總司和陽介共同上演的《簡·愛》舞台劇時,總司見我沒說話,就又問了別的事,“晚上的聚會怎麼樣?桐條小姐……感謝我的語氣太夸張了,都嚇到我了。”

   “嗯……”我眨了眨眼,“大家都挺好的……看到他們過得很好,我覺得我的犧牲還是有價值的。”

  

   美鶴前輩當然會感謝總司了。

   畢竟原先我堅決拒絕參與前S.E.E.S成員的聚會,但這次聚會——是我搬進總司家後改變了心思、主動向美鶴前輩提出來的。

   聽到我想和他們見面,各位都盡量抽出空來參加了聚會;當然也有人抽不出來空,忙於執勤任務的真田前輩和在國外讀書的風花就沒能來。

   再次見到笑容滿面的他們,讓我有種物是人非的錯覺。

   其他人的變化都是細微之處的,至少容貌上沒有太大變化,還是我記憶里熟悉的樣子;但也有例外……

   升上私立月光館學園高等中學部第二年級的天田……比我高出半頭了。

   天田見到我出現在約定的餐館前,就樂呵呵地迎上來,圍著我轉了兩圈,仔細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接著以我沒想到的磁性聲线說出了極為打擊我自信心的話,“湊先生……原先沒這麼矮吧?”

   跟在天田身邊、和他心有靈犀的虎狼丸,此時也十分配合地“汪”了一聲——我覺得它好像在贊同天田的話。

   因為整個高二我都處在睡眠不足的狀態,再加上之後住院四年……我的身高停留在了一米七。

   “比我高你小子就很得意嘛?就這點追求?”既然天田這麼不客氣,那我的話也就重了點。

   天田“哈哈”地笑了兩聲,“當然不是了,我的目標是真田前輩。”他頓了一頓,用了懷疑的語氣,“只是成績上的目標是真田前輩,其它部分……”

   我懂天田的意思,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能看到湊先生恢復精神,我真的很高興。”天田認真地說,“當時聽到你拒絕會客的消息……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了。”他攬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兩下,“能歸隊就好。”

   “等等,我只是說我和你們見個面,沒說要加入陰影巡者啊?”被天田強硬地攬在懷里,我動都動不了……發自內心地嘆了口氣,原先那個挺可愛的小學生怎麼長得比我還高還壯了……

   天田直接忽視了我的話,招呼著剛剛出了餐館的順平和由加莉,“順平先生,由加莉小姐!我逮到了湊先生!”

   “湊!”順平向我跑了過來,給了我一個快要讓我窒息的熊抱。

  

   “湊在想什麼開心事嗎?”總司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嗯?”

   “你在笑。”

   被總司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我的嘴角掛著自然浮現的微笑,看來一不小心讓自己的情緒跑了出來,“……還能有什麼開心事嗎?”

   總司斟酌著,“再怎麼說……能見到朋友,應該是會高興的。”

   “應該說是老同事吧……”我糾正了總司的說法,“但確實……有些高興。”

   “畢竟一起經歷了不尋常的一年嘛……”總司像是在回憶和特別搜查隊的經歷,也笑了,“人生是和他們一起改變的,對我來說他們都是很重要的人。”他頓了頓,“湊為什麼突然決定見S.E.E.S的老成員了?”

   我搖了搖頭,不想告訴總司我改變心意的原因。

   “……嗯?”總司眯了眯眼,但他沒深究下去,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桐條小姐……和你提起我了嗎?”

   我的視线挪到了一邊兒,又搖了搖頭,才回到總司的臉上。

   “這樣啊。”總司小心掩飾著他的失望,“我想桐條小姐應該是不知道怎麼說吧。”

  

   實際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騙了總司。

   美鶴前輩確實沒提起總司。

   但為了讓美鶴前輩放心,我假裝被順平套了話,說“脫離單身狀態了”。

   美鶴前輩自然會認為,既然我已經搬進了總司家,而且總司也對她說過他喜歡我——那我的戀人必定是總司了。

   雖然……不知詳情的外人看來,我和總司的相處方式就是戀人應有的表現吧。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只不過……

  

   今天出門了,我想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總司知道我的習慣,就先准備好了熱水,衝了個澡,給我讓出了浴室。

