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純愛 跟女武神幾乎沒半毛錢關系的女武神傳說

第5章 女武神篇·第一章

  在女武神出手之後,帝國軍意圖在原先是“維克城”的土地上建立據點作為進攻公國首都的跳板。這里因那道白光的緣故而未曾留下任何殘骸,是故帝國軍唯有從附近的山林中取材。這使得帝國軍不得不在這一帶多停留幾天以修建營寨。

   瞅著光禿禿的地面,西征軍元帥皺起了眉頭。他從沒想過世上能有讓一座城連同其居民眨眼間灰飛煙滅的力量,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灰飛煙滅”。倘若以這等力量去征服大陸,大陸將沒有一國能夠抵擋帝國,當年被全部消滅的北方蠻族便是最佳佐證。自古以來,鐵定有很多人持有和自己一樣的見解,西征軍元帥也如此相信著。

   事實卻不盡然,帝國依舊是現在這個模樣。帝國的確是大陸第一大國,它那特殊的地位亦保持著很長一段時間,可它從沒有統一過大陸。在帝國漫長的歷史中,它不僅不是長盛不衰的國度,甚至還有被他國攻擊、圍攻並失去大片領土的衰退史。雖然帝國史上的多位中興之主皆維持住了帝國的根基且成功收復故土或擴張新領土,令帝國的榮光延續至今,但西征軍元帥仍對那些恥辱的歷史耿耿於懷。

   他搞不懂那位帝國的女武神是怎麼想的。她難道完全沒有愛國之心嗎?

   就在西征軍元帥傷感之際,他的裨將走了過來,神色微妙。西征軍元帥心中奇怪,問道:“出事了?”裨將躊躇良久,才拿出了收在背後的文書:“您的家將收到了女武神大人的文書,托末將轉交給您。”西征軍元帥半信半疑地從裨將手中接過文書。在確認文書的封殼是出自女武神的手筆後,他拆開了那個“只允許他拆開”的封殼。而文書的內容讓西征軍元帥眉頭擰得更緊。

   她要土地。這是女武神第一次向帝國請求封地。

   雖然只是代管,但這份文書里的宣言還是顛覆了西征軍元帥的認知。他震驚得連女武神“出爾反爾”一事都沒有抱怨幾句。

   女武神請求皇帝和公爵們組成的帝國議會把公國毗鄰北海的所有城市、村莊封給她。她希望由自己的部下平定並代管這片地區,而且承諾將這些村鎮於三年後歸還給皇帝。至於新的領主人選,則由皇帝提案,再交給帝國議會裁決。

   名義上是“請求”,實際上跟強行奪取沒有區別。這位堪稱活化石的帝國守護神對政治沒多少興致,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她出戰迎敵也是完全看心情,明面上恪守的為數不多的職責之一大概就是帝國繼承人的選取和監督,“臨時”放棄的許多權力則默認變成了皇帝在議會中能夠行使的那一票。西征軍元帥非常清楚,基於種種原因,皇帝和議會的六位公爵無一敢得罪她。這份文書若是直接送去帝都,估計沒半天就能審批通過。如今先送到自己手里,興許是女武神所展現的相當程度的客氣了。

   “將這份文書密封,快馬送往帝都。”西征軍元帥嘆了口氣,“三川鎮那邊不用派人去了,陛下會另遣他人前去征討。”他決定不去思考公國北方有什麼能讓女武神出動她那數量可憐的私兵的地方,西方的公國首都才是他和女婿唾手可得的功勛。

  