   坐在浴缸里,摸著潮濕的頭發。發根有點露黑了……該補染了。

   我改變心意的原因,確實是和總司有關。

   如果說我原先只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既然他為了能讓我輕松地活下去,決定要與我分擔厄瑞波斯的痛苦……那我再這麼頹廢地浪費他的生命,也未免太不知趣了。

  

   因為下定決心要正視總司,想要好好地了解總司,於是很想知道總司的父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總歸不能去詢問總司本人,直覺告訴我,“父母”,對我,對他,都不是好話題。

   前兩天,第一次和陽介通了電話;得知我想知道總司的父母情況,陽介多少帶了嘲諷的語氣說了一句“你對搭檔感興趣了啊”,接著就告訴了我,總司的沉重過去。

   我答應了陽介的保密要求,謝過了陽介,也向陽介道了歉。

   掛掉電話,我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是我更慘一點,還是總司更慘一點。

   最起碼……我還曾獲得過父愛和母愛。

   而總司……就算人生的前十五年如此悲慘,也努力在之後的年華里活出他的風采。

   總之,我要努力打起精神來,感受生命應有的活力……

  

   實在是太留戀總司給我的溫度了……

   除了在記憶里模糊掉的父母,沒有其他人會這麼溫柔地叫我的名字。

   總司會帶著笑容等我回家,准備好晚餐,饒有興味地聽著我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諸如“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挎著書包的高中生”、“想吃特別一點的芥末抹茶味冰淇淋”、“總司買新衣服了麼”、“快遞真的好慢啊”之類的,接著他會友善地回答我的每句話——我在他面前都變得話多了。

   我回憶著和總司相處的這一年半時光——雖然不明顯,但我的陰沉生活也染上了一絲他特有的昂揚金色。

   當然……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心情……

   我還真是別扭啊……

   [newpage]

   胡思亂想著,我無聊地用手撥動著水面,感受著身體的肌肉在熱水中慢慢放松的過程。

   從指尖傳來了隱隱的痛感。

   “嗯?”我有些困惑地舉起了手,仔細看了一下手心和手背,沒有蹭破皮也沒有裂開口子,哪里來的疼痛?

   等到我發現痛感在慢慢沿著肢體末端向著身體中部侵蝕時,我才意識到因為這疼痛擴散得太慢了,我沒反應過來是厄瑞波斯在衝擊屏障。

   原先這個時候就應該耳鳴大起,再加上劇烈的疼痛直接昏迷了……看來不羈之盟確實很有用。

   等等……這麼說來……

   小腹有異樣的暖流,體溫在升高……

   而且……雖然我沒想那事兒,勃起了……

   泡在熱水里,水輕輕滑過肌膚上的感受……都微妙地變化了。

   我扶著浴缸邊緣,試了好幾次——很怕自己腳滑再摔回浴缸讓事情雪上加霜,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嗯……嗯……總司……總司在哪兒……”

   扶著牆,小心翼翼地跨出了浴缸……

   光是離開浴缸就消耗了很多力氣。我靠著冷冰冰的牆休息著,身上燥熱得過頭了……

   頭開始暈了……天旋地轉……亮著的燈在地上……

   控制不住地回憶起之前和總司一起經歷的激情時刻了。

   他的一舉一動……

   硬得不行了……蹭一下就有感覺到邁不開腿了……

   不能碰……碰了我肯定會在這里直接自慰到高潮的……

   浴室里的熱氣粘在了皮膚上……不舒服……喘不上來氣……

   “總司……嗯……”

   我不確定我是否叫出了想見的那個人的名字,盡力向浴室門口挪動著。

   欲望在翻涌,讓我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我要活著見到他……

   飢渴的身體……需要他的撫慰……

   擁抱也好接吻也好……

   總司肯定也很難受……他需要我……

   後穴也沒關系的……已經試過了……努努力應該可以……

   明明走四步就能出去的浴室,現在看起來好大啊……大到令人絕望……

  

   “湊!”他猛地推開了浴室門,看見赤身裸體、渾身水珠的我病懨懨地靠著牆,抓過了浴巾披在我肩上。

   他看起來還好,但我真的不行了。

   抓住了他的衣領,撲到了他的懷里,“去床上……去床上……”我都聽不清我在機械地重復著什麼了。

   他沒聽我的話,而是先抱住癱軟的我,吻住了我的唇。

   既然先這樣……我順從地張開了嘴,邀請他進入。

   “嗯……”他滿足地哼喘了一聲,放在我腰間的手也向下移動了。

   從來……沒有這麼有感覺過……

   以往……一直保持冷靜的他……現在也失控了……

   頭發亂糟糟的……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只顧著急行軍……不在意我身上還很潮濕……

   不斷地索求……不斷地進入……不斷地掠奪……

   他的身體……和我接近的溫度……

   完全是被情欲困擾的樣子……

   他的唇移開了。

   我抱緊了他的臂膀,害怕他這就離開。

   他側過頭,薄唇和舌尖又緊貼著我的脖頸向下移動了。

   身體的隱隱痛感在慢慢地轉化成讓我亢奮的快感——也許是我的錯覺,好像本來就敏感的脖頸和喉結更敏感了……

   可能是因為浴室的門打開了,我大口呼吸著清爽的空氣,頭腦也清楚了些,“別……嗯……哈啊……總司……去床上……”

   聽到我的話,他費了很大勁才停止親吻我的鎖骨,但仍舊緊緊地抱著我。

   他知道他已經獲得許可了,目光堅定,嗓音低沉到了沙啞,“沙發近一點。”

   不等我做出回答,他就把我橫抱起來,邁出了步伐。

   靠著他的肩頭,看著他的側臉,感受著薄薄的短袖下鼓起的肌肉輪廓。我的體重……對他來說,輕如鴻毛吧。

   三個呼吸間我就躺在了沙發上;他又給我枕了一個靠枕。

   ……雖然我一絲不掛的,但大概也沒什麼害羞的必要了。

   順其自然吧……

   沙發罩的觸感有點粗糙……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就壓了上來,撫摸著我早就勃起的肉棒,語速極快,“我很擔心初次太激烈湊受不住……但湊好像已經被催情效果折磨得夠嗆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冷靜地思考,真厲害啊,“我盡量輕點。”

   因為信任他會好好對我,我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不知道他從哪里摸出了潤滑液,脫掉短褲和內褲,手腳麻利地做好了潤滑,左膝跪在沙發上,握著我的右腳腕抬起了我的右腿,“放松點。”

   我大口喘著氣,抓著靠枕——感覺到他在慢慢地擠進我的身體了。

   順利進來了……那麼粗的肉棒……好像沒想象中的疼……

   不僅不疼,後穴的充實感,擠壓敏感點的快感……肉棒興奮地跳了兩下,差點射出來。

   ——光是插進來我就差點高潮了,看來還真是被男人操的命啊……

   他好像有點訝異,但還是什麼都沒說,輕柔地動起了腰。

   “嗯……嗯……”沒幾下進出就忘我地呻吟了。

   ——這也太爽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不羈之盟的作用在里面,但這感覺太棒了……

   比之前所有的體驗加起來都……

   每個動作都讓我心潮澎湃……

   努力抬起腰去迎合他的進入,期待短暫地被填滿的瞬間;又因為他的離去感到空虛和失落——直到他的再次進入。

   在快感浪潮的間隙中,理智掙扎著告訴我,我離不開他了。

   “嗚……哈啊……總司……”

   ……不行了,只想就這麼和他做下去……

   要是能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但快感還在積累;厄瑞波斯也不允許我停留在此處,它讓我往更高的地方去,好獲得解脫。

   熟悉又強烈的預感……我繃緊了肌肉。

   他向我們的結合處掃了一眼,又抬起眼觀察著我的表情。

   他很有經驗。

   判斷出我要高潮了,他的身體向前壓來,左手撐住沙發扶手,右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改變了節奏——一下一下,沉重而又切實地抵住了最深處。

   然後是一次完全沒入。

   我屏住了呼吸。

   他頂住了——還在挪著腰改變角度去刺激那一點。

   ——他的技巧太熟練了,輕松地把第一次的我送上了頂峰。

   我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頭下的靠枕。

   像是在吸吮的規律緊縮從體內深處傳來,咬緊了他的肉棒,越緊縮他的存在感就越強烈……

   肉棒也跟著一陣陣的緊縮微微上下顫動,積攢的子種慢慢溢出,流到了小腹上。

   因為這前所未有的體驗,我的身體直接僵住了。

   在第一次緊縮時他就停了動作,帶著些笑容,觀察著我的後穴高潮反應——就這麼喜歡看我射精嗎?不愧是變態人渣……

   等陣陣痙攣過去,我才終於喘出了聲,大口呼吸著,慢慢地放松了身體,“總司……太厲害了……”

   絕對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聽到我夸他,他得意地“哼”了一聲。

   他退了出來,抽了幾張濕巾,先給我擦掉小腹上的子種,又拉下了我的包皮仔細清潔,“還有力氣嗎?”