   施馬爾和T沒多久便發現,他們兩人貌似是隊伍中最早來到三川鎮的。

   “那群人到底在干什麼啊!?”施馬爾在床板上滾來滾去,大感頭痛。

   三川鎮由於處在群山之間的緣故,交通不暢,耕地也被山丘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雖然這里有以井鹽為代表的一系列特產,但在沒有穩定的流通管道的當下,這里的不少商品就只能留在鎮民的家中或倉庫里爛掉。糧食大減產和公國的征兵征糧更是使這座城鎮雪上加霜,兔子、鹿之類的動物數量隨著鎮民們的捕獵日趨減少,人們只能前去周邊的山中獵殺更危險的動物乃至魔物作為食物。其中自然有不少人喪了性命,留下無人打理的空屋。施馬爾和T如今正是挑了城中一處剛失去主人的屋子來住。

   T望著窗外要晴不晴的天:“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擱了。比起他們,先想想我們自己吧。”施馬爾猛然直起身子:“要不你再去采點藥草?盡管在鎮里換不到啥好的,但在山上或許能找些其他可以果腹的東西。藥材也可以留給上山打獵的人做人情。”“您可拉倒吧。”T抱著膝蓋坐在床板上,“之前那點東西能換這樣一幢房子全虧當地人沒有余錢買藥療傷,慷他人之慨。運勢這玩意兒要能一直好下去,我們就不用逃到這鬼地方。”

   話音剛落,一個形容憔悴的獨臂人碰巧從門外的大道走過。施馬爾從鄰居那兒聽說過這人,曉得這位獨臂人最近因獵虎而失了一條胳臂,大難不死,逃了回來。接著他聽見T說:“再者,那些狼蟲虎豹一旦吃了人肉,以後就有更大的可能去襲擊人。因為人肉對它們而言是佳肴。況且,上山的人很難磨練出那種被捕食者的足以保命的警惕心,是野獸、魔物最佳的捕獵對象。我惜命,我不敢上山。”

   “我和你一起去。我新學會幾個魔咒,正好小試牛刀。”施馬爾頗不甘心。T瞪著他,仿佛根本不認識施馬爾一般:“您是要去獵虎,還是送餐上門?前者的話,你現在只需躺下,然後雙眼一閉,就能做到了。至於後者,你自己去吧。我只想做一個安安靜靜的逃兵。”“你媽的,真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唄?”施馬爾笑罵著往T的腿上輕踢了一腳,“這又不成,那又不成,我們就等死?”

   T問:“那位小姐給了我們多少金幣?”“帝國金幣和公國金幣各十枚,都是大的。”施馬爾掐指一算,隨即感嘆起那位銀發少女的闊綽,“那位大小姐似乎對錢沒什麼概念,我們算是賺到了。你想買什麼?鹽?”T松開了抱膝的手,挪動屁股准備下床:“十枚公國大金幣全拿去買鹽。”“雖然維克城淪陷的消息尚未傳到這里,井鹽的價格也壓得比較低,但你好歹說說你打算做什麼吧?”施馬爾撓了撓他那幾天沒洗的銀灰色頭發。

   “我去南邊釣魚,順帶看看伍德他們何時過來。”T說,“一旦出事,我就逃回來。”

   三川鎮南方的道路附近雖然有魚,然而那里並不平靜。先不談不時會在那兒冒出的剪徑賊什麼的,帝國軍已經攻破東方防线這件事鎮民們還是知道的。他們寧可上山殺虎或者殺魔物,也不願靠近帝國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南方。

   T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瞅了施馬爾一眼。

   “又咋了?”施馬爾從桌上取書,准備用功。

   T說:“別忘了去別的空屋偷點燈油。否則沒人給你配眼鏡。”說完,他得意地在施馬爾眼前擺弄起放在軍裝口袋里的奇怪樣式的眼鏡。

   施馬爾不由得啐了他一口唾沫:“快滾。”

  

   與施馬爾分開的T首先在城里找材料做了根簡易魚竿,接著便在城外想辦法弄魚餌。盡管近年糧食大面積歉收,可這等詭異現象並非是建立在自然災害之上的。於是,在土里正常過日子的蚯蚓搖身一變,成為公國國境內距離“缺糧”最遙遠的生物之一。