   我盡量無視掉他恣意撥弄肉棒給我的不適感;射精過後,那令人不安的燥熱感消去了些,疼痛感也沒那麼強烈了——該輪到他了,“……有。”

   他摸著我的大腿根,又露出了些許復雜的神情——我瘦骨嶙峋的,他心里不舒服吧,“轉過身,趴好。”

   我也不是不懂他在說什麼。乖乖地轉過身,依照以往的經驗,趴在了沙發扶手上,跪了起來。

   他扶住了我的腰。

   我渴望的肉棒,在後穴附近轉著圈;因為有潤滑液,圓潤的頭滑溜溜的……蹭來蹭去,搞得我心里癢癢的。

   到底什麼時候進來啊?

   我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他時,他一插到底。

   ——進來了!

   因為這出乎意料的插入和緊接而來的有力撞擊,我被他摁在了沙發扶手上。

   側著頭,努力呼吸著。

   “嗯……呼……”

   “湊還真熟練呢……不老實。”

   他的動作幅度大了,恣意地出入,享受起了征服我的純粹動物性快樂。

   ——糟糕,太舒服了……明明才射過,又硬邦邦的了……肉棒在胯間前後晃悠、全靠後穴獲得快感什麼的也太淫蕩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會這麼熟練啊……好像已經和他做過很多次了……

   ——答應和他上床時,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干脆利索地沉溺於這禁斷的快感里啊!

   明明是男人,比起肉棒高潮更喜歡後穴高潮……根本無法承認啊!

   不羈之盟讓我變得奇怪了……肯定是這樣……

   被他這樣操著,腦子雖然里是亂七八糟的事,但嘴里一直跟著他的出入節奏發出遵從本心的呻吟。

   “哼嗯……唔嗯……啊……”

  

   多久了?

   要不是他扶著我的腰,我可能就跪不住趴到沙發上了。但他沒有絲毫減弱力量的感覺,仍然精神抖擻——

   原先我也這樣嗎……

   我理解了男女之間的體力差距。

   “舒服嗎?”他還在火上澆油。

   我小聲地說,“嗯……舒服……總司……也要讓自己舒服……”雖然想否認,但不知道為什麼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

   他彎下身子,輕笑了兩聲,“我有在享受……”他吻了吻我的後頸,“湊真的是……太可愛了。”

   大概感覺到我沒什麼力氣了,他架著我的腿窩,抱起我,讓我背對著他坐到他懷里。

   雖然他架著我的腿,承擔了我的全部體重,但他依舊能輕松地動腰……這讓人羨慕的核心力量啊!

   ……低頭看著勃起的肉棒隨著他的進出搖來晃去,每一次擺動都伴隨著後穴被他的肉棒抽插的快感——一想到這個,我的肉棒好像又興奮地跳了兩下。

   我也太適應被男人操的現況了……

   “嗯……嗯……”

   手扶在他的臂膀上,想動也動不了,只能被他抱在懷里……

   但很符合被動型的我。

   因為太舒服了,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收縮了。

   “嗯——哈啊……”

   又絞緊了他的肉棒……他的進出都有點困難了。

   他停下來,輕挑地問,“……湊喜歡這個姿勢?”

   “嗯……喜歡……”我應著他的話。

   他忽然把臉湊近了,小鳥啄食般親了下我的左臉頰後迅速離開,同時動起了腰——加快了節奏,直來直往,像是不打算忍耐了。

   ……不光是他要高潮了。

   雖然才高潮過……

   “嗯……嗯呼……哈啊……”

   察覺到自己的呻吟越來越勾人了,想要忍住——但做不到。

   最後的衝刺,他展現了小小的粗魯和強迫……深入深出,伴隨著黏膜擠壓潤滑液的水聲……

   太快樂了,理性也跟著融化掉了……控制不住地發出了愉悅的聲音,說出了潛意識的念頭。

   “總司……射進來……射到後穴里……”

   他也喘起來了,和我一起,變成了和聲……

   他張開嘴,松松地咬著我的肩頭——他堅硬的牙齒蹭著我的皮膚,但終究沒切實地咬下去。

   他放下了我的腿,摁住了我的腰,頂起他的腰,和我緊密地貼合著。

   因肉棒充實的後穴感覺到了他的高潮搏動——他射在里面了。

   “嗯——嗯啊……”