   兩眼一眨,老母雞變鴨。T瞥了瞥桶里的蚯蚓,若有所思。

   “聽說水果的產量也變少了,其他的經濟作物產量下滑幅度反而不大。”M站在旁邊看著他埋頭苦干,“我還以為聯盟的人可以把荔枝當飯吃呢。雖然三川鎮的消息都不曉得是啥時候的了。”T頭都沒抬:“你每回都要說這種夢話,然後等到實際動手時才記起自己根本沒法吃東西。我的大小姐,你現在是類似於靈體的狀態哎。”“靈體就沒有人權嗎?”被激怒的M照著T的後腦勺就是一記手刀,隨後華麗地劈了個空。

   “有別人在場的情況下,希望你能少說幾句話,保障一下我的人權。”

   T又挖出了一只蚯蚓:“你體諒體諒和空氣說話的人的感受好不好?”

   M一臉無辜:“有別人在的時候,我幾乎沒開口和你交談過,你不要冤枉我。”“張嘴是沒張嘴,”T說,“你淨在我心里念叨,結果我還得分出心思來解決你的問題。我分出一部分靈魂給你不是讓你用來做這個的。”M轉而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只是想替那些只殘存著意識的朋友們說幾句話啦。要是不這麼做,他們恐怕會忘卻說話的技巧。”

   T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向M投去“拿你沒辦法”的視线:“你覺得施馬爾修習魔法能成麼?”M想了想,說:“他之前能看見我,想來對非常識一側有親近感,我認為能成。”“那就沒問題了。”T收拾好魚竿,拎起了木桶,正打算邁開步子往南走。某個人的出現卻令他很快萌生出打道回府的想法。

   “兩位上午好。”A大約是在南門望見了他們,直至走近才出聲問候,“又見面了呢。請問兩位這是……?”盡管A從未流露出敵意,然而T的直覺總在警告他要少接近這人,他對此深以為然。是故T答話時遲疑了片刻:“……去釣魚。”A微微一笑:“這可稱不上是回答呀,T先生。”T說:“我真的只是想去釣魚,具體去哪里還沒決定。”A瞟了瞟與T並肩而立的M:“那我和兩位一同去,剛好想和M姐姐談談心。”

   “隨便你。”T拋下這句話,便徑自離開。他畢竟曾和A相處過一段時日,曉得她很多時候完全是看心情行動。只要A打定主意與他們同行,就算T明確地拒絕了她的請求,她也會自行跟上。

   A俏立於原地,朝M眨了眨眼:“我是不是把他惹火了?”M笑著說:“才沒有這回事。他只不過是因為不熟絡的人在旁而感到有點不自在。”

   “你能讀出他的心思?”

   “這是商業機密~”M伸出左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當然,你若要聽故事的話,我是不會藏私的。”看來她依然記得先前的約定。

  

   M講述的故事並不長,哪怕它可能極其久遠且遙遠。

   “有些內容我直接跳過,比如故事發生的明確的時間和地點,你就當我忘記了吧。”她一邊說,一邊在A周圍飄來飄去,“簡而言之,我們的家鄉由於許多原因被毀滅了,我們則可能是最後一批幸存者。”A沒有停下步伐:“為什麼‘可能是最後一批’?”“那里已再無任何活人的痕跡,”當事人似乎對這份沉重不以為意,“只是運氣這種事說不准的,興許還有人靠著光環什麼的活著呢不是?人嘛,總要抱點希望。”

   “我想,他們那時應該會認為死掉更好。”A說。

   “我臨死前可沒這麼想過。”

   M望了望T的背影:“小A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嗎?”“你剛說過緣由。”A順著M的視线看了過去,“我已經完全理解了。”“別自顧自地就理解了呀。”M“哧哧”地笑起來,用纖指輕輕觸碰了一下A的額頭。可惜碰不到。

   “嘛,反正差不多就是你所判定的那種感覺。”M話鋒一轉,“如你所見,我能存在至今實際上相當依仗T的努力。雖說我們有在互相幫忙,但有不少事我不能多嘴。你若想了解,請自己問他。不過……”“不過他回答的可能性不大。”A仿佛會讀心一般,一字不差地說出了M心中想到的那句話。被說中的M尷尬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也是呢。這好像太容易猜了。”

   她們正說之間,領頭的T停了下來。

   三川鎮之所以得名,是因為有三條大河匯集於三川鎮南方那片較為平坦的土地。而T所選的這條小河正是附近的支流之一。T在選定地點後便架起釣竿,淡定地釣起了魚。他看起來對兩位少女的悄悄話不感興趣。A和M不敢下水玩耍,怕驚擾到岸上的他和水中的魚。

   “現在也不適合問他。等以後有時間再說吧。”A說。M伸了個懶腰:“那可有得等了。南面的帝國人指不定哪天就要北上刷戰功啦。”“刷戰功,這說法倒有趣。”M的這番形容令A忍俊不禁,卻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勁的。

   大公及其麾下諸侯苦心經營的東方戰线被女武神輕而易舉地攻破。當下明眼人都看得出公國已是風中殘燭,只剩下任憑帝國西征軍宰割的份。西方的王國和東北的非人類部落早晚要來趁火打劫。三川鎮作為部落重點關照的對象,日後定會成為帝國與部落的斗爭衍生出的又一個焦點。

   而A指出了他們無法在三川鎮久留的另一個原因:“到刷戰功的那個時候,三川鎮的人終究會察覺到維克城所屬的那塊領土已然落入帝國之手。在物資方面,三川鎮將變成新的人間地獄。”M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先瞥了瞥T。T安詳地釣著魚。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他只是一個在普通地釣魚的釣客。

   沒人會把他以及文縐縐的施馬爾和那種出賣三川鎮全城人求存的卑鄙小人聯系在一起。

   應該吧。

  

   雖然鹽是生活必需品,但它到底不能當飯吃,過剩的特產賣不出去便無甚意義。以三川鎮的井鹽賤價拋售為基礎,再加上當地居民不曉得公國大勢已去的關鍵信息這一有利條件,施馬爾不費吹灰之力便換來了不少井鹽。

   這十枚公國大金幣還挺管用的,施馬爾心想。

   可惜再過些時日,這些金幣怕不是就要被熔掉,接著摻入雜質並以重鑄完畢的劣等姿態流通於世了。無論是仿帝國樣式還是仿王國樣式,施馬爾都懶得去追究。

   “不要光在那邊看,快來幫忙。你也學著點。”在被醃制咸魚的T這般抱怨後,施馬爾唯有老老實實地給他幫忙。所幸T為了照顧新手,有在認真地教導施馬爾每一步該怎麼做。幾次下來,施馬爾醃魚的手法已不再生疏,甚至青勝於藍。因為T今天釣到的魚數量有限,所以他們很快就把魚給處理完了。

   T是在傍晚收工回來的。等到他們解決掉所有工作時,窗外漆黑,屋內昏黃。

   “魚好少。”施馬爾盯著掛起來的那幾條咸魚,嘟噥起來。T趴在床板上:“我的大少爺,您可饒了我吧。今天這算是大豐收哩。我又不是在用漁網撈魚。”“A小姐沒幫你嗎?”施馬爾問,“她來拜訪這里時,我還特意告訴她你去哪里了。”T身體里的每一節骨頭都在發出悲鳴:“好家伙。原來是你小子把她引到那兒去的?”聞得T這話,施馬爾有點不高興:“托她的福,我學會了行李箱的魔咒呢。她沒有表現出敵意,我們也沒什麼機密值得別人刺探。你就不能坦率地接受別人的好意麼?”