   第一次……就讓他內射了……

   意識到他把他的子種留在了我的體內,我的肉棒抖了兩下,同樣溢出了精。

   ——不管是他射到嘴里還是射到後穴里,都能讓我獲得心理滿足感……

   似乎是不舍得從我身體里出來,就算是我的子種已經滴到地上,他依舊只顧著愛撫他懷里的我。

   “湊……居然會說這種話,真讓我意外啊。”摸著我的胸,他笑了兩聲。

   經他這麼一說,我立刻反思起自己的奇怪。

   我果然很糟糕了……思考方式已經變了……壓根不想主動,只想被動……

   第一次給他口就被他顏射了……怎麼想正常男人都不會答應的吧……

   為什麼要讓他射進來?只是……能清楚得感覺到他因為我高潮了吧?

   而且這句話很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他撥著我的下巴,讓我扭過頭去和他接吻。

   做完一場讓人通體舒暢的愛,用含情脈脈的吻來收尾……

   [newpage]

   “身體感覺怎麼樣?”總司慢慢退了出來,掃了一眼,抽了濕巾擦拭著略顯狼狽的地方。

   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的我,正大光明地賴在他懷里;仔細感覺了一下,“好像……還有點余波,主要的衝擊已經結束了。”這麼說完,才意識到我答非所問。

   ——也不能說完全答非所問。

   最讓身體快樂的部分已經過去了,現在就剩下結束後的溫存了。

   總司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抽了一張濕巾擦拭著,“因為我和湊都是受‘不羈之盟’約束,所以才對‘不羈之盟’特別敏感也特別有效吧……”他頓了一下,“我有點好奇,如果我和陽介做會是什麼效果……幾次才行?”

   我看他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想了下如果厄瑞波斯發作時總司不在我身邊的畫面……不由得怒從心中起(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這是四年以來我情緒波動得最大的一次),掙扎著想要從總司懷里出來,“變態人渣!你跟陽介爽去了,我怎麼辦啊?”

   總司死死地壓住了我,不讓我離開他,“……湊是吃醋了嗎?”

   他想到哪里去了?我怎麼可能吃陽介的醋啊?“才不是!你提的要幫我承擔痛感,結果到了發作時你不管我?讓我一個人扛嗎!”

   總司眨了眨眼,接著以求婚的語氣問了一個沒下限的問題,“那——湊願意在中間嗎?”

   這人腦子肯定有大病,裝滿了黃色廢料。

   我被總司氣得哼哼了兩聲,“……先不論我願不願意,陽介才不會答應這麼無理的要求。”

   和陽介……完全沒想過……一直都是我躲著他……

   而且按總司的說法,是3P吧……

   我還不至於這麼迅速地墮落到3P上吧?!雖然已經默認了總司的第二位伴侶的事實……

   “先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今天要跟我一起睡嗎?”

   以我對總司的了解,他嘴上說無所謂,但肯定默默地記下了這個想法,並且准備在以後找個機會實施……

   “要。”

   管他呢,以後再說以後的……

   “那我抱你去床上。”

  

   “……湊有喜歡上我一點點嗎?”

   我裝作呼吸深沉,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睡著了嗎?這樣啊……”

   聽出來他有一點點的悲傷,於是努力往他的懷里鑽了鑽,又裝作剛剛被他吵醒的樣子,睡眼惺忪,“……怎麼了?”

   “沒事。”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背,“睡吧睡吧。”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了,“陽介……”

   “嗯?”

   “在大阪一個人會孤獨……就算如此,他也囑咐我說,‘不要讓總司太孤單’。”

   他的笑容漸漸斂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沉重嚴肅的表情。

   “陽介嗎……”

   “總司……不要喜新厭舊。”

   “不會喜新厭舊的……我對陽介、對你,是一樣的珍視。我很感謝陽介的寬容……”

   “嗯。”我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跳,沉穩有力。

   因為不再是孤獨地背負著“牆”的責任活著,記憶又有了鮮明的顏色,感覺心里暖洋洋的。

   就像是冰封大地的寒冬過去了,河水解凍,枝頭冒出了嫩綠的新芽,寂寥的鐵灰色天空也有了飛鳥的蹤跡,一切都在證明——暖春來了。

   想唱一首春之歌。

   雖然現在是金秋。

  

   【不羈之盟: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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