   另一位逃兵翻了個身:“明天讓我瞅瞅你那行李箱是啥魔法。我現在要困覺了。”

   施馬爾見狀,唯有搖頭。身為最後被伍德納入麾下的成員,T平日里看似屬於比較好相處的那類人,然而他的戒心大約是隊伍中最高的。說是這麼說,其他五人也不認為這份警戒心有什麼不好之處。因此施馬爾頂多就像方才那樣搖搖頭,之後繼續讀書。

   當兩個逃兵在舊屋里東拉西扯的時候,帝國的心髒——皇都正在進行一場皇帝期待已久的會晤。

   帝國宮城被分成許多區域,而其中一片領域坐落著宮城最重要的宮殿玄武殿。玄武殿前廳是皇帝與貴族議事之地,後廳則是皇帝用來審批公文的地方。盡管帝國的女武神這次宣稱要在後廳朝見她的主君,可從她漫不經心的神態來判斷,這次“朝見”還是變成了名義上的朝見。

   “定下心算算,你今年該有六十歲了吧?”少女的銀發和老皇帝的白發於燭光下相映成趣。老皇帝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再過兩三個月,寡人就六十歲了,老師。”“什麼孤啊寡的,你孩子都多少個了。”女武神左右開弓,調皮地拉著老皇帝那猶如枯樹般的臉皮,“有再生幾個嗎?讓我康康。”“繼承人方面我早有安排,這事不勞老師費心。我只希望老師您稍後能抽空去陪陪那群孩子。”老皇帝的自稱不知何時用回了“我”。

   女武神看他毫無怨言,便也沒有罷手:“你這樣說,我很為難呀。我最近這十幾年可沒有養成既當裁判又當選手的小小愛好。”“以您昔日教導我的態度去見他們便好。”老皇帝說,“沒人敢說什麼的。孤願意為此擔保。”“口氣倒是不小,和你曾祖父一樣。我不記得有教給你們信口開河大法啊。”少女放開了雙手,笑著轉了個身,“不過我近日發現了一群有意思的人,所以就不跟你計較了。”

   據老皇帝所知,他的祖父和父親皆提到過這種情況:假使有人勾起了帝國這位守護神的興趣,那些人一般很難落得什麼好下場。老人很清楚,攤上這種情況的自己還是少說幾句為妙。而為帝國帶來第五次中興的曾祖父被女武神呼為“信口開河大法”傳人這種事,他更是只敢在心里嘀咕。

   少女的聲音很快把他拽回了現實:“話說,西征軍那個元帥有沒有把我簽發的那份密件送來這兒?”“六公爵一致通過。”老皇帝說這句話時神色淡漠,“這偌大的國家只有在女武神相關的議案上,步調才會如此統一。”“生氣了?”少女笑得愈發燦爛。老皇帝偏過頭去:“沒有。因為在老師府邸的那些仆人盡數出動的那一刻,他們實際上就不能再投反對票了。”

   帝國不少決策包括繼承問題,都是通過由皇帝與六大公爵組成的帝國議會決定的。皇帝雖然利用女武神淡出政治的機會擁有一票,但那亦只是七票中的一票。六公爵作為支撐皇室、與皇室有血緣關系的存在,在承擔義務並額外提供軍賦的前提下擁有相應的話語權。

   以直轄地而論,皇帝的實力僅相當於公國一國。皇帝領地顯得廣大的主要原因是其他皇族、自由市市長、異族等在國內分割到的土地紙面上都算作皇帝的領地,而這些領地正常說來很少能提供稅金以外的東西。這導致皇帝本身優勢並不明顯,會議最終的結論往往取決於各方妥協的結果。

   在皇帝與六公爵的博弈中,唯一破格的要素便是女武神。她性情不定,有支持皇帝廢除舊公爵、任命新公爵的時候,也有默許公爵改易皇帝甚至為篡位背書的時候。然而她多數情況下更喜歡做一個掛名監督者。理論上講,帝國的選舉制能維系至今跟她也有一定關系。

   老皇帝的確有過改變七票合議制的想法,不過執掌權柄後面臨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承認帝國對這一制度的依賴。他嘆了口氣。

   “你這不是很生氣嘛。”少女以手作梳,將老皇帝蒼白的發絲輕柔地撥弄了一遍又一遍,“要不要趕緊找位妃子侍寢好消消氣?”老皇帝反問道:“老師覺得一個就足夠了嗎?”“這麼說,你很勇咯?哎喲,好可怕哦。沒想到堂堂帝國皇帝竟是老而彌堅的色中餓鬼,要在玄武殿強暴自家老師嘍~”女武神楚楚可憐地抱緊雙臂,顫顫巍巍地和老人保持距離。令老皇帝感到困擾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的從少女櫻唇間蹦出,她的臉上則是促狹的笑。

   期望這位帝王之師能有為人師表的自覺屬實是一件難事。

   “好了。我沒有生氣,真的。還望您勿要繼續說笑。”老皇帝從手邊的文件山中取出那份由西征軍元帥派人送來的公文,“我只不過是擔心老師您的私兵沒法很好地控制住局面。再怎麼說,一百名傭人想要占領公國靠海的所有土地也太勉強了。”女武神本人則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有我在,她們自有分寸。”老皇帝並不同意:“我還是派兵作為輔助比較好,哪怕您把指揮權交給那些女仆也可以。公國北方的內陸領土也需要軍力鎮住部落。若不加派人手,我不能徹底放心。”

   女武神悠然地牽過老皇帝那干枯的左手,淺淺地吻了吻他的手背。

   “悉聽尊意。”她旋即露出了戲謔也似的笑容。

  

   M自打和T一行人逃出維克城以來,夜間就一直在做春夢。

   做夢對如今無需睡眠的M來說是一件很少見的事情。根據M本人混日子至今的經驗,春夢或許更像是噩夢。即便他們來到了三川鎮,那春夢亦仍未褪去。

   剛離開維克城時,M只有被視奸的感覺。為排遣這份性苦悶,她打算趁著T他們睡覺的時候自瀆,沒料到直接被T和A抓了個正著。M事後唯有拼命地壓抑自己,直到抵達三川鎮的那天深夜。

   ——那人來到T分割給她的精神世界,將她那除開本壘以外的地方全玩弄了一遍。

   往後事態便愈演愈烈。只要M晚間不自瀆,每天晚上那人都會依照先前的流程凌辱她。而M沒有反擊的辦法,她的求救似乎完全傳不到T和他體內的其他同伴那邊。

   M回到現實也沒敢跟T講……不,與其說她不敢,倒不如說她回歸現實後就記不得這回事了。除非她躲回T的體內,否則她絕對想不起那人給自己帶來的這份恐怖。

   於是,“她”今晚又來了。

   棕發少女到現在仍未辨識出“她”的臉。事實上,連“她”這一身份,M都是靠直覺定義的。除了性別以外,M對眼前這人基本一無所知。

   對方卻好像對M知根知底:“真不愧是被視奸都能坦然自慰的壞孩子呢,這麼想要我來滿足你的性欲嗎?明明只要每晚自瀆一次,就可以不用來見我的。”M又羞又惱,小臉憋得通紅:“T會聽到的。”話音剛落,妖艷的笑聲在她耳畔響起:“在這里做,你的另一半和朋友們就聽不見麼?壞孩子小姐你只會叫得更浪。”

   M確實對求救傳不出去這一問題抱持著疑惑,然而對方不給她時間去多想。無名女孩毫不客氣地把M一把扯倒。與此同時,一張松軟的床突然冒了出來,險險地接住了她。正當M尚未從這一系列違背常識的進程回過神來之際,對方已然舔起了她的腳。

   “她”時而用銀牙輕輕地啃咬著M的腳趾,時而以舌頭逗弄M腳底敏感的部位。不過M的玉足並非是侵略者唯一的目標,玉手不急不緩地將M的衣物扒了個精光,為舌頭開辟征服之路。不知饜足的纖舌則沿著少女軀體的线條攀援而上,似是在征服一座座高山。腳趾、腳踝、小腿肚子、大腿根……它們在這洶涌而來的攻勢下逐一淪陷。它們主人的意識卻已早早繳械投降,與對方的精神痴纏在一起。

   棕發少女總有一種感覺。無論享用過自己多少次,“她”的舌頭永遠都會是那般的熾熱、濕潤而不失靈巧,使獵物生出沉溺於此等甜蜜之中的渴望。每每想到這點,M都不禁對如此平靜地品味這觸感的自己感到羞恥不已。她唯有用那逐漸變得綿軟無力的雙手去拼命地護住那片神秘的花叢,捍衛自己所剩不多的矜持。

   而准備品嘗蜜汁的“她”自然也發現了身下的少女在做最後的掙扎,於是抬起頭看她的臉。映入無名女孩視线的是少女那泫然欲泣的表情。

   “怎麼了呀?”那雙在少女下體附近徘徊的手沒有強行掰開那道防线,只是隨意地揉捏著M的臀肉。無名女孩用的力道有些重,不過這並不妨礙激發M精神深處的快感:“是想增添些情趣嗎?”對方一邊說,一邊憑空變出無數M知道和不知道的東西。情趣內衣、跳蛋、肛塞、雙頭龍、灌腸劑……不管在那個現實的世界是有還是沒有,這些“玩具”皆不講道理地接連出現在兩人的周圍。M甚至還看到了烤肉架,可她根本不願意去思考對方要拿烤肉架對她做什麼。

   “嗚……求求你……饒了我……唔嗯……不要碰……碰那里………”

   M幾乎要哭出來。即便其他部位被對方汙辱了不知多少次,即便對方拿出許多情趣用品用來恫嚇她,少女依舊不希望就這樣舍棄自己的底线。

   可惜她的防线跟紙糊的一樣。

   “——呀啊!”不過片刻,少女發出了一聲慘叫。

   “她”不待少女繼續求饒,二話不說便將手指深入菊蕾之中。在菊蕾還沒被侵犯時,M的肌膚便已變得緋紅。如今進入體內的手指在體液的滋潤下更像是泡進了溫泉一般。“好女孩的叫聲從來沒讓我失望過,”無名女孩輕輕咬了咬M的耳垂,“你說不碰那里就行了吧?我答應你。相應的,你也得服從我的命令哦~”

   少女本來想說“這是文字欺詐”,可她的身體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這句話說出口。一方面,“她”的手指不斷朝更深的地方探索,時不時在M敏感的地方這里摳一會兒,那邊撓幾下;另一方面,“她”的嘴亦沒有閒著,盯著兩只小白兔所拱衛的蓓蕾便是一陣猛攻。啃的時候縱然用力過度,亦能逗得少女口中傳出陣陣嬌吟;吸的時候則仿佛能將M整個人吸進去。

   無名女孩確實遵守了諾言,沒有趁機侵犯M的秘處。不過秘處那止不住的潮水昭示著主人的屈服,也告訴主人手掌的掩護已然失去了意義。“她”則知機地將陣地從少女的椒乳向上轉移。當“她”吻上M的玉頸時,M再度試圖逃離的反應令“她”的進攻為之一滯。不消多久,無名女孩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因而決意在這片要地留下自己的印記。這讓“她”當下所愛的那副嬌軀扭動地愈發激烈。

   “她”無比確信,在與自己相遇以前,M已很久沒有感受過此等甘美滋味了。而很快被快感徹底衝垮的M終於維持不住自制力,迎來了自從被玩弄的那天以來最強烈的高潮。

   “噫呀……啊啊啊……!”

   和汩汩流淌而出的泉水不同,那是衝破了堤防的滔天洪水。“她”凝視著隨著高潮而脫力的M,隨即興味盎然地舔了舔沾滿棕發少女淫水的手背。

   “她”沒有接著戲弄M,而是用另一只手溫柔地撫著棕發少女的下頜,語氣中充滿憐愛之意:“姐姐你真棒。”還沒從高潮中緩過勁的M正不停地喘息著,姣好的臉龐變得黏糊糊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如果說之前那幾十次汙辱M尚能強忍著不哭,這次說什麼她都克制不住自己了。

   “你滾!”她的咒罵聽起來是那麼的無力。

   “壞孩子小姐你是舒服了,我可沒有舒服起來呢。”對方卻根本不動氣,“況且……姐姐你答應過我的吧?”正說間,“她”俯下身子,在M的雪峰上又種下一顆小草莓。盡管知道痕跡過一會兒就會消退,無名女孩仍然樂此不疲地做無用功。

   棕發少女一時間沒意識到對方究竟指的是什麼。“她”也沒有為M留下回憶的時間,眨眼間便拋出了第一個問題:“姐姐如此討厭和我一起玩,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明知故問。這般想著的M本打算拒絕回答,可她的嘴貌似並不這樣認為。

   “是互相托付一生的人。”

   在嘴失控的那一刹那,M記起了“她”的那句“文字欺詐”。

   在察覺到真相的同時,她在對方“哧哧”的笑聲中陷入了恐慌。

   “看來我不用問對象是誰了。”無名女孩對M展現出的態度十分滿意,“畢竟在這里做,我和壞孩子小姐才能體味到那份刺激呢。”另一邊的M無暇理會“她”的調戲,不由自主地啜泣起來:“我都做了些什麼……”

   “不要哭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姐姐你的想法。若要問為什麼的話——”

   無名女孩溫柔地牽過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M則由於承諾的緣故,無法違逆“她”的擁抱。這里很是溫暖。

   “因為我是你的同類呀,我的xx。”

  

   當M醒來的時候,T正坐在床邊守著她。窗外陰沉的天襯得T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然而他依然在努力保持微笑。

   “你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他知道自己無法觸及她,“現在好點了沒?”被問到的M略顯惆悵:“我沒法回答你,正如我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做夢一樣。話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在做噩夢?”“你在哭。”T答得很干脆。

   他醒來後便發現M臥在自己身旁,淚流不止。雖然T將自己的部分靈魂分給了苟延殘喘的同伴們,但這不意味著他有查看同伴精神世界的辦法。是故,他只能默默地等待M自己醒過來。只要是M自身在做夢,那她自然會醒覺。

   M見施馬爾不在,問:“你沒出門?”T點頭:“我說我身體不舒服。施馬爾在示范過魔術後,就和A小姐一道去探聽消息了。盡管沒問過我,A小姐還是托我向你問好。”“施馬爾說得一點不錯,”M嘗試著去揪T的耳垂,不出意料的撲了個空,“你對A醬放不下心。”看M心情稍稍變好了些,T也任由少女戲弄自己:“我總感覺有些不妥當。不敵對是一碼事,不妥當是另一碼事。”

   作為一名弱小的“旅行者”,T向來對危機特別敏感。他們能走過許多地方很大程度上依仗的正是這份“不妥當”,M起碼是願意相信他的直覺的。

   “先不說這個,”T曉得少女不願意多談,“你假如怕做噩夢的話,今晚我們要不要聊點什麼?施馬爾那邊我自會應付。”M歪著頭:“你覺得女孩子的話題你能跟得上?”

   “總比呆看你做噩夢強。再說了,平日只有你們窺看我內心世界的份,沒多少我反過來和你們談心的機會。你捫心自問一下,這是不是不太公平呀?”

   為了逃避現實,M唯有望向屋外。T順著她的視线望見了匆忙跑來的施馬爾。A未和他同行這一事實讓T頓時疑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伍德大哥他們來了!”這是施馬爾進屋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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